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坐在一侧,替周瑜转圜说:“老将军怕是误会都督了。”
韩当装着这才看到孙权的样子,冲孙权拱手一揖,淡然道:“见过公子。”
“老将军免礼。”孙权伸手虚虚一扶,又接着说,“老将军你有所不知,袁否狡诈,若是让这厮知道了我们的谈判底线,他就会拿我兄长性命做要挟,漫天要价,如此,则于我江东则极大的不利……”
孙权原本想说,若是满足了袁否的所有条件,于江东极大不利,而且到了最后,袁否只怕也不会放过孙策。
可不等孙权说完,韩当便说道:“公子此言差矣,主公才是江东顶梁柱,才是江东最大的利益,为了换回主公,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
孙权毕竟年幼,还想与韩当再争辩,却让周瑜一个眼色制止了。
周瑜制止了孙权,又回头对韩当说:“若依老将军,眼下又该怎么办?”
韩当又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急切之间老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切还是等老夫见过主公之后再说吧。”
周瑜道:“你要进堡去见主公?”
孙权说:“老将军不可,万一袁否又擒下你,于我江东就更加的不利。”
韩当打了个哈哈,说道:“公子这话又错了,眼下连主公都落在对方手里,袁否小儿他又岂会在乎区区一个老韩当?当然,袁否小儿如果非要擒下老夫当成人质,却不过是多了一具尸骨罢了。”
说完了,韩当转身就走。
“老将军且留步。”周瑜赶紧追出大帐之外。
韩当却是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
周瑜环顾左右无人,便低声说:“老将军,晚辈之所以在昨日与袁否会面之时,表现得如此强硬,却是别有苦衷。”
韩当哼了声,问道:“什么苦衷?”
周瑜再次环顾左右,小声说道:“老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韩当看周瑜是真有话要跟他说,当下跟着周瑜走到僻静之处。
到了僻静之处,周瑜这才说道:“老将军,袁氏原本就是扬州故主,袁术虽死,可扬州仍有不少士族豪强仍然心向袁氏,譬如乔氏,若非乔氏仍然心向袁氏,那么自袁否残部入庐江之后,乔氏种种作为又做何解释?”
韩当默然,周瑜这话却是没错,扬州六郡的确仍有不少士族豪强心向袁氏,袁否四世三公的影响力,既便袁术僭位称帝,铸下大错,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周瑜又说:“扬州六郡仍有不少士族豪强心向袁氏,而袁否相比乃父袁术,却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袁术不过蠢货一个,袁否却是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向朝廷上表,自请除帝号,这却比袁术有眼光多了。”
韩当点头,袁否相比袁术的确要英明得多。
周瑜又说:“此外,袁否于军事上的能力,老将军应该比谁都清楚,子义,主公,还有晚辈先后败在他手下,其用兵之能可谓古今罕见,现在,主公又落入其手,此时扬州六郡的士族豪强又会做何感想?”
韩当瓮声瓮气的说:“他们怕是会想,袁氏复起指日可待。”
“说的就是这句话!”周瑜击节说道,“扬州的士族豪强一定会奔走相告,以为袁氏复起指日可待,这时候,我们必须咬紧牙关,摆出决绝的架势,宁可牺牲主公,也定要将袁否攻杀于此,唯其如此,方能阻止这些士族豪强的蠢蠢欲动,江东才不会发生内乱,这也是晚辈专让吕蒙将二公子请来这里的原因。”
停顿一下,待韩当稍稍消化过这一席话,周瑜又接着说道:“老将军明鉴,其实,我们表现得越强硬,主公才反而越安全,因为主公现在不仅仅是袁否手中的人质,他更加是袁否的护身符,只要我们一日不撤围,主公便可保性命无忧。”
韩当点头,他也承认周瑜说的完全在理,谈判从来就是这样,你退一寸,对方立刻就会进一尺,这个时候表现在得越强硬,对方就越发不敢小觑于你,而且韩当更加知道,周瑜绝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他必定还有后招。
当下韩当又说道:“这么说,都督你是想用拖字诀来对付袁否?要拖到什么时候?”
“时间不会太久,最多就半个月!”周瑜说完,又压低声说道,“晚辈已令蒋钦、凌操二将暗中发掘地道,从地底下直通乔家坞堡之内,只等地道掘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堡内,解救主公,再攻杀袁否!”
“此事不妥。”韩当蹙眉说,“武力解救,主公怕是会有危险。”
“无妨。”周瑜摆摆手说道,“晚辈与主公在乔家坞堡内住了快有半个月,虽未能说服乔氏归心于我,却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培植了几个细作,根据细作的线报,主公眼下就被安置在南墙望楼上,地道掘通时,晚辈以大军猛攻坞堡其余三面,待到袁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之后,再奇兵突出拿下坞堡南望楼,则主公无忧。”
听了周瑜的全盘计划,韩当终于放下心来,长揖到地说:“方才老夫险些误会都督了,还请都督见谅。”
“却是无妨。”周瑜摆了摆手说,“此事晚辈也有不对,理当事先跟老将军通气才是。”
“这个却是都督做的对。”韩当摇了摇头,喟然说道,“此事干系重大,知道的人却是越少越好,方才轻慢都督,却是老夫孟浪了。”(未完待续。。)
第180章主公
太史慈被袁否晾了两日,终于找上门来了。
“子义,你见过孙策了?”袁否笑吟吟问。
太史慈神情黯淡的点了点头,他刚刚已经在南墙望楼上见过孙策了,当见到孙策时,太史慈竟然间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触,遥想三年前,主公何等英雄?弹指间群雄便灰飞烟灭,江东四郡尽归孙氏麾下,可是现在,主公却竟成了袁氏的阶下囚。
他们君臣两个得以同样身份在乔家坞相见,却又是怎样的一种缘分?
太史慈只记得,自他进去后,主公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太史慈也能大略猜出主公的心思,主公是何等的心高气傲,此时竟为他人之阶下囚,却让他太史慈看到了他最为狼狈的一面,自然也没兴趣寒喧了。
再则说了,又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寒喧说,别来无恙?
主公都伤成这样了,还成了袁氏的阶下囚,能无恙吗?
他太史慈更是做了袁氏小半年的阶下囚徒,能无恙吗?
太史慈心下黯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袁否求情。
好在袁否猜到了太史慈心思,淡淡的说道:“子义,你是来替孙策求情的吧?”
太史慈轻轻点头,然后说道:“还请公子高抬贵手,看在袁、孙两家昔日情分上,放我家主公一马。”
“袁、孙两家昔日情分?”袁否嘿嘿一笑,冷然说,“当初。孙策率三万大军伙同曹操围剿寿春时。可曾顾念两家昔日情分?本公子孤苦伶丁。飘泊无依,好不容易才谋得居巢小县以落脚,孙策举大军来攻居巢时,可曾顾念两家昔日情分?本公子想引兵北上,周瑜却率大军于大别山中死命的围剿堵截,彼时,孙策又可曾顾念昔日情分?”
太史慈哑口无言,的确。袁术待孙策不薄,孙策于袁否却毫无情义可言。
就在太史慈已经绝望时,袁否却又接着说:“子义,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孙策昔日对你有知遇之恩,所以,你想替孙策尽人臣之义!这个我可以成全你,我可以不杀孙策,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史慈闻言大喜,急道:“还请公子示下。”
抛弃孙氏。转投我袁氏!这话都已经到袁否嘴边了,却又让袁否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袁否猛然之间惊醒,像太史慈这样的忠义之士,你最好不要拿什么条件来要挟他效忠,否则结果只会适得其反,你得让他自己投效于你。
当下袁否改口说:“其实,这也不是条件,我只是想说,子义你已经报答过孙策的知遇之恩,你已经不再欠他什么了。”
太史慈点头说道:“在下明白了。”
虽然袁否没明说,但太史慈还是听出来了,袁否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只要他太史慈不再效忠于孙氏,他就放过孙策,太史慈更清楚,袁否本可以拿这件事来要挟他,而且他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但是袁否却没有这么做,这让太史慈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当下太史慈说道:“公子高义,在下钦佩,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袁否大手一挥说:“讲!”
太史慈拱手说道:“在袁、孙两家达成和解之前,在公子释放主公,呃不,在公子释放孙策之前,在下希望能有机会担当孙策的宿卫大将。”
袁否闻言霎时间目光一凝,太史慈,你这是在考验我么?
我若是不答应,你定然会在心里看轻我袁否,是也不是?
但我若是答应,万一你太史慈顾念君臣旧情,放了孙策那可不得了,孙策一走,我袁否就必死无疑,我这却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太史慈的身上了!
这个考验,却要是比当初孙策放太史慈去招降刘繇旧部要凶险得多,孙策当初若是赌输,不过就是太史慈跑了而已,除此再没有别的损失,可现在他袁否若是赌输了,却会输掉全部,其中就包括他的项上人头!
赌?还是不赌?袁否心念急转,却迟迟难以决断。
一边的刘晔唯恐袁否答应,连连的给袁否使眼色。
袁否却仿佛没看到刘晔在给他使眼色,片刻之后便断然说:“好,我答应你!”
太史慈闻言,脸上的神色霎时变得一片肃穆,拱手作揖说:“多谢公子成全。”
说完之后,太史慈便转身走了。
目送太史慈的身影远去,刘晔急声说:“公子,你不该答应他的。”
纪灵也说:“子扬说的对,太史慈毕竟是孙氏旧部,难保他不会放走孙策。”
“两位不必多言。”袁否却摆手说道,“子义乃忠义之士,定不会背信弃义!”
刘晔急道:“公子不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心之心不可无呀!”
纪灵也道:“子扬说的是,末将这就派人专门盯着太史慈。”
“不必了!”袁否却说道,“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选择了相信太史慈,就绝不会再派人监视于他,我非但不会派人盯他,我还要让华夫子给他解药,解除他体内的毒药,帮助他恢复身体,以便他更好的护卫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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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史慈再次走进望楼时,孙策终于开口说话。
孙策说道:“子义定然是替我去向袁否求情了,是也不是?”
孙策太了解太史慈的为人了,他知道太史慈必定会去向袁否求情。
“是,末将的确是替主公你去向公子否求情了。”太史慈轻轻颔首。
“袁否是不是拿我性命要挟于你?胁迫你效忠于他?”孙策冷然说,“子义,你却不必理会他,更不能信他,袁否小儿阴险狡诈,我既为他所擒,他又岂会再放我走乎?这次我必死无疑,但却有一事,希望子义能够帮忙。”
太史慈看着孙策,没有问要他帮什么忙,却反驳说:“主公你错了,公子否并没有拿这事要挟末将,要求末将效忠于他,而且,公子否也绝非是言而无信之人,他说过会放主公你走,就一定会做到的,早晚而已。”
太史慈自从成为袁军的俘虏,袁否对他是百般招揽,太史慈只是不从,但他对袁否的所作所为却全看在眼里,他知道袁否绝非是言而无信之人。
孙策闻言便猛的一愣,然后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太史慈,半晌没有说话。
好半晌之后,孙策才惨笑说:“明白了,我却明白了,子义哪子义,忠义既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弱点,你却是被袁否利用了,你却是被袁否给利用了呀!呵呵,子义,若是我没有猜错,你这次是来尽最后的君臣之义,是也不是?”
太史慈默然点头,此节过后,他便是自由之身,与孙氏却再无瓜葛。
孙策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什么了,太史慈却手按着刀柄,颤巍巍,但却是一丝不苟的站到了孙策的病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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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五天就已经过去。
前三天袁否还能够沉得住气,可到了第四天,袁否却是沉不住气了,尼妹的,这里毕竟是在扬州,毕竟是江东军的主场,袁军却是孤军,这样长久被江东军困在乔家坞,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乔家坞的存粮也是不多了。
第五天上,袁否再次派杨弘出使江东大营,周瑜却仍然是避而不见。
“周瑜还是不肯相见?”听完杨弘的禀报,袁否的眉头一下蹙紧了。
刘晔说道:“公子,现在看起来周瑜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但他在等待什么呢?”
杨弘说道:“莫非,周瑜是在等待援军么?适才在江东大营时,我无意中听到江东军的两个武将在小声议论,豫章太守孙贲、丹阳太守孙河还有吴郡太守孙静,各领数万大军,正星夜兼程,向乔家坞赶过来。”
听了这话,纪灵、甘宁顿时脸色大变。
袁否却说:“这话却是周瑜故意让你听到的,单凭堡外的一万多大军,就已经足够致我们于死地了,周瑜还犯得着调更多的军队过来?”
刘晔说道:“公子所言极是,这话定是周瑜故意命将士说给子恢听的,周瑜这么做定是在隐瞒什么,可他想要隐瞒的,究竟又是什么?”
袁否也想不出周瑜在隐瞒什么,说道:“却也不急,只要孙策还在我们的手里,我就不信他周瑜真敢乱来!他将孙权召到军前,也许可以骗过那些士族豪强,却骗不了我,我才不会傻傻的相信,他周瑜真有立孙权之心!”
袁否话音才刚落,徐盛走进来禀报说:“公子,乔公子过来了。”
袁否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跟乔玳约好了,今天要去巡视堡中粮囷,当下和刘晔出了门,会合乔玳直奔座落在坞堡北侧的粮囷而来。(未完待续……)
第181章警告
当袁否三人赶到粮囷时,却发现乔府的老管事正带着几个家仆在发掘进地面。
袁否讶然问道:“子玦,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乔玳便回答说:“公子,是这样,昨天才发现有一个粮囷进了老鼠,偷走了不少稻谷,所以管事带着家仆顺着鼠道在发掘,若能掘出老鼠的藏粮之地,非但能追回被偷的稻谷,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原来是这样。”袁否闻言恍然,“原来是在挖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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