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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摸了摸沈曦的小脑袋，又向沈夜交代了一番，大祭司派来带他去闭关之所的祭司也已到了门外。
随着祭司走进矩木枝干下方的主神殿，不知在神殿里做了什么，地面传来一阵响动，出现了一处向下的台阶。沈彦挑了挑眉，没想到在神殿中心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继而跟了下去。
顺着台阶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他们来到一处走廊，祭司推开其中一扇石门，说道：“这里便是大祭司让你闭关的地方，里面有梳洗的地方，每隔两日会有人来收拾，你便安心在此修炼吧。”
沈彦颔首：“有劳。”
“那我便先告辞了。”祭司面无表情地退下，沈彦目送他走出视线范围，才缓缓走进石室，关上石门。
这是一间素得不能再素的石室，室内唯有一处宽约两米的石台，此外毫无一物。沈彦冷汗“唰唰——”直冒，恨不得冲到大祭司面前去声明自己只是要闭关，但不给床是为了哪般？难道要二十四小时坐在石台上当苦行憎？
就算是将就将就，在这石台上睡觉，但连被子都没有一个，不要以为流月城人是不生病的。
沈彦前世好歹也是大家公子，从小吃穿不愁，睡得也是高床软枕，就算是后来跟友人一起浪荡江湖观遍天下剑法时，也是有客栈可以休息。这一世由于流月城贫乏的物资，导致只能睡石床，好歹也能有软软的被子盖。
用看仇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石台半晌，也没能改变它的性质，沈彦只能咬牙切齿地走上去盘膝坐下。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尽早进阶，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修炼无岁月，沈彦每日在石室中除了睡觉就是修炼，即使是睡觉时间，也在他的挑剔中越来越少。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沈彦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变化。
首先，前一段时间觉得饱和的经脉再度填入灵力，一点一点似毫无止境，经脉不断加剧的饱胀感很是折磨人，沈彦却不能停下。灵力凝实，这是增加实力很重要的一步，虽然他不知道天生仙骨的进阶方法是什么，但前世他观遍天下剑法，知晓剑气并不是越大越好，而是越凝实越好。
经脉就如同一个杯子，灵力就如同水一般，想要在一个装满的杯子里放更多的水，只能将水压缩、压缩再压缩，或是将杯子扩大。
他的经脉天生便较之常人更为通畅，而他十几年来不间断的修炼也让经脉扩张到了一个瓶颈处，在他的身体未开始发育前，“杯子”已经到了极限，他能够做的，便是将“杯子里的水”压缩得越加凝实越好。
数月之后，石室。
坐于石台之上的沈彦浑身光裸，冰肌玉骨毫无保留地显露在空气之中，尚未发育的少年身体青涩而细腻，若是仔细看去，能看到他身上燃烧的淡淡青色火焰，远远看去，只会觉得这是一尊玉石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沈彦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青色火焰如同被什么吸引一般，一丝一丝涌入到他的眉心，最终留下一朵青色火焰图案印在眉心，令他精致的容颜更添一分奇异的诱惑。
沈彦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中闪过青光，瞬间消失无踪，只余湛湛神光，流光溢彩。
“呼——”松了一口气，沈彦动了动许久不曾动弹的身体，发出了一阵“咔嚓”声，“总算是进阶了，差点被心火烤焦。”说着摸了摸光洁的脑袋，不由苦笑，“靠，浑身毛发都给烧没了，这下子可让阿夜这小子逮到嘲笑我的机会。”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刚开始那两个月，他还能计算着时间，但后来天道考验心火溢体，他不得不整日整日吸收灵力来抵御心火的焚烧，避免被烤成人干。在心火的焚烧下，他的灵力一点点被烧掉杂质，在反复消耗的过程中越发凝实。察觉到心火的好处，他更是打上了心火的主意，看能不能将它收服。
在与心火斗智斗勇的期间，他发现了心火的秘密，从而抓住了它的小尾巴，慢慢用灵力炼化，最终收为己用。
直到今日，他才算真正的成功——虽然比起古籍上记载的那些天生仙骨，他还把天道送来考验的心火一起吞了。
沈彦觉得自己十分无辜，送上门来的东西，而且还是送上门的恶客，他将之收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天道也不能因此跳脚不是？
心里偷着乐了一会，沈彦正了正脸色，起身走出石室，送他过来的祭司也早已等候在外面，见到他行了个礼：“请跟我来，大祭司有请。”
走出地下，沈彦便看到坐在神殿前方石座上的大祭司，常年累月戴着面具，让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想法，见到他上来淡淡道：“过来让本尊看看。”
沈彦走过去，大祭司探查了一番他体内的情况，继续道：“进阶便好，你这眉心处是什么？”
“……无甚，进入太初境界的标示。”不知为何，沈彦选择了隐瞒。
你问我答了一会，大祭司问明沈彦的实力情况，才满意地放他回去。沈彦走出神殿，吐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想到呆傻的小破孩，还有和妹妹一样乖巧的小曦，沈彦加快脚步，走回住所。
甫一进门，便看到静萍眼圈红红的坐在椅子上，一见他眼里爆发出了激动的光芒：“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静萍姑姑，这是怎么了？”沈彦一看她的样子便知不好，连忙问道。
静萍姑姑是他们住进神殿后，负责照顾他们的人，为人随和，年纪不小却没有子嗣，将一腔母爱投入到三人身上。
“少爷你闭关没多久，小少爷和小小姐出去玩……被浊气……他们都生病了。”静萍说着，单膝跪下，“请少爷责罚，是奴婢照顾不周，才……”
沈彦说道：“阿夜性格如何，我了解。你虽有过错，但错误更多在于他身上，下去领罚吧！他们就交给我。”
“是。”静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行礼退下。
沈彦走入内室，沈夜和沈曦正躺在床上休息，面色苍白如纸，眉目皱起，仿佛在忍受着痛楚。
沈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发觉沈夜的情况更加严重，但他要比沈曦大上五岁，又是男孩子，出现的症状要比沈曦轻。
幸好，两人都还有回缓的余地，虽然已经被浊气污染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他连续驱除一、两年，也是能够完全驱除的。
思及如此，沈彦放下提起的心，坐到床边，恶狠狠地扯着沈夜的脸蛋，见对方吃痛地睁开眼睛，冷哼道：“我说沈大少爷，小的我离开了一阵，你就打算把自己弄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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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灵力治病
沈夜睁开眼，生病的虚弱令他的眼神有些飘忽，过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是闭关许久的好友，含笑喊道：“阿彦……”
声音很轻，仿若耳语，却让沈彦满身的怒气化为乌有，只余后怕：“别以为装乖就能让我原谅你……哼！”
沈夜扯了扯沈彦的长袖，苍白的小脸露出讨好的笑容：“我知道错了，但不是有你在么？”
“……你啊……”沈彦无奈，替沈夜和沈曦检查了一下身体，才说道：“小曦身体要弱一些，我先为她驱除……不过你们病了有一段时日，我的灵力无法一次性为你们驱除干净。”
“我相信阿彦。”沈夜点点头，吃力地坐起身来，沈彦将他扶到一边靠着，自己蹬掉鞋子爬上石床，拍了拍沈曦，“小曦……小曦，快醒醒。”
“唔……小曦好累。”沈曦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是彦哥哥，彦哥哥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现在要替小曦治病。”沈彦放柔语调，对于与前世妹妹一样乖巧可爱的沈曦，他是打心眼里疼爱的，看到她，就像看到那个从小爱跟在他身后的小尾巴一样。
沈曦乖乖点头，沈彦便将手放到她的身上，灵力流入她体内，打算先驱除污染最严重的部位，避免出现肢体溃烂的情况。
有了几年前婉晴的先例，这一次沈彦操作得得心应手，用了一半的灵力将沈曦体内严重的地方清理了一遍，把抽出的浊气吸入自己体内，他才收回了其余灵力。
睁开眼睛，沈曦开心道：“彦哥哥真厉害，小曦觉得好多了……但是哥哥还在痛痛，彦哥哥也快点给哥哥治病吧。”
“好，彦哥哥这就给你哥哥治病。”
沈彦一鼓作气，用剩下的灵力又为沈夜清理了一下。不知二人是去哪里沾染到如此多的浊气，体内有好一部分经脉枯竭，还污染了脏器，若不是他出关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现在你二人也该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特别是阿夜你，叮嘱了你千百回，就是不长记性，还带着小曦一起胡闹！”沈彦盘膝坐在石床上恢复灵力，一边教育乖乖坐在他面前的两个小鬼。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见沈彦真的生气了，沈夜和沈曦立马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小曦，小曦知道错了……不要怪哥哥……”
“阿彦……”
“行了，你们！”沈彦扶额，满是无奈，“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装无辜？阿夜，你也是，这么大个人还这么幼稚……”
“嘿嘿嘿嘿……”沈夜摸着后脑勺傻笑。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沈彦起身开门，沈夜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什么。
沈彦打开石门，见门外站着一个秀美的小女孩，十岁模样，看到是他来开门显得很是茫然：“那个……你……”
“你是？”沈彦挑眉，暗自思考神殿里除了沧溟似乎没有其他小女孩，事实是，神殿乃是流月城普通城民的禁地，除了身为城主之女的沧溟和大祭司子女徒弟的他们三人，再无其他稚儿。
“我叫一，来照顾沈夜少爷。”
“一？进来吧。”沈彦往里走去，一迟疑了片刻，迈进屋里，并且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随后步入内室，看到坐在床上的沈夜惊喜道：“沈夜少爷，你好些了？”
沈夜淡淡点头，并无多余语言，与平日里小话痨的形象全然不同。沈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难道这个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年纪虽小，但很勤快，把屋里稍微有些乱的地方整理了一遍，然后被沈曦拉着要听琴。
沈曦比沈夜还要害羞，若不是喜爱一个人，绝不会主动靠近。想到这里，沈彦观察一的视线变为审视，结果看出了她不对劲的地方。
“一，你带小曦到外室，我和阿夜有话要说。”
“是。”
目送两人手牵手走出内室，沈彦才问道：“刚才那个一，是不是师父送来的？”她的眼神一直呆呆的，应该是被动过手脚，会做这种事的，非师父莫属。
沈夜撇了撇嘴：“恩，爹爹跟我说，一是专门为我创造的肉傀儡，剥离了曾经的记忆，斩断过往，今后她的使命就是守护我。切……我才不需要。”
“但你还是留下她了。”
“那是……那是当时看她太可怜，我才同意留下她！”沈夜扑过来，埋进沈彦怀里。
沈彦知道这是小破孩难过时才会做的动作，便抬起手抚摸他的后背，果然听到他闷闷不乐地说：“爹爹总是这样，做出一些很残忍的事情，我明明有了你，有了小曦，有了沧溟，他还是不顾我的意愿送来一。”
“也许他觉得你太寂寞了……”沈彦从来也猜不准大祭司的心理，他保持着完美的表象，清冷如这北疆千万年不化的皑皑白雪，或许……他的心也如同这雪一般。“阿夜你要记住，作为一个上位者，必要时的牺牲不能迟疑，但不必要的牺牲就不要让它发生。就如同一一般，让一个还在天真无邪年纪上的女孩子失去所有的记忆，终身不得离开神殿，就是不必要的牺牲。”
沈夜点了点头：“我明白。”
“对了，我为你驱除浊气的事情，暂且不要同师父说。”沈彦突然说道，他想着这两年里必须要专心为沈夜沈曦治病，若是告知师父，恐怕会节外生枝。
“那……沧溟？”
“沧溟也不能告诉。”沈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夜一眼，沧溟虽说是他们的好友，但她也是城主之女，告诉她自己能够驱除浊气？不用多想，以后肯定会被城主压榨到死！
这个小破孩，自己才闭关了多久，就被美人计给拿下了……沈彦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拧对方的耳朵。
像是感受到沈彦的怨气，沈夜缩了缩脖子，讨好地给他捏了捏肩膀：“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彦你消消气……我的意思是，沧溟也生病了，你能不能悄悄给她治治？”
“沧溟也生病了？”
沈夜低眉顺眼：“我……我和沧溟在神殿待得太无聊，就带着小曦偷偷溜了出去……哪知道那一个地方的结界突然裂开一条口子，我们三个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沈彦跳起来拧住沈夜的耳朵咆哮：“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调皮捣蛋，难道不知道现在流月城的情况有多糟糕？你们还敢带着小曦跑到城边上去？！”
“我错了！阿彦，别拧了，好痛……”沈夜泪眼汪汪地哀求，试图令心狠手辣的某人松开犯罪之手。
可沈彦正在爆发期间，哪里会手软？噼里啪啦地骂了沈夜一顿，直说到沈夜拍胸顿足、指天发誓今后一定改过自新，才气喘吁吁地坐回床上：“沧溟那里我暂时还顾不上，你和小曦的情况还很严重，我至少要给你们驱除掉严重部位的浊气，才能腾出多余的灵力给沧溟治病！”
“那她……”
沈彦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沧溟是城主之女，不说城主，师父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治病……而且我又不是不给她治，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哦。”沈夜摸着鼻子讪讪回答。
其后的时间里，沈彦他们三人一步没有走出过房间，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为两人驱除浊气——打坐恢复灵力——继续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