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著门外的夜空,房内悠悠的昏暗,喝一口茶水,淡淡苦涩……
明儿,换个地方吧……〃
不用了,这里很好。〃婉言拒绝,遥之冷硬的脸上一丝无奈,不愿接受他的施舍,更不愿意把握那刻意的亲近,也许,这就是君瑞的坚持,哪怕真的疲惫。
那……〃缓缓起立,看著天空缓缓泛白的迹象,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天亮,不知为何,拥有君瑞的空间,总是平静,温和,让原本焦躁的新可以慢慢平和。
嗯,我,我送您……〃君瑞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嘶……〃突然的倒吸一口气,眉头紧锁的看著自己的腹部,身子也因为痉挛而不得动弹。
怎麽啦?〃
呵,没事,小家夥闹腾……〃异常苍白的容颜,冷汗点点,那笑,却灿烂,可已经不属於他。
阿,恩,我,我扶你去躺下吧……〃不知不觉,习惯了高贵的自称〃本君〃的男人用了〃我〃,不知不觉中,带著点点温柔,可……
不,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帝君莫要耽搁了……〃婉转的回绝,不再是懵懂的少年,不想发生正面的冲突,他已经没有余力去争吵,去说什麽了,只是微笑著回复,低头,不看那双似乎受伤的眼睛,遥之的伤,已与他无关。
尴尬的收回已经到了半空的手,看著君瑞安抚孩子的双手,转身,看著已经明显的白色天空……
我,还能来吗?〃
当上了帝王,才知道高处不胜寒的可怕,当站在山巅之上,当看著百官朝拜,当感觉自己拥有所有,掌握所有的时候,回头,发现,自己其实什麽都没有拥有,那虔诚的臣子,那恭敬的下人,不过是因为他是帝王而拥戴他,保护他,当一切化为乌有,是否,刺入他胸膛的第一剑,会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没有等到君瑞的回答,或者,不想等到他的回答,潇洒的跨门而出,恢复了那个冷血的雀帝国帝君的身份,残忍的狠毒,阴冷的作风,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君瑞没有看著他走出房门,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看,去看除了孩子其它的东西了,真的,他累了,倦了……
高高地朝堂之上,遥之笑的血腥,笑得残忍,笑得让所有的小国家,没有诚服在雀帝国的威慑下的部落为之怯弱。
短短的半年,周围的小国家还有部落都已经陆陆续续递上了诚服表,每年岁贡,无不虔诚到位。
黑色镶金的正装,让遥之更加的挺拔潇洒,看著进贡的使臣,看著无数的珍奇异兽,绫罗绸缎……
帝君与天争辉,与地长存……〃
帝国万年不到,千秋拥在……〃
我等效忠帝君,誓死捍卫帝国……〃
笑,冷冷,遥之得到了,得到了曾经他渴望的一切,可,似乎少了什麽,是什麽,他不懂,不知道……
啼,怎麽没有龙朝?〃
啼惊愕的抬头,看了一眼霸气的帝君,苦涩的,开口,〃帝君,这,龙朝并无要求我帝国庇护……〃
龙朝,一个拥有不亚於雀帝国甚至自从实行了新法後更加繁荣的国家,拥有大小两代龙王的庇护的国家,怎麽会,甚至可以说,怎麽可能诚服!
回头,依旧是一群匍匐在地的奴才,唇边,一抹淡淡勾起的弧度,〃是吗……〃
只有啼听见的声音,可,却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说,君瑞让本来的帝君将所有的焦躁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麽,此时此刻,帝君的所有,已经化成了嗜血的本性!
贞观荣庆三年,夏,霭胄遥之,一代霸主,宣布由於水患需求兵力,扩充兵备力量,并且新增朝中要职一席,噬兽郎!
贞观荣庆三年,夏,雀王赫连君瑞,正式下天意,由於身体不适,即将生产,将所有决策权力交由帝君代为管理,安心待产。
历史编著却如此解释:帝王独揽朝政,神兽懦弱无能,帝国进一步走入了扩张的局面,进入了武为尊的年代!
那一年的春天,很美,那一年的夏天,似乎,异常的炎热……
孩子,今天的太阳很好呢……〃
些许残破的院落,依旧朴素的摆设,一张残旧的躺椅,一杯粗陋的茶水,一个淡淡的微笑的男子,温柔的抚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轻轻地,柔柔的……
风吹过,扫了一地的灰尘在院子角落那一堆奢华的用器还有珠宝之上……
唔……〃难受得皱眉,想要起身,可沈重得身体让自己连呼吸都困难,更何况腾出双手去支撑自己的身体。
将近生产的最後时间,法力几乎消失殆尽,让本来就靠法力支撑的君瑞虚弱到了极点,再加上不借助药的力量无法入睡的病症,这让君瑞更加不能符合只消好不恢复的体力和法力。
冷汗随著苍白得容颜滑落,渗进头发之内,可,知道不会有人的君瑞,依旧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双唇,哪怕咬破了,流血了,也不叫一声。
呼,呼……〃尽全力的呼吸,不让自己更加难受,不知道为什麽,这肚子里的孩子要比想象的还要大。
三个孩子,可,怎麽感觉像是四个一般大小……
唔……啊……〃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太过於顽皮,让君瑞又是一阵抽搐,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的他又一次如窒息一般的痛苦,入夏的炎热,君瑞却冷汗连连。
是汗水,还是泪水,已经分不清,迷茫的紧紧拉扯著床单,告诉自己可以的,可以自己起来的,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不需要……
呼,呼……〃孱弱的呼吸,想要得到更多的空气,可,庞大的腹部压迫了所有,就连……
身下,一片湿润,渐渐的,湿透,淡淡的腥臭,弥漫在空气之中……
泪水就要决堤,可却倔强的咬著自己的唇,不要哭泣,不能哭泣,不可以哭泣……
他,居然失禁了!
努力的挣扎,告诉自己不能死在这里,努力地想要起身,告诉自己不能输给这老天,努力地不哭,告诉自己自己还有孩子要照顾,他的孩子还没有出生……
唔……〃颤抖的伸手,朦胧的视线拉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死死的拉住,不愿意放手,像是放了,就万劫不复。
身体被什麽托起,由於重力的关系,让原本压迫心脏还有器官的的孩子靠後,使得身体里面的压力减缓了不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抓的,是一双手,一双温暖的手……
到现在还要勉强自己吗……〃冷冷的开口,反手,拉住那双本能一般放开的手,没有温柔可言,可是,却牢牢地抓住君瑞,托住他的身体,让他能够呼吸,〃我让他们进来给你换……〃
不要!〃颤抖,君瑞知道换什麽,知道自己如何狼狈,一个国家的神兽,所有人都尊敬的人,失禁,是天大的笑话,或者该说侮辱,〃我,我自己可以……〃无助的不看遥之,他知道,抬头,可以看见鄙夷,看见嘲笑。
挣扎的想要起身,可臃肿的自己连动都困难,窘迫,凄凉,可悲,这些负面的情绪充斥著君瑞的周身。
你这样叫可以吗?〃依旧没有感情,转身,预备离开。
不要!〃用尽所有力气尖叫,尖锐的声音刺破了所有的一切,遥之猛然回头,看见的是满面冷汗的君瑞,气急败坏,残白的容颜布满了绝望,〃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为我保留最後一点点的尊严……!〃像是祈求,祈求他不要再次伤害他了,这仅一个月的〃恩赐〃,被就平静的生活出现了偏差,他不再是敬仰的雀王,而是失去了丈夫,被帝君圈养的男宠,爱妃,乘皇後娘娘怀孕乘虚而入不要脸的男人。
君瑞不是聋子,不是瞎子,他没有反应,是因为他不想去争,可,不代表他听不见,看不见,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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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瑞不是聋子,不是瞎子,他没有反应,是因为他不想去争,可,不代表他听不见,看不见,不介意!
愣愣的看著君瑞,看著他已经被自己冷汗浇湿的衣衫,看著那一床的被单,有一瞬间,遥之会想,是否,这已经并非第一次,是否,他总是一个人处理这一切,是否,他每每在勉强自己……
我,我去给你拿替换的衣服……〃遥之转身,不愿再看君瑞,看他的失魂落魄,看他的悲伤。
不要,我不要你的施舍!〃奋力地将身上的薄被拉开,努力的想要下床,可,一步,却让君瑞狠狠的摔在地上,痛得不能自己的颤抖。
喂,你,你这又是何苦呢!〃遥之拿著衣服就匆匆跑来,想要去扶君瑞,却被他一手推开,没有防备的摔在地上,痛得让遥之本就硬冷的眉毛倒挂,甚是吓人,〃你……〃
要发怒,却看见君瑞死死咬著嘴唇的样子,一抹不由自主地心痛,平息了那一份突如其来的愤怒,无奈,又伸手,〃起来吧,对孩子不好……〃
无力反抗,勉强的起身,可,硕大的腹部让君瑞又一次感到了失禁的威胁,压迫器官的痛苦,让君瑞不由自主地颤抖,就连抓住遥之的手都泛著惨白。
啧……〃奋力地抱起君瑞,依旧冷冷的容颜,甚至说的话,都不是很好听,〃麻烦,当初不要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咬著唇,不再多话,身上依旧能够感觉到粘湿,心酸的拉扯著自己本就已经洗得发白的衣服。
为什麽给你的你都不要?〃冷冷的开口,那些被退回,或者堆放的东西,他不很早就知道了,本以为只是一时之气,可,却没想到他可以坚持到如此。
你……〃无奈,君瑞始终不愿意再开口,看著他苍白的脸,也不再逼问,将他放到屏风後的凳子上就出去,〃换好了叫我一声……〃
又是寂静,似乎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缓缓地脱衣服,看著那湿漉漉的裤子,像是生自己气一样,奋力地一扔,眼眶的泪水却要落下,可,君瑞拼命的忍耐,告诉自己不哭……
已经没有人要求他哭,已经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哭泣而悲伤,已经,已经没有让他哭泣的地方……
仰望屋顶,看著依稀的斑驳,淡淡一笑,这份侮辱,又怎会不习惯呢,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吗?
淡然的换上干净的衣服,缓缓地起身,让自己勉强的站起来,不叫人,自己一个人走出屏风。
我不是……〃想要开口,可却发现君瑞脸上的生疏,闭嘴,遥之知道君瑞为什麽不叫自己,曾经以为他懦弱,只是因为他爱的太深,赫连君瑞,他的父亲为了恨想要毁了这个帝国,他的儿子,又怎麽可能不倔强呢。
帝君,您来这,有事吗?〃因为身体本来就虚弱,声音也跟著颤抖,只是倔强到他用手撑住桌子,让自己不会倒下。
坐下吧……〃让君瑞坐下,而君瑞也不用勉强自己,静静地坐下,〃没有事,就不能来看一看你吗?〃
又是尴尬的沈默,遥之冷冷的一笑,是自嘲还是讽刺,可是,朝堂之上征兵的烦躁还有皇後的越来越不知节制的嗲嗔还有埋怨,让遥之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甚至连看一本奏折的心都定不下来,可,不知为何,来这里,心莫名的就平静了。
还有新的褥子吗?〃起身,对著那依旧散发著淡淡腥臭味的地方。
我自己来……〃想要起来,可沈重的身体不得动弹。
还是坐著吧,帮我看一下那桌子上的折子,那些老不死的……〃
随手,将那褥子扔在地上,转身就拿著橱子里另外一条破棉絮,皱眉,可也无奈的铺上,不要下人,自己一个人做著,似乎,也不是如此不堪,曾几何时,他遥之,也落魄的什麽都没有,一个人独自生活。
看著高大的男人在里面忙活,而自己,不堪,却也无奈……
怎麽,不看吗?〃
抬头,只是一笑,摇头,〃不看了,我都已经没有权利了……〃
你在怪我把你的权利剥夺?〃恢复了冷冷的语调,坐下,如老鹰盯著猎物一般的盯著。
不怪,呵,呵呵,我本就是一个小院子里的小人都不如的东西,怎会怪呢……〃轻笑,皱著眉头抚摸著腹部,而遥之也不开口。
相对寂静的空间,一个人理完了床铺缓缓坐下,一个人至始至终没有闭著眼睛,安静的坐著。
喝一口水,却发现是温的,看著桌子旁边刚刚升起的小炉子,遥之淡然地一笑。
还是搬个地方吧,看……〃
不用!〃毅然决然地打断,遥之像是被噎著一样,闷闷的。
可,可你这样……〃
怕自己一个人不成的吧……〃
你到底想干吗?〃
你想知道?〃冷冷的睁开眼睛,看,看著遥之,虽然虚弱,可也听得出坚决,威性。
放我回去……〃
不可能!〃
哼,那你又何必惺惺作态……〃缓缓地起立,双手撑著桌子,还不时地托著沈重的腹部,一步一挪,吃力万分。
无言,可遥之也不反驳,他不放,不放由君瑞离开,除了那权利的禁锢,也有一抹他不愿意放手的理由,自私。
愤愤地看著君瑞躺靠在床上,因为怕再次压迫了内脏而不舒服,选择侧卧的靠在床上,倦倦的闭眼,就当这个以残忍出名的君王不存在一般,不言而喻的赶人,而遥之,甚至像小孩一样赌气的就是不要离开,存心将折子翻的〃啧啧〃的响动,好似存心让这床上的人听见一般。
密密麻麻的劝谏,密密麻麻的大小琐事,可能真的因为这里的空气让人平静,让人安详,看得入了迷的遥之也忘了如今是几时几刻,直到门外渐渐的昏暗,直到房内变得更加的漆黑,直到有人静静的点起那蜡烛头子,直到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苍白却安静的脸,安静得点著那个小小的灯芯,细细的,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