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胤祯冷冰冰的说道,“要怎样你们才不寒心?让你们都做舰长,做总兵,做提督,你们就不寒心了?我倒是想让你们做,也想让你们早早获得战功封爵,然后好给我滚蛋。可你们做的了吗?”
说到这里,胤祯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海军不是仪仗队,不是在岸上摆着好看的!是要上战场的,一艘战舰上的火炮就有百余门,一场海战就是十数艘甚至是数十艘战舰对轰,懂不懂?是上千门甚至是几千门的火炮对轰!不是陆战的几十门火炮过家家,懂不懂?拼的就是勇气、胆气,拼的就是看谁不怕死!你们懂不懂?懂不懂?寒心?他蚂的,遇上你们这群不开窍的,老。子才寒心!”
整个小礼堂都是胤祯的咆哮声在回荡,就连屋外的亲卫都被吓的面如土色,他们跟随胤祯两年了,可从来就没见他如此暴怒过,屋里首当其冲的衍德和所有的宗室子弟更是腿都吓软了,后背早就被冷汗渗湿透了,几千门火炮的对轰,那是什么情形?炮弹不比下雨还密集?那纯粹是玩命,你玛,当时在京城,你可只是说巨舰大炮的对轰,可没说是几千门火炮对轰。
狠狠的发泄了一通,胤祯才感觉舒畅一些,看来适当的暴暴粗口,有益身心健康,轻吁了口气,他又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去年跟我从京城出来的,最低也都是小队长了吧?告诉你们,别想的美,这都是为队列训练临时提拔的,我知道你们都想要战功,好封爵嘛,我今天就明确的告诉你们,想到海军来混战功,门都没有!看看你们祖上,哪个的爵位不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我建立海军的目的就是出海作战,想要战功,大把机会给你们,就看你们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拿?海军不养废物,别跟我提什么兄弟,什么宗室子弟,也别跟我提什么旗人、满人、汉人,所有的人都一样,有本事,不怕死的,能打硬仗、苦仗、血仗的,那舰长,参将、副将、总兵,提督都有的做。
胆小怕死没本事的,得,最好给我乘早卷铺盖滚蛋,我海军不养废物,一艘战舰上百万的银子,数百上千条性命,我不能交到一个废物手上,我得对我的银子和所有海军士卒的性命负责。
你们一个个若是还放不下宗室的架子,放不下满人的身份,不能够与手下的士卒同心同德,同甘共苦,齐心协力,我奉劝你们,还是乘早回京城去享福,别在这里浪费我的银子。
本院长现在再给你们重申一次,海军之中,没有宗室子弟,没有满人,也没有汉人,有的只是军人,你们需要战功,我需要的是海军的辉煌!海军需要的是能够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将领,而不是什么宗室子弟!你们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已是冷汗淋漓,齐齐立正,神情肃然的吼道,“标下明白!”
“解散!”
再次回到院长室,武格、衍德和海锋都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胤祯却对衍德笑道,“很有做托的天份啊,我没吩咐你,怎么会有此一问?”
衍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院长,这是他们大多数人的心里话,标下在会上提出来,院长回答了,就省了标下再费口舌,再说,标下也没院长的霸气,当时,标下可都觉得两腿发软。”
胤祯满意的点了下头,温言说道,“平日里加强他们的思想工作,另外对新来的学员多留意,特别是那群世家子弟,发现有出色的,多加提拔,海军今后不缺战舰,就怕没有足够的人才,我可是告诉你们,有一名出色的将领,可以少死很多人,培养一个合格的海军不容易,你们要多加留意人才,管他满人汉人,能够少死人才是王道。”
说到这里,胤祯停了一下,才接着道,“至于派系之分,海军中坚决不能够有任何的派系存在,什么太子。党、八爷党,统统给我狠狠打击,清洗,海军必须是铁板一块,只能够忠于皇上,有顽冥不化的,一律驱除出海军,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是!院长!”武格和衍德的眼睛一下就炙热起来,满脸热切的望着他,胤祯如此明白清晰的表达出自立门户的意思,他俩岂能听不出,效忠皇上,那只是幌子,效忠十四爷胤祯才是真的。
胤祯望着二人微微一笑,才肃然道,“从今天起,我胤祯正式自立门户,十四党将自成体系,你二人下去就分别找宗室子弟谈话,有公然反对的,立即报我。”
第103章考察人才
等武格和衍德出去之后,完颜海锋却是大为不解的望着胤祯,犹豫了半晌,却终是没问出声,胤祯看的好笑,说道:“你是不是觉的我说的太早了?是不是担心我现在根基太浅?”
听的这一问,完颜海锋松了口气,却还是很配合的说道:“主子既是早有谋算,奴才也就不担心了,可奴才还是不明白,武格、衍德二人这一谈话,无异于公开宣扬,主子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为什么不能再迟一点?”
胤祯轻笑道:“这两年我一路行来,稍有头脑的都知道我的心思,畏首畏尾,倒教人小瞧了去。海军可是我一大凭仗,必须是铁板一块,抓军队,首先得把人心抓住,若任由二派拉拢,时间一长,人心散了,这队伍可就难带了,再过半年,海军就要实行首次淘汰,不听话的,到时候统统都得给我淘汰出去,时间紧迫,可不能再拖了。
公开自立一党,这事我也是深思熟虑的,现而今,八哥一党势力太大,我破门而出,首先,皇上应该是乐于见到的,当初让我出京建造海军,皇上应该就存了分化八哥一党的心思,我这一自立门户,跟太子和八哥相比,势力是最弱的,为平衡考虑,皇上对我的支持力度应该会更大。
其次是太子一党,八党分化,他们应该是最高兴的,我们现在虽然根基弱,但以太子的眼光,不可能会做出打压我们的蠢事,再说,就咱们这小不点,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其三就是八哥一党,我破门而出,损失最大的就是八哥一党,不过,我才送了他们两份大礼,足以弥补这个损失,而且,咱们也无须担心八哥一党的报复打击,只要太子在位一天,我与八哥就不会是敌对关系。
最重要的是,不公开自立,咱们无法吸纳有识之士,形成自己的势力,眼下咱们的摊子越铺越大,可手头却是无人可用,能不急嘛。
现在公开自立一党,好处是能够获得皇上的大力支持,能够公开招揽人才,坏处是失去八党的支持,不过实际上,八哥一党对我们的支持很有限,他们最大的资源就是人,却恰恰是我们不想用也不敢用的,所以说,公开自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何还要再等?”
说完,胤祯轻笑道:“现在放心了吧,你去把那个刘知生叫来,我跟他谈谈。”
待完颜海锋出去之后,胤祯不由一阵苦笑,这番说辞不过是为了安抚、鼓舞海锋等一众手下,真实的原因可不是如此,所谓深思熟虑,也不过是他最近几天仔细权衡、推敲的,但愿八哥他们不要误会太深。
刘知生来的很快,得知是胤祯单独召见,他既兴奋又有些忐忑,在门口按规矩喊了声,“报告。”
胤祯淡淡说道:“进来。”
一进门,刘知生几步跨到胤祯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标准的立正敬礼,“中队长刘知生向院长报道。”
看着这漂亮的动作,胤祯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刘知生不愧是出身名门世家,身高在1。75米左右,身材极为魁梧,国字脸,脸上棱角分明,浓眉大眼,一双眼睛既黑又亮,在胤祯的打量下,他丝毫没有怯场,毫无扭捏或是不安的神情。
仅是这份稳重和大方,就让胤祯大起好感,刘知生的资料,他记的很清楚,浙江金华人,二十岁,秀才,家中五兄弟,他排行老三,自小熟读兵书,豁达大度,重信义,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在一众名门世家子弟和新学员中拥有极高的威信,微微打量了下,胤祯就微笑着问道;“听说你自小熟读兵书,都曾读过哪些兵书?”
见胤祯有考较他的意思,刘知生不由微微紧张,谨慎的说道:“回院长,标下自小喜爱兵法,读过《孙子兵法》、《吴子》、《司马法》、《六韬》、《将苑》。”
“哦。”胤祯随口问道:“何为将骄吝?”
“回院长,将不可骄,骄则失礼,失礼则人离,人离则众判。将不可吝,吝则赏不行,赏不行则士不致命,士不致命则军无功。”
“何为将之五才十过?”
“五才者即‘勇、智、仁、信、忠’,所谓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
十过者即,有勇而轻生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人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喜信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智而行缓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儒而喜任人者。”
见他对答如流,胤祯微微一笑,“知兵必知史,司马错其人其事,你可知晓?”
“司马错乃秦国将领,纵横家,司马迁的八世祖,首创‘挖心战术’一破蜀国,二下黔中。”
“陈庆之呢?”
“梁武帝的大将,陈庆之率七千白袍兵在一年零两个月之内,在睢阳破敌七万,在屯考破敌两万,在荥阳破敌四十万,攻占三十二座城,胜利四十七场,堪称一代战神。”
胤祯颇为满意点了点头,温言说道:“历来纸上谈兵者,如过江之鲫,真正名将却寥若晨星,你切不可读了几本兵书就沾沾自喜,目中无人,骄狂自大,自古名将都是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你没经历过战阵,日后每经一仗,必要三省其身,勤总结、善归纳。
兵书是死的,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切忌生搬硬套,活学活用,方是正道,马上你们就要开始学习有关海战的课程,海战不比陆战,气候、信风,风速、航海、航线等都是新内容,你要多下苦功,虚心向外籍教官学习操纵战舰,编队作战等新技能。”
刘知生仔细听完,神色凝重的敬了一礼,“标下定勤奋学习,戒骄戒躁,以不负院长厚爱。”
胤祯轻“恩。”了一声,接着又问道,“你对海军目前的情况有何看法?”
第104章沙船协会
刘知生微皱了下眉头,方沉吟着道:“海军的队列训练跟八旗、绿营的会操有很大的不同,而且训练队列的时间很长,学员们多有抱怨,不过,通过四个月的训练下来,标下倒是发觉了队列训练迥异寻常的地方,首先是学员的精气神明显不同,其次是相互之间融和的很快,其三是行为举止间流露出一股阳刚坚毅的味道。”
胤祯本意是问他对满汉的看法,没想到他竟然说起队列训练来了,想想,平日还真是疏忽了,只是命令他们训练,却从来没跟他们谈过队列训练的意义,看来,这个意义有必要说一说,让他们了解队列训练的重要性。
“善于观察,勤于思考是为将的必备条件,继续发扬。”胤祯毫不吝啬的赞赏了一句,才点明问道,“对海军中满汉杂处,你有何想法?”
刘知生毫不犹豫的回道,“标下坚决支持院长的做法,一军之中,最忌赏罚不均,待遇不公,若士卒分为三、六、九等,对阵之时,除非待遇好的能够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否则,立马就会崩溃。而且,在平日里也不利于团结,在训练、指挥等方面都会产生极大的弊端。”
这小子不错,胤祯暗赞了一句,才道:“为将者要公正无私,对下属要一视同仁,你是我亲手提拨的,要做好表率,起到榜样作用。”
“是,标下定不辜负院长的厚爱。”
刘知生本以为谈话就此结束,却没料到胤祯又说道:“陈汤你熟悉不?”
刘知生正欲开口,却及时的闭上了嘴,大感为难的望着胤祯,一张脸已然是涨的通红,却就是说不出口,胤祯见他难受的样子,不由投以他一个鼓励的眼光。
“回院长。”刘知生朗声说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便是出自陈汤之口,陈汤既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在西域假传圣旨,聚集西域各国联军四万多人,一路穿越沙漠,斩杀郅支单于,扬大汉国威于域外。”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话可谓是掷地有声。”胤祯神情凝重的说道:“读书是让人明志,让人开阔眼界的,汉唐扬威域外的英烈何其多,西域诸国现已尽归大清,我建立海军的目的就是要在海洋上再创汉唐雄风,刘知生,你可愿扬威外域,青史留名,在这万倾碧波上打出我大清的赫赫威名!”
刘知生顿觉浑身热血沸腾,“砰”的一声,跪了了下来,直着身子昂然说道:“标下此生愿追随院长,扬国威于域外,留威名于海上。”
胤祯回到留春园,已是掌灯时分,却见园门口仍有不少人侯着,着人一问,才知道都是些海商船主,原来年前,这帮海商船主在得知胤祯出任海关总署的总监督之后,就纷纷赶来拜见,哪知道胤祯马上就回了京城,今天他们闻知胤祯回到了上海,便又纷纷赶了过来,
在门外求见。
胤祯清楚他们无非是借拜年之机打探整顿规范管理海外贸易船只的事,对此,胤祯感到极为头痛,不见他们,损伤他们的积极性,见他们,又没出台具体的整顿措施,略为思忖,他才着人去通告他们,正月二十日,开门见客。
进了园内,下人前来禀告,张元隆仍然在客厅等着,胤祯便径自折向客厅。
见礼之后,胤祯知道他是关心张梦娇,便先行解释道:“我急于回来处理这起案子,一路赶的急,就没让张梦娇随行,她跟张大人一起亦是同一天出京,再有个五、六天应该就到上海了,随行有一百亲卫,毋须担心。”
听到张梦娇并未留在京城,张元隆不由松了口气,胤祯却是想到刚刚才打发走的那群海商船主,接着问道:“上海附近都有哪几家大船主?”
张元隆略略沉吟,便如数家珍般报道:“川沙的汤家、沙家,宝山的殷家,崇明的张家,青蒲的徐家,上海的顾家、王家都是一等一的大船主,沙船、海船、三不象船的规模都在数百艘以上。”他估计胤祯也分不清这几种船,又接着道:“沙船是平底不能破深水大浪,但特别适合在近海、湖泊航行,主要是跑北洋,山东、辽东一带。三不象船则主要是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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