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麒成天介在外厮混,哪里吃他这套,听他说的有趣,不由乜斜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旗下的?”
关才忙躬身道:“回二爷,小的是正、蓝、旗的。”
二麒却是突然翻脸,怒骂道:“一个旗下奴才,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来教训爷?”说着便一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关才一身号褂在身,又是在值巡,哪里肯让他扇实,一侧身便让了开去,这下可是彻底惹恼了二麒,他一手指着关才道:“竟然敢躲?给爷连这的奴才一起收拾了。”
几个仆从闻言都是一怔,这家伙又怎得惹二爷生气了?眼见二麒恼怒,一众人也顾不上其他,先打了再说,一个步兵统领衙门的小兵,他们哪里会放在眼里,几个奴仆立刻就扑向了关才。
关才虽然配有腰刀,却是不敢使用,拳脚相交,却又怎敌得过人多?登时就被几人围着一顿痛殴。
殴打罗天云一个奴仆,这时却突然发现从他身上散落出来的几张银票,不由大喜过望,拾起一看,竟然是百两一张的,正想暗藏起来,却不料被二麒一眼瞅见,他扬声道:“拿过来,是多少面额的?”
那奴仆暗骂了一声,却是无奈,只得将几张银票拣了起来,躬身呈上,回道:“回主子,一共是四百八十两。”
这穷小子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银票?瞧他贼眉鼠眼的,不会是个贼吧?二麒瞅了罗天云一眼,又扭头瞅了关才一眼,京师皇城,出了那么大的贼,哪还了得?这事既叫我撞上了,那我得管,想到这里,他一手指着罗天云道:“审审他,看他偷的谁家银票?”
话音方落,一队二十余名的步兵统领衙门兵丁就跑了过来,一人高声喝道:“京师重地,谁敢在大街上撒野?”
一众恶仆见来了援兵,纷纷住手,站在了二麒身后,二麒却是昂然不惧,轻蔑的瞥了对方一眼,见不过是正六品的骁骑校,便手一背,晃荡着向前迈了几步,一昂脖子道:“是你家二爷,你待如何?”
领队的骁骑校马拓一眼就瞥见被打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关才和罗天云,罗天云也就算了,关才可是他手下的兵丁,在大街上值巡被人打的如此不堪,他一张脸登时就胀的通红,可对方是黄带子宗亲,他也不敢发作,示意手下将关才二人扶回来,这才拱手道:“下官甲胄在身,不便给二爷请安,改日再到府上请罪。”
“哟呵,甲胄在身,就你这身号褂,算是哪门子甲胄?”二麒却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没听说,穿身号褂就不能行礼的,难不成,你想藐视宗亲不成?”
马拓便是泥捏的,也有三分土气,闻言登时就气的两眼冒火,便在这时,又涌来了一群人,打头的便是两名黄带子,后面还跟着一群豪奴,这些个黄带子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哪里有热闹,自然都是闻风而来。
一见情形不对,马拓也不欲多留,冷冷的拱手一揖道:“下官军务在身,恕不奉陪。”说着掉头便走。
二麒见对方一点不给脸面,亦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回身看了一眼,见来的黄带子不是对头,而是自己的死党,不由胆气一壮,恨恨的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而后,手一扬,厉声喝道:“还楞着干什么?给爷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目无王法,藐视宗室的混帐。”
一众奴仆原本忌惮对方人多,此时一见来了帮手,又见主子声色俱厉的下令,哪里还敢犹豫,立时就冲了上去。
马拓原本是打算忍气吞声,吃个哑巴亏算了,一见对方如此胆大包天,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不还手,堕了步兵统领衙门的威信,回去也要受罚,对方这是把他逼进了死胡同,他顿时心一横,咬着牙齿吼道:“打他丫养的。”
一众兵士见关才被打的鼻青脸肿,早就红了眼,此时一见主官下了令,登时就一哄而上,大打出手,那七、八个奴仆哪里是对手,登时就被打的抱头鼠串。
二麒一看情形不对,气的跳脚直喊:“勒老五、瑞老七,你俩再看热闹,我跟你们急!”
勒老五、瑞老七这两个黄带子一见这情形,不由大乐,手一扬,喝道:“看什么,上啊,没打过步兵衙门的?”
这一来,两边登时就是半斤对八两,在大街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一看这情形,罗天云知道今儿这事没法善了了,转身瞅了一眼同样是鼻青脸肿的关才,道:“军爷,十四爷恂亲王府知道不?”
“您是十四爷府上的人?”关才听的一喜,十四爷现在可是红得发紫,这些个黄带子在他面前,屁都不是。
“算是吧。”罗天云点了点头道:“今儿这事,因我而起,能不能派人去恂亲王府上通传一声,就说,工部火药作坊的罗天云,在大街上被个黄带子打得半死,才领的赏银,也被抢走。”
第396章插手
一听这话,关才顿时大喜,今儿这场面,不论打输打赢,都免不了要受责罚,若是有十四爷府上的人出面压制,这事可就好办多了,他们的主官,九门提督隆科多可是十四爷的人,他忙道:“我马上就让人快马去报。”
见关才匆匆去叫人,罗天云心里一松,才觉的浑身疼痛,今日可真是乐极生悲,遭遇飞来横祸,若是十四爷府上不来人,他怕是还有一场大祸,不轮哪方伤亡大,都会拿他出气的。不过,十四爷对他甚是赏识,派个管家或者是护卫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此时,大街上一片混乱,家家户户都赶紧的关门闭户,躲在窗后墙头偷偷张望,大几十人在大街上混战,而且还是步兵统领衙门的兵丁对黄带子的恶奴,这场面可不多见,一众百姓虽然害怕遭及池鱼之殃,却仍是禁不住好奇观望,心里不住的给步兵统领衙门的兵丁打气。
胤祯与八阿哥胤禩三人一顿饭边吃边谈,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离席后,又商量培训勘探采炼金银矿的事情,闻听达春禀报罗天云被黄带子殴打一事,胤祯不由一楞,看罗天云也并非轻浮之人,怎得招惹上了黄带子?他急忙问道:“人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达春一直跟着胤祯的,知道他极为重视杂学人才和工匠,因此接到消息后,又亲自过问了来报讯的人,对情形很了解,当下就回道:“伤的颇重,目前暂无性命之忧,不过,听闻因为他的事情。宗室奴仆和步兵统领衙门的兵士打的很凶,参战的足有数十号人。”
听闻未有性命之忧,胤祯稍稍松了口气,这个罗天云日后说不定会有大成就,可不能就这么毁掉了。没想到也是个不省心的,才一顿饭工夫,就引发了这么一场斗殴,他随口吩咐道:“着人去将罗天云接到府里来。”
“喳。”达春躬身应到,转身退出,方到门口。
胤祯却是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叫道:“等等。让人备马,我去看看。”
胤禩闻言不由诧异的道:“十四弟为何欲去趟这趟混水?”
“八哥,闲散宗室正是败坏八旗风气的始作俑者。”胤祯沉吟着道:“我想看看能否拿这件事做点文章,或者是个突破口,亦未可知。”
“十四弟,此事务必谨慎。”胤禟接口说道:“京城闲散宗室数目庞大,堪称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不可轻率。”
“谢九哥提醒,我理会的。”胤祯点了点头道。他其实还有二层意思,亲自跑一趟,安抚一下罗天云。无异于为他招揽杂学、数学人才做宣传,这效果绝对比千金马骨不会差。
再则,京城的治安确实该整顿了,闲散宗室也在整治之列,治安太差已经影响到工商杂税革新了,不整不行。他去现场转一圈。康熙铁定会问他情况的,届时。说这事,可就顺理成章。
十阿哥胤誐亦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最喜热闹,立即站起身来道:“我陪十四弟去看看,他若忍不住,我可以代劳。”
三人一听,尽皆无语。
京师重地,防范森严,这场混战,马上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步兵统领衙门、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众唯恐天下不乱的黄带子如何会错失如此热闹的场面,听闻消息后也从各个方向不断汇聚而来。
不过,一众黄带子都不笨,眼见场面大了,都不敢瞎掺合,他们心里都敞亮着呢,这事铁定要捅上去的,别的不说,一个扰乱京师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就看是挨鞭子还是挨板子了。
九门提督隆科多也被惊动了,他一闻报便快马赶了过来,宗室奴仆与步兵统领衙门兵士在京师大街上大规模互殴,这事非同小可,必然要传到皇上耳中,他自然不敢怠慢。
待他赶到斗殴现场时,两边早已罢手,大街上一片狼藉,两边都在各救护自己的伤员,见隆科多到来,肇事的直接责任人马拓在参领的陪同下急忙赶过来见礼。
隆科多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问道:“伤亡如何?”
马拓躬身回道:“回军门,双方皆无死者,我方重伤二人,轻伤十六人,对方人人带伤,未知有无重伤者。”
听闻没有闹出人命,隆科多不由松了口气,接着问道:“可有宗室子弟受伤?”
“三名宗室子弟皆未参战,无人受伤。”
见事情并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隆科多放下心来,语气却转为严厉,“此事因何而起?”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隆科多眉头一皱,抬眼望去,便见一队护卫急驰而来,待到的近前,他心里不由一跳,最前面的那骑竟然是十四爷的贴身护卫达春,十四爷来做什么?难道这事还牵扯到十四爷身上了?
胤祯、胤誐两人的到来,着实将斗殴现场的一众人等吓了一跳,不知道如此一件小事,何以会惊动他二人,谁不知道,十四爷现在可是大忙人。
胤祯在马上扫了一眼,便发现罗天云一个人孤零零的半躺在街边,便纵马在他前面停了下来,探身问道:“有无大碍?”
罗天云做梦也不敢奢望十四爷会亲来,几疑是在梦中,见他探身相问,忙挣扎着爬起来要行礼,胤祯已是跳下马来,笑道:“这样子了,还行什么礼,免了,达春,郎中来了没?”
“已经快马去请了,马上就到。”达春忙回道。
胤祯点了点头,道:“不要移动他,等郎中检查了再尊医嘱。”
一见胤祯关怀之至,罗天云顿时忘了疼痛,却是嚅嚅着说不出话来。
见到这一幕,二麒一身的酒意都随着冷汗化了出来,隆科多却是一头雾水,那个受伤的人又是谁?与十四爷是什么关系?他无暇多想,忙急步赶了过来请安见礼。
胤祯点了点头,扫了四周一眼,才道:“派兵守住两头街口,把看热闹、观望的宗室子弟都记下来。”
隆科多听的一楞,十四爷意欲何为?看热闹旁观的都要登记?他也不敢多问,立即躬身道:“喳。”
十阿哥胤誐一见老十四对罗天云如此上心,又见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登时就来了兴致,大声问道:“说,是谁打的你,十爷给你出气去。”
第397章诱导
一听十阿哥胤誐这话如此霸气,罗天云不由楞了一下,胤誐与十四爷并肩而来,又自称十爷,他一转念,自然就清楚了胤誐的身份,今日这顿打实在是挨的冤枉,反正要下江南,他也没顾忌,正欲开口,胤祯已是笑道:“十哥,别吓着他。”说着又问道:“事情缘何而起?”
罗天云看起来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实际伤得并不重,一众奴仆下手很有分寸,见胤祯发问,他便提起精神,道:“十四爷,学生回家,顺道切了块牛肉,在大街上,遭遇他们纵狗抢肉,摔了学生一个跤,不过是望了他们一眼,便被不依不饶的追打,这位军爷上前说合,亦被暴打,连十四爷赏的银票,亦被抢走。”
听到这里,胤祯点了点头,道:“你少说话,休息下。”说着,他看向关才,和煦的道:“后面的事,你来说。”
一见十四爷对罗天云关怀倍至,关才自是暗暗欣喜,今日这事起因便是为罗天云出头,看这样子,一个不好,不仅无过,还有奖赏,他当即跪下,恭谨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二麒、勒老五、瑞老七,三个黄带子赶过来见礼,见了这情形,都知道今日踢到铁板了,二麒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了,直接就跪了下来,“噼”地轮臂自个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十四叔,侄儿灌多了黄汤,昏了头,您大人大量。。。。。。。”边说边将银票双手奉了上来。
勒老五、瑞老七两人,只是参与后面与步军统领衙门兵士的斗殴,见情形不妙,勒老五忙着解释道:“十四爷。这不关咱们的事,咱们来的迟,见步军统领衙门欺负人,才上前帮忙的。”
一听这话,隆科多可不干了。当即便讥讽道:“这话听着新鲜啊,我步军统领衙门一个小小的六品骁骑校敢欺负宗室子弟,他不要命了?”说着便喝道:“马拓,为何当街殴斗?”
马拓应声上前跪道:“回十四爷、十爷、军门,他们先当街殴打官员,接着又殴打值巡的兵士,下官忍气吞声。他们得寸进尺,非要下官当街请安,下官身着甲胄,军务在身,不敢坏了规矩,他们便说下官藐视宗室,大打出手。下官不得已,才下令还击。”
“长本事了啊。”十阿哥胤誐说着上前。抬腿便欲踢人,胤祯却一把将其拉住,而后掉头道:“隆科多。你身为九门提督,维护京城治安,是你职责所在,这扰乱京师,该如何惩处?”
隆科多心思灵动,一听胤祯仅只提扰乱京师的罪名。自然清楚他的意思。当下便道:“扰乱京师,情节恶劣者。鞭笞二十,来人。”
一众将领立时轰然应到。
隆科多扫了那群奴仆一眼道:“当街行刑,以儆效尤。”
一众将领听的大为解气,立时轰然应道:“尊命。”
胤誐却是一指二麒三人道:“这几个罪魁祸首呢?如何处置?”
“国家有律法,朝廷有纲纪,他们是宗室子弟,自然是送宗人府了。”胤祯淡淡的说道。
一听这话,胤誐不由大失所望,咕哝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便宜?”胤祯微微一笑,道:“扰乱京师,殴打官员,当街抢劫,败坏纲常,废礼逾矩,如何能便宜,不过,目前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念在宗室的份上,皇阿玛多半会网开一面,让他们为国效力。”
“为国效力?”胤誐眨巴着眼睛,一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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