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和地球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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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和地球人一般见识-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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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的。”
祈忆凌把掌心里那种锐利的感觉镀进了自己的话里,大概是转移了的缘故,掌心原有的感觉变得柔和了许多。九月中旬的夜晚,带着暑气的海风被挡在了玻璃幕墙外面,玻璃幕墙里面则是过分充足的冷气,仿佛连她的心脏都在寒气之中开始萎缩。
王子殿下近在咫尺,但却不可触碰。就算可能只需要轻轻的触碰就可以将王子殿下唤醒,祈忆凌却忽然变得懦弱之极,丧失了哪怕仅仅是探索可能性的勇气。
玻璃幕墙上有无数人的倒影,或远或近,或疏离或亲密。祈忆凌看着那里面辰烽的倒影,恍然中那倒影仿佛是变形了,回到了那个唱着《单身情歌》递给她一支玫瑰的晚上。然而,仿佛连回忆的歌声都被墙壁的倒影弱化了,辰烽最初清澈的声线被空气一层层过滤之后,似乎被剥掉了一些东西,一个又一个伶仃的音节肥皂泡似的浮在空气里,又一个个破开了,像她身侧的这棵没有生命的树一样,丧失了灵气。
“你和王子殿下的关系,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玄妙。”辰烽道别后,原墨翎把自己的手臂从祈忆凌的抓握中慢慢抽了出来。她的手腕被勒出了几个暗红色的手指印迹,像刚刚脱下了一串沉重的手链。
“你和将军大人之间的关系,也简单不到哪里去。”祈忆凌以假盆景为圆心转了三分之一圈,闷闷地说。
原墨翎脸色微变,看向舞台的方向,不再说话。
夜更深了。舞台上下只剩几个穿着蓝马甲的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舞台左近的杂物。一个人提着纸袋从图书馆行政楼一楼走了出来,站在一棵两米高的假盆景旁,看着一片绿叶子边缘已经变得黯淡的红色滚边,用右手拈着的鼓槌,轻轻地敲了手上的纸袋一下。


、章十三 屋漏偏逢连夜雨(2)

“靠!”祈忆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冲到学生公寓楼下,朝着迅猛而巨大、仿佛能把地面砸出个坑来的巨大雨点组成的厚重幕帘低咒了一声。
她刚从电信营运商的客服厅做完兼职回校,站了整整十个小时不说,临下班还被一个口音极重的非洲顾客莫名其妙指着骂了一顿,心里别提多郁闷,差点就当着一众同事的面哭了出来。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想着要犒劳自己以安慰受损的心灵,进校园超市里逛了一圈,拎了两大包零食想回宿舍看《Lost》,却被这倾盆大雨砸在了半途中。
虽然不怎么留意天气预报,但这一周以来天气一直阴晴不定,祈忆凌也老老实实地带了雨伞出门。中午放饭点的时候,确实下了一点小雨,就因为这样,她把伞撑开了放在服务厅一角等着晾干,结果下班前来了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老外,干脆连雨伞都忘带了。
祈忆凌本来想一鼓作气冲回宿舍的,但从超市门口到这栋公寓楼下,雨势已经迅猛地从一开始的牛毛雨变成了密集无比的滂沱大雨,间或还亮起形同白昼的闪电。祈忆凌热爱欣赏闪电曼妙的身姿,但对紧随其后的雷声大作却无论如何适应不了,捂着耳朵望了好长一段时间,看着撑伞匆忙赶路的人从间或两三个变成了全无踪影,想起去年在某条路旁看到的被劈断了一半的粗壮榕树,看看校道两旁十几到几十米不等的大树,又想想征战星途的重要使命,始终还是没敢冒险冲过这五百米左右的旅程。
虽然仍然是夏天,晴天时气温高峰能到达三十三四摄氏度,但热带低气压旋一到,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光景了。祈忆凌身着短袖白衬衫和黑色一步裙,脚上蹬着三厘米的小高跟,眼看着七八级的台风在隆隆雷雨声中遽然而至,明明站在屋檐下却好像毫无遮蔽似的,不出十分钟迎风面就被浇了个透,冷得她的牙关“格格格格”地打起了架。
天本来就差不多黑透了,在极端天气下,天空酝酿出一种看不到底的乌黑色,这乌黑色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连地面上的空气也无法幸免,路灯射出的光能见度很低,不出三四米就被腰斩了,只看得见灯光中萧瑟的几乎横过来的雨,明明雨声和雷声很大,但环顾四周仿佛人声寂然,只余自己在这凄风冷雨中饱尝苦楚。
“今晚应该不用开风扇了。”冷得刺骨的当口,祈忆凌抖抖索索地想起了别的事。她那台小鸿运扇从买回来那个月就一直有点毛病,最近一打开就依依呀呀地响得欢,她干脆把扇面拆掉,朝转轴喂了几滴花生油。刚开始是有点效果的,可是好景不长,过不了几个小时风扇的呻吟声又会响起,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祈忆凌想起自己到超市买了一大包的东西,却忘了问有没有适合的机械润滑油,一时气得想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却听见身后狭长刺耳的“吱”一声,一回头,发现一扇铝合金窗被拉上了。想来是公寓门卫虽然藏于室内却仍然为雨势所累,干脆关掉了窗。
这一声长鸣让祈忆凌回到了现实处境中。如果说刚才还有门卫陪她听雨声,现在这单面可见的茶色玻璃可谓是隔开了两个世界,现在她彻底算是孤家寡人了。
“不能再等了……”才一回头的功夫,祈忆凌的头颈背就被打湿了一半,站在这里恐怕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全身浇透。她立定主意要一鼓作气往宿舍楼跑,可刚抬脚还没迈步高跟鞋就咕噜噜往外冒水。她怕鞋子进了水跑起来要滑脚,只好把鞋子脱下来,胡乱塞进其中一个购物袋里。在这种雨里,眼镜不出两秒就会被水盖满,戴着也和瞎子差不多,祈忆凌便把眼镜也摘下来放进袋子,顶着狂风走进雨里。
然而要和狂风暴雨博斗,光有决心显然还不够。祈忆凌才刚离开屋檐的庇佑,就感觉自己全身一晃,几乎湿透的衬衫居然呼呼地鼓起了风。祈忆凌拼命睁大眼睛,但没戴眼镜的她根本分不清楚方向,她顶着风往前走却寸步难移,疑心自己就要被这阵风刮跑了,只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番,朦胧中有人提了自己一把,接着整个人被半抱半拖地拉回了公寓楼的屋檐下。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雨什么雨具也不带就敢往外跑?”
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声在祈忆凌耳边响起。跟厚重凌厉的风雨声相比,他的嗓音显得很单薄,但祈忆凌马上就认出来了。
“是你?”祈忆凌往雨中退了一步,马上被拉了回来。然后,她感觉自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同样几乎被雨浇透了全身,但不知怎地祈忆凌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隔着单薄的衬衫,手掌撑在对方胸膛上的祈忆凌感觉有热量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往自己传过来,感觉很舒适,让她想起抱抱团时那个让她丢尽了脸的拥抱,甚至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丹枫时,他单薄、瘦弱但舒适的背。
奇怪,最近越来越多地想起丹枫了。
祈忆凌差点就要任由自己沉溺在这异样的温存里,但残存的理智让她坚决地作出了抗拒的姿态。但也许是由于从中午到晚上八/九点一直没进食的关系,祈忆凌觉得浑身瘫软无力,她不由得心想,如果自己不是身处其中,而是个看热闹的局外人,说不定以为这个女人正在使什么欲拒还迎的招数。
就像那天的抱抱团,她看上去,多像个暗恋苍阳多时终于奸计得逞的女人啊!
“宇宙在上,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在想这个?”祈忆凌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但苍阳看似单薄,环绕着她的双手却紧得跟铁箍似的,掰都掰不开。祈忆凌索性两眼一闭,张大嘴巴狠狠咬了上去,感觉他的肉都要被自己咬下来一块了,对方却仍是岿然不动。
祈忆凌并不是真的想尝尝人肉味,再说这人又不是唐僧,吃他的肉不但不能长生不老,说不定还得恶心上几个月。想到这,又觉察到嘴里已经有血腥味,再咬下去说不定就要到骨头,祈忆凌只好讪讪地住了嘴,连带着全身也放松了:“混蛋!为什么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你都要出现在我面前?”
出乎意料地,对方见她放弃了挣扎,也放松了钳制,只是为了防止她突然逃窜,松松地挽住了她的手:“不跑了?想清楚了吗?”
“不跑,跑不动了。”祈忆凌有气无力地回答。祈忆凌这话有十成是真的,她两眼一抹黑,手脚不协调,全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脚踝处已经麻了,也不知道是被劣质高跟鞋顶的,还是被雨水冻的,“爱咋咋。”
“你觉得我会把你怎么样?”苍阳笑笑,徒劳无功地把自己湿了大半的红黑格子长袖棉衬衫盖在她身上。
“你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祈忆凌眼见面前一团白花花的肉,仿佛升腾着微微的热气,脸腾一下红了。想起看电影那晚,自己晕了他二话没说只管把自己往医院里送,虽然吧一点没考虑经济效益,但好歹是个实诚人,于是嘟哝道,“我是怕我会把你怎么样……”
“什么?”苍阳笑得更欢了。他其实听得一字不漏,只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我是说,”祈忆凌有时候会犯爱吐槽和爱搭话的毛病,怎么碎嘴怎么来,有时候在公共场所听到人家打电话说得大声了点,都忍不住煞有其事地搭一两句话。刚才的话,祈忆凌纯粹是无心之失,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对劲,但又恰逢想起了医院的事,脾气一上来,伸手就要揪苍阳的领子,“我们还有盘账好算!”
苍阳的领子这会儿正和祈忆凌耳鬓厮磨,她这一伸手自然就摸到了一片毫无遮蔽的皮肤。虽然有点雨水带来的湿气,手感却是极佳,滑不留手的,祈忆凌几乎一下没刹住就划过来他的腰,幸好苍阳还挽着她的手,很自然地把她按住了:“什么帐?非礼的账吗?”
“……我的眼镜呢?”祈忆凌怕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真要犯了色戒,埋头摸索了半天终于从购物袋的角落里翻出了早已雾蒙蒙的眼镜。她干脆就着苍阳衬衫的下摆把镜片抹了一把,虽然上面还残留着水痕,但戴上后视野显得比刚才清晰了好几个数量级。看清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祈忆凌被苍阳白皙的胸膛吓得眼睛到处乱瞟,仓促间抬起头来,恰逢苍阳的发梢滴下了一滴水,落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口中。
“啊——”祈忆凌低头“呸”了半天,还是觉得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她目露凶光地抬起头来,还是不知道往哪里看好,干脆把自己身上苍阳的衬衫扯了下来,一把套在他身上,不待他把袖子穿好就急急地扣好了最上面的三颗纽扣。
苍阳显然被勒到了,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衬衫下沿伸出了手,松松地挽着祈忆凌。
“我要走了,把伞借给我好吗?”祈忆凌看着躺在旁边柄朝天的伞。这把伞的伞骨比平常的伞多了一倍,足有十六根,看上去颇为结实的样子。
“风这么大,你拿着伞是想降落用吗?”
祈忆凌扭身看天色,雨还是一样大,风却好像比刚才还要狂放几分,就在祈忆凌看的这么一小会儿,路对面就有一簇枝叶啪一下折断了,在风中前行了足有两三米,落在地上犹带着滚动的态势。祈忆凌想起,几年前刮台风自己撑着伞确实差点被刮进河里,那时候的风怕且比现在尚小些。她咽了咽唾沫,清清喉咙道:“那不要伞了,就这样回去吧!”
“你信不过我?”苍阳微微发力把祈忆凌的手箍紧。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祈忆凌被胁迫着回头,头恰好枕在苍阳的胸膛上,耳边是他“砰、砰、砰”有力的心跳声。真奇怪,这一次,她突然能分清这确实是他的心跳声了。虽然她的脸依然滚烫,但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雨浇冷了,无法传递这样清晰有力的律动。
她的眼镜慢慢被自己呼出的微微的热气蒸得一片迷蒙,她突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和身边的这个人并没有脚踏实地,而是悬浮在宇宙的虚空中,就像鱼可以在水中自由地呼吸一样,宇宙中的真空并没有让他们窒息,反而像是回到了最初始的状态,自由又舒适。祈忆凌被这奇异的想象迷惑了,话不由自主溢出了嘴边:“我信你。”
她的脸仍然滚烫,而眼镜依旧是模糊不清,世界却在另一个人的带领下变得豁然开朗。
风雨中早已不见人影,门卫索性连登记室的门都关了,宿舍楼的滚轮大门也被关了大半,仅余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空隙。寂寞的楼梯在两双光脚下只发出了沉闷的“嗒嗒”声,但被气势逼人的风声雨声雷鸣声尽数湮没,全没了一丝痕迹。


、章十三 屋漏偏逢连夜雨(3)

S大的学生宿舍由于建筑年代和规格都参差不齐,住宿条件和价格水平也顺势分成了三六九等。最差的是不带独立卫生间的六人普通宿舍,住宿费也最低;略好的是带独立卫生间的四人或六人宿舍,住宿费大概是第一种的一点三倍,祈忆凌现在住的就是其中的四人间;最好的,当然要数名副其实的公寓楼,标准规格是个总面积近五十平方的两室一厅单元,当然是二人间,但也有住不满的,房租按人头算,不管是一人住还是俩人住,每人的月租费近八倍于最差的那种宿舍。
“我现在一个人住,你随便坐。”苍阳把祈忆凌扶到沙发旁坐下,自己进了房间找东西。
“我要是等停雨了再走,门卫那关怎么过啊?”不知道是不是眼镜被压歪了,祈忆凌总觉得自己有点晕呼呼的,不管往哪看都觉得所有东西都在视线范围内做着循环往复的顺时针旋转运动。她看得想吐,干脆大喇喇地穿着一身湿衣服就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总算感觉舒服了点,起码没那么想吐了。
“这是男女混住的公寓楼,男生住一二三层,女生住四五六层,三四层之间另有一道铁闸,晚上会锁上。”
苍阳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祈忆凌也懒得睁眼看他,只感觉有人帮自己摘下了眼镜,用温软的毛巾轻轻地包住了自己的脸,不由舒服得叹了口气:“这样啊!”其实祈忆凌走楼梯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刚才匆忙之中随便找了个屋檐避雨也没看清楚楼房侧面的号码,现在听苍阳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原墨翎就住在与这个房间直线距离不出百米的四层楼以上。她每次到墨翎的宿舍,总是要抱怨每个月要交好几大百却要爬几百级楼梯,活脱脱的花钱买罪受。
这么说,只要再爬几层楼梯,我就可以到公主殿下的房间稍事休憩了。
祈忆凌迷迷糊糊地想,但这头着实晕得厉害,别说几层楼,她连几步路都不想爬了。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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