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倒是一点不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抚着胡须洋洋说道:“老朽方才算了一卦,丰宁县有贵人相助,必可遇难成祥,小姐不必担心。”
月如愈是无奈,回头向李灵道:“哥哥,他们都不肯躲,你快想想办法呀。”
李灵知她又犯了善心,遂道:“掌柜的,你去把那三个人都招呼进来吧,让他们在这里暂避一时。”
风摧边关第一百二十二章养马
那掌柜的面有难色,道:“小店地儿就这么大,已经挤了不少人了……何况,一个要饭的,一个穿孝服的,多晦气呀,我看……”
呯——
杨延汉拍案怒起,喝道:“人家大难临头,你竟还啰嗦这些没用的,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掌柜的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不是小的不想,实在是……”
李灵眉头微皱,从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丢在了桌了,道:“掌柜的,这是赏你的,不要再啰嗦了,快把那三人请进来吧。”
掌柜子见钱眼开,看到了金叶子,两眼都冒金星,忙拾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多谢公子爷赏赐,二旺,快,把外面那三个人叫进来吧。”
月如大喜,忙扶着那算命瞎子进,其后是那小乞丐和那陈小姐。
小乞丐一进屋便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一下,而那陈小姐倒是落落大方,向李灵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素衣多谢公子。”然后同样向月如行了一礼,道:“多谢小姐。”
李灵见她虽看似贫苦,却不失名门之秀的礼仪风范,忙也起身还了一礼,道:“小姐不必客气。”
月如却没那么多的礼数,拉着陈素衣坐在她身边,笑道:“姐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哥哥他人很好,不会计较这些。”
李灵听她夸赞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向陈素衣淡淡一笑。
陈素衣也向他点了点头,回之一笑。
门板合上,掌柜的怕引起外边注意,也不敢点蜡烛,店中地光线顿时暗淡下来。
原本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这丰宁县隶属于武州管辖,而武州乃是燕云十六州中最北边一州。近半年之前才为大周收复,如此边关要地。必当有重兵镇守才是。然听那掌柜之所言,连辽国一员女将竟也能如入无人之境,三番五次的前来扫荡,几近无人可阻之势,那李重进任幽州留守,都燕云之军事,依他之能。不该无所作为才是。
他实是不解,便向那掌柜道:“掌柜的,我听你之言,似乎辽人经常来侵扰多大周边境,难道幽州留守李大人就没有什么反击之举吗?”
那掌柜的一叹,道:“这事也怪不得李大人,听说他原本在武州、新州和蔚州这一带屯驻了五万官军,可那些个辽人都是骑的是快马。来去如风,也没个具体的方向,今天扫荡武州,明天又去扫荡蔚州,杀完抢完了就跑,等官军赶到时。人家早就跑得没影了,你说这能有啥办法。”
赵延汉听着连连点头,道:“不错,辽人向来以骑兵见长,机动性极强,周军乏马,除非辽人主动与之决战,否则似这等流动奔行,骚扰作战,周军只能是疲于奔命而已。”
李灵若有所思。道:“看来要想灭掉辽国。必得建立一支和他们一样强大地骑兵军队才行。”
杨延汉呵呵一笑,道:“李兄说得轻巧。若要建骑兵,必得先有马才行,自古以来,中国养马之地有辽东与河朔两处,如今辽东为辽国所据,河朔则为党项人控制,无产马之地,拿什么来建骑兵。”
李灵蓦地一震,却为杨延汉一语惊醒,心道:“我怎么这么笨,连这点粗浅的历史常识都亡了,马啊马,想大唐、大汉能威服列国,不就仗着有一支无敌地骑兵么!姓赵的那个宋朝之所以打不过辽国,没有马不也是重要的原因么。哼哼,没有养马的地方,就不会夺吗?辽国不好对付,就先拿党项人开刀,夺回河朔养马之地再说,嗯,这件事回头一定得和陛下商议一番。”
杨延汉见他神色有异,道:“李兄莫非不赞同延汉之言吗?”
李灵一怔,反应过来,却是诡秘一笑,道:“杨兄所言极是,我十分的赞同。”
一旁的月如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摇着李灵地手臂说道:“哥哥,你们到底在讲些什么呀,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李灵想在她面前卖弄一下,正要解释,忽听外面喊杀声起。
那掌柜的顿时吓得两腿直打颤,道:“会……会不会是辽人杀进来了啊?”
窗门紧闭,外面虽然杀声喧响,却无法辩明,众人皆无法得知。
却见那算命的瞎眼先生很是从容的说道:“掌柜的所料不假,确实是辽人杀进来了,而且正往县衙那边去,不过人数似乎不多,至多百余骑。”
“啊——”
掌柜的惊叫一声,登时瘫了下去,若非身旁的二旺及时扶住,怕是已然摔倒在地。
月如满脸疑惑的说道:“老先生,你怎知是辽人杀进来了,而且还能听得出有一百余骑,这也太神了吧。”
算命先生抚须微笑,道:“老夫不才,虽然目不能视,但这数十年来,却炼就了一副好耳朵,必不会错地。”
看他表情那般自信,倒不似在夸口妄言,杨延汉面色颇为严肃,道:“这丰宁乃一小县,能战之兵必不甚多,再加上些没经过训练的青壮百姓,最多不过五百人,想要对抗百余辽国精锐骑兵,只怕胜算无多,看来这丰宁县必要遭逢大难了。”
百余辽骑,他应该可以对付得了吧。
李灵转而望向了端木长风,相交多日,他深知这位汴京大侠的实力,如有他出手相助,再加上丰宁军民合力,击退这一百辽骑必不在话下。
他的眼神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过那端木长风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冷漠,似乎并无出手的意思。
月如却是比他还着急,焦虑的说道:“哥哥,你快想些办法才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县里的百姓让那些辽人残杀才好。”
李灵咳了几声,语气颇为深重的说道:“月如啊,哥哥不是神仙,这件事怕是无能为力了。不过,这些百姓的生死,只怕是掌握在某人手里。”
月如一怔,迷惑的说道:“某人,某人是哪个人呀?”
李灵也玩起了虚的,摇头晃脑的说道:“某人就某人,他心里清楚地很,不过这个某人愿不愿意大发慈悲,我却不敢猜测了。”
月如不知端木长风身负绝学,故而李灵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不知所指何人,忙道:“哥哥,那你告诉我这人是谁,他要不愿出手,我去求他就是了,我不相信他能没有一点善心,会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惨死。”
好啊,月如,你这话说的好,咱俩一唱一和,正好给他来个激将法。
轻声一叹,道:“算了,月如,你莫要白费心思了,这人一向自恃甚高,似他这等地位身份,又怎么会降阶出手,去救助那些卑微地百姓呢。”
话中带刺,纵是心性极好的人听了怕也会有三分动怒,但那端木长风却貌似根本没听见,脸上的表情连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才好!”
月如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忽然一拍桌子,道:“哥哥,要不咱们几个冲出去帮忙吧,好歹也尽一分力呀。”
众人皆是一怔,李灵还未开口,那掌柜的却已说道:“我说这位小姐呀,你可别开玩笑了,那些辽人是又凶残又勇猛,连官军都奈何不了他们,你一个姑娘家出去能顶什么用,还不是白白送死吗?”
月如面色决然的说道:“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是看着别人死在眼前却不去帮忙,心里会很难过的,反正……反正就是不能不管。”
柔弱的身躯,坚韧的言话。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那杨延汉哈哈一笑,道:“李兄,想不到令妹虽一弱女子,却有如此仁心豪骨,事到如今,我等男儿若是再坐视不理,岂不让人耻笑!”言罢奋然而起,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豪然道:“诸位,延汉去去就来,待料理了那些辽人之后,咱们再痛饮三百杯,告辞。”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黑色包裹,跟一脚将那厚大的门板踹了个粉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大步而出,向着杀声响起处奔去。
那掌柜傻了眼似的,嘴巴张得老大愣了半天,惊道:“这位客官怕是疯了吧,连命的不要了。”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忙又道:“二旺,快去找块新门板来,赶紧把门给堵上。”
于是二旺赶紧从后堂又搬来一块门板,费了好些力气才重新安上去。
李灵悄悄瞅向那端木长风,眼神之中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仿佛也是在为那杨延汉的豪情所感,只不过,他依然是无动于衷。
“我也跟杨大哥一起去。”
月如作势也要冲出去,李灵一把拉住了她,道:“你去了只能是无谓的牺牲,我绝不容许,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哥哥——”
“不要再说了,平时什么都可以依你,这一次,你必须要听我的。”
李灵的和她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这般严厉过,月如心中一震,虽有不悦,却不敢再动弹。
风摧边关第一百二十三章并肩
李灵又道:“文殊,你也去帮忙吧,我看那位杨兄有些本事,再加上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正珂面色难色,道:“公子爷,我去了,你的安全……”
“无妨,有端木大侠在,我不会有事的。”
白正珂望了端木长风一眼,沉声道:“那我就去了,公子爷,你千万要小心。”
一声冷笑,一直默然无语的端木长风终于是开了口。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哥哥,好一个仁心豪情妹妹,一唱一喝,当真是绝配啊!也罢,算我服了你们。”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已然离桌,却听咔嚓一声,那块刚换上去的门板又被一脚踹烂,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白影晃动,端木长风已消失不见。
李灵嘴角微露笑意,遂道:“文殊,你也不用去了,他肯出手,丰宁县算是躲过了一劫。”
月如却是惊愕不已的指着那破门,道:“哥哥,那……那是他干的吗?”
李灵嘿嘿一笑,道:“当然是他,中原第一剑,汴京大侠可不是白吃的,月如,你就安心坐在这里喝茶吧。”
月如半信半疑,坐在那里怔怔的出神。
这可苦了那掌柜的,心疼的摸着他那个破门,欲哭无泪的说道:“要去送死也说句话啊,何必非得踹我的门板,这可都是钱呀。”
二旺劝道:“掌柜地。不就是块门板嘛,刚才那公子不还赏了你一片金叶……”
“呸——,你懂什么,门板就不是钱了吗?傻子才会嫌钱多。”
“是是,我傻,我傻行了吧。”
“那还不快去再换上块门板,傻站着干什么?”
……
那两人一言一语。却把一旁发愣的月如给逗笑了,她低声向李灵道:“哥哥。你看那两人,真是有趣的紧。”
李灵一笑,道:“外边的事,那才是真正的有趣。”
低矮的城墙挡不住辽人的冲击,城门破,百余铁骑冲出城内,丰宁五百官民且战且退。一直被逼到了县衙附近,死伤惨重,力战不敌,城陷只是时间地问题。
丰宁县令许友贞乃一介书生,并非武人出身,然当此之际却临危不惧,手持长剑立于县衙门口,督促军民死战不退。
虽然有力战不屈的精神。但打仗这回事,靠地还是实力,辽人百余精锐骑兵,凶悍无比,岂是易与之辈!战马一冲,大刀一舞。将丰宁县这些官民混杂的乌合之众杀得节节败退,无论许友贞如何督战,败局终究是无法挽回。
都尉向平浑身浴血,提着大刀奔到县衙门口,冲着县令许友贞嚷道:“许大人,我看是顶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属下护着你弃城撤吧。”
许友贞瞪了他一眼,喝道:“胡说八道。你我身为大周官吏。唯有死战保民,安有弃民不顾。逃之夭夭之理!”
向平脸色铁青,急切的说道:“大人,咱们战到这个份上,对大周已算尽了全力,眼下败局已定,非人力所可挽回,咱们也该为自己想想呀,大人,还是撤吧。”
“谁敢撤,本官当以军法处置,定斩不饶!”
许友贞长剑提起,横于眼前,虽然那握剑的书生之手有些颤抖,但他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决然刚毅。
向平无奈,一声长叹,又提剑杀向战团。
街边的屋顶上,杨延汉负手而立,凝视着街道上惨烈地厮杀,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凝视着丰宁的军民们被蹂躏。
那眼神中流露着不忍,却又有几分犹豫,不似他奔出白记茶馆时那般豪气冲天。
眨眼之间,又有几名周人被砍倒于马上,惨叫之声,飞溅的鲜血,映入眼中,化为了无限的愤慨。
他不再犹豫,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布,蒙上了半边脸庞,
接着缓缓的取下了背上的包裹,翻开黑布,两根泛着寒光地黝黑铁棍呈现眼前,那是一柄拆成了两截的铁枪。
他不紧不慢的将上下两截铁枪组合起来,嗖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枪刃过出,响起一阵破空的嗡鸣。
目光如电,身形一纵却从两丈余高的屋顶跃下,一脚将一名浑然不觉的辽人踢下马去。
杨延汉夺下马来,缰绳一勒,驱马横在了众辽骑之前,铁枪向前一指,厉声喝道:“速速退出丰宁县城,否则,休怪老子铁枪无情,杀人无眼!”
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他这一声厉喝声如哄钟,两方交战之人俱是吃了一惊,一时间竟是停下了厮杀,转头望向威风凌凌地杨延汉。
只不过是片刻的震动,辽骑之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叽哩咕嘟的冲着杨延汉哇啦了几句,随后大刀一挥,那些辽人一声高叫,齐齐向这个不知好歹的蒙面人杀将过来。
哼!
铁枪如电光一般刺出,瞬间将最先冲到的一员辽人挑下马来。
随后铁枪舞动,将他整个人马团团护住,枪头寒光到处,鬼哭狼嚎,周遭辽人简直形同木偶一般,轻易便被刺下马来。
他这一路枪法却与别家枪法大不相同,于招数套路并无多少讲究,唯在一个“快”字而已,每每料敌先动,而后瞧准破绽之处,后发而先至,取敌性命。
别说是那些辽人,便是丰宁的这些军民们也皆是大为惊骇,原以为只这蒙面人一人一骑,于败局无所帮助,不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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