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
“万事俱备?”太后愣了愣,身子一晃,微推了举步,整个人失神的便靠在了那面铜镜上,“只有这四个字吗?”
春喜无奈点头,“公主宽心,王爷这些年在外,也是受尽了苦头,您多年为他筹谋,王爷不是铁石心肠,会明白吧。”
“会吗?”
太后失神的一笑,透着无可奈何的苦涩。
……
离开慈宁宫后的楚云翼,几乎马不停蹄的直奔尚书房,因为那里还有一桌子堆积如山的奏折,在呼唤着他。
而叶青璃这个苦逼的近身侍卫,自然是要侯在一旁等待了。
不过话说回来,楚云翼这个人不管有多少缺点,但却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皇帝,从一进门,喝一口茶之后,就一直埋首在奏折堆里,专注批阅。
直到日落西山,红彤彤的夕阳,透着窗户,将整个尚书房映成了一片绚丽的橙红。
叶青璃窝在一边的美人榻上,半眯半睡,浑浑噩噩间,直觉的喉头发干,下意识的就去拿水,手掌触及到冰凉的茶壶,一提,竟是没水了。
懊恼的一蹙眉,睡意已经去了大半。
抬头看去,发现楚云翼依旧还是之前的坐姿,专注的捧着奏折,时而懊恼的蹙眉,时而面无表情,就这样,一页页,一张张,一笔笔,将桌上的一大堆奏折,已经奋战了过半。
看着看着,竟是出了神,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迷人的,其实这话也不假。
正胡思乱想,案前的楚云翼似乎也口渴了,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文字,另外腾出一只手,去摸索茶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
懊恼的一抬头。
发现入眼便是一室的橙红,那倾城绝美的女子,就这样沐浴在这橙色的光辉中,正手提茶壶,愣愣出神。
片刻的失神,一股莫名的暖流,猝不及防的淌过了楚云翼,身心俱疲的心。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叶青璃的注视,被楚云翼给撞了个正着,当即不好意思的一笑,“没水了。”
楚云翼在批阅奏折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就连端茶送水的太监宫女,也被拒之门外,所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没关系,反正已经结束了。”
这话,本来想说的严肃点,可嘴角就是忍不住的想往上翘。
叶青璃乌黑的明眸,咕噜噜一转,问:“那臣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下班?”楚云翼被这个新鲜的字眼搞的摸不着头脑。
叶青璃看忙打着哈哈,纠正,“啊,那个,下班就是……臣,是不是可以回家休息了?”
原来是想走了?楚云翼那里舍得,面上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来来回回多麻烦了,朕已经为爱卿准备了厢房,今晚就留下吧。”
叶青璃一听急了,她就是做个官,又不是卖身,搞的连家都不能回,“那个,陛下,不麻烦,不麻烦,真的不麻烦……臣还是回去吧。”
这压根就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就见楚云翼露出一张无比忧心的表情,巴巴的望着她,道:“爱卿若走了,谁来保护朕啊?君为重,臣为轻,爱卿怎连这点粗浅的道理都不懂了?”
叶青璃笑了,“陛下,您的那位暗卫神通广大,臣是拍马都赶不上,说句老实话,若真有刺客来,臣自保都成问题……”
文章正文 164 偷溜出宫
“那爱卿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臣不敢。”
“不敢就留下。”
这说来说去,还是不让走,这都在宫里打了一天酱油了,实在把叶青璃憋的厉害,若长此以往,还不把她给逼疯了。她发誓,一定要辞官,绝对要辞官。
当然,辞官的话不是现在说,若现在说出来,楚云翼铁定不同意,她必须先想个法子出宫,到时候在来个先斩后奏或者直接来个人间蒸发,非甩掉这个狗皮膏药皇帝不可。
所以她现在必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即就露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表情,无比悲切的哀怨道:“陛下,您就让臣回去吧……我想我爹。”
楚云翼冷笑,大笔一挥,在一封奏折上利落的打了个叉叉。
“爱卿如此孝顺,实乃我朝楷模,朕心甚慰,待明日下朝之后,朕定在第一时间,安排爱卿与大将军会面。”
“可是,臣……”
二人正你来我去,打着太极,门外,忽然传来小灵子唯唯诺诺的通传,“启,启禀陛下,曲阳公主奉太后之命,说有要事拜见陛下。”
楚云翼在批奏折的时候,最恨有人打扰,可小灵子也是没办法,实在是那曲阳公主太能闹了,只好硬着头皮,前来通报。
果然,楚云翼狠狠的一蹙眉,冷声道:“朕没空见她,让她回去吧。”
“……是。”
小灵子正要应诺,门外就传开一阵骚动。
“公主殿下,没有陛下的准许,谁的不许进啊……”
“一群狗奴才,还不快给本公主滚开,陛下不见旁人,又怎会不见本公主,小心惹毛了本公主,让陛下通通砍了你们的脑袋……”明显就是赵欣然,骄横的叫骂,转眼就逼到了近前。
“公主殿下。”小灵子神色一慌,就要去拦。
奈何赵欣然有功夫在身,三步并两步就冲进了尚书房,而她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上午校场,楚云翼对她的暧昧态度,她由此断定,楚云翼对她必然是有感觉的,只要自己在主动一些,定可马到成功。
存着这样的心思,赵欣然一声娇呼,就一头往楚云翼的怀里扑去,完全忽略了楚云翼愈发铁青的面容。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一群没拦住人的太监,立时给吓的,跪了一地。
而那赵欣然依旧不知死活,软言嗔道:“陛下,欣然想见您,可这群狗奴才就是有意阻拦,不让欣然进来……”
赵欣然今日的衣衫,格外的大胆,大敞着的领口,裸露出一道深深的Ru沟,轻薄的纱衣,隐约展露出那曼妙的娇躯,点燃起一簇簇撩人的火苗。
赵欣然此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勾引人楚云翼。
然而,楚云翼却始终寒着一张脸,他厌恶这个女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还必须跟这个虚以为蛇,本来,他的拿手好戏就是跟各种人虚以为蛇,可今天就是提不起劲来。
强忍着咆哮的冲动,楚云翼硬生生的将贴在他身上的赵欣然,推了开,面容严肃着道:“公主殿下,朕还有奏折没有批完,若有什么事,明日在说吧。”
被硬生生推开的赵欣然,先是有些不乐意,但随后转念明白了,男人嘛,总是要面子的,当着这么多人,自然不会跟她拉拉扯扯,可只要她再接再厉,在正经的男人,也架不住她赵欣然的攻势。
“可欣然真的有要事,今天非得说……”
就在楚云翼跟赵欣然,你推我挡,拉拉扯扯的时候,叶青璃似乎才发现,自己的身侧,就是尚书房的大门,门外新鲜的空气,已经凉凉的扑在她的脸上……只要自己轻轻的一迈脚。
如此想着,蜂拥而来的欲望,便迅速堵满了她的心口窝。
“哎呀……”
这时,赵欣然已经故技重施,小腿一软就倒在了楚云翼的身上,“陛下,欣然好像扭到脚了,您先送欣然到榻上坐坐行不行……啊,真的好痛。”
一边呼痛,雪白的藕臂,已经顺势攀住了楚云翼的肩膀,诱惑的红唇,喷出暖暖的气流……从这个角度,赵欣然的脑袋,正好挡住了楚云翼的视线。
此事不走,更待何时。
叶青璃掩不住满心的兴奋,一脚就迈出了尚书房,日暮已经西斜,逐渐暗沉的天色,染上了阵阵凉意。
几乎前脚一离开,后脚,叶青璃就开始御起轻功,在宫内的大道上,亡命狂奔,自由,本小姐来啦。
“什么人?”
守门的大兵,只觉的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就到了宫门口,长枪一横,就挡住了叶青璃的去路。
“本官要出宫。”
“宫门已经到了下钥的时辰,无论什么人,一律不得进出……”
叶青璃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下来,而宫门,正在被几个守门兵缓缓的关上……不会这么点背吧?
叶青璃暗呼不妙,“叫你们的领头的来。”
一个城门领头的大兵,一见叶青璃的装束,就知道官位不小,吃罪不起,赶忙点头哈腰的就赶了上来,“这位大人,宫门一关就不可能在开了,除非……”
话还没说完,叶青璃已经一脸冷笑的上前,运起内劲,抬手就给了那领头一个大耳瓜子,怒道:“大胆,本官乃陛下御前二品近身侍卫,是奉命出宫办事的,还不快快打开宫门,若耽误了陛下的事,要了你们的狗命。”
那领头一巴掌就被打的晕头转向,当头就是雷霆一喝,更是一时摸不着北。
在看那叶青璃,一身锦绣流云的官袍,腰间带着二品令牌,凤眸含煞,冰冷彻骨的气势,压得他生生矮了一大截。
慌不择路的就喊,“快快,快,给这位大人,打开城门……”
叶青璃暗松了口气,满意一笑,御起轻功,仿佛一阵蓝色的风,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宫门。
“主子。”
叶青璃出宫才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脸惊喜的玄魄。
少年宽厚的臂膀,直接上前将叶青璃拥了个紧实,俊逸的脸庞,如失而复得的孩子,反复的在她的肩头摩擦,“……刚才宫门关了……属下以为,你今日不会出宫了……”
文章正文 165 在见鬼公子
玄魄的情绪,乍惊乍喜。
叶青璃好笑的反手抱住玄魄的腰身,“这个皇宫当真憋缺的很,本小姐在也不做这劳什么子的二品侍卫了。”
叶青璃不进宫做官,玄魄第一个举手同意,“主子真的不进宫做官了……那个皇帝,今天没对主子你怎么样吧?”
玄魄生怕叶青璃受了委屈。
叶青璃重重一拍玄魄,“放心,本小姐是什么人,岂容那些宵小随意占了便宜,别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
二人驱马,很快就回到了别院。
安静了一天的别院,随着叶青璃的归来,立马又热闹了起来。
“大小姐……”
“……大小姐。”
凌嘉一身雪白的劲装,一脸欣喜的拉住了叶青璃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眸,水汪汪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刘大管家,颠着一身的肥瘦,一路将众人引到了大厅,“晚饭已经准备妥当,大小姐洗了脸就先用膳吧。”
叶青璃一手接过婢女递过来面巾,随口问道:“如墨也走了两日了,若快马加鞭,这会儿应该到朔州了吧?”
刘大管家端着脸盆,面露忧色的回答:“玄烈侍卫是有飞鸽传书,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讲。”
叶青璃蹙眉,一手将手上的面巾丢入脸盆,溅起一片水花。
“如墨公子还没到朔州就遭了一伙毛贼的骚扰,不过有玄烈侍卫在,自是安然无恙,反倒是回到君家,挨了不少苦头,那君家老头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挑唆,硬说公子做出了有辱家门的事,怕是这会儿,公子还在他君家祠堂跪着呢。”刘大管家一边说,一边忧心的直撇嘴。
叶青璃却是早有预料,君如墨在打定主意回朔州之时,他就该知道,这是一条荆棘满布之路,遇毛贼,跪祠堂,还只是毛毛雨,真真的挑战还在后面,她有些期待君如墨的表现。
“大小姐,还有一事……”
刘大管家忽然犹豫着,看了眼周围,小心的凑到了叶青璃的耳边,低声道:“还有一事,是关于弦歌公子的。”
叶青璃面无表情,轻轻吐出了一个字,“说。”
“自大小姐吩咐奴才留意弦歌公子后,奴才便一刻都不曾懈怠,就在今日清晨才发现,弦歌院的小厮阿列,一直跟院里一个掏粪的奴才有书信往来,后来奴才辗转的一打听才知道,这掏粪的奴才,来头还不小。”
“哦。”叶青璃颇有兴趣的一挑眉,“有何来头。”
“那掏粪的奴才,有个叔叔,是给宫里头拉粪的……所以猜测,那书信,怕是送到宫里的。”
刘大管家虽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莫弦歌此人,看似简单,实则绝非等闲之辈,只是他为何委屈自己做一个男宠?跟宫里,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对此,叶青璃越是一无所知,就越是感兴趣。
“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以防打草惊蛇。”
“奴才明白。”
……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甩掉赵欣然的楚云翼,这才发现,叶青璃已经没了踪影,心情本就不好的他,立时又变的火冒三丈,惊的一地奴才战战兢兢。
小灵子刚得到消息,着急忙慌的就往过跑,“禀陛下,宫门口当差的禁卫军说……说宫门下钥的时候,却是有一位御前二品近身侍卫出宫,说是奉旨办差了,所以,他们没敢拦……”
小灵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能胆小的缩着头。
“荒谬,她说奉旨办差就是奉旨办差,守门的禁卫军都是酒囊饭袋不成……通通给朕革职查办,一个不留……”
徒然一声咆哮,一身龙袍的楚云翼,霍然转过身来,刚毅威严的面上,布满了恐怖的阴潮,滔天汹涌,声势恐怖。
巨大的未央宫内,一地的宫女太监,惊若寒蝉。
“是,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陛下已经多年没有发过如此脾气,如今一朝发威,这一地的奴才那里能招架,小灵子抖着身子,音调隐隐还带着哭腔。
“慢着。”
谁知楚云翼又是雷霆一喝。
刚要起身的小灵子,赶忙又爬了下来,“陛下还有何吩咐。”
楚云翼瞪着一双阴霾的眼眸,狠狠的道:“为朕更衣,朕要出宫。”
叶青璃,你好,你好的很,呆在朕的身边就如此委屈你吗?竟要趁朕不备逃出宫,可你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朕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的。
……
“啊切……”
刚吃过晚饭,叶青璃就以及其失态的方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一阵凉凉的微风袭过,身侧仿佛多出了什么,叶青璃似有所觉的扭头望去,就见那风姿儒雅的墨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身旁,淡漠疏离的眼眸,似笑非笑。
“我费尽心力的替你搜集解毒的药草,你到自在的很,转眼就高官厚禄,恐怕不日,就要统领后宫,为妃为后了吧?”
淡笑的唇角,蔓延出了一股尖酸的醋味。
叶青璃仔细眨了眨眼,珍而重之的好好打量了对方一眼,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本小姐是该叫你鬼公子呢,还是东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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