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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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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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火药、军工后勤等都需要建造大量作坊,不妨让旗人进作坊做工匠。”

让旗人成为工匠?康熙亦是大为惊讶,这就是老十四所说的标本兼治的法子?简直荒唐,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老十四可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见康熙不作声,胤祯赶紧解释道:“皇阿玛,这些军工作坊,民间是绝对禁止的,旗人同样脱离不了朝廷的掌控。而且,这些军工作坊都掌握在旗人手中,朝廷也更为放心,对火器的控制也更严密。再则,旗人皆有子弟在军中,他们负责军械的生产,更能保证军械的质量。

而且,有工可做,可以让旗人一改安于游惰,聚众赌博的习气,对于整顿旗务亦大有益处。”

听胤祯这一解释,康熙不由微微点了点头,这法子是真不错,既未放松对旗人的控制,又解决了旗人的生计问题,而且还益处多多,真是难为老十四,居然想出如此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

不过,很快,康熙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第523章士农工商

见康熙皱眉,胤祯心里不由一紧,这法子难道还有不妥之处?自冒出这个想法之后,他可是前前后后反复思虑论证,要想彻底解决旗人生计问题,这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也是康熙和一众王公勋贵能够接受的,难道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就在胤祯忐忑不安之时,康熙已是缓缓开口说道:“这法子确实是别出心裁,堪称是当前解决旗人生计的最佳法子,不过,朕有几点不明,京师旗人有数十万之众,军工作坊能安排多少人?每年的开支又是多少?朝廷能否长久支撑?

再则,旗人做为大清的根本,其身份地位高于民人,高于士绅、农民,但作坊工匠的地位却是远逊于士绅和农民,若是让旗人尽为工匠,岂非将工匠地位骤然提升?如此,士绅会是何反应?会否引起混乱?导致礼崩乐坏?”

见康熙连礼崩乐坏都说出来了,胤祯神情登时一凝,士农工商的排位是中国几千年来重农轻商的结果,旗人身份特殊,全部转为工人,势必会极大提升工匠的社会地位,农民且不说,没有话语权,但士绅阶层的反应却不能等闲视之,康熙这话倒不是杞人忧天,若是士绅阶层感觉自身地位受到威胁,定然会大肆抨击的。

胤祯之前是真没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日后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工人和商人的地位是必然要上升的,不说超过士绅,农民是铁定要超过的,但大清目前是以农耕为主,公然提出,是肯定不行的,将旗人转化为工人,无疑是起了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必须要支持。

稍稍沉吟。胤祯便欠身回道:“皇阿玛,随着手工作坊的兴盛,从事作坊劳作的工匠已是月滋日盛,这点在江南尤其明显,制铁业、绢织、造纸、印刷、造船、制衣、药行都是已形成劳工密集的作坊,作坊工匠已经成为不容忽视的一个阶层。

随着商贸经济的发展,作坊将日趋繁盛,作坊工匠亦会越来越多。其社会地位的提升也是必然的,旗人转化为作坊工人,确实会极大的助长这股风潮,但是,作坊工匠的地位再提升,亦不至于危及到士绅的地位,也不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对此的反应不会过激。

农业为国之根本,是手工作坊兴盛的基础,朝廷鼓励农桑的政策不能变。皇阿玛若是觉得此举会予人一种重工轻农的错觉,不妨同时下旨分流一部分旗人前往辽东恳荒务农。至于有没有旗人愿意前往,相信没人会格外较真,朝廷要做的,不过是表明依然重视农桑的态度罢了,当然,对于士绅,皇阿玛亦可稍加抚慰。他们不可能有多大的反应。”

玩遮眼法?康熙略微沉吟,暗道这法子可行,辽东本就处于封闭状态。就是想较真,也难探虚实,让京报加以正确引导,想来不会有多大问题,不过,说不触及士绅利益,却是未必,从老十四重视上海虹港工匠的情形来看,旗人转为工匠,必然会大量授予官职,连带着现有的汉人工匠亦会跟着受益。

旗人尚且不说,汉人工匠的地位上升,特别是授予官身,读书的士人岂能没有意见?做工匠能授官身,何必十年苦读?而更为忧心的是,士子对此将是何看法,有辱斯文?离经叛道?他们会否对朝廷感到失望?

沉吟半晌,康熙才缓缓说道:“上海虹港的军工作坊,不少总管和技术工匠都授有官身,旗人再转为作坊工匠,会否予人以错觉?士农工商,自古皆然,骤失平衡,朕担忧会起波折。”

闻听这话,胤祯微微沉吟了片刻,解决旗人生计可说是当前朝廷首务,康熙明显已经动心,却又担心工匠授予官身会对士子形成冲击,造成士农工商的平衡,这是要他表态对工匠的身份地位进行遏制。

胤祯却是不想表这个态,大清要发展,要工业强国,就必须大力打破对工匠的束缚,如今有如此大好机会,他岂肯定轻易放过?略微思忖,他便道:“皇阿玛,所有的军工作坊,皆是以朝廷工部的名义筹办,工部的司匠是官身,纳捐的商人亦是官身,并无士绅就此攻击,儿臣窃以为,不妨先试行,同时以京报进行舆论引导。

火药火器的改良、战舰船舶的改进,都需要激发工匠的积极性,若是对工匠加以限制,使工匠没有前途,必然阻止有才有识之士进入工匠行列,以火器为列,火枪火炮的膛线缠角如今就没几个工匠能懂,因为这些东西必须要深研数学之士才能略知皮毛。

制铁业同样如此,如何才能大规模炼制出好铁好钢,这不是一般的铁匠能够鼓捣出来的,必须得大量有识有才之士深入的研究摸索,甚至可能一代人还解决不了,枪炮的铸造也同样如此。

欧洲各国之所以杂学兴盛,便是国家进行鼓励,不仅是奖励钱财,而且还赏赐爵位以刺激,征日一战,大清之所以能以微弱伤亡取得大胜,便在于火器之利,若如大清在火器研制和改良方面不大加发展,一旦被欧洲反超,日本就是前车之鉴。”

听得胤祯借题发挥,康熙不由一阵无语,不过,想到征日之战,如此悬殊的伤亡比,他不由一阵后怕,火器先进与否,如今已经完全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了,确实不容轻忽,老十四既然死活不愿意限制工匠,也由的他,军工作坊毕竟是以朝廷名义筹办的,又多是旗人,真要招致物议,大不了将受封赏的抬入旗籍。

毕竟这法子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旗人生计问题,担点风险也是值得,先看看反应再说,想到这里,康熙微微点了点头,道:“此事,京报不要刊载,暂且试行,密切关注京畿、江南士林的动向,另外,凡事不可操之太急,治大国如烹小鲜,必须有耐心,循序渐进才是中庸之道。”说着,他又问道:“军工作坊能安排多少人?少了可不济事。”

见康熙终于松口,胤祯心里不由一松,忙躬身道:“儿臣谨尊皇阿玛训诲。”起身后,他略显轻松的道:“随着美洲的分封和澳洲的移民,海军这几年会逐步扩招,禁卫新军的训练略有成效之后,会迅速的在驻京禁旅中推广,火器火药的需求量将倍增,一应后勤装备,如军装、被服、帐篷、大车等等亦是需求激增。

儿臣初步估算了下,仅是天津一地军工作坊可吸纳二万人,若是在加上噶罗巴、上海以及日后的广州、澳洲等几地,容纳十万人,应是绰绰有余。

至于军工作坊的军费开支,前期自然是要垫付的,有日本这笔赔款,倒是无须担忧周转不过来,待得发展起来,部队也训练出来了,完全可以以战养战,至少军工作坊这块军费不用朝廷负担。”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道:“旗人这些年已经被惯坏了,上海富庶繁华,倒还好说,噶罗巴、澳洲之地,旗人愿意前往?再说,如此一分散,京师旗人数量岂不骤减?”

胤祯心里不由暗暗腹诽,什么旗人不愿前往,无非是担心旗人散落各处,京师兵源枯竭,略一沉吟,又觉不对,难道康熙是不赞成军工作坊分散,想全部集中在天津,以便能够牢牢掌控?这可不是好想法,太耗费人力物力了。

稍稍思忖,他便从容回道:“回皇阿玛,噶罗巴乃南洋省府所在之地,又是澳洲与大清往来的中转站,繁华富庶不过是时间问题,澳洲军工作坊所在地,同样亦是繁华港口,不虑旗人不愿前往。

再说,南洋、澳洲远离大陆,处在通往欧洲航线的前沿,而且海上气候变幻无常,夏季常有风暴,不利航行,万一有战事,则难以兼顾,因此,两地必须驻防八旗兵丁,建造军港以及军工作坊。

因此而引起的京师旗人数量减少,随着朝廷鼓励繁衍,十数年便能补回,问题应该不大。”

康熙沉吟半晌,才沉声说道:“军工作坊必须相对集中,以便于管理,暂时就以天津、上海、噶罗巴三地为中心。澳洲地域辽阔,一旦有变,难以征剿,实不宜建立军工作坊。”

胤祯也想将澳洲牢牢的掌控在手,当即便道:“皇阿玛圣虑深远,儿臣尊旨。”

将这事定了下来,康熙亦是大感轻松,一直以来,旗人生计便让他耿耿于怀,能够在他手中彻底解决掉,不给后世子孙增添负担,他自然是大为欣慰。

缓缓啜了几口茶,康熙眉头不由又微微皱了一下,旗人入作坊务工,表面上是解决旗人生计问题,实则,已是触动了八旗制度,打破了旗人不得从事其他行业的规矩,想不到老十四竟是以旗人生计为突破口来推动八旗制度革新,只不知,接下来他还有什么举动?

默神思忖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旗务整顿事宜,你可有具体想法?”

第524章豆汁饭

见康熙转移了话题,胤祯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能够将旗人招入军工作坊务工,不异于给旗人不准从事其它行业这条规定撕了条口子,日后推行八旗制度革新可就有了借口。

至于旗务整顿,如何着手,他还未有具体的考虑,微微沉吟,他便道:“回皇阿玛,具体如何整顿,儿臣尚未有全盘的考虑,最近,儿臣一直利用闲暇时间在京城微服私访,但主要针对的是底层旗人,旗人生计的问题既已定了下来,儿臣再暗访一番有权有势的旗人情况,再从容拟订整顿方案。”

听的这话,康熙点了点头,道:“为君者,确实应该不时的微服私访,以了解民生疾苦,如今的官员皆是报喜不报忧,不能完全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言。”说完,他颇感兴趣的问道:“你对底层旗人生活是如何看的?”

“安于游惰,限于温饱。”胤祯直言不讳的说道。

康熙也没料到胤祯说的如此直接,不由微微一怔,沉吟片刻,才道:“详细说说。”

微微沉吟,胤祯才道:“京城底层旗人入关之初,分房分田,略有薄产,由于不善经营,几十亩田地早已经折腾干净,虽然朝廷禁止旗产交易,但他们在手头拮据之时,仍通过种种办法将田地出手,租借,典当,如今,大多数人家都是依靠家中子弟的兵饷度日。

由于天下太平,没有战事,驻京禁旅兵丁员额有限,为防旗人断了生计来源,聚众滋事,各旗官吏便将兵丁名额进行平摊,基本上是一户一名额。

马甲因为要养马匹,实际收入跟步甲差不多,一年也就二十石粮食和二十两银子。供养一家老小七、八口,由于居住在内城,他们每年还要雇请大车领粗米、舂米、买水,这些花费虽然不大,经年累月却也不是小数目,原本还要雇请人挑粪,有了公厕之后,这笔钱倒是剩下了。

这种情形下。旗人所得钱粮已经只够解决温饱,习练骑射已是奢谈,况且骑射再精,亦无批甲的名额,时日一长,自然也就懈怠了,成日里无所事事,也就安于游惰了。

但也有极少数旗人做鞋或雕刻等营生,妇女则是刺绣或做纸花等,籍此稍获赢余。弥补家计,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百般掩藏。

儿臣在内城偏街窄巷中游走,曾听到一首儿谣,‘今晚月儿怎幺那幺高,骑白马,跨腰刀。腰刀快,剁白菜。白菜老,剁皮袄,皮袄厚。剁羊肉,羊肉肥,剁毛贼,光着脚丫上八旗,没马褂干着急,当了裤子买炕席,豆汁饭就萝卜皮儿,看你着急不着急。’”

听到豆汁饭就萝卜皮,康熙不由微微有些动容,朝廷花了诺大的物力财力‘恩养’旗人,底层的旗人生活居然仍是如此清贫,他不由喃喃的道:“何至于如此?即便京城物价贵,一年二十石米、二十两银子也足够解决七、八口之家的温饱了。”

胤祯生怕康熙动怒,连忙回道:“皇阿玛,这些年,旗人已经养成了处处高人一等的风气,即便家里在穷,一身好行头,那是必不可少的,出门在外,必然衣着光鲜,该有场面,也是绝不能少的,生怕被民人看不起,丢了旗人的脸面,这既是虚荣心做怪,也是出于维护旗人的尊严,儿臣委实不知该如何评说。”

经胤祯这一说,康熙的心情也为之好转起来,旗人确实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谁能想到大街上衣着光鲜,论及吃喝玩乐,口若悬河的他们回到家里会是如此光景?不纠正这股风气,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他们折腾。

想到这里,他沉声说道:“整顿旗务,必须彻底扭转他们爱虚荣、好攀比的习气,否则,他们有了钱,会更加助长这种不良习气,旗人的尊严不是靠摆阔气挣来的,而是通过在战场厮杀,通过无数次的胜利竖立起来的。”

“皇阿玛能否下道谕旨,训诫旗人。”胤祯连忙顺口说道。

康熙瞅了他一眼,暗笑老十四这算盘打的精,整顿旗务还不忘把朕顶在前面,不过,这事确实该大力支持,当下,他便颌首道:“整顿旗务的具体方案出来之后,朕给你圣旨,只管放手施为,无须顾忌。”

“儿臣谢皇阿玛体恤。”胤祯忙躬身道,起身后,又是微笑道:“旗人进了作坊务工,挣得都是血汗钱,想来不会再如此摆阔。”

“但愿如此。”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着道:“旗人好虚荣,让他们入作坊务工,恐会有抵触现象,此事只能诱之以利,晓之以理,你与各旗旗主,王公勋贵详细商议一番,以自愿为主,切不可强迫,以免另生事端。”

“儿臣尊旨。”胤祯忙躬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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