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又去了光耀殿。
今天我和所有於光暗一战的炽天使一起聊天,是关於天界未来的问题。有人说强极必衰,梅丹佐说即便有波折,也只是暂时。
记得有一本书曾说过,天界是一座山,博大伟岸,宽广凝重,神是支撑生灵的巨柱,风雨无阻,顶天立地。我们在不断挑战艰辛,演绎神话。
是的,天界永无倒塌之时。
在神的怀抱下成长,我们每天沐浴著光明与希望。
这,我居然能看懂?
正想继续看下去,玛门把书关了。
“据说以前天语和魔语只有俚语相差很大,现在只有个别的音相似。”贝利尔凑过去看, 摇摇头。
“在魔界,懂天语的人只有老一辈的堕天使。如果我去找他们,万一这里有什麽秘密……干脆我去拿字典查吧。”
“不过看这格式,似乎是日记。”
“是日记。藏得这麽隐蔽,却不用魔法将它封印,应该是因为纸张的问题。”
“纸张?”
玛门揭起一张纸,摩擦两下。“这是天界的巴斯牛皮纸,一般只用来转帐,很昂贵。用黑魔法只会毁掉它,无法封印。”
“也就是说,藏本子的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却不想毁了它,因为它还有用。”
“或者说,有什麽收藏价值。”
“那你应该把它带走,复制一份,再放回来。”
“这个回去想办法,我们现在先离开。在这里不大安全。”
“你是黑暗骑士,还怕几本书不成?”
“我是怕你给它们咬了。”
“我没这麽笨,谢谢。”
贝利尔又一次掉头走掉。玛门轻吐一口气,跟著他出去。
这一日,整个魔界的气氛都相当暧昧,仿佛笼罩著粉红色的泡泡。
玛门带著贝利尔回第五狱,在树上的小屋前蹿,顺著藤条阶梯往下走。贝利尔一脸莫名,走了很长一段路,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麽不直接回罗德欧加?”
“今天安拉身体不舒服,我们走回去吧。”
安拉一直变作黑猫状态,在树梢上怒瞪玛门。
脚下是翠绿森林。
不远处,是薄雾笼罩的风车群。
青草地与暗灰砖相映,似乎酝酿著沈睡几世纪的灵魂。
风车之翼饱经风霜,孤单而又凄惶。
贝利尔和玛门绕著树干一圈一圈旋转,最後在底层停下,沿著河岸走。垮过树根,绕过草坪,路过一座座低声吟唱的风车,远离热闹的部落。
人还在山林间,就已听到喧哗的水鸣,感受到潮湿的水汽。
“我们是要去瀑布吗?”贝利尔踮脚往前看。
“跟著来就是。”
黄昏。
道路被所罗河截断。
河水疾驰奔流,从断崖顶端疾驰飞下,水石相击,发出震天巨响,在下方的深潭中腾起一片烟雾,幻影绰绰。
魔界最大的瀑布,飞鹰。
撼天动地的磅礴气势,翻江倒海。
离飞鹰瀑布很远的潭水处,有很多相互依偎的情侣,赤脚坐在岸边。
玛门拉著贝利尔站在瀑布上空,对他说了几句。
贝利尔一个字都听不到。
瀑布似锦,无须梭织,浑然天成。
河水河花,瀑布激起的雪沫烟雾,漫天浮游。
斜阳将落,空照山头。
瀑布顶上绯红一片。
迷离的幻化。
贝利尔慢慢走到边缘,俯瞰。飞流直下的瀑布,惊心动魄的高度,贝利尔按住胸口,仿佛难以呼吸。
睫毛上沾满了水光,如同串串珍珠。
玛门走到他身後,大声说话。
“不行!我今天没空!有事改天再……这样,哦,哦,那你们现在过来,我在飞鹰瀑布顶上!”
即便是这样,依然只能听个大概。贝利尔回头看看他。
“你今天有事?”
“没。我属下替我把黑珍珠耳钉做好了,明天他们有事,所以非要今天送来。”
“哦。”
贝利尔心不在焉,继续往下面看。
玛门抓住他的手,往前面拽了拽。“我们一起飞下去。”
“不,会死人。”
“不怕,我抱著你飞。”
玛门轻轻推他一下,贝利尔身形一晃,立刻紧张地抓住他。“殿下,这种玩笑开不得。”
“那你重新叫我。”
“哥。”
“真乖。”玛门嬉笑著,露出两颗小獠牙,“贝利尔,喜不喜欢哥哥?”
“……”
又轻轻一推。
“喜欢!喜欢!”
“那答应哥哥,如果你要是不叫哥哥,哥哥就会把拉到人最多的地方,把你的裤子脱下来,打屁股。”
“好好好,哥哥,快回去。”
“答应哥哥,一个月之内增肥十斤。”
“我吃不肥,不要强人所难。”
“那就每顿饭加上以往的一半。”
“好好。”
“每天早睡觉,魔法早上练。”
“好好。”
“以後不准对哥哥冷漠,哥哥说的每一句话你也都得听。”
……
喂喂,小玛门,太霸道了吧。虽然你笑得像朵花。
“哦。”
玛门捏住贝利尔的脸,使力拽了几下。
“说了不准冷漠!”
“好好好,哥哥,不要再站在这里,快回去。”
玛门想了想,确定没有能再威胁的,才让出一条道。
贝利尔飞扑到地上,怨毒地看著草坪,恨不得把那些孤零零的小草看出个洞。
圣迹 第43章
更新时间: 02/20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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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黑。
瀑布纵横飞。
新月一抹,星点万颗。
送东西的下属甲及下属乙来了,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型银盒。贝利尔抱著腿坐一边,心情大概很烂。玛门接过银盒,打开,里面摆了一排由大变小的黑珍珠耳钉。珍珠明豔亮丽,在星空下更是圆润光滑,一看就知道是奢侈品。
没多久,玛门的脸就垮下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玛门数了第三次,“我的耳洞只有七个。这我之前就交代过。”
“这,我们也发现了,可发现的时候,已经做完了。”
“真浪费。”玛门轻声说。
“殿下,对不起。”
“算了,下次别这样就好。珍珠做得很漂亮。”
“谢谢殿下。”
“是我谢你们。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
“好,殿下再见,情人节快乐。”
两人走了。
贝利尔忽然抬头:“情人节?”
“这种黑珍珠的母贝是黑蝶贝,黑色基调还有其他色彩。你看,这颗是孔雀绿,这颗是浓紫,这颗是海蓝……而且你看,这麽一转,金属光泽还会跟著变换,绝对不是其它改色珍珠可媲美的。”玛门一边炫耀珍珠,一边详细解说。
贝利尔早就被这几颗闪闪发亮的黑珍珠吸引得离不开眼。
“唉,这些人真浪费。这种黑珍珠年产量不过两千颗,百分之四十拿到一年一度的魔都拍卖会上出售,非常稀有。我只有几十颗,他们就这麽给我浪费掉了一颗。”
玛门无奈地叹气,将自己的七个耳环取下,把最大的一颗戴到最下面,然後由大到小一颗颗往上戴。
贝利尔的眼中已经爆发出无比羡慕的光芒。
戴到最後一颗的时候,玛门把卡紧耳钉的小锥儿拿起来,准备扣上,却一个不小心扔出去。
“啊。”
“啊啊。”
几乎是同时的叫唤。
“怎办,我把那个弄掉到瀑布下面去了。”玛门忙跑过去看,又跑回来,灵机一动,把最小珍珠的锥子取下来,戴上,“我本来说再去打一个耳洞,看来没必要,锥子都没了。”
“你可以叫他们再做一个锥子。”
“算了,太麻烦。这个小的拿来也没用,加工过的卖也卖不掉几个钱,扔了算。”作势就要将它往悬崖外扔。
“啊,不要!”
“这是无价之宝,我不想卖给不珍惜它的人,不如扔了。”
“把它收好,当备用的吧。”
“这麽小一个,如果不天天戴著,会弄丢的。”
“我帮你放,一定不会丢。”
“咦?是个好主意。”
玛门在贝利尔面前坐下来,细细端详他的脸,忽然把他鼻子上的玻璃鼻钉取下来,换上黑珍珠。
“就放这吧。等我想要的时候再找你。”
贝利尔愣愣地看著他,点点头。
“黑珍珠则代表著智慧,有超凡智慧的人才配得上它。像你这样。”
“我没什麽智慧。”
“没智慧的人学不好魔法。魔法与智慧是成正比的。贝利尔,你是天才。”
瀑布千寻,冷烟潭满。
风车在极远处旋转,轻轻吟唱。
贝利尔轻轻摸了一下鼻尖。
“可是,我要保管到什麽时候?”
“到我想要它,或者我们再不联系的时候。”
“哦。”
贝利尔站起来,走到悬崖边,露出笑意。少年的倔强心思我知道。心里开心,又害怕别人看出自己开心,所以逃避。
但是刚站没多久,身子就被人重重一推,往下掉落。
他直直往距离自己几百米的深潭砸去。
他惶恐地舞动单翼,却阻止不了下落。
天地颠覆。
瀑布的水花溅落在他身上。
“救────”
声音还未拖完,身子已被人接住。
玛门抱著他,提上来。
贝利尔惊魂未定,大口喘气。
玛门抱著贝利尔在空中转了几圈,还特别亲昵地亲吻几次他的脸颊。
贝利尔气得脸色铁青,直到坐回悬崖边。
“还冷不冷?”玛门摸摸他的头。
“就没冷过。”
“那你刚才一直发抖,是内急吗?”
贝利尔一愣,脸垮了。
玛门勾手就将他抱住。
“还冷不冷?”
贝利尔再忍不住笑出来,往玛门的怀中缩了缩,显然很温暖。
“不冷了?”玛门的声音也很温暖。
“就没冷过。”
“有没有回家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觉。”贝利尔有些尴尬。
“我想想啊,怎麽描述……嗯,大概就是觉得很幸福,不像爱情那样……痛并快乐,”说到这,玛门笑得特淫荡,“但它却是你生活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自大狂。你真想当我哥?”
“是啊。不好吗?”
贝利尔眼睛一弯,将玛门抱得特别紧。“那好,哥哥,替我把桑杨沙给干掉。”
“在你心中,哥哥就等於打手?”
“开玩笑而已。”
玛门面无表情。“那还真好笑。”
贝利尔还是在笑。
“其实我很想提醒你一件事。”
“嗯。”
“今天是情人节。你没约人吗?”
“没有。”玛门随口答,忽然一惊,“啊……洁妮。”
贝利尔也愣了一下,坐直身子。“真有?”
“我忘了今天是情人节,要和她过,她肯定会乱想。可我已经答应她。”玛门站起来,来回踱步,“不管怎麽说,先回罗德欧加。”
本来气氛蛮好,就这麽被打断。两人赶回帝都,玛门把日记本拿给贝利尔保管,就急冲冲跑去赴约。
贝利尔翻了翻日记,又是扫了一眼就关掉。我也只看到上面写了一句话:
伊撒尔刚换门牙的时候,笑起来一片雪白里多出两个小缺口,配上那头红发,看去特别可爱。跟我们待在一起久了,他神态多少会与我们相似,尤其是那张笑脸,真是爱丽丝的翻版。有时候会产生一种幻觉……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与此同时,玛门的两位属下正在酒吧痛饮。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真痛苦啊!”
“你说殿下到底在想什麽?为了送一颗珍珠,多做出七个陪衬,他浪费还是我们浪费啊?”
“玛门殿下可能浪费麽?另外七颗是假的。”
44
贝利尔回去以後,果然立刻找了字典,开始读那本日记。既然用了字典,速度可想而知。我反复读一页几十遍,他都未必会翻页,耐心完全磨光。
第一页的内容:
亲爱的主啊!
你是我们的磐石、诗歌、力量,
你是我们的生命、喜乐、盼望!
但愿颂赞、尊贵、荣耀、权势
都归给坐宝座的和羔羊,
直到永永远远,阿门!
贝利尔耐心颇好,这一页完全翻译了,才看下一页:
突然想要写点什麽。这样的事让我难以接受。我必须通过笔,将无法告诉别人的事记下来,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制止那样的悲剧发生。
昨天是九月二十九日,如妻子寓言的一般,天狼星变成了红色。
她说,那是福音,也是噩耗。
米迦勒长得漂亮极了。微卷的红发,雪白的皮肤,眼睛是蓝色,小手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一直握住我的指头。
他一低头,圆圆的小下巴就会堆出一团嫩肉。
他长了四支翼,羽毛却不是很多。
据我所知,刚生下来的孩子不可能这麽漂亮。可米迦勒不同,神不允许他不好看。
米迦勒的出生请了很多人,就连路西斐尔殿下都来了──对於他自称“路西法”,我一直不敢苟同。这是神赐的称号,是莫大的殊荣,而他不喜欢。但是,连他都亲自光临,米迦勒将来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加百列平时喜欢臭著张脸,还不爱笑,实际心肠软,实际她想对每个人好,让人容易看透。而路西斐尔殿下似乎和她相反。他会对你笑,但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尤其是从他当上副君以後,这种现象更加明显。其实有很多人在他背後偷偷叫他“目中无人的副君”。
不过,路西斐尔殿下对小孩例外。年龄越小,越容易得到他的宠爱与亲近。为此,无数和他有性关系的女人就经常讨论,或许一个“不小心”怀上他的孩子,就可以把他绑住。结果不知道为什麽,没一个人怀得上。路西斐尔殿下现在还未完全成长,就已如此冷静,即便是在男人神智最脆弱的床上。难怪神会如此宠爱他。
路西斐尔的魅力已经延伸到小孩身上。
小米迦勒对他特别依恋,一直盯著他,一离了他的怀抱就会大哭。
可是,他对米迦勒的态度让我感到诧异。
不管米迦勒再怎麽哭,他都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连多看一眼都不肯。
我想,他讨厌米迦勒,应该是因为米迦勒的出身。
唉,如果爱丽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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