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除了这样做,还能有什么办法!”
娇柔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一颗多么可怕的心!
不过,可怕的女人,却是能办成事的女人。
李灵语气一转,道:“大夫虽然不能杀人,但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能杀人呀。”
柳如歌先是一怔,却是娇容转喜,轻手一掐他的山根,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满嘴仁义,一脸正气,心下却是黑着呢!那你说,谁可以杀他?”
“周军。”
“周军?”
李灵却不细答,抚着她的脸蛋,温言道:“如歌,你且忍耐几日,过不多时,我自然有法子借刀杀人,你我手下干干净净,不沾一滴血。”
柳如歌见他一脸自信,料定他心中有了良策,却是紧搂着他,撒娇般的说道:“李灵,我相信你,只要这件事能成,我做牛做马侍候你一辈子。”
李灵好言安慰道:“放心吧,我定不会负你的。”
两人又是一番缠绵,天晚之时,李灵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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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公元九一八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在广阔的草原上建立了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一座都城,名为“皇都”。公元九三八年,辽太宗将皇都改为上京,府曰临潢,并改国号为大辽。上京分南北二城,两城连接呈“日”字形,北日皇城,南日汉城,两城周长约合二十五华里。
都城如草原上的一颗明珠,耀眼夺目,蔚为壮丽。然而,再巍峨的都城,再壮观的皇宫,却留不住大辽皇帝的狂野的心。
辽主酷爱狩猎,他的牧场地大多数设在怀州,当地有几座风景秀美,一是黑山,一是赤山,麋鹿成群,很适合打猎,辽主一年国季,有将近一半的时间是呆在这里。
十天之前,辽主率领着三万铁骑浩浩荡荡的开赴怀州,开猎的第一日,辽主运气极佳,破天荒的打到了十七只麋鹿,创了个人日猎成绩的新高。辽主兴致大起,遂设酒宴庆祝,一连喝了长达七昼夜才结束。
痛饮之后便是大睡,辽主乃非常之人,非常之人必有异于常人之处,睡觉便是他的看家本领之一。辽主喜欢蒙头大睡,擅长呼呼大睡,更可以倒头便睡,他睡觉的造诣,甚至达到了见床就睡的高度,因此,猎场御营之内,随处可见准备好的龙床锦被,以备辽主随时睡觉之需,其睡功当真是炉火纯青,深不可测。
当然,辽主也不是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睡觉,偶尔还是会醒来一小会,一则是抽时间处理一下政务,二则是服延年益寿的丹药。
不过此丹药却是非同寻常,乃是一女巫所献,即为“取男子之胆煮而服之”,杀人取胆,便是辽主一件每日必办的事,并且,他还把杀人当作是自己的娱乐活动之一。
他的杀人之术也是相当有不凡,杀出了水平,杀出了花样。他采取的杀人手段异常丰富,有刺面、腰斩、炮烙、铁梳等玩法,“手刃刺之,斩击射燎,断手足,烂肩股,折腰胫,划口碎齿。”杀人理由更是千奇百怪,有因养宠物被杀的,有因动作慢被杀,有因酒醉后被杀的,有因吵了他睡觉被杀的,杀完之后从尸体上取下其胆,以为丹药,是以辽主身边之人无不胆战心惊。最不可思议的是,辽主竟常常的叮嘱大臣要进谏,真不知那些大臣听过之后会作何感想。
第十一章纳谏
这日,已是辽主驾临黑山猎场后的第八天,已是日上三杆,辽主却是睡意正浓,御帐之外十丈的距离无人敢近前,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辽主,必受那酷杀掏胆之刑。
南面周军已深入辽境,一路势如破竹,攻城陷地,兵锋直指南京幽州。各州各县送来的求援之信犹如雪片,只因辽主连日痛饮,长睡不起,是以无人敢以军情扰之。军情一日比一日紧急,南枢密院遂派了林牙萧干、霞里二人亲往黑山面圣,奏报军情。
那二人不辞辛苦,昼夜不停的奔赴黑山,一进御营便请求面见辽主,宿卫军首领牙古却是将二人拦下,道:“两位大人,陛下就寝未醒,你们还是先在营中稍等片刻吧。”
萧干却知辽主这“片刻”说不定就是几天几夜,南面的战事吃紧,周兵一日比一日逼近幽州,若再不得皇帝圣谕,调大军援守幽州,一旦幽州陷落,辽国的南面将门户大开,形势会极为被动。
萧干忠心为国,不敢多有担搁,忙道:“军情十万火急,还请牙古大人通传一下吧。”
牙古面露难色,道:“陛下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谁扰了他的休息,必有性命之患,我可不敢冒这个险,萧大人,我看您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吧。”
那霞里却是性格急燥,心道:“此事关乎大辽国的兴亡,我等忠心为国,死亦心甘情愿。”他一咬牙,竟是趁着牙古和萧干周旋之际,悄悄的从他身边溜过,一路直奔御帐而去。
那牙古发现时却是大惊,急喝道:“快,将他给我拦下。”
比及御林军卒将霞里擒下时,他已是奔至了御帐之边,眼见辽主就在里边,霞里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高声喊道:“陛下!陛下!臣有十万火急军情禀报!十万火急呀——”
他这一喝,那牙古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几步奔了过来,拼命的捂他的嘴,急道:“别喊了!你不要命了吗!”
霞里却是豁出去了,仍是支支唔唔的叫道:“十……十万……十万火急!”
“哼!”
御帐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众人知是辽主已醒,均是下得魂飞魄散,纷纷跪拜于地,身子颤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霞里见没了人阻拦,遂上前两步,跪地奏道:“臣霞里参见陛下,臣奉南院枢密使之命,有十万火急军报呈……啊!”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辽主却是几步走出帐外,手起刀落,竟是一刀斩下了霞里的头颅。
那头颅在草地上滚了几滚,而朝上停住不动,霞里的眼睛睁得斗大,惊恐的表情在那一刻凝固。
无了头颅的尸身尚自跪在地上,鲜血如喷涌的泉水咕嘟咕嘟的从脖间断处冒出。
众人惊恐万分,头低得不能在低,齐声道:“请陛下恕罪。”
辽主揉了揉尚且朦胧的睡眼,一脚踏倒了无头尸体,将弯刀在尸体的衣衫上擦拭干净,这才将刀收起,不以为然的说道:“将他的胆掏出来,正好做今日的丹汤。”
几个军卒忙上前将尸体拖走,送去了到御膳房。
仿佛刚才的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辽主微笑着说道:“尔等都跪着做什么,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这颤栗着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辽主又道:“牙古,刚才他说十万火急军情是怎么回事。”
那牙古跟随辽主左右多年,这种场面也经历了不少,却是比旁人镇静几分,沉住气说道:“是南枢密院送来的军报,林牙萧干正在外面候着呢,陛下要不要诏见?”
辽主一挥手,道:“叫他进来吧。”
“遵诣。”
其实那萧干所站之处距御帐不过二十余丈,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当下便被吓懵了,身上已是汗流浃背,怔在原地浑身抖擞不已。
牙古得令,遂走过来道:“萧大人,陛下要见你,赶紧过去吧。”
萧干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抹干净额头上的汗珠,匆匆走入了御帐,拜伏于地,道:“臣萧干见过陛下。”
辽主的手上已是多了一壶酒,边喝边道:“有何军情,快快道来。”
萧干定了定心神,道:“启禀陛下,周兵犯我大辽,溢津、瓦桥二关已陷,现下周兵数路大军正往南京方向集结,南京守将萧思温恳请陛下速发大军援救。”
辽主听了仍是神色自然,道:“南人文弱,怎敢侵我大辽,必是有人谎报军情,想骗些钱粮罢了。”
萧干一怔,忙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陛下呀,请陛下明察。”
辽主又以刀子叉起了一块牛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等一壶酒喝完,大块肉进肚,连打几个饱嗝,这才道:“就算如此,那南京连同燕云十六州原本就是他们汉人的,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萧干这回却是急了,以首伏地,哀告道:“陛下,那燕云十六州乃是太宗不易所得,即归我大辽,便是祖宗之土,如今怎可轻易弃之与人,且那周主柴荣素来野心甚大,存有亡我大辽之心,一旦得到燕云,退可守,进可攻,则我大辽无一日安矣,陛下圣明,还请三思而定!”
辽主似被他这一番话说动,思索片刻,忽地站了起来,道:“萧爱卿所言极是,柴荣这小儿如此猖狂,朕若是不显一显大辽兵威,岂非被天下之人笑朕无能!传朕诣意,调南北院十万大军开往南京集结,朕当亲自坐镇南京,会一会柴荣这小子,叫他知道我大辽之威!”
萧干闻言大喜,伏地寇首,呼道:“陛下英明神武,大辽必胜也。”
辽主俯身扶起了萧干,携其手温言说道:“萧爱卿忠心为国,直言进谏,实用百官之楷模,朕要赏你黄金千两,绸锻百匹,好令我大辽官员皆以你为榜样,如此一来,朕才能听到更多的忠言逆耳之言,则我大辽可保永盛不衰也。”
辽主此刻的举动却与方才毫不留情的斩杀霞思时叛若两人,萧干能从鬼门关上溜了一圈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赏赐,当下一脸感激的说道:“陛下圣明,能从谏如流,实用百姓之福,大辽之福,至于臣斗胆进谏,实乃为臣者之本份也,臣怎敢惭受重赏。”
辽主脸一横,道:“朕说赏就赏,难道你敢抗诣不成?”
萧干心里咯登一声,只这短短一句话却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忙道:“臣不敢,那臣就谢过陛下赏赐之恩!”
辽主这才满意,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了嘛,从今往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朕也好时时听到你的忠言直谏,现下你先回上京传朕的诣意去吧,朕随后便会回京,再率大军开赴南京,与那柴荣决一雌雄。”
萧干一听辽主要将他差留身边,腿一软险些瘫倒,心中暗暗叫苦:“看来我萧干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颗胆终究是要给陛下掏去的,也罢,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遂施了一礼,道:“臣谢陛下信任,臣请告退。”
辽主自觉今日扮演了一回纳谏的明君,心中高兴,挥了挥手,道:“去吧。”
那萧干遂急出了御营,飞身上马直奔上京而去。
第十二章奇针
李灵回到木府时,华灯已上,木怀仁和青黛正坐在饭桌前等开饭。李灵在刺史府早吃饱喝足,先前和柳如歌一番**,觉着身上有些疲惫,遂和他二人打过招呼便回房睡去了。
半夜之时,酒劲过后,肚中始空,李灵却是给饿醒过来。他也不便去惊扰旁人,于是一个人偷入厨房,锅中还有几个温馒头,一碗鸡汤,似乎是故意留给他的。李灵索性找个板凳坐下,一手抓馒头,一手端鸡汤,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几个馒头下肚,打了几个饱嗝,李灵感觉比较爽,舒舒服服的扶着肚子回房再睡,却瞅见经过前堂之时,却发现医馆那边露出灯光。
“这么晚了,难道是有急诊病人么?”
李灵也不多想,赶紧走了过去,正欲推开后门进去,却听见了木怀仁的声音:“小伙子,你按这个方子去抓药,服过七剂之后自然便可痊愈。”
却听内中一个男子痛苦的说道:“大夫,我现在肩膀疼得没法活了,你可先想想办法给我止住疼呀!”
木怀仁道:“你的病疾是因筋骨风湿所致,眼下天气变化不定,痛些是难免的,只有多忍忍,待服个两三剂之后,药劲生效,方可解痛。”
这风湿乃是慢性病,不是一日两日可除的,有些痛疼也是自然。那男子却也不明医理,只知自己疼的要命,当下扑嗵跪了下来,道:“木大夫,我知道您医术了得,求求您千万想个办法先替我止痛吧,再疼一去,我真的是想死了。”
木怀仁良久不言,忽然一声叹,道:“好吧,我想个法子给你止痛,你先将上衣除下吧。”
李灵却是不解,他虽然自问医术高过木怀仁许多,却也无法一时之间止住这风湿之痛,那木怀仁又有何手段可以办到?
他心下好奇,遂悄悄的转到窗户那边,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悄悄的在窗糊纸上捅开了个小洞,眯眼向内细看。
却见那木怀仁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来,里面却是密密的摆放着一排金针,有长有短,粗细不等。
李灵一怔,心道:“怎么,难道他要以针灸之术止风湿之痛么?这种针灸之法,倒也听闻过,只不过效果均是不佳,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施为。”
木怀仁取出一枚金针,站在那男子身后,道:“会稍微有些刺痛,你要忍着些。”
那人的肩膀早已痛放骨髓,也不在乎痛上再加点痛,遂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木大夫,你就下手吧。”
木怀仁遂定了定气息,手持金针,稳稳的刺入了他背肩处的天宗穴,接着又陆续将金针刺入肩胛穴、肩井穴、肩外俞穴、肩中俞。
李灵却是不解,他知肩膀之痛,多是由于这几处穴位引动,即便如此,也并非是以金针刺穴就可以止痛,反倒有可能刺激穴位,使疼痛加重,木怀仁行医多年,这点粗浅的针灸之理不应该不知道的,如此施针,实不知他用意何在。
果然,那人的痛楚更重,几乎是用哭腔说道:“木大夫,没用呀!比先前更痛了。”
木怀仁从箱中拿起一根术短的金针,道:“再忍片刻,这是最后一针了。”
说着,稳稳的将金针刺入了那人脖后上的天柱穴中。
李灵大惊,要知这天柱穴乃联结脑部神经的要穴,如此冒然针刺,倘若稍有差池,很可能造成高位瘫痪的严重后果!且这一处穴位与肩痛毫无关联,以针刺之又有何用?
却不料,这最后一针下去之后,那人猛地身子一震,肩上痛疼立时全无,惊喜之下叫道:“木大夫,不疼了呀!太神了,真的不疼了。”
木怀仁微微一笑,随后又将各处金针一一拔出,全部放回了热水盆中,道:“小伙子,我疼痛我只是暂时替你镇住,要想从根子上除去,还得用药,你赶紧回家服药去吧。”
那男子连声道谢,留下诊金拿了药之后便匆匆忙忙离去。
那木怀仁关上大门,熄了灯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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