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发展。他在发明电气设备方面也成绩斐然,包括特斯拉线圈、交流电发动机、电子计算机在内,充分展示了这位杰出科学家的卓绝才能。为此,特推荐其为190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人。”
虽然眼下是1908年的8月,孙元起却只能推荐来年的候选人,因为按照诺贝尔奖的规定,在每年9月至次年1月31日接受各奖项推荐的候选人。
除了因为卢瑟福、特斯拉的事情,北平铁厂、汽车研究等出现问题时,孙元起也必须往北京跑。来来去去,两地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这位年青的提学使大人。孙元起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隔三差五就去麻烦别人,心道:要不我预付一笔钱,办张年卡得了?
等到九月份,陈夔龙终于闲了下来:水灾平息,名医已经选送入京,至于云南的革命军,由于没有掌握井冈山斗争经验,激战数月后,终于在政府军的围剿下退出国境。此时孙元起北京的事情也大致厘清,开始忙于湖北各学堂的招生工作,整日里四处奔走。
这一日晚间回到衙门里,发现消失很久的陈乾生居然又出现了,杨度也在坐,满脸沉思之色。
“仲甫,难得今天有空啊!”孙元起调侃道。
陈乾生起身拱了拱手:“在下有要事向大人禀报!”
“请讲!”
“有消息表明,总督府正在秘密调查前年大人在武昌县衙门受人诬蔑之事。”
第一九九章借问瘟神欲何往
前年?武昌县衙?诬陷?
几个关键词立马让孙元起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场闹剧。那几个学生不过是偶尔遇见,突然兴起,给他们讲解些问题罢了。至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话,纯粹是茶余饭后消遣之言,想来那几位学生不会大肆宣传,自己把自己给陷进去。
即便学生大嘴巴说出事情真相,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苏报》头版刊出章太炎《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文中骂光绪皇帝是“载湉小丑”,章太炎、邹容也不过才在牢里关几年。如果说说“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就犯法的话,估计江南一半读书人都得关进号子里!
当下孙元起问道:“那他们查到了什么?”
“应该没查到什么吧?”陈乾生有些吃不准,“因为是诬陷,所以武昌县衙也没留底,当时的县令戴维屏已经调走,根本就无从查起。那个泼皮彭二倒是在两湖师范学堂门口的饭馆里足足守了一个多月,殊不知那几个学生中早已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最迟的也在今年五六月份毕了业,他如何能找得到?”
“是啊,一转眼都两年过去,他们也该离开学校了。”孙元起叹道。
杨度皱着眉头:“可学校里面还存有学籍档案,上面应该会有他们的照片。万一总督府找个借口,派人去师范学堂调阅档案,查出那几个学生算不上难事。”
“查到又能怎么样?”孙元起不以为意,“就凭现在的户籍制度、交通条件和保密情况,想找到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人。我们不能不防啊!”杨度劝道。
陈乾生眼睛一转,说道:“要不咱们下个公文,让师范学堂把毕业学生的学籍档案解送到提学使司衙门?这样一来,他们便无从着手了。”
杨度点点头:“此计上佳!当然此事要做得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最好是需借个由头,而且不能只调解两湖师范一个学堂的。”
“那就以查验近两年毕业生情况为名吧!”孙元起说道,“等哪天我离开湖北,或者陈小石走了,再把档案还回去。”
杨度、陈乾生一齐笑道:“如此甚好。”
孙元起又问:“你们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总督衙门里的?”
陈乾生回答说:“前些日子,彭二经常在两湖师范门口出没。颇为惹眼。我们派人探查后发现,他过段时间就会和余肇康见面。这个余肇康乃是陈庸庵同年,曾在湖北为官,对武汉三镇风土人情极是熟稔,所以陈庸庵到任后,便把他请来参谋擘划。既然有余肇康出面,背后肯定是总督府的支持。”
孙元起冷笑道:“怎么。陈小石这就按捺不住,想把我从湖北踢走?”
杨度摇着手中的折扇:“大人是江苏人,应该知道江苏虽然幅员仅及四川四分之一、湖北二分之一,却总督驻江宁,巡抚驻苏州,提督驻清江浦。而且提督兼兵部侍郎,专门典制淮南,职权同于督、抚。也就是。江苏尺寸之地却有三个婆婆。他陈庸庵之前在江苏虽是巡抚,其实号令不出一城,是做小做惯了的。
“如今陡然升任总督。下面连巡抚也没有,好比是一夜间妾室移正、媳妇做婆,那还不得可劲儿地耍耍威风?谁知天不如人愿,自到湖北之后陈庸庵便事务缠身,还没烧新官三把火,就被筹饷、选医、救灾三把火烧得焦头烂额。如今终于消停下来,自然要整顿一下官场,显显自己的官威。”
“于是就拿我开刀?”孙元起哂笑道。“他这是杀鸡儆猴,还是杀猴儆鸡?”
杨度合上折扇,轻轻敲击桌案:“湖广总督虽然名为总督,其实就是高配的湖北巡抚。但既然冠着总督的名头,总不好拿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试刀吧?普通的知府、知县见新总督来。早已迎风跪拜、缴械投诚,哪敢有丝毫忤逆?环顾湖北。能入他法眼又能与他叫板的也就那么几个,奈何藩台太老、臬台太亲,只有你这位学台桀骜不驯,又与他格格不入。想来想去,拿你开刀最是合适!”
孙元起不屑地说道:“难道凭着那么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就想扳倒一位从二品的提学使?真是笑话!”
“陈庸庵人送绰号‘巧宦’,自然知道大人身后有中堂大人撑腰,宫里也是圣眷不衰,他哪里会想着扳倒你?当然,如果有十足把握能扳倒你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全力出手的。”杨度啜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抓住大人的痛脚,让你在他面前俯首低头。即便你不可认错,他也能把这种‘事出有因,经查无果’的事情变成‘经查无果,事出有因’,时不时地参你一本,落落你的面子。宫里头起初可能不在意,但一而再再而三,总有一天会对你生疑的。如此一来,大人以后的升迁就会大受影响。”
对于升迁不升迁,孙元起倒是不在意,屈指算来,清朝阳寿只剩下三四年,纵使再升迁又如何?做了高官,进入民国后除了扮清高、作遗老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孙元起最担心的,是自己付出心血的湖北教育体系。学校、学生以及老师都在湖北地界上,如果陈夔龙不高兴,他或许奈何不了自己,却能有三百八十种手段摆弄学校,一天换一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样的。
沉吟片刻,孙元起说道:“皙子兄,有什么法子能让陈小石不找咱们的麻烦?”
杨度用手摩着下巴的胡茬,慢声说道:“无非是战、和、走三策。”
“说细点?”
“首先说战,就是和陈庸庵针锋相对。他不是找我们把柄么?我们也找他的把柄。他不是要弹劾我们么?我们也递折子参劾他。他后面有干格格、庆王爷撑腰,我们有寿州中堂、老佛爷。看谁最后熬不住!把他斗得服输,或者像赵次珊一样移官它处,自然就不会再找咱们的麻烦。
“不过官场上讲究心中千回百转,面上波澜不惊。纵使是天大的仇恨。见面还得一团和气,只会背地里捅刀子。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玩刺刀见红的白刃战,因为这完全是两败俱伤的自残行为!陈庸庵也不愿这样,因为一旦你和他开战,就表明他这个总督掌控力不强。连下属都敢和他叫板,多少说明他不称职!
“开战的话,我们赢面也不是很大。毕竟陈庸庵是总督,朝廷要维持尊卑有序,而且他刚从四川总督到任不久,短时间内很难把他再调任。即便我们最后侥幸赢了,朝廷和其他官员也会给我们扣上一个‘骄横跋扈。目无尊长’的帽子,以后在官场便寸步难行。
“康熙年间发生的两江总督噶礼与江苏巡抚张伯行互参案就是一例。虽然张伯行参倒了噶礼,但随后便有人以‘狂妄自矜’的莫须有罪名弹劾张伯行。康熙帝也知道张伯行无罪可治,但为了维持官场秩序,只有把他革职,留任南书房行走。
“大人你只是提学使,较张伯行这个巡抚还差一等;而陈庸庵的贪鄙不及噶礼,背景却又胜之。如果出现互斗的场面。朝廷会维护我们么?所以此为下策,不到情况万分危急,最好不用。不过我们倒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有备无患。”杨度娓娓说道。
孙元起听罢也摇头:“这个计策不行。虽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但我们还要做事,哪有心思跟人勾心斗角?再说,论勾心斗角的本事,我们又如何是巧宦的对手?换一个吧!”
“其次说和。就是我们向陈庸庵主动输诚,低头服软。他找咱们的麻烦,不就是因为咱们有自己的原则,不肯事事听从于他么?如果我们摆低姿态,逆来顺受。自然可以保得平安。只是以后,三节两寿我们少不得要奉上厚礼。平日他也定然会克扣教育经费、往衙门里派人、更改现有的成法。所以这是中策。”
孙元起皱着眉头:这些年学过语文、数学、外语、物理、化学,就是没学过如何做小,溜须拍马、曲意奉承自己真做不来!如果自己侮食自矜、曲学阿世,以后如何教育学生?陈小石本来对新学就不感冒,如果他再乱改一气,那自己的心血不等于白费?当下说道:“皙子,那再说说你的上策?”
“上策为走,就是离开湖北回北京。大人来湖北前就署理学部右侍郎,如今也是学部右侍郎衔署湖北提学使。而且朝廷规定提学使一任三年,大人到湖北已经两年多,马马虎虎也算得上三年。有寿州中堂和宫里头的帮助,稍加运作,到学部出任左、右侍郎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可能大人会担心走后,新来的提学使会不会变乱成法,使得之前的辛苦付之东流?其实完全可以放心!在学政改为提学使之前,各省学政向来归礼部节制,在省里与与督、抚平行,地位尊崇。虽然现今提学使归巡抚节制,但还是由学部简派,受学部遥制。如果大人出任学部侍郎,自然不用担心新来的提学使更改旧章。
“再者说,新来的官员总要在大人离职的两三个月后才能到任,到任后还得熟悉情况,前期必须镇之以静。一来二去,就半年过去。这样算来,大人的举措在湖北已经推行了三年,如果三年时间大人还担心人去政息,那你早走和晚走又有什么区别呢?”杨度的话掷地有声。
孙元起苦笑道:“虽然我来湖北已经两年多,其实改革一直在缓慢推进,比如郭郑湖畔的那几所新学堂,如今尚未正式开学。万一我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新提学使来了,发现费用支绌,把学堂关了怎么办?”
杨度还待分辨,孙元起举手止住他的话头:“皙子不用多说,让我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吧!”
第二零零章相看日暮何徘徊
孙元起当然知道,自己既斗不过陈夔龙,也不甘心低头服软,这个时候出走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矛盾激化,也可以官升一级:能到京中做教育部副部长,谁愿意呆在地方上担任分管科教文卫的副省长?
理智抉择如此,但在感情上却很难决断:学堂是自己建的,教材是自己定的,老师是自己请的,如何情愿就此假手他人?尤其是新成立的几所学堂,正好比呱呱坠地、嗷嗷待哺的赤子,无论保姆有多好,作为父母的又如何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抚育呢?
感情与理智的冲突,让孙元起很难遽下决断。好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各学堂的招生、录取、开学等事务忙成一团乱麻,让他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即便杨度询问,孙元起也以“忙过这段时间”为借口敷衍而过,总希望拖得一日是一日。
陈夔龙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异动,如此局面孙元起自然喜闻乐见,只是不知这种平静能维持多久。而且表面平静底下透着一股诡异,让孙元起有些捉摸不透:这究竟是杨度、陈乾生的误判,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眼看着进入农历十月,秋风渐渐转凉,坊间关于慈禧、光绪病重的传言甚嚣尘上,官场中人见面也免不了忧心忡忡、长吁短叹一回,人人都能感觉到帝国上空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
按照历史的记载,慈禧、光绪应该就在这段时间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孙元起有些吃不准: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导致宫中那两位延年益寿?如果是这样,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恰在此时,北平铁厂经过近十个月的筹建,铸造冲压车间终于可以试运行。因为前不久刚完成勘探任务。采矿、选矿、炼铁、炼钢等车间不到明年四五月份是不可能运转起来的。即便如此,亚瑟尔还是兴冲冲地拍电报过来询问下一步的打算。
下一步打算自然是生产钢盔,可造钢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比如钢盔的大小与形状,必须根据购买方的实际情况来决定,美国人的脑袋尺寸型号和小日本的能一样么?
再比如钢盔的材质,眼下钢铁的种类不下数百。各自有各自的用途,有的钢材用来造钢盔,不仅防弹效果不佳,造成的二次伤害更大,戴上还不如不戴。
再比如钢盔外面的迷彩涂装,也需要根据作战环境调整,在沙漠作战。你的钢盔却是雪地迷彩,跟暗夜中萤火虫的屁股一般惹人注意,那不是找死么?……
所有的这些都需要面授机宜。加上近来天凉,老大人身体又有些不适,孙元起决定再次北上。
到了北京,孙元起先找来亚瑟尔,把生产钢盔的设想仔细与他分说一番。听后亚瑟尔连连点头:“这个发明极好!我们得赶紧注册专利,要是运作得当。赚得钱可比灯泡多多了!”
孙元起心中苦笑:是的,这确实是个赚钱买卖,不过却是仅对外国而言。因为无论现在设计的钢盔还是以后要发明的防弹衣。中**队都不需要。原因很简单,中国人命最不值钱。
在中国,只要需要,随时可以从广阔的农村拉壮丁,想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