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挥了挥手,立刻有小厮送来一个金漆暗红色手炉,慕容锦瑟不接,罗衣心疼他接过来硬塞到他手里,慕容锦瑟抱着忽然浑身都暖和起来,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眯起眼睛看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了露出千丝万缕的七彩光,娇憨的样子把一干人都看傻了眼。
连罗衣都惊诧的别过脸去,就是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害羞。
慕容锦瑟很不善的瞪视回去,却听李敏喊了一声:“那里不会就是铁将军庙吧。”言辞间竟然极为兴奋。
“是啊,奇怪了,你一个商人,竟然也知道铁将军?”慕容锦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颇为惊讶的问道。
“身为铁血男儿,有谁不知道铁将军,又有谁不想叱咤沙场啦!”李敏越说越激昂,忽然像回到了万人厮杀的战场,那时候的他一身耀眼的盔甲,指挥百万雄狮直抵敌人的心腹,他还记得砍下首领头颅时那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几乎要将整个天地掀翻过来一般,心潮顿时澎湃不止,一时指着那一江水吟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慕容锦瑟第一次听到如此的豪言壮语,不由得跟着兴奋激昂起来了:“李兄说得对,身为男儿就该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即便战死沙场也要留一世英名在人间。”
“说得好!”李敏想不到小小的慕容锦瑟也有这样的抱负,忽然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小兄弟,先前对你多有冒犯,我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慕容锦瑟大赧,不提可不可以啊,不过既然人家都道歉了,不可以显得自己小气,便笑道:“我都不记得了,李兄休要再提。”心里却嘀咕,格老子的,先放你一马,再要放肆,老账新帐一起算,非阉了你不可。
李敏貌似不经意的执起慕容锦瑟的手:“咱们兄弟进舱里喝几杯,不,应该说不醉无归才对。”
“喝喝就好,小弟还有点事。”慕容锦瑟打着呵呵,虽然聪明,毕竟涉世未深,看不出李敏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想着这色老头不知到底真心还是假意?
慕容锦瑟一回头,见罗衣正望着铁将军庙发呆,因此叫道:“罗衣,你也来喝两杯吧。”
罗衣竟似没有听到,等叫了两三声才神不守舍的转过头来,那眼神光彩夺目竟然也似乎受了李敏刚才的话的影响。
李敏难得好脾气的问道:“那么罗衣的志向是什么?”
罗衣一愣,遂很严肃的答道:“保护慕容家的安全。”
锦瑟听了高兴却还要故意做态道:“他呀,就这点出息,我们去喝酒吧。”
席间当然不由自主的又提到这位铁将军的非凡事迹,最神奇的莫过于以五千士兵打败敌军五万人马,因此名将虽多,偏偏只这铁将军被作为一段佳话流传,正是因为他用兵如神,永不落败。
“听说这位铁将军曾将自己毕生的谋略写成了一本书,叫做《修神百炼书》,可惜很少有人见过。”李敏状似无意的提到,眸中精光一闪即逝。众人皆是一愣,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下文,只罗衣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只是一味喝闷酒。
慕容锦瑟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笑道:“可惜找不到那兵书,不然,管叫匈奴的蛮子们再不敢来边境滋扰,以来就被打个落花流水!”
李敏不着痕迹的笑笑:“可不是,如果有了那兵书,别说匈奴的野蛮人,就是对我国虎视眈眈的南陵诸国也可早日铲平,以绝后患!”
最后几句话掷地有声,李敏拿眼瞟了瞟罗衣,罗衣平淡的与他对望了一眼,继续吃菜。李敏心道,此人若不是全无大志,就是有顶天的野心,倒是一时无法判断,或者——宁可误杀不可放过?!
“好,我这就去做个顶天立地的将军,我要破匈奴灭南陵,叫我爹再不敢小看了我。”慕容锦瑟醉醺醺,大叫大嚷起来。
“快别胡说了,看你醉得。”罗衣忙去拉他坐下,手劲出奇的大,慕容锦瑟吃痛生气瞪他,却发现罗衣似乎有些薄怒,他以为看花了眼,忙揉揉眼睛,咦,那明亮的眼睛里微微闪动的不快是什么?
罗衣的眼睛没有特别凶狠,可是看着叫人从头凉到脚,慕容锦瑟立刻连酒都醒了几分,偏生罗衣只对着他,其他几个人根本无法看到。
“罗衣,我有生以来的第二个愿望决定了,是当将军,为国家效力。”慕容锦瑟喜滋滋。
“不许去,”罗衣想也不想就制止,忽然觉得有些失态又柔声劝他,“别去,你会送命的。”
“不会,我若娶了你一定不舍得去死!”慕容锦瑟醉了,他若是醒来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一定会当场咬舌自尽吧。
罗衣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的第二个愿望是将军,那么第一个愿望不会是,他见慕容锦瑟张嘴欲说什么,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手却在微微的发着抖。
慕容锦瑟生气的拉开他的手,喊了一句:“慕容罗衣,呵呵。”
完全没注意到罗衣瞬间石化,还有身后李敏蓦然间铁青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完,今晚还要写五千,没得睡了
沉鱼落雁
几个大男人聊天,聊到后面用碗干用瓶干,早忘了前几日的嫌隙,这恐怕也多亏了铁将军的干系。正昏昏沉沉要睡的时候,忽然听到船外有铮铮的琴声传来,如清泉落涧,珠击玉盘。
最后,还是李敏提议道:“酒醒了没,咱们出去看看。”
才说着,几个人一抬头,却发现少了慕容锦瑟,大慌,更觉得那琴声可疑,难道慕容锦瑟竟然着了他们的道?
罗衣第一个冲了出去,见湖面上多出一支画舫,雕花嵌玉,红纱幔帐白色罗纹,四个青衣小厮划着浆,竟然慢慢朝大船靠过来。
从画舫里出来个丫头,红衣绿袄,竖着两个环髻,生得十分干净,声音更如出谷的黄鹂:“几位官人,可是跟慕容小爷同来的,小爷正在船上听曲呢,着奴家请各位爷上画舫一叙。”
几人相视一笑,早有人过来搭了梯子直通到画舫里,李敏打头上了画舫,一掀帘子一股幽香扑鼻而来,水晶帘子搅动了上面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着极为悦耳动听。
画舫里面还很宽敞,只正中坐一妙龄女子,黑玉般的乌发长至腰际,用红色丝带随意挽着,一身匝地的酒红色长裙,微微露出月白色的小衣,身上系着黑色金丝腰带,玉指纤纤,尽态极妍。面容被红色的曼妙纱丽遮住了,隐约露出俏丽的轮廓,只一双明眸顾盼生情,欲语还休。
几个男人鱼贯入内,见了这女子同时有了惊艳的感觉,她虽然以薄纱遮面,一举一动却妩媚到了极致,柔若无骨,媚眼如丝,看人时眸子如同蒙了薄雾一般,真只可用妖孽两字来形容。
可是,那位据说早已做了入幕之宾的慕容小爷呢?
然而这红衣的小姐,还有她那伶俐的丫鬟似乎并不想解释这一切,那丫鬟叫人奉了茶便道:“我们小姐素喜音律,自荐弹唱一首,以助各位官人的雅兴。”
李敏笑着抿了口茶,上好的毛尖,于是欣然道:“如此有劳小姐。”
那薄纱内的精致唇瓣微微一抿,玉指轻挥,乐声如袅袅仙音,温柔萦绕:“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堤 。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
一边唱,红衣女子边眯缝着眼将下面的几个男人看了个遍,或盈盈一笑,或愁眉欲泣,于是那几个人泼茶的泼茶,吸气的吸气,强自镇定的浑身僵硬,只罗衣烦恼,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揭开那小姐的面纱:“锦瑟,再胡闹我要禀告庄主罚你禁足。”
红纱落下,慕容锦瑟一张白玉般的脸俏生生的露出来,并不如女子的柔媚,却带了些许阳光些许独特而挠人心的韵味。
李敏愣了半响,终于拍掌笑着说道:“红衣——很衬你。”
“罗衣,我这样不好看么?”慕容锦瑟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趁机斜斜的靠着琴桌旁,贵妃醉酒一般,又指了指墙上的一副画:“怎么样,像吗?”
“像,像,太美了!”千悲鹤搞不清楚状况的傻笑中,被安然一个鄙夷的眼神扫过去,忙闭嘴擦汗,哎,似乎又失态了,伴君如伴虎啊。
千悲鹤于是想起去看看皇上的脸色,应该不会因为刚才的话怪罪自己吧。
李敏望着慕容锦瑟,任凭他得瑟了个够,然后忽然问道:“小兄弟,为何忽然装扮成女人?听说皇上在广征秀女,难道你也有意去宫里做个男宠?”
慕容锦瑟还没来得及回话,罗衣一把拉起他来:“换回来,不然以后再不管你。”
罗衣莫名其妙的发脾气,锦瑟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罗衣依旧很有礼貌温柔隐忍的样子,他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于是,当着大家的面,一把扯开腰带,褪下罗裙小衣,罗衣一脸紧张,看到他里面穿着来时的衣服,才似乎松了口气,他去外面取了毛巾小心为慕容锦瑟擦去脸上的妆,又取了梳子将他的头发一点点梳好挽起。
其余三人并不觉得整个过程很无趣,怎么说呢?如在画中。
那一夜,许多人失眠,有人驻足窗边概叹月色,辗转难眠,最后笑斥一声妖孽,遂出房门舞剑到天明。也有人大清早请命去山下采买东西,一路上不知疲倦仿佛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十五那天,日子出奇的好,前夜下了一晚的雨,那天的太阳却特别大,让人产生错觉,似乎春天早就来了。
李敏一大早起身,随意散步便不由得走到慕容家锦瑟别院的门口,苦笑,转身欲走,忽然见两个人影匆匆出了门,白纱蒙面,那眼眸不正是前几日慕容锦瑟所扮红衣舞娘么?臭小子,又去哪里招摇,李敏一时兴起,管不住自己的脚,追了出去。
等那两人才出了后门,李敏一个箭步冲过去揭开她的面纱,立刻石化。虽说有些像,却肯定不是慕容锦瑟,李敏大为惭愧,忙道:“对不起,认错人了。”
正转身欲走,那女子忽然怯怯的道:“等等,你不认得我了?”
李敏好奇的回头,见这女子与慕容锦瑟几分神似,于是试探的问:“你是慕容家大小姐?”
来人正是慕容玥,她幽幽一笑:“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她见李敏一脸茫然,便道:“寒山寺,帮我找到姻缘纸。”
李敏想了想笑道:“是了,原来是那位小姐。”脸上的笑还未褪下,忽然隐隐明白了慕容锦瑟的诡计,心念百转,眼前尽是他那日婉转而歌,妩媚的斜倚琴桌的样子。李敏遂解下腰间玉佩道:“这玉佩当是适才冒犯姑娘的赔礼。”
慕容玥早红了大半个脸,李敏笑道:“在下今日还想去趟寒山寺,姑娘可愿一同前往?”
慕容玥知道女儿家贵在矜持,不可太过大方随意,本来要拒绝的,只是旁边的机灵丫头玲珑立刻插嘴道:“可巧了,我家姑娘也要去寒山寺呢,正好一同前往。”
“如此,姑娘先请。”李敏做了个手势,慕容玥轻移莲步,款款而行,李敏最后望一眼慕容家的后门,那小子,一会儿定也是从这后门出来吧,不知道今日又是何种扮相,恋恋不舍的离了慕容家,李敏不想做个昏君,他离京之前才为了杜绝官员越来越淫靡的风气,颁下禁止圈养男宠的禁令,所以,他不可以!想都别想!
望着前面那神似慕容锦瑟的身影,李敏遂加快了脚步。
那天李敏不在,出了很多状况,安然和千悲鹤找遍了扬州大街小巷,遍寻不到他们主子是其一;慕容家大小姐一曲惊鸿舞艳压全场,将参加最后的花神甄选是其二。
李敏从寒山寺回来,听了这消息大为讶异,来不及更衣直接闯入慕容锦瑟的别院,还没进他的屋就听到对面的一片哀声连连。
慕容锦瑟也没回自己的屋子,他此时正蹲在罗衣的房里老和尚念经:“罗衣,怎么办,我被选上了,我姐会杀了我!罗衣,怎么办,我被选上了,我姐会杀了我!罗衣,怎么办,我被选上了,我姐会杀了我!……”
罗衣坐在窗前看书不理他,后来被他念得实在烦了便道:“你已经这么大了,该为自己的事负责,你自己想法子吧。”
“罗衣,怎么办,我被选上了,我姐会杀了我!“慕容锦瑟继续抱头怨怒。
罗衣站起来,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扔出去,正好被前来的李敏抱住,纤细的腰盈盈一握,李敏心头一凛,忙放开他。
慕容锦瑟转头见李敏,立刻苦着脸改口:“李兄我死定了,我姐会杀了我,怎么办?”
“出了什么事?我才陪你姐姐从寒山寺回来,还不太清楚状况。”李敏微笑,慕容锦瑟呆若木鸡,然后跳起来指着他的脸叫,“你,你,你,你就是我姐说的那个人!”
李敏但笑不语,罗衣原本要关门,听了这话一脸忧虑的站在门口,只有慕容锦瑟心情大好,全然忘记了自己干的好事:“我说李兄,从此后咱们的误会一笔勾销,你可要对我姐好点,什么时候来提亲啊?”
李敏笑着挠挠他的头:“傻孩子,哪里有那么快,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此时宜早不宜迟,你再不快点,我姐要被抓进宫里了。”慕容锦瑟终于又想起自己搞砸了选美的事。
本来事情很顺利的,他故意表现得很烂,那些个主考也觉得他美则美矣,可是除了美貌的确没有任何优点。都怪柳若琳的表妹,跟她表姐一样阴险狡诈无耻,居然对他姐姐明着暗着的讥讽嘲笑。慕容锦瑟一发怒,最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