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两边都是高高的、枝叶纠结的灌木树篱,头顶上是夏日的天空,像勿忘我花一样清澈、湛蓝。在他们前面大约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镜片特别厚的眼镜,两只眼睛被缩小成了两个点,像鼹鼠的眼睛一样。他在阅读从小路左边的荆棘丛里伸出来的一根木头路标。
“他显然没经过傲罗部门的培训。”唐克斯不满地说,“他想伪装成麻瓜,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上下完全不搭。”
“没错,这就是奥格登吗?”洛哈特也看出这个人的不妥了:一件带条纹的游泳衣外面披了一件礼服大衣,脚上还套着鞋罩。
“没错,我猜也许当时法律执行部门当时并没有开始教他们巫师如何伪装成麻瓜?”邓布利多无奈地解释,带头跟了上去。他们经过那根木头路标时抬头看了看它的两个指示箭头。指着他们来路的那个写着:大汉格顿,5英里。指着奥格登所去的方向写着:小汉格顿,1英里。
“他要去哪,还有多久?”布莱克不满地问道,他们走了几分钟了,周围看不见别的,只看到两边高高的灌木树篱、头顶上湛蓝辽阔的夏日天空和前面那个穿着礼服大衣、沙沙行走的身影。“你过两天也会给哈利看这个记忆吗,有什么用?”
邓布利多没说话,不一会,小路就向左一拐,顺着山坡陡直而下。一座山谷,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们面前。视野里有一个村庄,那无疑便是小汉格顿了,坐落在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教堂和墓地都清晰可见。山谷对面的山坡上,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子,周围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地。
由于下坡的路太陡,奥格登不由自主地小跑起来。五个人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追赶,很快除了邓布利多外的四个人就发现自己弄错了,他们并不是要去那个村庄。小路往右一拐,等他们转过那个弯道,只见奥格登礼服大衣的衣摆一闪,他在篱笆中的一个豁口处不见了。
他们来到一条狭窄的土路上,两边的灌木树篱比刚才他们经过的那些更加高大茂密。土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布满乱石,像刚才那条小路一样陡直向下,似乎通向下面一小片漆黑的树林。果然,没走多远,土路就接上了那片矮树林,奥格登停下脚步,拔出魔杖。
“怎么,难道他是来抓神秘人的?”唐克斯奇怪地问,她几乎忍不住也想拔出魔杖,然后想起来这只是个记忆。
尽管天空晴朗无云,但头顶上那些古树投下了凉飕飕的黑暗浓密的阴影,一栋老房子出现了:墙上布满苔藓,房顶上的许多瓦片都掉了,这里或那里露出了里面的椽木。房子周围长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一直齐到窗口,那些窗户非常小,积满了厚厚的陈年污垢。
奥格登悄悄地向前走去,他的动作非常谨慎,看得出还是受过一些训练的,等黑糊糊的树影从他身上滑落下来,他又停下了脚步,两眼直直地望着房子的前门,什么人把一条死蛇钉在了门上。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声响起,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男人从近旁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恰好落在奥格登的面前。奥格登赶紧后退,结果踩在自己大衣的后摆上,差点儿摔倒。
“#¥%”忽然出现的男人说了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而且他一只手里挥着一根魔杖,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看上去血淋淋的短刀。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浓密的头发里缠结着厚厚的污垢,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嘴里掉了几颗牙,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他本来看上去应该挺滑稽,然而事实上不是这样。他的模样很吓人,也难怪奥格登又往后退了几步才开口说话。
“呃上午好。我是魔法部”
“&…%¥#!”
“他说什么?”卢平也忍不住问道。
“呃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话。”奥格登显然和卢平有同样的疑问。
“蛇佬腔,”邓布利多轻声说道,“想必给哈利看这段记忆的时候,他能听懂。”
“哈利会蛇佬腔?”布莱克作为教父都不知道,“可是,这不应该是那个家族的血统吗……波特家没人会蛇佬腔!”
“我也不知道……”邓布利多撒谎了,要是告诉哈利的教父,哈利是一件魂器,天知道他会怎么做。
“也许这血统隐藏在波特家的血统深处呢!”洛哈特插嘴道。
这时,那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一手握刀,一手挥着魔杖,正一步步朝奥格登逼近。
“喂,你别”奥格登刚想说话,可已经迟了:砰的一声巨响,奥格登倒在地上,用手捏着鼻子,一股令人恶心的黄兮兮、黏糊糊的东西从他指缝间涌了出来。
“莫芬!”一个声音大喊道。
“要我是他,肯定先拿出魔杖打一场……”布莱克不屑地看着奥格登,“这家伙是魔法部的官员吗。”
“如果傲罗遇到这种情况,对面就死定了,除非他把那个傲罗灭口了。”洛哈特也愤愤不平地说道,“袭击傲罗是重罪,对面是什么背景都不好使。”
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匆匆地从木房子里跑了出来,重重地带上身后的门,那条死蛇可怜巴巴地左右摇摆着。这个男人比刚才那个略矮一些,身材怪模怪样的,长得不成比例:肩膀太宽,手臂过长,再加上一双亮晶晶的褐色眼睛、一头又短又硬的头发和一张皱巴巴的面孔,看上去活像一只凶猛的老猴子。他走过去站在那个拿刀的男人旁边,拿刀的男人看到奥格登倒在地上,开心得嘎嘎大笑起来。
“好好听他们说话。”邓布利多温和地阻止四个人讨论这个记忆提供者的懦弱,话里却自然地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霸气。
“部里来的,嗯?”年长一些的男人低头看着奥格登,问道。
第187章伏地魔的先人(中)
“正是!”奥格登一边擦着脸一边生气地说,“我想,你就是冈特先生吧?”
“没错。”冈特说,“他打中了你的脸,是吗?”
“是的!”奥格登没好气地说。
“你来这里应该先通知我们,是不是?”冈特盛气凌人地说,“这是私人领地。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我儿子能不采取自卫行动吗?”
“他有什么要自卫的?”奥格登挣扎着爬起来,说道。
“*&……%¥#h%¥*。”袭击者说话了,很明显是一句骂人的话。
奥格登的鼻子仍在大量流着黄脓状的东西,他用魔杖指了自己一下,它们立刻就止住了。冈特先生撇着嘴对莫芬说:“%¥&*”
虽然还是蛇佬腔,但是从莫芬的行动上,几个人看懂了:莫芬似乎还想辩解几句,但他父亲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便改变了主意,迈着古怪的、摇摇晃晃的脚步,慢吞吞地朝木房子走去,进去后又重重地关上门,那条蛇又可怜巴巴地摇摆起来。
“蛇佬腔为什么会伤害蛇?”唐克斯面带不忍地说。
“没人规定蛇佬腔必须爱护蛇,亲爱的。”卢平似乎想拍拍唐克斯的肩膀,但几个人都没有实体……
“我来是想见见你的儿子,冈特先生,”奥格登说,一边擦去衣襟上的最后一点黄脓,“刚才那就是莫芬吧?
“啊,那就是莫芬。”老人漫不经心地说,“你是纯血统吗?”他问,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两边都不是。”奥格登冷冷地说。这不禁让洛哈特有点佩服他,虽然他也是混血,但是这样坦率地承认不是他的作风,他肯定会同样咄咄逼人地告诉对方,纯血不一定是混血的对手。
冈特显然不以为然。他眯起眼睛盯着奥格登的脸,用一种显然是故意冒犯的口吻嘟囔道:“现在我回过头来想想,确实在村子里见过你那样的鼻子。”
“对此我毫不怀疑,既然你儿子这样随意地攻击它们,”奥格登说,“也许我们可以进屋里去谈?”
“进屋?”
“是的,冈特先生。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为了莫芬的事来的。我们派了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对我没有用。”冈特说,“我从来不看信。”
“那你就不能抱怨说不知道有人要来了。”奥格登尖刻地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今天凌晨发生的一件严重违反巫师法律的事情”
“好吧,好吧,好吧!”冈特吼道,“就到该死的房子里去吧,那样你会舒服得多!”
这座房子似乎共有三间小屋子,中间的大屋子兼作厨房和客厅,另有两扇门通向别的屋子。莫芬坐在黑烟滚滚的火炉旁的一把肮脏的扶手椅上,粗大的手指间摆弄着一条活的小毒蛇,嘴里轻轻地用蛇佬腔哼唱着着众人都听不懂的一首歌。
那扇敞开的窗户旁的墙角里传来慢吞吞的脚步声,几个人都不是真的在现场,所以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姑娘,她身上穿的那件破破烂烂的灰色衣裙简直跟她身后肮脏的石墙一个颜色。她站在积满烟灰的炉子上一只冒着热气的炖锅旁,正在炉子上方搁架上的一堆肮脏的盆盆罐罐里找着什么。她平直的头发毫无光泽,脸色苍白,相貌平平,神情显得很愁闷。她的眼睛和她弟弟的一样,朝两个相反的方向瞪着。她看上去比那两个男人干净一些,但依然显得没精打采。
“冈特家混得这么惨?”布莱克皱皱眉。
“布莱克家还有很多宝贝在古灵阁吧?”洛哈特猜测那个赫夫帕夫的金杯有可能在古灵阁,但是贝拉特里克斯早就被他弄死了,他不是很确定。
“嘿嘿,不少,但是我不想动用。”布莱克有些小得意,随即有些落寞,他现在是唯一能打开布莱克家族金库的人了,如果他死了,不知道他的教子哈利有没有权利打开那个金库。
“我女儿,梅洛普。”冈特看见奥格登询问地望着那姑娘,便满不情愿地介绍说。
“上午好。”奥格登说。
姑娘没有回答,惊慌地看了父亲一眼,就赶紧背转身,继续摆弄搁架上的那些盆盆罐罐。
“梅洛普是伏地魔的母亲。”邓布利多漫不经心地说道,好像那是一件丝毫不重要的事情,但其他四个人立刻转头去看那个姑娘。
“怎么会这样?”洛哈特有些不忍地说,这姑娘也过得太惨了,怪不得会去和一个麻瓜生孩子。
“好吧,冈特先生,”奥格登说,“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的儿子莫芬昨天深夜在一个麻瓜面前施了魔法。”
咣当一声,震耳欲聋。梅洛普把一只罐子碰掉在地上。
“捡起来!”冈特朝她吼道,“怎么,像一个肮脏的麻瓜那样趴到地上去找?你的魔杖是干什么用的,你这个废物大草包?”
“冈特先生,请不要这样!”奥格登用惊愕的口气说,这时梅洛普已经把罐子捡了起来,可突然之间,她的脸涨得红一块白一块的。她的手一松,罐子又掉在了地上。她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指着罐子,慌里慌张地轻声念了一句什么咒语,罐子噌地从她脚下贴着地面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裂成了两半。
莫芬发出一阵疯狂的嘎嘎大笑。冈特尖声大叫起来:“修好它,你这个没用的傻大个儿,修好它!”
“她对魔力的使用就像个刚刚入学的孩子,怎么回事?”卢平也当过教授,看出了不妥,“但她并不是哑炮啊……”
梅洛普跌跌撞撞地走到屋子那头,但没等她举起魔杖,奥格登已经用自己的魔杖指了过去,沉着地说了一句:“恢复如初!”罐子立刻自动修好了。
有那么一会儿,冈特似乎想冲奥格登嚷嚷一通,但又似乎改变了主意。他讥笑着对他女儿说:“幸好有魔法部的这位大好人在这儿,是不是?说不定他会把你从我手里弄走,说不定他不讨厌龌龊的哑炮……”
梅洛普对谁也没看一眼,也没对奥格登道声感谢,只是捡起罐子,用颤抖的双手把它重新放到搁板上。然后,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后背贴在肮脏的窗户和炉子之间的墙壁上,似乎一心只希望自己能陷进石墙里,彻底消失。
“冈特先生,”奥格登先生又开口道,“正如我刚才说的,我此行的原因是”
“我第一次就听明白了!”冈特怒气冲冲地说,“那又怎么样?莫芬随手教训了一个麻瓜那又怎么样呢?”
“这种纯血巫师家族,活该消失在历史中。”唐克斯也看不下去了,“他们把麻瓜当成什么了?”但邓布利多朝他们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莫芬违反了巫师法。”奥格登严肃地说。
“莫芬违反了巫师法,”冈特模仿着奥格登的声音,并故意拖腔拖调的,透着一股子傲慢。莫芬又嘎嘎大笑起来。“他给了一个肮脏的麻瓜一点颜色瞧瞧,怎么,如今这算非法的了?”
“对,”奥格登说,“恐怕是这样。”
他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羊皮纸,展了开来。
“这是什么,给他的判决?”冈特气愤地提高了嗓音。
“传唤他到魔法部接受审讯”
“传唤!传唤?你以为你是谁呀,竟敢传唤我的儿子?”
“我是魔法法律执行队的队长。”奥格登说。这家伙竟然是个队长?打击手的队长竟然还不如一个普通傲罗,洛哈特有些不满地想到。
“你以为我们是下三滥啊?”冈特尖叫着说,一边逼近奥格登,一边用发黄的肮脏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魔法部一声召唤,我们就得颠儿颠儿地跑去?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这个龌龊的小泥巴种,嗯?”
“我记得我好像是在跟冈特先生说话。”奥格登显得很警惕,但毫不退缩。
“没错!”冈特吼道,洛哈特一时以为冈特朝奥格登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接着他才发现,冈特是在给奥格登看他中指上戴着的那枚丑陋的黑宝石戒指。他把戒指在奥格登面前晃来晃去。
“看见这个了吗?看见这个了吗?知道这是什么吗?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吗?它在我们家传了好几个世纪了,我们家族的历史就有那么久,而且一直是纯血统!知道有人想出多大的价钱把它从我手里买走吗?宝石上刻着佩弗利尔的纹章呢!”
“你们应该见过这个戒指吧,”邓布利多提醒他们,“被我们摧毁那个魂器。”
“啊……”唐克斯赶紧凑过去看那个戒指。
“我确实不知道,”奥格登说,那戒指在他鼻子前一英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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