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身边气愤异常的沈思妍,悄声道:“思妍,咱快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地方一片漆黑可是不太安全啊,在现代也是被警察再三教育要注意不要在夜晚停留在这类地方,尤其是小孩和女人,这些人明显是惯犯,而且看眼神真的很可怕,现在宝儿是非常后悔为何要贪图一点小利出来赚外快了。
她在这里后悔,沈思妍却一瞪眼,冲着来的那群小子挺了挺自己六岁大的小身子,厉喝一声:“你们干什么?”
她这么一吼,来的几个人一愣,然后纷纷仰头呵呵东倒西歪的笑着,有一个家伙跑近了思妍面前低下身子眯着眼:“哟,小姑娘还挺横,知道爷们是干嘛的么?这一代可都是咱的地盘,在这里混可是要拜山的,懂不懂啊,小姑娘!”说着对方要来摸思妍的脸,沈思妍也不含糊啪一巴掌拍过去,立刻把对方腆着的脸拍出了一大块红印。
这一下,宝儿心里头一沉,道:完了,惹祸了,也不顾得多想了,一拉沈思妍,一边叫着呆愣着的李桂娘:“桂娘,快跑!”
扯住了撒丫子就跑,心里头就想:倒霉透了,这年头赚点外快怎么和在现代一样难,没有城管却有地痞唉。
“跑什么啊,这些人都是些亡赖子,破落户啊,爹说全都是混账东西碰上了就该教训一番,咱怕啥!”宝儿扯着思妍跑,沈思妍却一把甩开了她气呼呼的道,然后一转身对着就在几步远的那些人一指冷哼:“宝儿别怕,这些人都是一帮混子,咱在这里正正经经的不用怕这些人,要是他们敢欺负咱们,小姑奶奶让他们统统都去吃牢饭!”
宝儿噗一声差点趴倒,心里头想小姑奶奶你倒是看看地方再发横吧,对方不下十来个人,最起码也有十三四岁大,沈思妍对付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还可以,这些人她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呢?
沈宽真的是平时太宠这个女儿了,把她那点胆给宠的包天了啊,宝儿无奈的扯着思妍拼命往后拽:“走吧走吧,思妍,沈伯伯要知道我们做的怕是要发火的,我怕!娘要是知道了会打我的。”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配合着她奶声奶气的声音企图让思妍明白现在的处境,沈宽是这个地区的巡警头,可是这时候也不在啊,自己只有三个小姑娘俩个还是绣花枕头,思妍再能耐也不能顾得过来吧。
姑奶奶咱快跑吧!
“别怕宝儿,我保护你,咱不怕这些烂人!”沈思妍没有明白宝儿的意图反而被激出了她的激情,一挺胸,豪气万丈的说,这下惹来对方的一阵嘲笑声,也让阮宝儿更加无奈。
完了完了用错法子了,沈思妍成天和她的爹沈宽一起被教育成一个没有女孩子自觉的家伙,比较毛糙,她平时看多了沈宽大嗓门拽着抓来的混混吼得一个个乖得像兔子,就没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可怕的。
“宝儿,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丢了那可损失大了去了!”最主要的是沈思妍觉得好不容易弄出来赚点小钱的玩意,再能收入些就可以给自家老爹买一坛子上好的贡酒扬州的琼花露,或者越州的蓬莱春,这可是爹念叨了好几年的东西了,今年是爹四十的寿辰她想孝敬老爹这一回。
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听到沈思妍这么说,阮宝儿一扶脑袋心里头长叹,这娃咋就那么不开窍呢?
可是宝儿自己个也就四岁,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太成熟,其实她也没多少成熟在这个地方装婴儿装萝莉太久了倒忘记了最基本的自我保护,得,就是日子过的太平久了忘记了呗,做生意哪那么好做啊。
现在怎么办,跑,没法跑,可是不跑又怎么对付这些人呢。
“救命啊,杀人啦,坏蛋抓人啦!”就在思妍狠狠瞪着对方而对面的这些泼皮要过来抓人的紧张时刻,宝儿突然尖叫起来,她人很小腿挺短,不过这嗓子倒不小这么一嚎可把就在不远处的人群吸引过来了。
宝儿趁机一捅从对方出现就不敢出声的桂娘:“愣着干嘛,叫啊,你嗓子大嘛,快点!”
“啊,啊,!”桂娘被她一顶反应过来了,立马扯开嗓子一块喊,桂娘那胆不大嗓门可是不是盖得,尽管这儿偏僻了些到底还是街巷里头,不远处人不少,这么一嚷可把附近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这下子轮到这些混混咬牙了,他没想到这几个小丫头还挺不好招呼的,要搁平时不是最多只敢哭吗,吓唬一下保准就吓倒了一抓一个准,今天倒是碰到个难的了:“兄弟们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几个肥羊逮了走人,等官府来人吗?蠢驴快点到手的鸭子可别飞了!”
李大这么一嚷手下几个这才反应过来恶狼一样扑过来,顺带着一脚踢飞了挡在面前的三个女孩子做生意带来的小箱子。
宝儿和桂娘这边一声接一声的尖叫起来,宝儿是想引人注意桂娘是真怕,至于沈思妍,小姑娘眼看着自己生财的家当被踢飞气不打一处来,跺跺脚一揉身,嘿一声喝就扑上去飞起一脚就踢。
“思妍!”宝儿叫,也没等她和桂娘再喊,一左一右被人拽住了胳膊提起来,她这下子也顾不上沈思妍了,甩开自己的小肥腿就挣扎:“放开我,放开,救命啊,救命呀,杀人啦,大哥大嫂,叔叔阿姨救救我呀!”
宝儿被人拦腰提溜在怀里,和她一样的李桂娘开始哭了,而沈思妍还在那里呼喝呢,她倒是打得不亦乐乎。
阮宝儿人小怎么也没法子挣开抓住她的人,只好干嚎,企图用可怜来博取同情。
她从小就长得水嫩可爱,这会子睁着大眼睛水汪汪的伸着小手拼命往外,不远处有人坎着了要过来了要帮忙,可是这些泼皮是这一代有名的拼命恶霸,手里头这时候已经掏出了凶器恶狠狠嚷嚷:“谁敢过来坏大爷的好事大爷饶不了他!”
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龇牙咧嘴那么一嚎,小市民们怕了,几个家伙也明白这么一闹肯定会有人去通知官府,坊间每时每刻都有巡察的巡检,如果不溜得快一定会遭殃,赶紧抱紧了小家伙要溜。
那一边小小年纪的思妍眼看着也要被抓住了但是毕竟这丫头泼辣难缠的很,李大心里头盘算着好歹有俩个被弄到手了,其中这个最小的看起来特别水灵一定可以买个好价格,虽然有点可惜没全捞到手,不过不能冒被抓的危险,于是便招呼自己兄弟:“走了走了,小心官府的人来,风紧了!”
这么一喊,配合惯了的几个兄弟哧溜一声从思妍的纠缠中退出来,其中的俩个抱紧了李桂娘和阮宝儿几个人像是说好的,一溜烟朝着几个不同的巷口就窜了出去。
沈思妍刚刚还在打得开心突然就失去了对手,耳边传来阮宝儿从巷子深处传来的哭叫声:“放开我,救命啊!”
后面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卡住了出不了声。
“宝儿!”思妍发觉出大事了,宝儿和桂娘被抓了这可怎么办!
她拔脚就追,可是黑咕隆咚一片,对方那是什么人,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追得着而且还是朝着直面八方走的就为了防止有人追来。
这下沈思妍真的怕了,一想到宝儿和李桂娘的下场,听爹说起过的几起拐卖妇女和儿童的案子的结果,老爹的叹息和惋惜状她就汗毛倒竖,这时候她才知道怕了,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是谁在哪里哭啊?”沈思妍正万般无奈和恐惧的哭着在巷口乱走,不远处有几个人陆续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问道。
沈思妍一愣神,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对方走近了,借着坊口的灯火她一看居然是强子花子凌,后面是阮宝儿的哥哥阮天昊。
后面还有几个人,看不清楚也不认识。
这下子她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一把抱住了花子凌胳膊就是一通嚎:“强子哥,快去救宝儿和桂娘吧,她们被几个混混抓走了哇!”
“啥啥啥?你说啥?”花子凌被沈思妍一头撞过来差点被撞翻,正要发火呢突然被她说得弄懵了。
一边的阮天昊皱眉:“那个臭丫头又惹什么祸了?”
“不是哇,是被人抓走了啦,你们快想办法去救人,再不去就要完了啦!”沈思妍哭哭啼啼说得很不利索,花子凌不耐烦一把扯过她烦躁的问:“哭什么哭闭嘴,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啦!”今晚上本来是拉着一块读书的几个好友去自个家里头坐坐的,一时逛到夜市里贪玩晚了,没想到撞倒这么个事。
这要搁平时以沈思妍的性格花子凌这么凶的口吻她可是要闹脾气的,可是现在她完全没顾得上发火,抽抽噎噎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一听完沈思妍口齿不清的叙述俩个男孩子脸色发青了,后面的几个同学也不安起来:“天昊,那个说得是你妹妹么?呀,这可咋办啊,去叫大人吧,不不不,该去通知厢房巡检,可得快,不然就糟了!”
“是啊是啊,我听说这一带很多买卖小孩妇女的呢,我娘再三告诫我妹妹可不能随便出门!”
“是啊,是啊,天昊你妹妹怎么这么晚还跑出来啊,家里头大人不管么?”
俩个男孩脸色更不好了,就听到花子凌一声吼:“闭嘴,天昊,你看怎么办?”
阮天昊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大一个平时性格最沉稳,一块学习的同一个私斋的同学大多已经以阮天昊为首,他学习很不错,思虑缜密,同龄人里他是难得的一个很受学院师生器重,在小学部已经是风云人物了。
阮天昊虽然平时不待见这个妹妹,但是却并不代表不在意,到底是从小一块看大的,家里头那点嫌隙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他今年九岁了,明白很多事,今晚如果不赶快救出妹妹和李桂娘,一晚上后,这俩个女孩子就会很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去找刘癞子!他应该有办法!”
第十章贼巢历险一
先不去表那阮天昊和花子凌如何找人救人,单表咱宝儿和桂娘,在黑暗的街道里头被人夹在腋下窜上跳下像只老鼠一样专挑那巷子深处跑,黑魆魆的不见个人影怪吓人的。
宝儿真的有些毛骨悚然感,尽管她算是清醒的,但是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接触过的都是阳光的一面,突然面对这样的境遇,顿时有种手足无措感来。
曾经的心里优越感顿时消逝的无影无踪。
有点后悔自己为何要逞能,一个四岁的娃跑上街头做买卖,愣谁都会看着扎眼,被人盯上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关键是这一下子要怎么摆脱这些恶人从而获得自由。
喊不成事,三转两转对方窝进个僻静的地方不由分说就往自己嘴里头塞了个臭烘烘的东西钳紧了她的身体,使得她即无法挣扎也无法大叫。
这些人果然是老手。
看处理妥当了,对方才恶狠狠扭了把她的脸蛋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头吓唬她道:“乖乖给老子听话,再玩花样老子剁了你个脚趾头反正这年头缠脚丫头多了,你少一个脚趾头还是能活的!”
宝儿不做声了,她听得出来,这话绝非威胁,自己盲目挣扎绝对不是聪明的行为!
没脚趾头太可怕了。
抓住宝儿的正是这帮子人里头的老大李大,李大本着优质肥羊要自己动手的原则自己抓着宝儿,一路来小家伙真是很会嚷嚷害他一路不敢走大道,烦了停下来威胁,果然还是有效的。
只是这娃娃也有些奇怪,不哭不闹,说不响就不响,也太好对付了吧。
他也就心里头过了一下,没多想,抓着肥羊继续往老巢走。
他们这帮子人的老巢就在城北演武场附近一个叫护国天王庙的地方,这里是个土俗祠,平日有些香火可是附近都是贫户散户,香油钱是少的可怜的,最多供些吃食,这一带可是临安的贫民区。
这里各色人等杂居,偷鸡,撮空,顽徒,破落户等等全都在这里聚集着,也是地下交易最大的买卖点。
一进入这里,便有股子难闻的味道,带着汗臭,尿骚,腐烂物的味道刺鼻的很,这里的人都是些地痞流氓穷苦人家,生活习惯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时这一带倾脚头也很少光顾怕惹上麻烦所以人体臭啊,粪水啊,垃圾啊什么的都没有及时处理聚集起来的气味可想而知。建筑明显破烂而没有规整,小土俗祠窝在个角落边,有些凄冷冷的扬着一点点烟火味,是日里头闲人来这里烧香拜土地神后留下的。
祠堂里头只有一个老苍头管着,这时候已经去里头睡下了,老人家聋了,一倒下后听不到任何动静,白便宜了这一帮子闲人。
这里头供着的一些吃食老苍头倒是不吃,却平白让这帮人祭了五脏庙,日里头外头乱窜,夜里头就在这里盘桓,有时候有了俩小钱,那就去填了低档私窠子里窑姐的裤裆,眠花宿柳些日子。
总之是一帮子流氓,特没啥道德底线可言。
等李大进了祠堂,早一步到了的几个混混引过来谄媚的喊老大,李大斜眼瞄了下四周:“另一头肥羊呢?”
正问着外头进来个人,高举着呜呜叫的李桂娘忙不迭道:“在这在这呢,老大!”
李大看看人,问对方:“猴子,尾巴没有沾吧?”
被称为猴子的瘦个子家伙赶紧道:“没呢,老大,猴子办事您还不放心么?”
李大挥挥手:“行,把俩头肥羊一块捆了,今朝太晚,牤子,去,去找丰妈妈,明朝来看货,这回货色不错,准能卖个好价钱,他妈上次那货色老虔婆只给了三十贯值个鸟用场,这一回弟兄们看着,不卖个百千两三四百贯的咱绝不松口!”
手下几个连声应和,牤子忙不迭去跑腿,另外几个照着老大吩咐把俩个姑娘捆严实了,又各自找了块干净的地面坐下来歇息。
有个人拿出一坛子酒来,有人拿出几包花鸡腿,煎鹅事件,几个蓬鼓鼓的烧饼,一盘子肥油油的炖蹄子,大快朵颐起来。
看起来这些人顺走的不仅仅是宝儿和桂娘,也顺了不少吃食。
趁着这些人在那里吃的开心没空搭理俩个女孩子,宝儿挪动她的小身子凑近李桂娘,李桂娘和她一样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只是还在呜呜的哭着,面上一片狼狈都是泪水。
宝儿用舌头顶了半天,好歹把那臭布头顶出口,深吸了口气,低声问:“桂娘,你没事吧?”
桂娘看她把自己堵嘴的布头顶出来不由急切起来,拗起身子朝着她激动的嗯嗯响,宝儿赶紧嘘了声:“别那么大声,小心被听到!”
桂娘一缩脖子,不敢做声了,不过眼泪可就更多了,她可和宝儿不同真是个孩子,平日里头胆又小,哪里承受得了这个事件,怕极了又没法子,只会哭,若不是那堵着的布,怕是她那个大嗓门非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