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身上只披了一条毯子,手握一本翻到一半的书籍,正懒懒的斜靠在小塌上,白皙俊美的容颜,映着周围的皑皑白雪,虚弱中,有种如兰似竹的静雅,涓涓细水的宁和。
上天,实在是赐予了他太多的灵秀,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将周遭的一切,都化作了陪衬。
“不过是端茶递水的丫头。”对这个问题,如墨回答的很是随意。
端茶递水的丫头,也能说那么一会子的话?玲玲郡主显然不信,但她却没有愚蠢的继续追问,而是故作优雅的甜甜一笑,就倾身上前,抱怨着道:“你瞧你,大冷的天,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就算出来,也该多加挑毯子才是。”
说着,双手就要给如墨盖毯子。
面对玲玲郡主的碰触,君如墨不自觉的蹙了蹙眉,迅速掩过了眼底的几分不悦,侧身躲过了玲玲郡主的双手,淡淡道:“这就要回去了,不惹你担心便是。”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听在玲玲郡主的耳中,却好似甜的成了蜜。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这府中,同样对君如墨望穿秋水的一群女人,玲玲郡主就忍不住满心的阴骜。
“听说早上我那几个庶妹来过了?”
她最讨厌的便是那几个和她同父异母的庶出姐妹,小小年纪,尽都学了她们母亲的妖媚样,专是勾引男人。
君如墨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书本上,浑不在意的点头道:“是,来过。”
“哼,若她们下次在来,直接撵出去便是……庶出就是庶出,好没点出息,看来娘说的对,她们尽都是下贱……”玲玲郡主顺嘴便愤愤的低骂了起来,正骂到恶毒处,忽然惊觉不对,赶忙收住的话头。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眼君如墨的脸色,希望他不要介意才好。
却见君如墨闻言抬起头来,温润的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讥讽,笑道:“其实我也是庶出。”
“啊……”
玲玲郡主一惊,没想到如墨居然会这么说,立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愣在原地,一脸的慌乱。
这时,君如墨已经唤了茯苓过来,将他扶起,根本不想给玲玲郡主任何近身的机会,并客气的笑道:“咳咳,郡主,我也出来好一会儿了,身上也乏了,想去小睡片刻,明日我在去看你如何?”
这是要赶她走吗?
玲玲郡主堆了一脸的甜笑,登时瘪了下去,转而化作了一种愤愤,“如墨,你干嘛总是这样若即若离,你以前说你喜欢我,难道你忘了不成?”
闻言,君如墨苍白的脸上,轻咳了一下,忽然正色道:“玲玲,你我毕竟是未婚夫妻,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如墨就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下作小人吗?”
“我……”
见如墨生气了,玲玲郡主花一样的容颜,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是玲玲不好……”
“没关系。”
君如墨转身欲走,就见院子外,一名小厮匆匆来报,“禀郡主,太子殿下与四皇子来了,说要见如墨公子。”
“什么?”玲玲郡主一惊。
君如墨被茯苓参扶着侧身而站,俊美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的惊异,反倒有种早已预料的淡然。
“既然太子要来,茯苓,速速伺候我更衣……”
“不必了。”
说话间,一身锦袍的太子殿下与四皇子风南烈,已经龙行虎步的跨进了这座不大的小院,言笑间,丝毫没有见外之意。
玲玲郡主赶忙矮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四皇子。”
君如墨不过一介草民,自然也要下拜行礼,但他刚弯下去的身子,却立刻被太子风南凌几个快步上前,给搀扶住了。
“如墨不必多礼,说起来,你这伤还是为本宫所受,你可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叫本宫如何受得起你这一礼。”
文章正文 457 试探
以太子之尊贵,任何人护驾,在他的眼里都是理所当然,论功行赏便是,但他此刻这般说,显然是对如墨另眼相看了。
君如墨心中一动,他想要的结果,不正是如此,当即谦逊的一笑,“太子那里话,能为太子效命,是如墨的荣幸。”
一语双关,道出了他的另外一层意思。
太子含笑点头,象征性的,关切的问了几句如墨的身体状况,然后便示意玲玲郡主可以下去了。
玲玲郡主当然明白太子的眼色,在她的私心里,也是希望如墨能入太子的眼,这样她的父兄,和她的未来夫君,就会统一展现,成为新朝的中流砥柱,而她的地位,也将牢不可破。
玲玲郡主做着自己的美梦,万不会想到,眼前这位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早已对肃亲王付一脉,生出了疑心。
屏退外人后,太子风南空就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闻名不如一见,卓然出众的男子。
说开始信任他了吗?不,太子风南凌从不会真的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只是想在如墨的身上,看出点什么利用价值。
被如此赤裸裸的打量,若是旁人,早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但君如墨始终泰然自若,不亢不卑,尊贵之气,被他收敛的极好,而卓然之姿,则被他释放的恰到好处。
“公子似乎对玲玲郡主很是倾心?”
明明是来试探的,但开口第一句,却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君如墨含笑点头,“说不上倾心,只是觉的是个值得喜欢的女子。”
“值得?”太子风南凌笑了,根据他收集到的情报,周围玲玲郡主远不是表面所看到的这般温婉良善的姿态,反倒是刁蛮任性,一年死在她手里的奴婢下人,不在少数,肃亲王可是极其宠爱这个女儿的。
尽管玲玲郡主最近表现的很好,但他就不信,堂堂公子如墨会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若是看不出来,那这个人便失去了最初的价值。
“不知公子说言的值得,是指什么?”
如墨苍色微白,却不是紧张,而是一种病态的白,淡笑自如的面上,闪耀着某种笃定,大有明人不说暗话的意思,“人生在世,无非名利二字。”
风南凌高高的一挑眉,却是笑的更大了,“传闻中的公子如墨是为淡泊名利之人,不想,现在也跟本宫谈名利二字。”
君如墨也笑了,丝毫不见半分踌躇,若旁人不知情,远远看去,还以为这两个男子是多年的莫逆好友,实则,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试探。
“殿下可听过一言。”
“愿闻其详。”
“淡泊名利之人,必不屑名扬天下,而名扬天下之人,又岂会不在意名利。”君如墨这话说的很认真,不可否认,他就属于后者,所谓淡泊名利,不过是留给世人的表象,世人不就喜欢吃这一套吗。
太子从容的神色,出现了微微的怔愣,“有趣。”
有小厮奉上的茶具,太子风南凌居然屈尊降贵的端起来,轻抿了一口,似乎无意,但君如墨却是已经洞察的对方的心思,这是一种认可的表现吗?
“区区寒舍,实在没有更好的茶了,这是去年的雪顶含翠,殿下可还顺口?”
“茶本不分贵贱,关键是品茶之人的态度。”太子微微一笑,喜怒不幸于色。
“如墨斗胆,不知殿下今日的态度如何?”君如墨亦是不动声色,淡淡幽远的模样,道还真有几分仙姿玉骨,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拉着闲话。
终于,还是风南凌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淡淡相问:“公子大才,天下大有求贤若渴之人,为何公子单单到了我黑水?”
君如墨谦逊的一低头,“那殿下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太子风南凌,猛的一收从容之色,狭长的凤眸开始微微的眯起,在那不为人所知的深处,开始微微拢起了一丝薄凉,“何为假话,何又为真话,本宫都想听。”
“假话是,太子殿下龙凤之姿,将来必有一番宏图大业,如墨自然有心追随。”
闻言,太子白皙的面上,瞬间变的无比冰冷,“那真话呢?”
君如墨依旧低着头,只是清润的眸光,已经出现了淡淡讥讽,“真话是,赤月主将叶寒天,中毒垂死,根本无力带兵,而失去了叶寒天的赤月,就好比拔掉了牙的猛虎,有何惧之,只怕不出半年,整个赤月的版图都将收入殿下的囊中,到时候,殿下君临一方,蓝雨,冥离,也只能俯首称臣……如墨不才,不过想做个鞍前马后之人,若殿下不许,之前的话,就当如墨一个字没说。”
语毕。
二人迅速陷入了一片沉默。
如墨依旧如之前那般,不动分毫声色。
而太子风南凌,则已经彻底陷入了如墨未他编制的未来蓝图,君临一方,不,他要的是君临天下。
一念至此,太子风南凌忽然拍案而起,满面大怒,一双冷眸,含着一股慑人的电光,就冷冷瞪住了跟前,那泰然自若的男子,叱道,“大胆如墨,你可知刚才之言,本宫大可以治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君如墨一惊,想不透太子为何忽然发怒,本就苍白的容颜,立时变的更白了,他立刻双膝跪地,强自镇定般,冷冷一言,“若殿下一定认为如墨是妖言惑众,那如墨甘愿一死。”
虽说是甘愿一死,但那越发惨白的容颜,却是已经暴露了他畏惧死亡的心态。
太子风南凌冷冷的俯视着脚下,屈膝的君如墨,其实他心里极满意这种驾驭一切的感觉,名扬天下的公子如墨又如何,还不是同样的贪恋生死,不值一提。
“本宫自然不会诬陷于你,若你所言属实,那就是大功一件,倘若你胆敢愚弄本宫,到时本宫会让你自个挑个死法。”说完,太子在不停留,拂袖,冷冷而去。
“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离开后,一直守候在门外的茯苓,立刻转身匆匆进来,将自家公子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嘴上颇为抱怨的道:“太子真是的,公子为他受伤,他怎忍心让公子大冷的天往地上跪。”
文章正文 458 蓝雨内乱
“休要胡言。”
君如墨重新坐到椅子上,冷哧了茯苓一声,但苍白的面容,也丝毫不见慌色,而是变的更加笃定,“一风。”
“属下在。”
如墨的贴身侍卫,一风迅速闪身从一侧而来,单膝恭敬的跪在了君如墨的身前。
经过这一番折腾,君如墨淡然的神色,出现了几分倦意,但一双明亮的眼眸,却绽放出一股傲人的风华,颇有一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魄。
“传信给白先生,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记住,宁可计划失败,也不可走露半分消息。”
“属下明白。”
君如墨当然不可能臣服于黑水太子,而他之所以制造战败的假象,并且有目的的靠近玲玲郡主,甚至来到黑水帝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盘早已设好的局,一盘足以颠覆黑水国的局。
吩咐完一切,见一风依旧跪在那里,没有动,君如墨问:“还有何事?”
一风平淡的面上,露出了几分忧色,“今日之事,公子真的能成功获取黑水太子的信任吗?”
闻言,君如墨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当然不能,因为风南凌从来就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他最亲密的兄弟,他今日前来,只是想看看我身上,是否由他所需要的价值。”
一风一急,“那刚才黑水太子是大怒离去……”
“放心,我心中有数。”
一风领命离去后,一名小厮匆匆来报,茯苓听到消息后,清秀的小脸,登时变了颜色,眼睛瞪的圆圆的,半天才无神的走到如墨的身边,低声道:“公子,冬雪死了。”
冬雪?
君如墨先是一愣,但很快想到,冬雪是他在夏侯家的亲信,一直是安插在肃亲王府的眼线,为他传递消息所用,本来一直很隐秘,没想到居然死了,“怎么死的?”
茯苓一脸复杂的,观察了下如墨的神色,才道:“据说,是因为郡主怀疑她勾引公子,所以,所以……”
“是被腕去的双眼,还是毁掉了容貌,亦或是打断个四肢?”
谁知君如墨冷冷一语,在谈及这些狠辣的手段时,他的眼底没有过多的愧疚,是一种深恶痛绝的厌恶。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住进这肃亲王府,类似事就没消停过,他只是不说,可不代表他不知情。
没想到这次,居然把手动到他的人身上。
所谓勾引,大概也只是在端茶递水的时候,趁机传递了几句消息,女人善嫉,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
思量了片刻,君如墨冷下了脸,“此事不必理会。”
玲玲郡主现在还很有用。
另一面,太子风南凌离开了肃亲王府,刚一登上马车,四皇子风南烈就急不可耐的上前追问,“皇兄,怎么样了?”
太子斜眼撇了下风南烈,沉了沉脸色,“以后要改改这毛躁的性子。”
风南烈一愣,赶忙陪笑着道:“自然,自然,皇兄教训的是。”
二人坐定后,马车开始平稳的前行,太子风南凌才缓缓开口道:“君如墨的确有臣服之心,不过此人太过聪明,若是利用不当,将来必然要酿成大祸。”
风南烈不屑的一笑,“这有何难,皇兄若此时给他机会,他必然尽心尽责,他日待我们平定一切,随便找个理由杀掉便是。”
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
但太子风南凌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另外一件事,“南烈,赤月主将叶寒天,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没什么异动吧。”风南烈摇头。
“那他近来可与我军将领交过手?”太子狐疑的在问。
风南烈接着摇头,“不曾,但是说也奇怪,这叶寒天号称是赤月的战神,战无不胜,可自从两军交战,他却极少上阵亲自迎敌,你说他是不是老了,打不动了?”
说到最后,风南烈还毫不掩饰的露出的鄙夷之态。
想起之前君如墨的话,叶寒天中毒垂危……难道是真的。
“对了,皇兄,肃亲王那个老匹夫还要不要传召回京了?”风南烈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太子冷漠的一笑,“自然是要回京,而且是一定要回京。”
君如墨明摆了要做肃亲王的女婿,他既然准备重用君如墨,又岂能容忍一个肃亲王府出两名重臣。在说他本就对肃亲王不怎么放心,让他回来也好,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
当然,如果君如墨说的是真的,叶寒天中毒垂危,那赤月便不足为惧,随便派了亲信过去便可,如此想着,风南凌是心情开始好了起来,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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