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恒,四大恒。”胤祯皱着眉头喃喃着,难道是那个什么‘脚踩内联升,腰缠四大恒’的四大恒票号?这就有了?那可真是百年的老字号。“海锋,拿我的帖子,去见四大恒掌柜的,就说请他过府一叙。”
“现在就去?”海锋一楞。
“恩,马上去。”胤祯心头火热,票号,若是有一家能汇通天下的票号,以后做事可就不愁银子了。
‘四大恒’的掌柜,郑世昌,浙江镇海人,今年六十五岁,康熙四十二年进京开设‘四大恒’。郑世昌眼界开阔、长远,富有冒险精神,‘四大恒’从创立起就把信誉放在第一位,凭借着巨额的资本,‘四大恒’很快就在京城打出了自己的名头,他很清楚,在京城没有深厚的背景和广阔的人脉,根本无法立足长久,所以,在打响了名号后,他大肆的吸纳京城达官贵人的存银,按时给他们分红。
就这样,他在京城很快就织罗了一张无形的关系网,‘四大恒’也才有了在京城独霸鳌头的局面。
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四大恒’虽然是红极一时,但郑世昌却是有苦自己知,每年的分红支出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已经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了,而更麻烦的是随着‘四大恒’的信誉和名头越来越响,仍不断有他不敢得罪的人来存银子,他现在的处境完全可说是在刀尖上跳舞。
郑世昌在宅中会见了完颜海锋,听说是当今十四阿哥邀请自己上府一叙,不由的满头雾水,自己跟这位十四阿哥素昧平生,从来没有交集,今儿怎么想到邀我过府?难道也是想在‘四大恒’存银子,也不对,这些事,一般都是管家出面,哪里有亲自接见自己的道理?
郑世昌心中忐忑,用话套问海锋,海锋哪里赶乱说,只是一个劲的催促,郑世昌无奈,给家里人交待了几句,便乘了抬‘二人抬’小轿随同海锋而去。
进了十四贝子府,郑世昌不敢东张西望,只是低着头跟在海锋的身后,也不知道穿了几个院子,来到一个小院子门口,就听的海锋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
不一会,海锋出来领着他来到一栋房子门口,轻声道:“你自己进去吧。”
郑世昌倒也沉的住气,很是沉稳的走了进去,一进门,便见到一位丰神俊秀的青年,一身便服站在书桌后,正笑吟吟的望着他。
郑世昌急忙上前两步,跪道:“草民拜见十四爷。”
“起来吧,无需多礼。”胤祯说着快步走过来,虚扶了郑时昌一把,笑道:“没想到郑掌柜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胤祯今日急招你过府,却是孟浪了。”
“岂敢,岂敢,十四爷这话可是折杀小老儿了。”
“郑掌柜无须拘束,请坐。”说着胤祯又对外吩咐道:“看茶。”
待下人退下之后,胤祯才含笑道:“今日请郑掌柜来,有一事相商。”
郑世昌那里敢托大,忙谦逊的道:“不敢,十四爷有何吩咐,请说。”
胤祯见一味客气也不是个事,便开门见山的道:“郑掌柜可听说过票号?”
“票号。”郑时昌眼睛顿时一亮,这两年他一直在不断的琢磨怎么开拓‘四大恒’的新业务,这异地汇兑的会票业务在银号业来说纯粹是暴利,光每笔业务的手续费就是百分之五,不知道有多少银号眼红,他在这上面也是下足了苦功,只是在会票的防伪和保秘方面不得门而入,所以至今不敢提上日程,却猛不料在这里听到胤祯提及票号?难道这位十四爷想开票号?
想到这里,郑世昌精神一震,缓缓说道:“京城现在亦有银号开会票用于异地汇兑,只是极为简陋粗糙,‘四大恒’虽有心,无奈在会票的防伪和保秘方面善无妥善的措施,会票开出,动辄数万,十数万巨额交易,为客户的安全计,为‘四大恒’信誉计,只能是望而兴叹。”
听到这番话,胤祯知道自己是找对了人,当下便轻松的道:“郑掌柜,我有十足的防伪和保密措施,郑掌柜可愿与我携手?”
第10章票号(下)
“此话当真!”郑世昌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捆扰心头两年多的难题,突然有人说他能解决,郑世昌登时有点忘乎所以,起身后,他才醒悟过来,对面的人是什么身份,忙惶恐的道:“小老儿失态,让十四爷见笑了。”
“无妨,郑掌柜坐下说。”胤祯心中暗笑,表情却一本正经的道。
郑世昌很快就冷静下来,对面这人可是皇子,若是想入股‘四大恒’根本就犯不着哄骗自己,再说,‘四大恒’虽然表面红火,实际上却是有苦自己知,每年所赚的钱都填入了存银的利息,以前也曾有官员入股,只是很快就发觉入股不及存银合算,反而占用资金,便纷纷撤股。这十四爷要是肯入股,对自己来说,却是求之不得,想到这里,他诚恳的道:“诚蒙十四爷看的起小号,小老儿岂有不允之理,不瞒十四爷,对于会票的防伪和保秘,小老儿是冥思苦想,不得其法。”
“我这法子绝对管用。”胤祯信心满满的道:“只是,我想知道,‘四大恒’若是开通了票号业务,这分号,你打算怎么铺开?”
听到十四问话,郑世昌不由暗赞一声,果然是皇室贵胄,年纪轻轻就如此老成,这是在考教自己的能力了,好在郑世昌盘算开票号的念头由来已久,当下他不慌不忙的道:“天下有四聚,北则京师,南则佛山,东则苏州,西则汉口,这四个点是必须首先开通的,然后下一步则是江宁、杭州,包头,扬州。”
“呵呵,郑掌柜,你的眼光未免太小了点。”胤祯笑着站身来,将手一挥,霸气的道:“爷要的是汇通天下!至少要在大清的每个府都能看到‘四大恒’的分号!”
汇通天下!郑掌柜登时呆如木鸡,就连做梦他也不敢这么想,这个十四爷不会是在说胡话吧?汇通天下,说的轻巧,这要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不过,在心里他却是不得不佩服,皇子就是皇子,这胸襟这气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四大恒’的总股本是多少?”
“啊。”郑世昌回过神来,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胤祯,犹豫了下,但一想到汇通天下,便果断的说道:“一百二十万。”
胤祯摇了摇头,低语道,“太少了。”
郑掌柜不由在心底腹诽不已,一百二十万还少,不过嘴上却道:“另外还有一百五十万的存银,不过这些存银每年的红利就要支出一十五万。”
“差不多够了。”胤祯点了点头道,“‘四大恒’是你家族的产业吧,还有没其他人在里面占有股分?”
郑世昌有点难为情的说道:“这倒没有,他们宁愿存银,也不愿意入股,实不相瞒,这每年的存银红利基本上吞完了所有的利润。”
想到后世的那些龌龊官员,胤祯不由多问了一句,“有没有暗股?干股?”
“没有。”郑世昌暗道,哪些当官的,都精的跟猴似的,存银分红,光明正大的拿银子,谁愿意脱裤子放屁,去做授人以柄又没钱的事。
“那就好!存银多,这是好事,你马上就会为手上没有足够的银子发愁。”胤祯轻笑道:“我出二十万,再加上我的密押技术,你给我几成股份?”
二十万,连两成都不到,不过郑世昌没有犹豫,“十四爷,若是您的防伪和保秘管用,你看四成可行?”
“呵呵。”胤祯一听笑了起来。
郑世昌心里一凉,四成都不行?我这可是咬着牙齿说的,再多要,老子大不了将‘四大恒’关掉。正自心里发狠,却见胤祯伸出两根手指,心中登时一喜,他只要两成?心中正自狐疑,便听到胤祯沉声道:“给你两成,我要八成。”
郑世昌一张脸立马变的比纸还要白,这他妈哪里是入股,这是抢钱!这要答应下来,自己的一百二十万,立马就变成了二十四万,就剩个零头了,这还有天理?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去告御状。
“你先不要急。”胤祯斯条慢理的道:“二年时间,最多二年时间,‘四大恒’就可以汇通天下,在大清所有繁华的州府开通分号,你就算只有二成的利,我也保证你每年的收入不低于二十万两,是纯粹的收入。”
郑世昌听到这里不仅又是一呆,二年时间,汇通天下?分号开遍所有繁华州府?如真能达到这种程度,‘四大恒’可就是大清银号业的头一号了,这二成的利润可不仅仅只有二十万了。
胤祯没理会郑世昌,仍然不紧不慢的道:“纵使我口生莲花说的天花乱坠,想必郑掌柜也不敢轻信,这样吧,‘四大恒‘的生意,我不插手,也不按插人手,你只管放手去做,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信誉。第一年,咱们不分红,第二年若是你的利润低于二十万,本贝子爷入股的二十万银子就不要了,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话说这份上,郑世昌坐不住了,十四爷既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至少也说明他有很大的把握,‘四大恒‘现在的状况,如果在短期内不能开拓出新业务,关门就是迟早的事,为什么不干脆死马当做活马医?
想到这里,郑世昌骨子里的冒险劲儿又冒了出来,人生能有几回博,‘四大恒’目前这副不死不活的局面,还不如放手一赌,赢了,从此海阔天空,输了,给子孙也搭了个靠山,拿定了主意,他颤颤的跪了下来,“十四爷,‘四大恒‘从今儿起,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胤祯心里虽然开心,可在面上一点也没带出来,也没叫郑世昌起来,只是沉声道:“郑掌柜,既然你同意了,有句话我也先说到明处,汇通天下的‘四大恒’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够撑的起来的,你的二成股份要做好分出来的心理准备,不过,我保证最少也会给你留一成,当然那一成股份不会白要你的,卖个五百万,我想应该没问题。”
郑世昌先是听的心惊肉跳,就二成了,你还不放过!在听到后半句时,已经是痴了,五百万两卖一成的股份?是十四爷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见郑世昌仍跪在地上发楞,胤祯偷笑着坐回了书桌后面,“起来吧,我给你说说会票的防伪和保秘。”
其实,山西票号的密押说穿了很简单,比如用‘天地君亲师’五个字分别代替‘个十百千万’再用其他十个字代替一到十等十个数字。当然还有其他的,如:所有的空白会票上的字都由固定的一个人统一书写,然后把这些写好的空白会票下发各分号,这些字上面可以做很多暗记。
胤祯细细将密押的基本原理说了一遍,郑世昌只听的两眼放光,胤祯笑道:“这只是基本的东西,为了保密,也为了防止别人破译,还必须在这上面加以变化,比如加进去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字,也可把日期分成单、双,再根据这个加以变化。另外,这东西过一段时间还要进行更换。对老主顾,还可以要求他们自己设置密码,这些东西,你慢慢去领悟,给你三天时间,拿出样票来,爷还有杀手锏教你。”
第11章火器人才
还有杀手锏?郑世昌彻底的无语了,自己搞了二年都没弄出个名堂来,人家一搞就是一套一套的,而且还有杀手锏,看来这一把自己赌赢的机会很大。
胤祯微笑着问道:“你看我的法子是否管用?”
郑世昌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道:“管用管用,太管用了,这样的会票,别人如看天书,就是丢了,被抢了,也无法冒领。”
“冒领?当然不行。”工部虞衡清吏司的员外郎安佳德克济克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低声哀求道:“十四爷,不是奴才胆小,这冒领手铳一旦被发现,奴才这吃饭的家伙可就搬家了。”
“爷不管,今天爷出工部的时候要带两把走,你自己想办法吧。”胤祯看着陈列柜里的几把做工精美的燧发手铳直流口水,这玩意虽说跟后世的手枪没可比性,但怎么说也是火器,近距离来一下,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包死。
德克济克听到这话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今儿个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原本看到十四爷和自己上官的大公子海锋过来,还以为是个难得的巴结机会,为此还把其他几个官员都远远的赶了开去,谁料想,这十四爷竟然打起手铳的主意来,这可真是要老命了。
不给吧,不但得罪十四爷,就连海锋也一并得罪了,以后在工部的日子还怎么混?情急之下,他也不管是否会断同僚的财路了,低声央求道,“十四爷,冒领是万万不行的,奴才甘冒风险给爷换两把。”
“怎么换?”却是海锋有些不解。
胤祯笑道,“以旧换新,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好好学着吧。”
德克济克听的只冒冷汗,十四爷怎么这么门清?这里面的龌龊事儿连我都不是很清楚,他怎么知道的?揩了把额上的细汗,他才道:“十四爷可真是博闻强记,不过,朝廷对短火铳的管理确实是太严,就是以旧换新,也要担很大的风险,爷不宣扬出去,就是体贴小的了。”
“放心吧。”胤祯拍了拍德克济克,笑道:“今儿爷是见猎心喜,这样吧,这两把爷先拿走,过几日让火器营给你送几把废旧的过来。”
德克济克已是喜笑颜开,就地一个千儿扎下去,道:“谢爷体贴,不过这陈列柜的不好拿,小的陪十四爷去库房挑吧。”
“等等,十四爷。”眼见胤祯要走,海锋忙道:“还有蟠肠鸟枪和威远将军炮没看呢。”
听到海锋的这句话,德克济克连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威远将军炮估计十四爷不敢打主意,可蟠肠鸟枪那是人见人爱,这些年,皇上和皇太子但凡是行猎,都谴人来要,原本就只造了一百杆的蟠肠鸟枪,现在已经就只剩陈列柜内的这一杆了,万一十四又来个见猎心喜,自己找谁哭去?那可是戴主事亲手打造的,现在工部已经没人能够造出来了。
德克济克一边在心里连声问候海锋家的所有女性,一边哭丧着脸跟在两人后面,心里却在盘算怎么应对十四爷的见猎心喜。
海锋没看到德克济克如丧考妣的样子,轻叹了一声才以十分痛惜的口吻为胤祯介绍道:“蟠肠鸟枪可精确射击六十步,威远将军炮则可发开花弹,这两样都是戴主事戴梓研制的,只可惜让他最负盛名的连珠火铳已经没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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