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楼抿了抿嘴唇,低低应了一声:“是。”
崔嵬在机场贵宾室候机的时候,接到了夏如诗打来的电话。
“二蛋,你,出差,回来,了,吗?”她仍是断断续续的说话语速。
崔嵬原本神情十分紧绷,听到夏如诗的声音表情便柔和下来,“已经回来了,这两天有点事,所以没有来得及去看你。”
“原来,是,这样。”夏如诗话语中有些遗憾,“我还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买东西。”
“我现在有点忙,还要再离开江州,等我回来再跟你一起去买东西。如果你现在想去的话,就让保姆陪你一起去。”
“那你,忙,吧!”
结束通话后,夏如诗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显得有些失落,“二蛋,好像,不想,搭理,我了。”
保姆安慰道:“崔先生是因为工作太忙了。”
夏如诗哀伤道:“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起,工作?”
保姆轻叹:“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工作。”
夏如诗听到这话不开心了,“我的,身体,哪里,不好了?妈妈,说,我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保姆当然不会跟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争论这个问题,拿上东西说道:“崔先生没时间,我跟你一起去买东西,你想去哪家商场?”
夏如诗歪着头想了想,“上次,我们,去,的,是哪家?”
“金百商场。”
“那,我们,就去,这里。”
保姆带着夏如诗出门,打车去了金百商场。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四楼。
夏如诗看着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次,只有,一个,人。”
商场有人是因为崔嵬没有清场,当然夏如诗并不知道。
保姆也不解释,只说:“我们不要管这些人,直接去买东西吧!”
“那,好吧!”夏如诗点点头,一脸憧憬道:“我,想买,那种,高高的,水鞋。下雨,的,时候,可以,踩水,不怕,湿脚。”
保姆很是无奈,这样的高档商场里怎么可能卖那种很久以前穿的胶皮防水鞋?可是跟她解释这些,她也未必能懂。
两人逛了很久,也没有买到夏如诗想要的防水鞋。
保姆内急,就把夏如诗留在一家品牌专卖店外,交代她:“我去上厕所,很快就回来,你就站在这里等,千万不要乱走。”
夏如诗懵懵懂懂地点头。
保姆又把夏如诗脖子上挂着的通讯器拿出来,告诉她:“要是找不到我,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就按这个按钮,崔先生教过你的,知道了么?”
“知道,的。”
保姆交代妥当后就去了卫生间。
夏如诗一脸痴傻地站在原地,东看看,西看看,嘴里还小声说着:“怎么,不见,那个,二妞,呢?”
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夏如诗很慢很慢地转过身,看到一个头发很短的老年男子,他熟悉而又陌生的相貌让她一阵迷茫,“你,是谁?”
夏建勇眼里迸射出狼一样的光芒,“你就是夏如诗?”
“是,啊!”夏如诗点点头。
“哈哈哈哈……”夏建勇癫狂地大笑起来,“我是你爸爸,是你的亲生爸爸夏建勇,你还记得吗?”
夏如诗的脸上一点点浮现震惊的表情,“我,爸爸?”
夏建勇一把拉住她的衣服,急切地说:“我就是你爸爸,你小时候我还给你买过一个布洋娃娃,你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和棒棒冰。你妈在你八岁那年死了,我就把你送走了。如诗,爸爸真不是有心抛弃你的,爸爸是没办法。你现在跟江氏集团的崔总裁在一起了,你好歹帮一帮爸爸,好不好?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我哪有你呢?”
夏如诗似乎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绪一下变得激动起来,“不,不,我,爸爸,他,不要,我。他,把我,丢,在,公园,里,就走,了。”
夏建勇生气地推了她一下,“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呢?爸爸都说了那是没办法,你怎么这么不孝呢?傍上了江氏集团的崔总裁,也不知道照顾爸爸。”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群八卦记者把夏如诗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询问她。
“请问你是江氏集团崔总的什么人?”
“据说江氏集团崔总有一个秘密情人,这个秘密情人就是你吗?”
“请你告诉我,你和崔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如诗满脸惊恐,瞪大眼一步步往后退,“我,不,认识,你们。”
记者依然不依不饶地逼问她。
“你为什么说话断断续续?有什么先天疾病吗?”
“难道这就是江氏集团崔总把你秘密保护起来的原因吗?”
“他这么保护你,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如诗惊骇地大喊大叫起来,刚想去按挂在胸口的通讯器,浑身就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嘴角还流出白色的泡沫。
记者看到这幅骇人的景象都愣住了。
夏建勇慌乱地大喊:“快打120,快打120,她羊癫疯发作了。”
夏如诗脚下不稳,猛然往后一倒,从商场四楼倒栽下去。
一声闷响。
商场里霎时一片寂静。
夏如诗趴在一楼光洁的地板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宛如熟睡。浓稠的鲜血从她的头颅里缓缓流淌而出,慢慢汇成一朵瑰丽的彼岸花。
崔嵬下了飞机,直接从租车行租了一辆高档轿车前往大理。
车辆行驶到四分之三路段时,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把路给堵了。
这一堵就堵了好几个小时,天都黑了。
崔嵬不得不跟许多车辆一样,从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行驶到320国道上。
国道公路的路面较为狭窄,双向行驶且没有隔离带。这里隶属于哀牢山脉体系,前往大理的320国道都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行驶速度很慢,天黑之后视野不佳,速度就更慢了。
崔嵬开的轿车虽然高档,可车速一直保持在五十左右,无法再快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崔嵬不方便接电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很快电话又响了,再挂,还是再响,且都是周云楼打来的。
崔嵬有些不耐烦地接听电话,“到底什么事?”
“老大……”周云楼语气伤感,“夏如诗出事了,她从商场四楼摔下去,当场死亡。”
“你说什么!?”
嘀嘀——
前方一个急转弯,一辆大货车按着震天的喇叭,突然窜了出来,刺眼的车灯明晃晃,照得他睁不开眼。
崔嵬脑子里一片空白。
轿车冲出公路,沿着山坡翻滚而下,重重地摔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山谷之间,清风徐徐,一轮明月高挂。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上部完)
第61章
腊月时节,朝阳拨开云层,从洱海对面的山顶上缓缓升了起来。
金光洒下,洱海之上凝聚的浓雾开始慢慢逸散,秀丽挺拔的苍山仍然笼罩在厚厚的云雾之中,瞧不清真容,恍若仙山。
海西的才村码头早已喧嚣起来,即便清晨时分非常寒冷,也阻挡不了人们上街采购的热情。这一个片区是客栈区和居民区,隶属于大理市大理镇,往东再走几百米,即可到达码头,乘船出游,一览苍洱风光。
狭长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出来摆摊做生意的小贩,有卖菜的,卖肉的,也有卖米线的,卖烤饵块粑粑的,还有许多刚从下关火车站过来的背包客穿行其间,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风挽月站在一个卖扒肉饵丝的小摊前,穿着一件全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一条淡蓝色的打底裤,脚下是一双中筒靴,长长的卷发松松挽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如同初升的朝阳般清爽明媚。
“老板,要三碗扒肉饵丝,带走。”她说的是普通话。
“好呢,你稍等一下。”摊主说的是本地方言。
大理是个旅游城市,本地人对于这种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外地人早已习以为常。
摊主从一口大锅里舀出早已熬好的猪骨头汤,倒入小锅之中,待骨头汤煮沸之后,再加入饵丝,煮熟之后倒入汤盒里,再加入各种佐料和煮得烂糊的猪后腿肉,一份扒肉饵丝就算是做好了。
食客还可以依照自己的口味,再加入辣椒、泡菜等等的辅助佐料。
米线和饵丝是云南的特色食物,云南每个地区都有,但是扒肉饵丝却是大理独有的特色食物。这种食物汤汁浓郁,饵丝又软又糯,扒肉肥而不腻,吃起来味道很赞。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扒肉饵丝味道都好,骨头汤的熬制很有讲究。大理巍山正宗的扒肉饵丝大骨头只熬一道汤,用二道汤或许三道汤做出来的扒肉饵丝,那都不是正宗的。
风嘟嘟小盆友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特别喜欢吃扒肉饵丝,几乎每天早上的早点都是吃这个,所以风挽月才会一大清早离开客栈,出门买饵丝带回去给小丫头吃。
早点买好之后,风挽月提着扒肉饵丝优哉游哉地回了客栈。
客栈老板娘见她回来,笑着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啊!去买早点了?”
“是啊,女儿想吃饵丝。”
风挽月提着早餐,穿过古色古香的院子,踩着木梯上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周围的墙壁上爬满了四季常青的蔓藤,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满。
她来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小丫头打开门迎接母亲,喜悦地说:“妈妈回来啦!”
“回来了,吃早点吧!”风挽月进了客房,看到尹大妈已经把房间收拾整理好了。
一家三口围桌而坐,开始吃扒肉饵丝。
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边吃边说:“妈妈,我们都来这里一个多星期了,除了在洱海上坐了一次游船,还没有去其他地方玩过呢!”
风挽月摸摸女儿的小脑袋,“不着急,我们得先找房子,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客栈里吧!”
小丫头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尹大妈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夹到小丫头碗里,“嘟嘟多吃一点。”
小丫头又把肉夹回尹大妈碗里,“姨婆,你也吃啊!”
风挽月看着这一老一小,思绪有些恍惚。
离开江州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风挽月把家人的手机号码全换了,她的银行账户也全部销户,现在一家人只使用一个银行账户,是用尹大妈的身份证开的户,名字是尹大妞,崔嵬再怎么牛逼,也查不到这个名字。
现在的日子平静而安稳,却总感觉不是那么踏实。也许是曾经经历得太多,突然远离那些纷争,才会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们来到大理生活,虽然有一些经济基础,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始终得想个法子挣钱。还有嘟嘟上学的事,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吃完了早点,风挽月接到房屋中介打来的电话,“风女士,我这里有个客户要卖客栈,你有没有兴趣来看一下啊?就在才村码头,还靠海的哦!”
风挽月一听就很感兴趣,立刻说:“好啊!位置在哪里?现在可以直接过去看房吗?”
中介把客栈的位置告诉风挽月,又说:“你十点钟过来吧!来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结束通话后,尹大妈问她:“有合适的房子了?”
风挽月眼里亮晶晶的,“姨妈,你说我们买家客栈做生意怎么样?”
上午十点,一家三口准时来到中介指定的地方。
风挽月打了电话,房产中介很快就来了,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本地姑娘,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
中介姑娘热情地说:“你们好,我姓段,叫我小段就可以了。”
风挽月点点头,笑着说:“小段,你好。”
小段领着她们往前走,边走边介绍:“这家客栈确实挺好的,东边靠海,坐在二楼三楼四楼的阳台上就能看洱海,外地人来我们这里,就喜欢这种有海景房的客栈。这家客栈的客源很稳定,旺季爆满,就算是淡季,入住率也有百分之七八十。”
风挽月静静听着,没有吱声。
尹大妈一脸不信,“既然生意这么好,为什么要卖掉啊?”
小段笑笑说:“就知道你们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其实是因为这家客栈的老板炒股赔了,但是他儿子又急着要钱去帝都结婚买房,实在没办法,才会卖掉这家客栈。”
尹大妈又说:“那他打算卖多少钱啊?”
小段凑过来,悄悄说:“实话跟你们说吧!房主要价五百五十万。”
“五百五十万?”尹大妈瞪眼,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好,“这也太贵了,该不是欺负我们外地人就漫天要价吧?我看这里的房子,均价也就五千多嘛!难道那个客栈还能有一千多平米的总面积啊?”
“阿姨,怎么可能欺负你们呢?这个是海景客栈,肯定跟一般的商品房不一样啦!”小段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地说着:“你们诚心要,价格还可以再跟房主商量,先去看看房子满不满意吧!”
风挽月开口淡淡道:“姨妈,先去看看再说吧!”
小段领着她们走到了街道的尽头,这里一排尽是极具民族风情的客栈,当头第一家客栈名叫苍洱雪月,就是她们的目的地。
“就在这里,进来吧!”
风挽月跟在小段之后进了客栈前厅,这里面一应俱是木制的家具,挂着各类民族元素的饰品,还有盆栽点缀,客栈登记入住的前台也是木制的,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仿佛回归了大自然。
“老板今天收拾东西,不准备营业了。他就在里面,你们跟我来吧!”
风挽月三人跟着小段穿过前厅,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约莫一百多个平米。院子里种满了各类花草,还有石桌石凳,木椅秋千,不是春季,却依稀可见春夏时节这里莺飞草长、花开满园的繁盛景象。院子的南北东三个方向均是砖木结合的楼房,与前厅一样,走的是民族风格,木制楼梯,蔓藤爬满墙壁。
这里共有四层,每层有八个房间,靠东边的客房即是海景大房,东边四楼还有个露天大阳台,摆着大号遮阳伞,长椅木桌,几个盆栽,可供其他房间的客人在此停留赏景。
小段笑着说:“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风挽月抬着头,四处打量这家客栈,没有回应。
客栈老板正好从楼梯上下来了,是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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