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他的手,鼓励他:“有一个女孩,大夫预言她活不过十五岁,但她却活过十六岁、十七岁……虽然最终她还是病死在十九岁,但她很高兴,她创造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她觉得那多出的生命是上天格外的恩赐,尽管短暂却幸福完美。”
那是我人生里少有的几年幸福日子,有了家,有了爸爸妈妈,还有了舒维,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他们,我努力活了下来,用意志战胜了病魔。
可是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或许说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不幸。爸爸妈妈被人纵火烧死,舒维在赶去医院时死于车祸,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溃。
那一年,舒维说要陪我过十九岁、二十岁……一直到一百岁的生日,可是生日那天,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我独自一人对着家人为我预定的蛋糕,放声痛哭。
最终我没有熬过突如其来的旧病复发。
“你的意思是说靠我的意念,能使毒不发作。”白夕煌半信半疑。
“至少能推迟发作的时间,只要有了时间就有希望,我就不相信这种毒无法解,解药都是人制出来的,既然能制出一种必然能制出另一种。剩下的时间我会努力去查阅古籍,那里有很多奇怪的偏方,说不定能解毒。”
只要他不想死,我就觉得至少有一半的希望,妖女的宝贝上古医书中记载着很多奇奇怪怪的治病解毒方法,到时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能凑效。
政见不合(1)
“我相信你,我真的很希望活到幸福的那一天。”白夕煌微微一笑,突然扑入我怀里抱着我的腰,埋头在我身上,“我更希望那一天有你,谢谢你颜儿。”
我脸大红,手忙脚乱,他亲吻我也不曾这样方寸大乱,那时我可以当他戏弄我,可是现在他这种把我当自己人的亲昵举动,我无法抗拒这种柔软的进攻。
这个男人真是魔鬼,一句话也足以把人轻易俘虏。
我大概有点喜欢上他了,因为听到他的愿望,我也心生期盼,希望他的幸福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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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为白夕煌施针时,又遇到了左相和齐韫,还有今夕何夕,白夕煌正和他们在商议事情。
我气闷,这个白夕煌根本就为自己的死在做准备,都是在骗我的吗?
“别生气,颜儿。我并没有放弃希望,可是如果把一切都压在微弱的希望上,那也太天真。我希望能活下来,但若是真逃不过这一劫,我也不希望留下太多遗憾,更不能让跟随我的人受难。”
白夕煌疲倦的眼睛依旧有着不变的坚定,他说的也对,如此希望渺茫的事,本来就不该相信,可是他相信了我,只是他内心也保持着一份理智,做着完全得准备。
“你没错,我只是觉得难过而已,这时候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可是你却没有时间,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累。”
白夕煌突然眼亮起来,手指拂过我额边,嘴角弯弯笑:“你这是在担心我。”
我嘴硬:“嗯,大夫对病人总有一份关心。”
“唉,口是心非的家伙。来帮我磨墨吧,我的手没有力气。”
白夕煌写的是一式两份的传位圣旨,没想到他选择的是他的弟弟,皇五子白悠远,年仅十五岁,受封延王,三年前已经带着母妃到封地蜀地去了。
政见不合(2)
我忍不住叹气:“你不觉得白夜钰比白悠远更适合当皇帝,无论是在军力还是在执政能力上。如果直接传位给他,一切会顺理成章,百姓也不用遭受战乱之苦,因为他是害你之人的儿子,你永远都不可能选择他吗?”
在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我,没有封建的忠君思想,也不觉得皇帝必定要由长子或嫡子当。
能者任之,即使擅权夺位也无所谓,只要他有能力治理国家,给百姓带来好生活,我管他是谁,一样是好皇帝。
但我这种现代思想对古代的人而言,实在太惊世骇俗。
齐韫震惊得眼睛几乎凸出来,怒斥我:“小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夜皇子是主上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何况他们犯上作乱,谋害主上的性命。主上怎能传位给这种乱臣贼子。”
“对天下百姓而然,能给他们谋福的皇帝就是好皇帝,白夜钰文韬武略,在政治上也很有作为,如果他不是太后的儿子,你们的第一人选就该是他,不是吗?从百姓角度来考虑,他更适合,不是吗?”我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是我们这派的,竟然为夜皇子说话。”齐韫无法理解我的思维方式,只能怒气冲冲指责我,认为我头壳坏掉了。
“我只是说实话。”我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忠君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
古代不是有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对他们来说忠于君主是最重要的事,即使皇帝叫他去死,他也得毫不犹豫去死,可我不一样,我从不信奉这种愚忠。
左相冯邺更为冷静,他略带责备看我:“皇后,选继承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夜皇子也许很多方面符合条件,但有一点足以否定他的资格,他的母亲是谢太后。”
“这并不是他的错。”
我反驳,这回连不做声的今夕何夕都用谴责的目光射向我。
政见不合(3)
“这并不是他的错。”
我反驳,这回连不做声的今夕何夕都用谴责的目光射向我。
我心下苦笑,这里的人和我还是不同的,我们的思想根本没法融合,或许是时代的局限性,而我也永远不能真正成为和他们相似价值观的人。
或许他们会因此而排斥我。
但我没想到因为不同的价值观,以后我为此受罪。
白夕煌放下诏书,抬头用一种难以言语的复杂目光看我,其中包含着不解、错愕和淡淡的受伤:
“你以为我记恨太后害我,所以不选白夜钰?我确实是记恨,他们把我害成这样,难道我不该记恨他们吗?但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还不至于让仇恨蒙蔽了理智。传位给白夜钰绝对不行,太后专政多年,对权力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现在拥有的势力也很大,最重要她不甘心做一个安乐享福的太后。”
“一旦白夜钰做了皇帝,就等于朝中出现两个皇帝,甚至太后会控制整个大秦。白夜钰适合做皇帝,太后却绝对不适合,她擅玩权术,却不会真正为国为民做事。大权一旦落到她手上,就是大秦厄运的开始。”
白夕煌咬牙切齿道:“我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我被他眼中复杂的情绪震动了,我没有立场鲜明支持他,大概让他感到伤心了,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我喜欢他就屈服,。
不过他说到传位给白夜钰的利益交错,我倒是没想到太后这一个可怕的因素。
太后不是好的政治家,她有野心但却没有治理天下的气度。
她当政必定会竭力排除异己,把不服得大臣杀掉,将大权独揽。
我没想到传位背后白夕煌还考虑了这么多的问。
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并没有我想象中小气,相反他对百姓真的负有巨大的责任心。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以太后现在的势力,想要扳倒她并不容易,短短几天时间,我们能做什么?”我担忧道。
政见不合(4)
“想剪除她的势力是不可能,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继承帝位的名正言顺。我今天在祭典上所做的一切,除了确实想在最后给大秦百姓做点事外,有一个原因也是让大家对我的死产生怀疑。”
“现在就得趁热打铁,想办法放出风声,让百姓都怀疑是太后所为,到时悠远回京继位,她也不敢轻易下毒手。毕竟失了民心,她就是和天下人作对,大秦现在各郡都有不少豪门大族拥有自己的私军,借着清君侧的名头起义,也够她呛。”
“你还没死。”听到白夕煌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整整有条,我就忍不住气馁。
白夕煌温柔拍拍我的手:“嗯,我只是在做万全之策,别担心,就是真要死,拼着我不屈的意志,我也能多熬几天。这些日子,我一定要为悠远扫清道路。”
我知道他的决心不会动摇,但我真的不忍心他在这个时候还为了太后的事伤脑筋,如果我也能替他分担点,他就不会那么辛苦。
“主上,既然有了今日祭典之事,老臣想了个法子,不如在京里大量搜集那些茶楼说书先生,让他们把主上施政之事的功绩大肆宣扬,茶楼一向是舆论流传最快的地方,很快主上的事迹就会深入民心。到时我们在授意他们把谋害陛下的原因引到太后身上,到时太后水洗也不清。”
“嗯,这个法子也不错。”白夕煌思考一阵,也觉得可行。
“左相这个法子确实是不错,但是没有根据的事都是猜测,百姓未必都相信。我觉得不如下一剂猛药,把太后的罪名坐实,那时只怕她想不承认也难。”我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致侧目。
冯邺对我的话很感兴趣,问道:“皇后认为该怎么坐实?”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若是我们自导自演一场行刺,然后把行刺的风声传出去,再点缀一番把矛头对准太后,那岂不是更加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那时她恐怕后悔不已。”
政见不合(5)
我说出自己的计策,老妖婆既然毫不留情把白夕煌置于死地,我也不会轻易饶过她,说起耍阴谋,在世家大族长大的我又怎么不会。
一阵静默,一室的人都用复杂的目光包围我,惊讶的惊讶、怀疑的怀疑、钦佩的钦佩。
我好笑,估计我在他们心里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丫头,我说出这番头头是道的话,他们倒是不信了。
“怎么了?你们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
左相首先从怔忪中醒过来,他拱手作揖:“皇后的计策实在是妙,一针见血,太后必定料不到我们会如此算计她。”
“这傻丫头还真有点头脑,以前看走眼了。”今夕摸下巴感叹。
“切,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我的眼光向来不会错。”何夕很马后炮自夸,我怎么从来不觉得他欣赏过我,这家伙。
只有齐韫略带深意观察我:“从来不知道小颜除了医术过人外,这智谋计策、治国方略也如此了得,上次的官制改革,今次的设计太后,一次又一次让老夫惊讶,主上我们真是无意中收拢了一个惊世人才。”
齐韫锐利的目光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我已经决定帮助白夕煌,我管不了那么多。
白夕煌站起来踱步走到我身旁,恰好遮住了齐韫射向我的目光。
“大家都认同颜儿的计划,那就赶快分头行事,左相你人脉广就负责搜罗说书的人才,齐韫你和白梨在宫外召集我们的高手,想办法后晚混进宫里,今夕何夕就先在玉龙宫里安排好等着我们的人来了上演一场好戏,我会临时召集臣子来商议事情,你们想办法留下蛛丝马迹指向太后。”
四人齐齐应声,各领自己的事下去布置。
“我呢?”人人都有任务,我这个始作俑者却不用参与其中。
白夕煌摸摸我的头,淡淡关心:“你去太医署当值,宫里守备深严,行刺这事毕竟风险不少,说不定临时起什么变故,你不要留在宫里,这次就置身事外吧!”
南郡王的秘密(1)
“那你要小心。”我想起和南郡王的约定,还有今晚我也要赶快翻阅医典,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
回到自己寝宫,我搬出一大堆医书,在灯下细细考究,翻书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直到月落西山,晨曦初露,宫灯中的油也燃尽了,我放下又一叠书籍,却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
心里越发着急起来,白夕煌的毒什么时候发作也不定,我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找方法,时间能等我吗?
回到太医署,我开始埋首在医书收藏室内,看了一天的古籍,结果依然让人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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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了一天两夜医书,我带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出现在太医署。
一大早南郡王就派来管家,抬着湖绿小轿,迫不及待把我带到王府中。
南郡王府位于城南洛河大街,地理位置十分好。门前大街外就是一条洛河,河水清澈碧波荡漾,绿柳绕翠堤,草色青青繁花似锦,离王府不远处还有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福祉庇荫了整条大街。
百姓都说南郡王福得益于家宅风水好,门前顺风顺水,旁边还有寺院加护,所以多年来官运亨通,南郡王屡立战功,在朝中地位越来越显贵。
郡王府远不是我想象中华丽的豪宅,甚至比不上一般大官的府宅气派。
建筑朴质古旧,透着平和雅趣,没有皇宫里那种深严得阴森森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很平和安逸,看到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楼,心里不由自主产生这是家的感受。
凌陌穿着黑色刺绣鸟鹤的深衣,腰上系着一块色泽丰润的羊脂白玉,朝气蓬勃向我走来。
我下了轿,向他打了招呼。
“你家真不错,比皇宫还要舒服。”我赞叹,眼睛到处乱飘。
“有什么用,父王又要上战场了,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还能算家吗?”凌陌的口吻中带着怨气,闷闷不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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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男猪脚很迟才会出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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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王的秘密(2)
“怎么不算,家只是一个形式,人才是家庭的主体,无论你的父王在哪里,他都牵挂着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切,你又不是我,你知道什么?”
“凌陌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人,他的家乡经历了大屠杀,他回去的时候遍地横尸,房屋早就烧毁成废墟,他的父母、妻子、子女、堂兄弟、叔父叔母几十口人全都死了,面对这惨烈的一切他悲恸欲绝,正想拔枪……不,是拔刀自杀,这时候废墟里爬出一个浑身污垢的小女孩,正是他的小女儿,他顿时欣喜若狂,抱着女儿猛流泪:我终于又有家了。”
凌陌停下步伐,颇受震动,张张嘴:“你的意思是有亲人才有家吗?”
我谆谆诱导:“知道什么最可悲吗?明明有亲人,那些人却不把你当家人,即使他们天天陪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感到温暖。凌陌,你父王很爱你,所以即使不在你身边,他对你的爱不会有丝毫减少,你要明白你的父亲他有很多责任,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