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得一知己,万里苍山皆惘然。
只盼:
乱世天下,盛世烟花!
愿君珍重,他日归来,定当登门谢罪!
一切安好,勿念!
兰泽书!
萧妄顷看完,再看看七公子,心里如刀搅。
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兰泽呢?
离家出走,为他奔走沙场,为他颠沛劳累,而他却做了最对不起他的事!
人生难得一知己,
人生难得一知己啊……
他将他当作知己,而他却伤他最深。
乱世天下,盛世烟花,
他的许诺,
他对他的许诺啊……
盛世烟花虽美
却不了然,
烟花易冷!
念兰泽醒来的时候,萧妄顷已经抱着他睡着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从未有过的羞耻感把他包围,他的不自然把萧妄顷吵醒了。
念兰泽没有理他,只是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现在黑暗已经将自己包围。
他变得苍白不堪,仿佛已经是死掉的昙花。
零落成泥……
——终将化泥!
三尺黄土葬不了你的恨,
仇恨终是吞噬你我!
“兰泽,我……”萧妄顷想要认错。他伤他太深了。“对不起,我真的是该死!”
念兰泽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怔怔地看着上方,空洞而悲戚。
一如死灰之坦然,一如灵魂之游离!
“兰泽,你说一句话!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
萧妄顷突然害怕,害怕的抱紧了念兰泽。
他教会了念兰泽君子藏剑。
昨夜,他教了他别的事情!
“我求你说一句话好不好?”萧妄顷祈求。
念兰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看着前方,对什么都不在意,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他将他当作知己,当作好友。
而他竟然对他做了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
他从来对他有所防备,不肯真心相待。
罢了,罢了,
这里本来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萧妄顷,你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
“兰泽,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我真的被气昏了……我该死……我不该……”
“这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念兰泽的声音特别的冷,冷到骨子里,连萧妄顷听着也害怕。
“兰泽……”萧妄顷呢喃,“你是梁长均的儿子啊?你说你不是他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念兰泽没有说话,眼睛里弥漫一层雾,渐渐的凝结在眼角滑落。
无声,无息……
纵然他不是梁长均的儿子,他还是一样疑他,一样的不能真心相对。
当真乱世天下,哪儿还能看风景呢?
萧妄顷,你说你会替我看遍世间美景。
可是你眼里的山水,只会让我看到了硝烟!
终究是看不透你啊,
温情脉脉是你,嬉笑调戏是你,宠我护我是你,伤我累我是你……
人伤莫过于心死!
萧妄顷,你竟是这般待我……
萧妄顷抱着念兰泽将他的身体清洗了一下。
念兰泽很安静,仿佛没有了魂魄一般,除了微微的呼吸,俨然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极力不碰他的痛楚,全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甚至在腰上还有很大一块淤青,那是在密室里撞到大理石上遗留下来的。
等他换下床单的那一刻,他真的自己可以去死了,心痛的感觉全部涌了上来,他怎么忘记念兰泽是第一次呢?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血!
一大团干涸的血,
无情的讽刺与嘲弄!
错了,兰泽,我真的知道错了!
萧妄顷此生不负你!
念兰泽一连几天变得沉默,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萧妄顷守在他的身边,他不说话,萧妄顷就给他讲他发生过的一切事。
念兰泽不吃不喝,喂不进去,萧妄顷就用嘴嚼碎喂进去!
念兰泽也大致知道萧妄顷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
他的母亲因为梁长均与王后勾结而被陷害至死,与其有关的朝廷大臣一夜之间全都被灭门,他逃亡边疆却逃不过追杀。
走到哪儿危险就在哪儿?
甚至因为他的疏忽,而害死一些拥护他的人……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命运是造化弄人,可是萧妄顷的命也是如此!
都是命啊!
“兰泽,我知道我混蛋,可是我也在害怕,我最害怕我最看重的人背叛我……”萧妄顷苦笑。
兰泽,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最看重的人,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不要萧妄顷,但是你不可以……
兰泽,兰泽,兰泽!
第五天,念兰泽坐了起来,他没有管身上的疼痛,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萧妄顷一直这样跟着他,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念兰泽拿起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一会儿,密室里的构造图与纰漏赫然踊跃在纸上。
萧妄顷虽然找了一些名人画机关图,可是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一个地方一种机关,知道这处的不知道那处,所以他并不害怕那些人会闯入密室。
但是由于参与的人太多,有时候这个地方的机关会触碰那个地方机关开关,所以,并不是很安全,也不并不是相生相克!
“这是上阈,直指东南,这是下阖,直通西北,倘若东南链接西北!”
“你的第一个机关形同虚设,第一个机关揭开之后,途径第二个机关的时候,那羽箭将会是第三个机关的出路!”
“所以,你这些机关环环相扣,却是步步惊险,天下没有解不开的机关!”
“萧妄顷倘若你真想保那些人的平安,你可以把那些卷轴给烧掉,纵使他们不是真的想要归顺你,你留着卷轴也没用!”
他觉得萧妄顷好笑,像个孩子一样,妄想抓住救命稻草,抓住了,却害怕这棵稻草是不是有毒?
一连说了这么多话,竟然累得气喘吁吁!
“兰泽,你不怪我?”
萧妄顷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念兰泽这样一辈子不与他说话。
“萧妄顷,你的那些卷轴我并没有看,所有的人我都不知道,倘若不信,你大可以杀了我!”
“我怎么可以杀你呢?”
“那好,从今日起,你我再无瓜葛!”
念兰泽一字一句就像锋芒一样插在萧妄顷的心上。
萧妄顷没有说话,终将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李子:小殿下,终于有了了一次,那您老人家有何感想?
萧妄顷:其实还可以多有几次的!
小李子:七公子,快看,这才是真正的渣攻……
萧妄顷:再说我渣,老子砍了你全家
七公子:难道不渣吗?
萧妄顷:兰泽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李子: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萧妄顷:欺负女人不算本事,那什么才算本事呢?李花花,你真脑残……
读者:我不说话,默默的看着你们三装逼!
☆、雪崩见真情
天苍茫的飘着雪,大雪掩盖所有战场上的硝烟。
纯白的积雪掩盖所有的伤痕!
念兰泽收拾了东西,正打算回京都。
面对着那狐貂披风,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最终,他还是没有放下。
他走的时候,萧大殿下默默的送着他,直到把他送到了雪山之南。
念兰泽的背影,那样的清冷,如同冰雪上的雪莲!
孤俏,干净的笑容夹着一丝的苍凉!
萧妄顷正打算郁闷回去的时候,还是舍不得。
念兰泽不属于这里,他比谁都清楚,或许回到了温暖宜人的京都,对他来说,比谁都好!
萧妄顷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可是表面上淡淡的,寂寥的只能听见雪簌簌的下着!
一枚羽箭触不及防射入了他的肩胛,血滴入雪里,温润的画着红梅。
惨败不堪的让人惊慌,
爱到这时,笑容比雪还淡,心比伤口还疼。
明知道放手会痛,可是只要你点了头,我愿意痛彻心扉!
“主子?”带来的几个人顿时慌了。
“有埋伏!”萧妄顷提醒!
不一会儿,雪山里涌出一片人马,黑色的铠甲在雪地里泛出冷光。
那领头的冷笑,“萧妄顷,你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死在这里吧?七公子呢?”
“谁生谁死都还不一定呢?”
刀剑映着血光点着风雪之中的冷光。
萧大殿下就带着几个人突围,他全力阻挡东夷人去追念兰泽。
由于他的坐镇,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他的身边走过,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本来可以逃得掉的,那白驹日行万里,以他的功夫突围是绰绰有余。
可是还有兰泽。
兰泽还没有走远,所以他不能走!只能战,战到无能为力也必须撑下去!
——撑到兰泽安全了为止!
他也可以请救兵,只要发出烟花信号,可是那样会发生雪崩,可是念兰泽还在这雪山之上。
不能这么做,也不可能这么做!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鲜血在雪地上显得尤其的艳裂,几个侍卫护着他做困兽之斗。
他的手上,身上已经中了数十枚羽箭,黑色的血潺潺的留下,如若不是身体的温度太低,血液循环不畅,他或许早就流血过多中毒身亡了。
嘭!
萧妄顷摔下战马,只有意识还在模糊!
地上传来马蹄声,念兰泽骑着白色的马驰骋,烈风撩起白色的披风,在苍茫的大地上如同曙光降临。
墨黑的头发在风中飘扬,白色的丝带在雪中缱绻!
萧妄顷倒在地上笑了,可是最多的是冷笑,他撑着剑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兰泽,走啊,危险!”
无论嘶吼声有多么的大,回声在雪山上,连风雪都觉得颤抖!
嘶鸣的战马,瞬间踢开将要砍杀他的人。
念兰泽从来没有过的凌厉,一匹马闯了进来。
马跑得太急,马腿扑向前去,七公子撑着马,骑到了萧妄顷的白驹上,将全身鲜血淋漓的萧妄顷扯上白驹,奔向前去!
厮杀声太烈,马蹄声太大,惨叫声痛入心扉,连雪都在颤抖!
巨大的雪块决堤,一涌而下,埋葬了活着的,死了的,半死不活的!
马跑得太急,连雪塌下来,将他们两个人埋葬。
雪块塌下来的时候,萧妄顷一个急身将念兰泽压在身下,大块的雪块砸在他的身上。
他的血溅在念兰泽的脸上,流入颈间。
念兰泽摸着萧妄顷,大雪掩埋了他们,他们仿佛卵虫困在蛹里,这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那么近,那么远!
“兰泽,你为什么要回来?”萧妄顷有气无力,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可以逃走的啊?”念兰泽毫发无损,因为所有的雪块都被萧妄顷替他挡住了,他撑起了他的一片天!
只是这片天——快要塌了!
“除了兰泽,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可是最后,我居然连你也失去了!”
萧妄顷苦笑,牵动肺腑,大片的血涌在念兰泽的脸上,流入嘴里,那么甜……
“你别说话,我会带你走出这片雪山的!”念兰泽用手刨出血路。
不一会见到天光,可是他的手也没有一块好皮,全都被冰块磨破了。
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念兰泽负着萧妄顷,一步一挪,慢吞吞的走了向远方。
他本来瘦弱,可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将萧妄顷背在肩上!
万里任寂灭,千里无鸡鸣!
从白天走到了黑夜,从黑夜走到了黎明!
走出了这片雪山,念兰泽将萧妄顷袖里的那烟花放了出去,两个人无力的倒在了雪地上。
雪还是义无反顾的下着,一丝不苟!
当乌苏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被大雪掩埋。
可是——抱得那样紧,那样真。
见到的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一场繁华过后,终究,还是你啊!
念兰泽醒来的时候,小列已经赶回来了,看到念兰泽欢天喜地:“少爷,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萧妄顷!”念兰泽首先喊出这句话,“他怎么样?”
“少爷,你还想着他啊,应该死不了!本来我们这个时候已经回到家了……”小列抱怨。
念兰泽二话没说,直接摸着出去,去了萧妄顷的房间。
自从那夜之后,萧妄顷不再死皮赖脸的找着各种借口要与他睡在一起!
乌苏守在床边,看到念兰泽来了,直接退到他的身后。
“他怎么样?”念兰泽能感觉到这里很多人,应该还有军医!
“七公子?”军医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念兰泽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在风雪中略显沧桑。
“主子他多处伤及要害,高烧不退,身重剧毒一品,我等不敢妄下定语!”
军医都垂下头,仿佛都在惭愧这么多年的学医行军。
“传令下去,就说萧大殿下无碍!”念兰泽郑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军心。
他们不要乱了自家的阵脚,也不能让北漠东夷乘着这个机会卷土重来。
众人没有说话。
等人都退下去的时候,念兰泽细长的手抚着萧妄顷的面颊,轻轻的,柔柔的。
确实是很好看的一张脸。
眉如画,睫如月,脸如削,唇如刀……
萧妄顷已经悠悠的转醒,看着念兰泽这样摸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看见念兰泽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温柔似水!
他爱笑,他爱看他笑。
念兰泽就像他心里的一道光,如同四月春水!
他爱着,深深的爱着,他苦笑,自己百花丛中过,未曾跌倒。
自从见到他第一眼,那样干净的他,在黑夜里昙花般吐露着芳香!
“萧妄顷,你欺负我看不见吗?”念兰泽开口。
萧妄顷拉住念兰泽将要收回的双手,放在心口。
心跳那样真,念兰泽感觉到了真切!
“兰泽,你知不知道这次你不走!我以后不会让你走了!”萧妄顷气若游丝的说着,嘴唇红紫,剧毒在体内游走!
“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念兰泽没有说话,对于这样孩子气的萧妄顷,他不知该如何说话。
久久。
沉静!
“我一定会把解药给你找回来的!”念兰泽看着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