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的时候,姜暖烟见过此人几次,正是因为每次见到时,陪在他身边的女子都不同,她才留了几分心。
他是辅国长公主之子诸葛长风,人称风流小侯爷!
诸葛长风望向姜暖烟的桃花眼不由一眯,这女子好会装扮,这眉心间的朱砂简直是画龙点睛,心中赞着,眼角扫了一眼身旁的南宫婉如,脚下却已向姜暖烟而去,在姜暖烟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向她眉心的那颗美人痣摸去。
“无耻!”
姜暖烟“啪!”的一声拍落了诸葛长风的手。
竟然是真的!
听姜暖烟如此斥责,诸葛长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咧嘴一笑道,“姑娘你错了,在下牙齿健在,又岂会是无齿?”
第五章 抢相思散
“你?哼!”姜暖烟哼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药铺的伙计手中拿着一个白瓷小瓶,从里间弯了出来,便向他招手道,“伙计,过来!”
小伙计瞥了一眼诸葛长风,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此时说话的女子,便先移步向那女子而去。
只见那女子十三四年纪,身上一袭鹅黄襦裙,一双凤眼让整个人显得更是清纯娇憨,只是眉心那颗鲜红欲滴的美人痣,却让她那清纯之中又透出一股妩媚。
“不知小姐是拿药还是寻坐堂大夫?”
姜暖烟冲小伙计又招了招手,待他靠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这里,可有相思散?”
相思散?小伙计一呆,眼神不由垂落在手中的白瓷小瓶上,一个小姑娘竟然会买春药?
“多少银子?”
“这是最后一瓶了,而且……”
“这位姑娘,这可是我先要的?”诸葛长风不得不出声道。
“哦?”姜暖烟瞥了他一眼,转眸依旧对小伙计道,“我出双倍银子!”
“姑娘,先来后到懂不懂?这是我的!”诸葛长风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姜暖烟出声道。
他,还从未这样被人无视过。
“现在,这东西还不是你的!所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只有公平竞争,那自然是价高者得!”姜暖烟唇角一勾看向诸葛长风道,说话间便手心向上伸向那小伙计,示意他将药拿来。
“侯爷!”
南宫婉如唤了一声,很是好奇的走到诸葛长风身边,这天下,竟然还有不卖诸葛长风帐的女子?她倒是要好好瞧瞧!
诸葛长风当然晓得南宫婉如那一声侯爷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故意点名他的身份来压迫眼前这女子。
如此有趣的事情那可不是每日里都能碰到的,诸葛长风的心底闪过一丝笑意,可面上却收敛了所有神色道,“我也出双倍,这可是我先要的!”
“五倍!”姜暖烟目不斜视的望着那小伙计道,“快点,药!”
还当真有人无视他的身份?诸葛长风睨了一眼姜暖烟,看向伙计唇角露出一抹戏虐道,“五倍!”
“百倍!”姜暖烟面不改色,这相思散关系着姑姑一生的幸福,她志在必得。
“我……”
“你什么呀?看着仪表堂堂、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不中用的,还好意思带着姑娘,光明正大的来买这种药,真真是笑死人了!”
姜暖烟果断截住诸葛长风的话嘲讽道,她可没时间在这耗着,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她若是不赶快出去,怕是一会秋挽禾就要跟进来了,到时候她可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买春药?
诸葛长风不由面色一僵,他没有料到姜暖烟会说出这种话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这种事情,第一次被人这样抢白。
“你可知道他是谁?”一旁的南宫婉如忽然开口道,声音清冽至极。
“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想知道。我来此只为买药,又不是为了认识他!”
说到这里,姜暖烟也不再与那伙计废话,一探身,伸手便将小二手中拿着的白瓷小瓶抢过,顺手将一锭小金元宝“啪”的一声丢在柜台上道,“剩下的给这位公子好好补补身子!”
“姑娘!姑娘!”
小伙计急声唤着转身而去的姜暖烟,可那窈窕的身影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小侯爷,这……”小伙计面色讪讪的转向诸葛长风,竟然有人敢抢诸葛小侯爷的东西,这简直,简直,太嚣张了!
“侯爷!”南宫婉如唇角挂起一抹轻笑,转向诸葛长风道,“我竟不知你的名号竟然还有不好用的时候?”
诸葛长风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有女子可以对他的这副皮囊不买账?
第六章 初到朝云姜家
百草堂外的马车上,花语有些好奇的看着空手上来的姜暖烟,“小姐,您不是去买药了吗?”
“哦,天色晚了,人家不卖了!”姜暖烟看向花语道,不是她故意要瞒着花语,而是这关系到她嫡亲姑姑姜秋霞一生的幸福,一切不容有失。
姜秋霞如今已经二十一岁,因庶祖母绿竹和祖父姜永正好间隔三年过世,所以这孝一守便是六年,将她的婚事全给耽搁了!
而朝云姜家的姜秋敏也是因着为姜永守孝,如今已经十八岁,过了适婚的年龄。
而他们这次从兰溪回朝云,便是为了两人的婚事。
上一世的时候,姜老夫人将上一届的新科状元,如今的京兆尹陈道生配给了姜秋霞,而将武安侯家的庶子武顺庆配给姜秋敏。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嫡祖母如此做是为了弥补多年以来对这个庶女的疏忽。
可是,两年,只用了两年时间,香娇玉嫩的姜秋霞便形销骨立,她见到姑姑尸首之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哪是人?
明明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可即便那紧紧的包裹着骨头架子的皮囊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在他们一家入狱之时,陈道生已经是刑部尚书。落井下石,他可没少出力!姜暖烟十分怀疑,后来在库房中找到的所谓关于姜德义开设地下银庄的证据,便是他的栽赃陷害。
而姜秋敏虽是嫁给了武安侯庶子武庆顺,可是一年之后,武安侯府唯一的嫡子在狩猎之时,便坠马而亡,而武安侯的爵位自然有庶子武庆顺继承。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姑姑再受这种苦楚。
马车又缓缓行了两刻钟,这才到了姜府。
姜暖烟下马车时,只见姜府镶嵌着铆钉的红漆大门紧闭着,只有一旁的角门半开着,几个仆人正不知低声与父亲、母亲说着什么。
姜暖烟心中不由一阵发寒,上一世的时候,就是这种场景,姜老夫人身体不适不能迎接,大伯父忙着应酬,二伯父不在家中,大伯母要照顾姜思聪妾室的胎,二伯母要打点府中境况,总而言之,就是没人有空出来迎接他们!
可怜她,上一世的时候,竟然以为这才是朝云名门望族的生活,竟然就没有想到这是人家压根就瞧不起他们!
进了姜府之后,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如同上一世一般,大夫人安排他们住进了凝萃苑。而与上一世不同的是,一进姜府,姜暖烟就开始称病,并没有去拜见朝云姜家的一众亲戚。
并不是她不知礼数,而是她不想再与上一世一般,去受那些堂姐妹的冷嘲热讽,肆意挖苦,她暂时还不能与她们起冲突,让她们有了戒备之心。
不过,姜老夫人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派人送来了不少补品,让她好好养着,等身子大好了再去请安。
“小姐,老夫人真是和善!”花语剥了一瓣金桔递给姜暖烟道。
“和善?”姜暖烟将花语递来的金桔塞进口中,慢慢咀嚼,这个词哪怕是用在天下最狠毒的刽子手身上,也比用在姜老夫人身上合适!
她的和善,将姑姑送入了火坑,还有他们一支七十二口的人命!她之所以不怪罪,是因为此时的她在姜老夫人眼中如同那不起眼的蝼蚁一般,又有谁会失了自己的身份,去与一只蝼蚁计较?
“花语!”姜暖烟觉得她很有必要让花语认清眼前形势,不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惩处佩心、佩云二人?”
第七章 无需再忍
花语摇了摇头,她牢牢记得做奴婢的准则,从未向姜暖烟打听过原因。
“因为她们对我说,在山体滑落之时,是她们豁出性命救得我。”
“什么?”花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若不是我晕倒前,看到是你救得我,那我岂不是被她们蒙蔽,错将她们当做心腹之人!”姜暖烟看着花语道,“所以,看一个人的时候,不只要用眼睛和耳朵,更重要的是用心!”
“花语明白!”花语点了点头。
姜暖烟在房中一窝就是三日,直到第四日,才将自己打扮的一团簇新走出了房门。
“烟儿今日可真漂亮!”秋挽禾看到姜暖烟时,眼睛不由一亮赞道。
今日,姜暖烟穿了一身裙裾撒着碎钻的锦裙,挽成随云髻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累丝镶嵌芙蓉石的蝶戏双花步摇,耳边垂着一对蝴蝶状的芙蓉石坠子,颈上、手上戴的都是配套的芙蓉石饰品。
“娘,我听花语说,今日那陈家公子、武安侯府的二公子要来下聘,我想替姑姑去看看!”姜暖烟摇着秋挽禾的手臂撒娇道。
“是你自己在房中憋不住了吧?”秋挽禾的侬声软语中满满都是宠溺,“去吧!今日府上有不少名门小姐、公子前来相贺,你去看看,能结识上一两个朋友也是好的!年轻人的宴会便设在后花园,你可知道路?”
“回夫人,花语知道!”
后花园中,七彩的扶桑和带刺的海棠开的正艳,国色天香的牡丹,香气迷人的茉莉含苞待放,碎石小径两侧间隔着摆着红、黄两色的菊花。身着各色裙衫的女子穿梭其中,环佩叮当,娇声细语,当真是美不胜收!
姜暖烟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看着花园中那几抹熟悉的身影,姜暖烟的唇角不由溢出一抹笑意,她这几天一直躲在房中不出,就是为了今日隆重的送给朝云姜家一份见面礼!
“你是兰溪姜家的小姐?”一个略带不屑的声音在姜暖烟身后响起。
姜暖烟回眸之际,花语在她身边低语道,“这是七小姐姜楚梅。”这几日姜暖烟虽然没有出门,但是花语却被她使出去打探府中的境况。
“暖烟见过七姐姐!”姜暖烟向姜楚梅福了一礼浅笑道。
“姐姐?”姜楚梅绷紧的嘴角向上翘起,“我父亲是礼部尚书,你父亲是谁?也敢称呼我姐姐?”
姜暖烟在心中缓缓吐了口气,劝说自己不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又向姜楚梅福了一礼道,“暖烟见过七小姐!”
“哼!”姜楚梅轻哼一声,向姜暖烟走近了两步,轻摇着头,咂着舌,绕着她慢悠悠的转了两圈,这才又开口道,“一看你这身装扮,就知道你是商女,真是俗不可耐!即是商女,定是长袖善舞之辈,不过,你也要记得,这是朝云,容不得你水性杨花!”
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对头!正如她与朝云姜家。她不想与她们起冲突,一再忍让,可这姜楚梅的话却愈发的过分。
这姜楚梅的母亲红莲原是大伯母身边的婢女,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成了妾室。
见姜暖烟不语,姜楚梅又向前一步低声道,“今日所来都是贵客,就你这卑贱的身份,还是安分一些好,若是去搔首弄姿,哼!”
“七小姐,您太过分了!”一旁的花语实在是听不下去,涨红了脸出声道。
“没规矩的东西!”姜楚梅说着手臂一动便向花语脸上招呼而去。
只是她挥出的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姜暖烟浅笑着看着她道,“七小姐莫要与一个下人计较,凭白失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忍无可忍,那她也无需再忍!
“哼!”姜楚梅恨恨的将自己的手腕从姜暖烟手中抽出,“下作!”
第八章 挑拨离间
“听七小姐今日的一番言辞,莫非七小姐今日才知道暖烟是商女,白痴!”姜暖烟浅笑着回敬道。
“你!”姜楚梅没有料到一只忍气吞声,毕恭毕敬的姜暖烟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当下就愣住了。
“你什么?”姜暖烟不给姜楚梅缓气的机会,一伸手将自己头上插着的芙蓉石双蝶戏花步摇取下,摇了摇,垂下的芙蓉石坠子“叮叮”作响。
可比玉石相击之声更清脆的却是姜暖烟的声音,“商女怎么了?就你身上这种破首饰,大概来上三五十套也能勉强换上这么一支步摇吧?”
破首饰?
她虽是小妾所出的庶女,可姜家权大势大,她身上的这些装饰比起一般嫡出的官家小姐,都分毫不让。怎么在姜暖烟口中却成了破首饰?
姜楚梅指着姜暖烟的手指抖的犹如寒风中的枯叶一般。
“七小姐,没有这个命,就别得这种病,您看看您现在,用不用为您请府医啊?”姜暖烟眼角看到相携走过来的两位女子,唇角挂着嘲笑将姜楚梅伸出的手按下道。
姜楚梅再也忍受不了姜暖烟的嘲讽,一跺脚,转身便哭着跑走了。
“梅儿!”恰好走来的姜楚莹唤了一声,见姜楚梅没有理会,便转向姜暖烟斥道,“你对七小姐做了什么?”
“这是四小姐姜楚莹,她旁边的是五小姐姜楚柔!”花语赶忙向姜暖烟介绍道。
姜暖烟唇角一翘,她不仅知道这两人是四小姐、五小姐,而且还知道这两人最是水火不容。
“暖烟见过四小姐、五小姐!”姜暖烟先向两人福了一礼,这才委屈的看向四小姐道,“四小姐,七小姐一来就向暖烟讨这支步摇,说是替您讨的,可这毕竟是父亲送给烟儿的生辰礼物,不能轻易赠人,还请四小姐见谅!”
“哎哟!四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可以让七妹去做这种事情?”姜楚柔满脸惊诧的望向身边的姜楚莹。
“满嘴胡言,我哪有?”这黑锅姜楚莹自然不会背。
“可七小姐就是这样说的啊!”姜暖烟眨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凤眼道,模样分外无辜。
“四姐,若不是七妹如此说,姜妹妹又怎么知道你素来与七妹要好呢?”姜楚柔毫不迟疑的站在姜暖烟一边。姜暖烟虽来了朝云几日,可是一直卧病在床,又岂会知道府中这些事情?
“哼!我去找她问个清楚!若是你诬蔑七小姐,你给我小心了!”姜楚莹毕竟年长一些,知道今日是什么场合,撂下狠话,转身而去。
“什么问清楚嘛,明明就是去串供!”姜暖烟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