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来,屏息凑近他苍白的脸,期待他再说点什么。
果然不负我望,他又出了声。似乎是在说梦话来的,我极感兴趣的又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擦过他的脸颊。快说快说呀——我心里催促着。
“……雪菜……”他皱了皱眉头,梦话间似乎夹杂了这么一个词。
“啥?”我以为我没听清。
“雪菜……”那个名词再次出现了。
……
……
……
我正色,将着蜷缩在地上的家伙搬起来,换了一副无比恭敬的眼光再次观察面前的妖怪。
黑发黑斗篷,额头生有一只妖瞳。
好吧,飞影也出场了。
所以说我的哥哥……果然是只狐狸么。
不过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是这种状态啊可恶我还以为是一团垃圾真是太不敬了。这又丑又脏任人鱼肉没有反抗能力的家伙是谁啊!还我我傲娇可爱又强大的飞影!少女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呜!(本来有反抗能力,不是被你扣杀了么)
不过话说,本来以为是什么别的东西,就算伤口感染或者流血致死也不干我的事。人家毕竟是个有节操的少女,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给陌生人洗澡呢。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既然这货是飞影,那就这么扔在这里不好吧?
我思考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反正都搬到这里来了,用水冲干净也不费什么事。
俗话说,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说不定飞影醒了还得承我一个人情。(其实杀了你的几率比较大真心的)
所以我就辛苦一下做个好人算了。(姑娘擦擦你的鼻血注意掉在地上的节操)
【番外】谁人的怀抱
“为什么我的脸上纵横热泪?因为我对这场面爱的深沉……”
“那是鼻血,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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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伤口很痛。
只记得自己似乎受了重伤……
那么……死了么?
等等,水声?
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对了,离开冰之国后自己是要寻找妹妹的下落,然后来到人界。然后呢?对,八手,从人界的妖怪那里打听到八手似乎最近抓了一只冰女……很厉害的妖怪,自己在偷袭的时候失败重伤,逃了出来。
遇到了一个明明已经妖力觉醒却伪装成人类的家伙,明明是妖怪却对人类顾虑重重小心翼翼,可笑的家伙。果然是草木皆兵了,自己竟然想要先发制人……
唔……结果体力不支了么?
那么现在……是在哪?
很温暖。
……谁在抱着我?
母亲……可笑,从出生母亲不就死了么?而且冰女的怀抱……会温暖吗?
是谁……到底是谁……
慢慢地睁开眼,天花板的强光让人很不舒服的偏过头。
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然后,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墙壁,巨大的镜子,狭窄的房间,以及……套着黑色外套的……是谁的胸膛?
艰难的扭动脖子,抬起头,看到有红色的发丝垂下,像涓涓流淌的鲜血或者深刻见骨的极细刀痕。
那是谁?
少许的混乱后,脑中忽然忆起晕迷最后看到的那个伪装人类的妖怪的那张脸。
“醒了?”
对方低头笑笑,极其温和的问道:
“感觉怎么样?现在还没办法给你上药,不过……”
“这是哪里?”
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伤口不会让心情变得多么愉悦,粗暴的打断对方的话,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啊啊,抱歉,这里是我家。你没有危险的,不用紧张。”
不用紧张?
讽刺的挑挑眉,你根本不知道八手的厉害。果然是太过安逸的人类生活腐蚀了你的警惕性了么,妖力如此之弱,连妖气都感觉不到,你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人类了吗?
愚蠢。
身体的感觉似乎在逐渐恢复过来,但是邪眼之前超负荷使用,目前仍然不能发动,而四肢也完全使不上力……
啧……
等等。
好像有点奇怪。
我的衣服?
水声?
僵硬的扭过头去……
水。
热水。
很多热水。
很多近在咫尺的热水。
很多似乎是用来洗澡的近在咫尺的热水。
很多似乎是用来给自己洗澡的近在咫尺的热水。
……
“怎么了?”
那家伙看到我难看的脸色,担心的俯身询问。
“不……”
正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他的手放在哪里!!
“把你的臭手拿开!”
于是想都不想冲口而出。竟然会觉得他只是个懦弱愚蠢的老好人,然后还觉得他的怀抱温暖……自己一定是脑抽!!现在这个家伙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自己的……
简直混蛋!!
一时间恼羞成怒恨不得拔刀杀了他。
“抱歉抱歉,一时没注意。”
对方连忙移开手,那窘迫的表情,仿佛他真的是不小心似的。
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失去了支撑,然后很自然的,向身后盛满热水的浴缸倒去……
使尽全部力气猛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终于停住了倒下的势头。然而身上伤口牵动,已是冷汗涔涔。
“哎呀哎呀……难道……你怕水么?”
对方看着我的手,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低声笑起来。
虽然完全不想承认,但是这是事实。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火系妖怪的关系。一出生就被抛下悬崖,落入刺骨的冰河中沉沉浮浮到连灵魂都绝望。魔界各势利盘踞,干净水源往往有实力不明的妖魔藏身,它们是珍贵资源。然而不管多么稀有,那东西永远只让自己联想到冰冷,黑暗与死亡。
“心理阴影?”
对方略一思考,不知想到什么,问道。
他想到了什么?
但是完全不想回答。
对方似乎也不生气,反手过来一把抱起自己,连身体都紧紧贴住,然后仍然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和善表情,低头,凑近自己的耳朵,像在呓语:
“哎呀……难道你竟然对水感到害怕么?”
气氛在这小小的空间开始变得暧昧不明,镜子也让水汽朦胧得模糊不清了。
想要挣扎,但是这破败的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欲拒还休的糟糕效果。
“哎呀哎呀~你想要我怎么办呢?是放你下去哦,还是不放你下去?”
对方笑得眯了眼,怎么看都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下方就是整池的热水,而抱着自己的家伙还不安分的把手往下移。他的身后,窗户上两盆伪装成吊兰的食妖寄生草正虎视眈眈的晃动枝条,似乎期待一有任何异动就可以立即将自己绞杀,化为下一代的肥料。
无论如何,就算死了也罢,只是没有找到妹妹……有点遗憾。但是无论身为盗贼,遭到遗弃,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我,忌子飞影,从来不会被任何人玩弄与股掌之上!!
“杀了你!!”
杀气随着威胁汹涌四溢,命运,就止于此了吗?
自嘲的撇撇嘴,运起残存的最后妖力。
……
……
……
“……好萌。”
那家伙竟然怔了怔,忽然一脸陶醉的冒出这一短短的意义不明的词语,然后毫无先兆的放手,以自己无法看清的的速度消失在门口。
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外,水渐渐淹没到了自己的胸口。
。
四周再度陷入黑暗。
妖狐的坦白
紧急报告!紧急报告!!敌方萌度超乎我方估计,hp下降500点!mp下降700点!附加“燃”伤害导致混乱眩晕效果!装备全线飘红!!
药师!药师在哪!!补血加精补血加精!!
我冲进厨房,看也不看丢开池子里哥哥正洗的南瓜然后把自己的头放进去。
冷水是好物,止血又提神!
我甩甩头,撸起袖子,再次冲回去。
口胡,再来战过!
……
……
“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那家伙似乎受了伤,放着不管会感染吧。我就随便给他把身上的脏污冲了冲……包扎就交给你了!”
“……你为什么忽然变得真么热情。”
“讨厌啦我一直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
……
……
在兜头淋下冷水的刺激中,方才异常的兴奋终于平息下来。脱他衣服的时候一次,他醒来说出萌台词的时候一次【作:他不就说了个“杀了你”么……还是飚着杀气说的喂…… 辰:这就是萌点,傲娇! 作:……变态|||。】,给他洗白的时候2次,擦干身体的时候一次……
……
……话说我该庆幸不愧是女的失血过多也无所谓么?(自重)
关上水,拿起浴巾胡乱的把头发擦干。旁边的立身长镜中,模模糊糊的显出一个发育不良的身形。眼睛,鼻子,嘴,身形,身高——除过性别,那简直是南野秀一的影子。
杂乱的短发还滴着水,水滴顺着锁骨滑下去——原本是不错的皮肤,却被密密麻麻的伤痕切割的支离破碎,前胸后背,攀爬纵横。疤痕接近上臂和脖颈的地方开始变得稀疏,它们有新有旧——旧的已经淡的不仔细就看不出来,新的则带着嫩肉的色调,甚至有些还不时流血。
——但是,不一样。
藏马才不会让自己的身体这样残破。他懂得在最好的时机用最合适的药将自己医治的了无伤痕——他有一个乖巧的14岁中学生应该具有的健康的外表。就像他所表现的那样。
飞影……
那么说还有一年多,就会进入剧情了?
总觉得好像怪怪的,对于这个问题。还有,我应该呆在如何的位置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身上差不多干了,我拎出柜子里干净的浴衣披上,手□兜里,一本黑色的书出现在手中,暗中翻动几页,然后便再次消失。再看镜子里,可怖的疤痕便已经消失无踪了。
啊啊,算了,有时间去妖魔街看一眼吧。
我冲着镜子勾起一个极似哥哥的微笑,心情愉悦起来。
。
“好,我开动了!”
坐在桌上,扫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咽口口水,双手合十,然后拿起筷子的瞬间眼神凶恶起来。
“我也开动了。”
哥哥点点头。
哥哥今天明显不在状态。我吃了一会,却看到他还在对着面前的饭发呆,连原本的菜也没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犹豫了一会,终于用筷子的柄敲敲桌面:
“哥哥?”
“怎么?要添饭吗?”
哥哥回过神来似地,抬头问我。
“不……我只是说你不舒服吗?”
我眼睛瞟了瞟他面前的碗碟,问:
“从刚才起你就一点没吃。”
于是哥哥顿顿筷子,放下,然后收敛姿势,竟然一副无比慎重的样子。他看看我,又低一下头,然后试探性的说:
“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于妖魔鬼怪这种非人类的东西,你怎么看?”
“恐怖片里的?”
“不,我是说现实世界里面的。”
我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是对着别人,我一定会说那根本不存在你最近鬼片看多了,可是这位不一样。这回答,应该慎之又慎。我抬头,他的眼中深藏让我不知所措的光,我都倍感拘束起来。
“我……没什么看法。”
我低下头,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我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不过……倒是不害怕。”
毕竟那种连被人类看到都要避免的妖魔,真的没有什么威胁性,是我现在都根本不屑于去消灭的存在。
“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
那是我的真实想法,妖魔这种东西,有的很愚蠢,有的却很有趣,其实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啊……”
哥哥交叉双手,放在嘴上,像是在权衡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一只狐狸,你怎么想。”
“……你本来就很像狐狸。”
“……”
“好吧,好吧,我错了。”
我举手道歉,然后想了一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觉得怪怪的。”
的确,我觉得不太真实。
妖狐?盗贼?魔界?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就算我老师叫做仙水,有个朋友叫做赤红是妖魔街的朱雀,今天又遇到了疑似飞影的家伙,我还是觉得什么魔界啊灵界啊,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东西,我不过是遇到恰好同名的人罢了,那个故事的开头结尾,其实都和我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的名字其实叫做藏马,我……是一只妖狐。”
他说出了这句一直在我心里盘旋的话。
尽管早已猜测或者反复否定肯定,可是如今听到哥哥亲口承认,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笑了一下,其实从来就没做好心理准备吧。明明对着仙水或者朱雀都毫无感觉,可是却为什么对着哥哥……?
果然,哥哥对我而言,绝对是不同的。
“猛然听到这种事情,我有点难以相信啊,妖魔啊狐狸啊什么的……你再多说一点嘛。”
“好。”
。
大概1个多小时,随着哥哥不急不缓的声音,钟表指针滴答滴答的前进。我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转动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辰辰,你在听吗?”
哥哥说完,看我半天没有反应,轻轻敲敲桌子问。
我在想事情。
想关于自己以后的立场,态度。
仙水是我的老师,但他日后将死于与幽助的对战,朱雀是我的朋友,但他会在不久后败于幽游四子之手。也许以后……还有以后……
那是很麻烦的事,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啊啊,算了,这种事情,光凭思考能有什么结果呢?
我抬起头,勾起嘴角:
“恩,我在听……好吧,我承认你没有在开玩笑。”
然后想了想,我又问:
“但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