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茉,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你凭什么一个人做所有的决定,你有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做一件很荒谬的事。
“你从来都没有变心是不是?你没有抛弃我们的感情,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的一个玩笑。我们无奈地充当了他的棋子。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有没有一丝可能去更正它?”他的声音嘶哑,透着悲伤,语气惶然,像是没有底气的求证,“现在可以结束这些吗?”
乔茉打断他,“知越,我能对你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事实上你原谅或是不原谅,知道或是不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也左右不了我……当时的决定。”
“好,我左右不了你,你也左右不了我。对你,我从来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他深深呼吸,看着她,“不好意思,我没打算放手,从来都没有。你现在有新的决定吗?”
“乔乔,”一个冷冽又淡然的声音倏然出现。乔茉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她不是幻听,是宋行楚。
宋行楚轻轻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冰还站在外面说话,不长记性!”
接着他的视线直接看过去,落在郑知越脸上,淡淡地说,“郑先生,谢谢你帮忙。”
乔母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廖教授将她扶着坐起来喝了口水。乔母目光扫过房里的鲜花果篮和一份份打包精致的中餐点心。乔茉和宋行楚此刻推门而入,乔母淡淡地看了一眼宋行楚,就将目光投向了乔茉。廖教授忙指着一堆东西,言辞恳切,“都是你大女婿刚刚叫人送来的。”
乔母当即皱了眉头,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正被夸奖的大女婿宋行楚,对着乔茉开口:“知越呢?”
乔茉顿觉冷风嗖嗖地从耳边吹过。她妈一点儿不喜欢宋行楚,也不应该当着宋行楚的面表现的如此明显,特别是,刚刚……那个站在她身后叫她的人,到底听到了多少她和知越的谈话?她妈现在再提这个名字,她的神经一阵紧绷,太阳穴突突跳着。
乔茉正在纠结,宋行楚拥着她的手略一收紧,提示道,“妈问你话呢?”
乔茉说,“知越有事回去了,他让我带问你好,说过几天回家的话去看你……哎,你不要关心这个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母拢拢头发,“麻烦他送我一趟,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吃了没,这不就问问嘛,对了,你找到小莉吗?我们……要不要报警?”
“妈,”乔茉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妈低声劝道,“我会找到小莉的,但她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她可以决定的。你去警察局不能告她离家出走,她还可以说你干涉婚姻自由。我会和她好好谈谈,但是,你不要因为她的想法和自己怄气。”
乔母将脸转过一边,眼圈微红。廖教授在一旁说,“是啊,孩子的事好好说。”
乔母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都站在这里,我心烦。”
乔茉和宋行楚走出病房的时候,乔茉下意识地将目光挪到刚刚她和知越谈话的露台,停留了一秒。除了空气里似乎残留着烟味儿,没有一丝他们对话的痕迹。她收回视线,正对上宋行楚若有所思的目光。
“我好像肚子饿了,我今天到底吃饭了没啊?”她小声嘀咕。
他看了她一眼,“你想去哪里吃?”
“随便。”她眨巴着眼睛。
“嗯。”走到医院门口,宋行楚把她的外套拉拉紧,“外面风大,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宋行楚在一家粤菜馆门口停好车,两人准备进去的时候,旁边一群举着鲜花和气球的孩子笑闹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窜如隔壁的一家自助披萨。乔茉看着他们,羡慕地频频回头。
两人最后坐在一帮庆生的小朋友旁边吃披萨。旁边的孩子一阵一阵的喧哗笑闹,声音尖锐又肆无忌惮。宋行楚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放下,目光扫视了一圈桌面,最后只端起面前的一支矿泉水。
乔茉自己三不五时和孙佳怡闵晓在这样的地方泡惯了的,察觉他一口不吃,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们还是去隔壁吃吧。”
宋行楚不动声色地否决,“不用,就这样吧。”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恰到好处的响了几声,知越的,她点开来看。简单明了,【接电话。】刚刚他打来几次,她瞄了一眼,伸手就在大衣口袋里掐断了。
手机放在餐牌旁边,她的目光不时飘过去,手指无意识地抚在手机上,轻轻摩挲。
旁边的孩子唱起生日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举着一束玫瑰,他面前的女孩在众人的喧哗里,缓缓地低下头微笑。
乔茉看着也笑起来,问道:“你以前也这样追过女孩子吗?”
他身体后倾,略侧,一手扶在椅背上,姿态悠闲,“你以前也被这样追过?”
乔茉笑而不答,续而望着窗外小声说,“对了,今天……不好意思,我妈脾气就那样……”
“没关系,她只是不喜欢我。”
“呃,她……”
“不过,我也不喜欢她。”
乔茉无语,一刀一刀划面前餐盘里的食物。宋行楚不急不缓地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吗,我对她谈不上熟悉,应该无所谓喜欢或是不喜欢。但是你小时候因为他们分开,哭到晕倒,大叫着妈妈的样子我印象深刻。让你哭成那个样子的人,我喜欢不起来。”
他的手指轻触她的面颊,带着温意,“我不喜欢让你不开心的任何人或是事。”
宋行楚伸手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拨号,再将手机放回乔茉的手中,不急不缓地说,“来,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和谁说也都可以”。
乔茉接过来,挂断,关机,一本正经地问,“这么大方?真的假的?”
“假的。”他眼皮都没眨一下,回答地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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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莉的手机关机,人间蒸发。乔茉无奈,第二天下午去她工作的幼儿园,准备等她下班以后修理她。没有等来乔莉,却看见郑知越站在那里。一袭黑色的风衣,风过的时候下摆微微卷起。他身姿英挺,神情里透着淡淡的倦意也还是那么俊朗。乔茉远远看见经过他身边的两个女生偷着瞄他,低低私语,从他身边走过很远依然频频回首。知越还是像当年一样,把他放在哪里永远都是一道最美的风景,都能吸引这样缱绻的目光。
“嗨,好巧啊。”她站在他面前打招呼。
“不巧,”他嘴角微微勾起,“我在这里等你。还有,小莉请了几天假,你等不到她的。不过……”
他顽皮地笑笑,停下来,侧首看着她。
乔茉瞪着他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喂,不过什么啊,接着说啊,憋不憋的慌啊。”
“咱俩这个状态就对了。”他对她的态度给予肯定,“陪我吃饭好不好?作为回报,我给你第一手资料。小莉的住址和她男朋友工作地点。”
“成交。”
在妍汇坊吃饭。“这家的雪糕很好吃,”乔茉指着目录说,“我要抹茶口味的。”
“现在是冬天……”
“两个球。”
“……你会胃疼。”他不为所动。
“早好了,”乔茉果断的回答,“早就好了。我被人逼着连吃了一年的中药,如果还不好,中医和我都会羞愧的。”
“好吧,”他说,“抹茶的?不要香草?”
“是啊,换口味了。”
知越抬眉,眼底纠结着阴郁的暗色,“……”
“小莉的事情麻烦你了,她借的钱我会还给你。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再这样,你不知道,她借钱都是为了她的那个男朋友。我不认为钱对他们的感情有什么帮助。”她岔开话题。
“我也知道,这次是我不好,我有私心。周道目前在我的公司工作,这是他们的地址,公司的宿舍。”他拿过她的手机,将地址输了进去。
知越输好将手机递还给乔茉,她收下,淡淡地说,“你花钱买这么无用的信息有什么必要。”
“时间真残酷,能改变很多东西。”知越苦笑,“但是有些偏执的东西它是没有办法的。乔茉,你真的确定吗?”
他终于问了出来,乔茉想她终于不可避免地要回答他的问题。
她缓缓地说,“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你还记得吗?”
知越疑惑地点头,“好像有印象,还追过你是吗?”
“那个男生挺帅的,傻乎乎跑来告白,当着很多人的面,当时弄得我很下不来台,非常囧。可是我记得我拒绝他以后,这个家伙不到半个月又跑去向别人告白了,那姑娘美滋滋地接受了,两人在校园里面开始如影随形。我每次远远看见这两人都要绕道而行,恨不得高考能提前,因为我觉得我更囧了。是不是很奇怪的心理,我明明不喜欢他,可是他很快就收拾心情喜欢上别人了,我又觉得丢了面子。”
知越冷冷地开口,“你想说什么?”
“这几年,我常常会想你,有时候会上网去搜索你的学校,你在的城市,看看图片上的街景也觉得和你很接近。我爱你爱了那么久,从一个孩子时候开始就爱着你,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难受得像是死掉了一样。
你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肆无忌惮地对着你哭,好像委屈的人是我。
闵晓告诉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亲密的在一起,她应该是你的女朋友,那一刻,我好像得到了解脱,又好像似高中时候那次一样,心底的阴暗面在偷偷地怅惘。
知越,其实我想说的只有一句,我变心了。以前是骗你的,现在是真的。我变心了。”
她说完低下头,默默注视自己面前桌布的一角,死死地不肯抬头。
知越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一丝暗哑,“你判我输,我不能不输,谁让你是最权威的呢。不过,我输的真不甘心啊,你说,宋行楚是不是赢的卑鄙无耻了些?”
他的语气里带着戏谑,眼眸中却毫无神采,嘴角微微勾着,那一丝不屑好像是对自己的嘲弄又像是对宋行楚的忿忿不平。
真相大白时乔茉也判了宋行楚的罪,他认了,干脆利落,而且一并认了自己的卑鄙无耻。乔茉想到他承认自己无耻时那副优雅的姿态不觉莞尔。他那样一个人,才不会管自己走的路是什么路,他只要知道路的尽头是哪里就可以了。
乔茉微笑道,“他的确……嗯,蛮无耻的。”
44、开门(已修)
他们从妍汇坊出来,沿着河岸走。这是这个城市里最漂亮的一条马路,河岸边种着齐整的树,到了夜晚,围绕着枝干的灯就会亮起来,是那种羸弱又飘渺的绿光,有着雾蒙蒙的效果。他们走了很久,小声地交谈,找着愉快又轻松的话题。直到乔茉指着不远处说,“我家快到了。”
知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几处并不是很显眼的建筑倚山而建,藏着浓郁的植被中,深咖啡的外墙在暮色中看不清楚,只有零星的灯光依稀可辨。
“一会儿你自己叫车回去吗?”她问。
“嗯,是的。”他答的不以为意。但是乔茉有点担心,这条路上想要叫计程车并不容易。她掏出电话说,“我还是帮你电话叫一辆吧,比较保险。你不大开车是因为不习惯在国内开车吧。”乔茉说到这里就笑了,她曾经听到一外国友人向她描述不敢过马路的趣事。
“你呢?现在车技如何?”
“车都被没收了!”乔茉的脸皱成一团,想到可怜的柠檬Q再也没有和她团聚过,她有点忿忿,“算了,别提了。”
话题从车技渐渐转移到车上。两人也走到了小区附近,乔茉兴味盎然地讲述着陈逸宏那辆辉腾的故事,说着眼角瞄到一辆黑色大车,低调静默地停在路旁,昏黄的路灯下,都难掩其莹亮光泽,质感醇厚,流线优雅。她伸手一指说,“这款就不错,现在追求奢华都得低调,我男人好像就有一辆……”
她顿了一下,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轻轻地一字一字地说,“那一辆车里面出来的人好像我男人……”
知越低声答,“我想,那个不是好像,那个应该就是。”
宋行楚神色如常,郑知越如常神色。两人当乔茉透明一般,互相有礼又平淡地寒暄。
“你好。”宋行楚看着郑知越说。
“你好。”郑知越看着宋行楚说。
“他没开车所以我们走路。”乔茉看着脚尖说。完全没头没脑,毫无逻辑的一句。
宋行楚瞄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我送郑先生回去。”
“不用。”她立刻否决。
和她的回答同步的还有知越的回答,“好啊,那就麻烦了。”
乔茉看了一眼知越,用眼神示意他还是自己打的比较安全,又看了一眼宋行楚,暗示他不用那么客气。无奈两个男人的眼神也在空中交汇,完全屏蔽了她发出的信号。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低调的奢华在原地一个漂亮的甩尾,扬长而去。
乔茉一人回家越想越不安心,开了电脑在网上呼朋唤友开视讯会议。孙佳怡待嫁前夕回到娘家A市,见天百无聊赖的泡网。乔茉上线,孙佳怡在。乔茉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下当前形势。孙佳怡沉凝片刻表示:“乔茉你的立场虽然坚定,问题是你目前和老宋处于冷战期,人不知道你的立场啊,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前任不清不楚的下场,只能是老宋在痛苦绝望的心情下找人单挑。”
乔茉迟疑说,“我虽然还没打算饶了他,但是也不必让他误会我,我先和他说说,我和知越没什么,你看行吗?”
孙佳怡还有几天大婚,处于一切就绪极度空闲的临跑阶段,边敷面膜边回答,“不能说,说了就没包袱了。应该是这样的,你多情又游移,圣母又坚贞,用此情可待成追忆的眼神对着前任欲语还休,用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情怀看着现任无语凝噎。不需要太过明显的四十五度角望天,但是,你必须得是明媚忧伤的。切记,话不能说的太透,要在是似而非中坚持将剧情越拉越长。”
噗!乔茉一口水喷在屏幕上,呛着哽咽道,“姐姐,你这些天在干啥……”
老孙捏着高脚玻璃杯,喝了一口看似红酒实则可乐的饮料答:“猛K原创,青春暖伤。”
闵晓的头像一直暗着,估计出去约会未归,乔茉一般不指望特不靠谱的闵晓,但现在老孙状态迷离,她只能寄望闵晓,“你打电话给闵晓了吗?她啥时候回家?”
孙佳怡扑哧一笑,“你想听她的意见啊。我可先和你说,她最近狂迷耽美。如果她知道老宋和郑知越一起相携而去,你觉得她会怎么觉得,她一准告诉你,你不要是个可悲的炮灰女配吧。”
乔茉咬牙切齿,“我听说过婚前恐惧症,产后忧郁症,没见过你这种待嫁狂想症的。”
老孙神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