不上,想起来我这心里就难受。”
胤誐瞪了老九一眼,忙道:“好好的说这些不痛快的事做撒?来,喝酒。”
老十想搅稀泥,胤祯却不干,他不喜欢太被动,更不喜欢老九居高临下的口气,他一口将酒干了,看着老九道:“一见面,九哥就怪我这些日子没有走动,你们难道就没发现异常?”
老九老十是早就开牙建府的,手下都是银子喂熟了的忠心耿耿之辈,密探盯梢的事怎会瞒的过他们,胤祯这一问,让老九大为尴尬,不过老九也甚是光棍,当下站起身来道:“是九哥的不是,九哥自罚一杯算是赔礼。”
老十胤誐看的心头暗爽,你老九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胤祯陪饮了一杯,幽幽的说道:“皇阿玛向来最恨结党,值此非常时期,我们几兄弟还是少碰头的好。”
老九脸色登时一沉,“怎么?你老十四怕了?”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被老九这么一问再问,胤祯登时也火了,不灭灭你的威风,你还真把自己当二哥了?他唬的一下站起身来,盯着老九道:“我怕什么?我是怕八哥受我们牵连,谁不知道我们三兄弟是八哥一党的,我们私下聚会,传到皇阿玛耳中,八哥会有好果子吃?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不奉旨,皇子不得离京五十里,你这庄子是不是远了点?万一八哥上你这里来,被有心人举报,应景的时候就是一条大罪。”
面对胤桢的这一通喝斥,老九胤禟是又惊又怒,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老十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硬了,竟敢对自己毫不留情面的喝斥,可他偏偏又都说的在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看着好象斗鸡似的老九和十四,老十胤誐也给惊呆了,半晌才笑道:“十四弟,没那么严重吧。”
胤祯看也没看他,口中却是没好气的道:“十哥,你素无心机,豁达直阔,皇阿玛对你向来偏爱,这点小错,皇阿玛就算知道也不会发作你的。”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胤誐登时无语,我是劝架的,至于嘛,连我也绕进去了。
就这么一打岔,老九胤禟已是冷静下来,眼前这情形,一语不合,这老十四只怕就会摔手而去,八哥回来知道这事,还不把自己埋怨死,再说这事本就是自己的疏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节,胤禟展颜笑道:“是九哥出言不当,还望十四弟海涵,九哥我自罚三杯,当做赔罪。”说着,毫不犹豫的连饮三杯。
胤誐也看出苗头不对,忙过来按着胤祯坐下,笑道:“咱们几兄弟有什么值的置气的,别的让人笑话,来,十哥也陪你喝一杯。”
胤祯自是就坡下驴,端起杯满饮了一杯,而后肃然道:“我心直口快,九哥别见怪,咱们四兄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咱们凡事都的以八哥为重。”
“说的是,一切以八哥为重。”胤禟笑着附和道,他今儿的种种安排就是想给十四敲敲边鼓,不曾想十四并没有见外的心,他登时轻松不少,刚才的不快,也懒的再计较。
胤誐见气氛稍有缓和,生怕两人又起争执,忙岔开了话题,“我说九哥,枯坐吃酒有啥意思,你这金屋难道就没藏有娇娃?”
胤禟自然清楚老十的用意,当下笑道:“看我都糊涂了,这庄子咱们以后尽量少来,不过今儿既然来了,就该好好乐呵乐呵,也不枉白跑一趟。”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手掌。
掌音落下,厅房大门大开,一群莺莺燕燕涌了进来,厅堂里的凝重气氛刹那间烟消云散,见过礼之后,丝竹声幽幽响起,一众姑娘们唱的唱舞的舞的,另有几位蛇一样的贴了上来,殷勤劝酒。
胤禟得意的介绍道;“这些姑娘,可都是从扬州、苏州买来的,从小就请名师调教的,十弟,十四弟,有看上眼的,尽管带走,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人生得意须尽欢。”
第14章调教举子
康熙虽然是巡视塞外,一路上却是上谕不断,频繁的调动任命各地及京城要害部门的大员,对于官员的任命和调动,胤祯一向很少上心,但七月二十一的上谕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七月二十一上谕,以齐世武为刑部尚书,殷泰为四川陕西总督,噶礼为江南江西总督,江琦为甘肃提督,师懿德为江南提督。
看了邸报,胤祯一阵郁闷,以噶礼为两江总督,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贪,而师懿德这人,胤祯却没什么印象,只记的这人前两年才提的副将,出任天津总兵,现在又提到江南提督,应该是简在帝心的人物。
噶礼在去年的公推太子一事时是站在八哥这边的,这个师懿德却是情况不明,自己马上要去江宁,康熙这么安排有什么深意?
京官外放,按例是要陛见的,但康熙不在京城,自然也就免了,不过一众官员饯行是免不了的,这也是公然收礼的机会。
胤祯想了下,还是不送礼的好,那些个兄弟,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自己一送礼,他们只怕马上就能猜到自己会去江南,这事暂时还是瞒住的好,再说自己这个身份还是少与官员打交道为好,以免落人口实。
胤祯正自琢磨,门外却是响起了海锋的声音,“奴才海锋叩见十四爷。”
“进来吧。”胤祯懒洋洋的吩咐道。
海锋满脸喜色的进来,“恭喜十四爷,大儿胡同的私塾已经改建完毕,西洋传教士也来了十多人,孩子们也都住了进去,奴才请十四爷示下,是不是可以开课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胤祯兴致勃勃的问道:“有多少个孩子?”
“一共一百二十二个。”
虽然跟预想的有出入,不过有一百二十二个,胤祯也知足了,当下便笑道:“恩,不错,走,随爷去看看。”
才走出院子,胤祯又看向海锋,“爷让你找人做的黑板和粉笔可做好了?”
“做好了。”海锋点了点头,“那些传教士和那几个举子很喜欢,都夸爷想的这个法子好,就是那个粉笔有点不如人意,容易断。”
粉笔容易断,那是熟石膏与石灰石粉的比例没调好,这个比例胤祯也记不住,只得吩咐海锋,“你叫做粉笔的人多做几次,做出不容易断的赏他几两银子。”
胤祯一行赶到大儿胡同时,那些个传教士和举子都迎了出来,让胤祯意外的是,闵明我居然也赶了过来,见到胤祯,闵明我带头行了个请安礼,一群传教士动作笨拙的跟着学。
胤祯朗声笑道:“免礼,请起。”而后在众人的镞拥下进入私塾。
私塾是按胤祯的规划改建的,传教士和举子以及杂役的宿舍都是分开的,孩子们的宿舍和教室都是独立分开的,特别是教室,不仅在屋顶铺了明瓦,而且是两边开窗,光线还算不错。巡视了一番之后,胤祯感觉还不错,已经有了学校的雏形,只是碍于地形,学生的活动场地小了点。
高兴之余,胤祯给私塾题了门匾——希望义学,并在落款处留下自己的印信,他这是预防自己不在京城时,一些不开眼的小吏来找麻烦,而后,他又按后世的小学开始分班排课,安排完之后,闵明我带着一众传教士先行离开,几个举子却是留了下来。
海锋也算机灵,见这情形,立马将这六个举子一一介绍,这六个举子年纪大多在二十多岁,分别是丁善、潘祥、白子云、武安邦、扬敏、宋时凡,六人不免又是重新见礼。
胤祯正准备温言勉慰他们一番,扬敏却是长身一揖,朗声说道:“承蒙十四爷厚爱,学生六人才能在京城有一栖身之地,这希望义学,处处都透着新奇,极适于读书,不过,学生心中一事不明,还望十四爷能解我心中之惑。”
竟是个打擂台的,胤祯暗自好笑,心中却也佩服这厮胆大,一个举子,敢在自己这个贝子爷面前侃侃而谈,当下便淡淡的说道:“扬敏是吧,有什么疑惑,说来听听。”
扬敏也不怯场,昂起头道:“学生不明白十四爷为什么让那些洋夷来教这些孩子,我国学渊远流长博大精深,难道还不够这些孩子们学的?”
胤祯笑道:“国学确实博大精深,但西学亦有其过人之处,兼而学之,岂不更好?”
扬敏一口就顶了回来,“恕学生才识浅陋,看不出西学的过人之处。”
“你狂妄,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自不知羞。”胤祯料不到这厮想也不想就一口顶了回来,顿时心头火起,一顿怒斥之后,心知不挫挫这几个举子的锐气,他们几个在义学不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当下便问道;“你们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我问你们,你们可会地勘测绘,不说我大清的疆域图?就是一府一县的地图你们能绘出不?长江黄河的水文图你们能够能绘制不?天文历法你们又知道多少皮毛?知道天狗吃月是什么原因?知道日食是怎样形成的?知道为什么会爆发地震?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知道地球是什么形状的?知道我们大清在地球的什么位置?”
面对胤祯连珠炮似的诘问,不光是扬敏几个举子,就连一旁的海锋也傻了,虽说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这些问题,他们还真答不上来,有的甚至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扬敏犹自不服气,呐呐着辩道:“难道那些传教士就能回答的上来?”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们怎么就不能够学而致用?闲暇之余,多跟传教士交流交流,会有好处的。”胤祯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的道:“谦受益,满招损,不要读了几本四书五经就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我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之悠久,文化之灿烂,天下无出其右,但是,现在的西方,也就你们口中的洋夷的国家,他们已经追上来了,不仅追上来了,在天文地理物理等方面已经开始超越我们了。
知道他们为什么进步的这么快吗?四个字,否定、创新!他们勇于否定前人的定论,并且敢于创新,提出自己的见解,虽然遭受到嘲笑,讥讽、打击甚至是残酷迫害,但他们并不因此而退缩,不断的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见解。
反观我们呢?不知探索不求创新,更无勇气否定前人之定论,局限于一隅,一味的死读书,浑不知变通,只知沉醉于前人所创造的灿烂文明之中,浑然不觉自己身处三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中。
这些传教士远渡重洋,从四万里之外来到我大清,他们带来了什么?舆地图、浑天仪、地平晷、望远镜,不要给我说什么奇淫技巧,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广泛的用于军事和天文上的仪器,很有实用价值。
知道我为什么让这些孩子从小就学习英语和法语吗?知道为什么我把这私塾取名叫希望义学吗?那是我希望他们长大以后能够象这些传教士一样走出大清,睁眼看世界,去西方国家学习他们最先进的知识。
你们只看到这些传教士到我们大清来传播他们的文化知识,但是你们不知道,他们将最为重要的解析几何和微积分这两门至关重要的学科对我们进行了禁封。”
第15章初见隆科多
胤祯信马由缰的说到这里,发觉有点跑题了,借着喝水的机会整理了下思路,这才接着道:“说了那么多,只是想激起你们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当然圣贤书还是要读的,孔孟之道在于育人,教人立德,修身,在于礼,教人知礼尊礼,是为秩序和制度,在于仁,即为仁爱与仁政,侧重于处世之道、治世之道。
而西学侧重于自然,侧重于格物致知,侧重于学而致用,侧重于数理,西学善于归纳总结,善于举一反三。
这也是我要这些孩子们兼而学之的原因,我希望他们学成之后能致力于民生经济,为天下的老百姓做点实事,再好的诗词文章,老百姓也不能当饭吃,张养浩算是大才子吧,除了发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感叹之外,他为老百姓做了什么?无非是独善其身而已。
好了,爷也乏了,不跟你们浪费口水了,爷从不强人所难,你们去留自便。”
胤祯说完,也不理会几人,悠闲的端起茶杯品茶,他可不认为这一通话说出来,这几个举子便会纳头便拜,就算拜,估计也是冲着自己皇子的身份来的。
扬敏、丁善、潘祥、白子雲、武安邦、宋时凡等六人包括海锋在内,都处于极度的惊谔之中,他们平日里都是埋头苦读,纵有交游,结识的也都是寻常的士子,岂能有胤祯这样的眼界和见识。
今儿胤祯这一番阔论,可把他们震的不轻,郁闷、沮丧、失落、消沉、不甘等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一个个都憋的脸色通红,到底是去还是留?丁善、潘祥、白子云、武安邦、宋时凡都拿不定主意,一个个都偷偷望向扬敏。
扬敏却比他们更纠结,他是四川龙安府人,自幼聪慧过人,十六岁便考中举人,是龙安府声名远扬的才子,可是命运多舛,连考三届都名落孙山,这个打击对自幼处处受人逢迎的他来说,不可谓不大,自感无颜见父老乡亲的他这才滞留京城,等下一科再考。
在知道自己的东主是当今的十四皇子之后,扬敏兴奋的几天都没睡好,一心盘算怎么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胤祯,他自然抓住机会冒了出来,却不料引以为傲的学识连卖弄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胤祯斥责的体无完肤,而胤桢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渊博学识更让他感到汗颜。
走吧,舍不得,不走吧,胤祯对他们好象并不感兴趣,一时之间,他大为踟躇,进退两难。
扬敏这里迟迟不表态,可把白子云急坏了,白子云自知天赋不高,象扬敏那样的高才都连续三次落第,自己不知道要考到哪年才有望中榜,更何况他出身贫寒,自幼便熟知农事,十四爷的倡农书在坊间也传的沸沸扬扬,不说别的,有他推荐,能进农学院,出来也就有了官身。
眼看几位仁兄仍然不语,白子云也管不了那么多,过了这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他“砰”的一声就跪了下来,“青蝇之飞,不过数武;附之骥尾,可致千里。十四爷,学生才智平庸,十四爷若是不弃,学生愿为十四爷分忧。”
见有人愿意留下来,胤祯自然开心,笑道:“人贵在自知之明,才智平庸有何惧,多加磨炼照样能够出人头地。”
听到胤祯这句暗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