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打听,这盐票的印刷,发卖,全是由钦差控制的两淮盐政衙门全权负责。自从两淮衙门被扫荡之后,两淮盐政其他人就难插的进手去,如今盐帮漕帮也被收拾了,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这两淮盐更是钦差一个人说了算。想要买盐票,简单,交税即可。
盐票与盐引比,面额小,分一百斤、二百斤、三百斤三种。每张盐票除了常规的公使银、税金、本钱以外,每张盐票还要叫一分到三分银子不等的印花税。要说印花是什么东西,那只有鬼知道了。
这些盐商既不想交税,更不想花钱买个一锤子买卖,对于票法从心里并不认同。私下里彼此串联,有人拍着桌子道:“哪来的狗官,来到我两淮,居然敢坏咱的规矩,砸咱的盘子。他这票法一行,比起当日八大纲商的时候还要不如。那时候,靠着八大员外,咱好歹有吃有喝,若是真把这票法一行,咱们就剩下喝西北风了。不行,绝对不行,这票法,不能让他行下去。”
“可是你不让他行票法,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八大纲商都完蛋了。除了远在京师的许员外,那七个都下了大狱,凭咱们想拦票法,那不是螳臂当车么?留神票法没拦住,把人拦到监狱里去,陪几个员外凑马吊。”
“咱又不是王仓他们,抓咱干什么。那些盐商自己找死,去和钦差别苗头。我脑子又没病,钦差收拾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咱们几个人联起手来不支盐,让他的盐票卖不出去,不怕狗官不低头。八大纲商倒了,咱就做不得纲商?”
这话一说,那些盐商纷纷点头,“有道理啊,兄台说的有道理。八大纲商倒了,咱们为什么不能做这新纲商?可是咱本小利薄,当的起这纲商么?”
“那有什么?本钱小,咱们可以凑,可以借。总之,朝廷离不开盐税,两淮的盐若是不支,那些盐丁灶户就得饿肚子造反。最后低头的,只能是朝廷,大家都别支盐就好。”
两淮衙门之内,郑国宝这段日子春风得意,时而品尝魔教圣女,时而又有云腿下菜,更是时不时的来个大被同眠,好似个神仙一般。张芙蓉看着居然有些眼热,只是人在孕中,只有干着急而已。
这日郑国宝正与任盈盈、蓝凤凰二人说笑,手上占些便宜。那位女侠冷素心走了进来,施礼道:“国舅爷,盐漕两帮的长老们,又来求见了。”
任盈盈笑道:“他们,准是又来哭秦庭的。素心,你来通报这消息,得了多少好处啊?”
冷素心面无表情,只是施礼道:“奴婢是签了和约的,所有收入,都归国舅与芙蓉仙子支配,自己实习期间,只能拿固定的月俸,不敢私自截留。那些人给的好处,我已经全都上缴了。”
“好。你肯守规矩,我很欢喜。这些长老们,三天两头上门来哭秦庭,这也不是个办法。朝廷自有法度在,杀人这种事,哪有这么快的。”
这些长老们上门,图的不是营救自己帮主出狱,而是希望郑国宝赶紧快刀斩乱麻,把帮主解决了,自己才好竞选新帮主。
这两大帮派弟子门生多,派系自然少不了。当初有帮主在,各方面只是暗斗,现在就成了彻底的明征。人人都惦记着帮主的宝座,手段也越来越激烈。只是老帮主一日不死,就一日有回来的可能,到时候新帮主这位置做的就稳当不了,因此这些长老们,纷纷来两淮衙门打点关节,希望早点把帮主弄死。
客厅内,见国舅前来,众长老急忙过来施礼。其中一人道:“小人等今日前来,乃是邀请国舅前往我漕帮总坛观礼,还望国舅千万赏光。”
“观礼?观的是什么礼?”
“自来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漕帮上下几十万人马,若是没有个首领,谁来约束帮众,谁来带着帮众报效朝廷。今日乃是我漕帮新帮主上位之日,还请国舅前往观礼,也好让这帮主做的名正言顺。”(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观礼(中)
漕帮的香堂,就设在扬州城内,倒也不劳钦差走多远。但是龙行一步,百草沾恩。钦差走上这几步路,漕帮也得支付一千两银子的车马费,否则钦差是不动的。这还不算,蓝凤凰、任盈盈二位夫人,每人也要有五百两的车马。如果没有夫人的车马费,对不起,国舅表示,二位夫人在哪,我在哪,她们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漕帮新帮主上任这事,是件江湖上的事,如果按照江湖规矩可以说跟国舅没有一文钱干系,请不请他都没用。不过谁要是真这么想,那就趁早滚回家种地,不要再在江湖上混了。
你敢不请国舅,这帮主谁承认?没了官府认可的帮主,生命安全谁来保障?到时候国舅只要把老帮主放回来,新帮主就有的罪受了。自从七大纲商被擒,扬州城内局势一时间也十分紧张,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吴天德带了一千浙兵将整个漕帮的香堂包围起来,瑞恩斯坦那一百洋兵,也全程保驾。
等到进了香堂,只听里面人生鼎沸,各说各话,好不热闹。瑞恩斯坦等人不敢大意,抽了武器,站在国舅身边。秦良玉带着她的白杆兵,也随在国舅左右,这看看,那看看,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什么?王怀仁做帮主?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做帮主?谁同意他做的帮主。我告诉你,我宋国柱不做这个帮主,但是谁要做这个帮主。也得问过我的意见,我要是不点头,他这个帮主就做不成。咱漕帮这地方,是有规矩,有讲究的地方,不似乎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能做的了帮主的。”
“不错,依我看这帮主,还是要天河帮黄伯流黄老英雄来做。如今咱们漕帮总舵与各分支中,可是以他老人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关键是他有官身啊。如今是河南三品指挥使衔坐营参将,三品啊。咱江湖人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个有朝一日变成官,离开江湖么。他老人家做到了,我看漕帮帮主这个宝座。得他老人家做才行。”
那宋国柱一听这话。马上骂了过去。“混蛋。凭什么黄伯流当帮主?他只是咱漕帮的外支。知道么?外支。旁系。依附。咱们这些根红苗正的都没做上帮主,他个外人,凭什么做帮主?”
“咳咳。依老朽之见,咱们罗帮主还在人世,现在决定谁做帮主,是不是太老了一点?咳咳,不过老朽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手中有八百张门生帖,你们谁要当帮主,难道也不问问老朽的意见么?”
郑国宝看向那位漕帮的长老“你们帮主都没定好是谁,怎么就来请我观礼,这唱的是哪出?”
那位长老面色十分尴尬,“这是怎么话说的。国舅,这事不怪我啊,我不知道会这样啊。明明是说好了的,就是小范围通知一下,怎么闹到这么大了,漕帮各路人马,怎么全到了?这这,这回可麻烦了啊。”
王怀仁原本想着一快打三慢,先来个皇袍加身,再有国舅观礼,到时候谁想否认,谁就是否认国舅。谁要是否认国舅,就一定是对大明朝不够忠诚,到时候自然有锦衣卫请去喝茶,连除奸的钱都省了。
可是漕帮的复杂程度远超出王怀仁的想象,他的核心竞选班子里,就有别派的卧底。这秘密行动就变成了公开行动,其他各派的人马纷纷杀到香堂,这皇袍加身的把戏眼看玩不出来,急的王怀仁两眼通红。顾不上体面,指着宋国柱骂道:“你这狗娘养的,谁做帮主你都不赞成,难道是你想做帮主么?”
宋国柱也不怕他,一昂头“咋?我做帮主,难道做不得么?老子手上,有七十几个能拉出来干硬架的兄弟,比你的人多,怎么做不得帮主?只是这帮主,我不乐意当。咱漕帮弟子几十万,非得有大智慧,大谋略之人不能做。依我看,只有这位老英雄做了帮主,才叫名正言顺,才能叫众望所归。”
他伸手指处,一个相貌威猛,须发皆白的老者含笑而出,一拱手道:“老夫任我行,想要做一做这漕帮帮主,不知道在场列公,谁敢说个不字?”
郑国宝没想到老岳父居然在这个场合杀出来了,用手一捅任盈盈,“这是你安排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这漕帮帮主的事,可是不在咱商量好的范畴里。”
任盈盈也没料到爹居然出现了,她深知,漕帮这种要害组织,郑国宝绝对不会放心交到自己父亲手里。不管老爹再怎么说无心争霸一心发财,郑国宝也不会真的全都相信。他可以允许老爹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圣教教主,也不会安心把一支人马交到父亲手上。
因此急忙解释道:“这是没有的事。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啊。这些天,我天天忙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工夫理我爹啊。”
“好好,我的女诸葛,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这不也是为了咱的孩子谋个出身么?这事不是你安排的就好,这漕帮帮主,老岳父还真不能做。”
任我行一出场,气势顿时就凌驾于群雄之上。他是成名多年的老魔头,如今论身份,是漕帮总供奉,一等护法。这职位以前根本没存在过,属于因人设职,换句话说,他就是如今漕帮的一字并肩王。
没想到这位新加入不久的一字并肩王,居然要问鼎宝座了。王怀仁顿时觉得自己没了希望,这些日子的安排,纯粹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任我行可是国舅的岳父,即使他女儿只是做侧室,他也是岳父。钦差难道会帮着他王怀仁,不帮自己人?一想到这,王怀仁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生不出个好看的女儿,否则的话,这帮主之位,不是就拿了?
这时,却见另一边一位长老起身道“在下罗长空。罗老帮主是我的伯父,如今他老人家还在狱中,任老爷子就想来当帮主,未免太急了吧?您刚入帮才几天,连人头还没摸熟呢,就想当帮主?”
任我行也知自己在漕帮根基浅薄,这段日子靠着银弹攻势拉拢了一部分长老,还形不成压倒性优势。罗长空这一发难,当即便有罗系的人出来附和“长空说的对,任老英雄,你武功高,手段好,一定能带着漕帮飞黄腾达。可是你来的日子太短了,对于基层缺乏了解,恐怕难以胜任,依我们看,您还是适合担任顾问类工作。再不然,您就到下面先了解了解情况,等摸顺了流程,再来竞选如何?”
这些人碍着钦差的面子,不敢明着拒绝,用这软刀子捅人的办法,把任我行拒之门外。郑国宝小声道:“这帮人就不怕岳父翻脸,直接开杀?”
任盈盈道:“这么多人,我爹哪打的过?再说,他要做的是漕帮帮主,不是漕帮第一高手。动武有什么用?武功第一,只好去做护帮打手,跟帮主宝座有什么关系?我爹现在有点不好下台,你赶紧出去,帮他挽回点面子。”
王怀仁这时也道:“任老前辈,您做帮主,我是支持的。可是方才罗兄说的话,也有道理啊。您对帮里的事务还不熟悉,贸然上位,只怕受了小人愚弄,有损您老人家的英明。我反对的不是您当帮主,我反对的是,您的团队里,为什么有宋国柱这样的小人?”
“王怀仁,你这贼忘八,敢骂我宋某是小人。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你亏空帮里公帑,养外室的事,难道当我不知道么?”
“王某养外室,好歹养的是瘦马。你把漕丁的工食钱克扣下来,却拿来养相公,这又算什么?”
眼看好端端的新帮主就任,变成了撕脸大作战,郑国宝又被任盈盈连掐了几把,只得在一众洋人护卫下,分开人群来到大厅正中,先给任我行施了一礼,然后扯开嗓子“大家一人少说一句,这事,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大家能否听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观礼(下)
作为国舅加钦差,如今扬州城内最高权力者,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的要紧人物,郑国宝说话倒是要谨慎一些。他的意见或许不成熟,或许没经过考虑,或许与漕帮实际情况有较大出入。
但是,谁要是真拿钦差的意见当了不成熟的意见,那就是自己不成熟了。不但当不了帮主,连这长老是否称职,都大有可疑。这香堂里大部分人都是漕帮的骨干力量,智力上大多正常,没人有江湖事务官府不得插手的白痴思想。见钦差出来,大家自觉的都闭上了嘴,纷纷跪倒施礼。
王怀仁道:“钦差大老爷,您听小的解释,我反对的可不是任老英雄,我反对的,是那些小人充当他老人家的幕僚。老英雄当帮主这个事,我个人是双手赞成的。”
郑国宝几步踱到那象征漕帮帮主大位的太师椅前,直接坐了下去,前后晃了几下,用手拍了拍扶手。“这东西,也一般啊。还不如我两淮都转衙门里那椅子舒服呢,就为这把破木头椅子,至于玩这么大命么?岳丈,您要想坐这样的椅子,小婿随时能孝敬您几十把,何必跟这些粗人来抢?”
众人听这话,心里一喜,难道钦差竟是不支持任我行那老匹夫的?若果真如此,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任我行这老魔头,离了钦差支持,谁还怕他?武功?武功高有什么用,我们漕帮是早选帮主,不是选帮中第一高手。谁在乎你武功好坏啊。
漕帮名义上弟子帮众几十万,即使扣除水分,单是直辖这一段,每年的管理费,就是一大笔进项。更何况两淮盐利甲天下,漕帮又垄断着运输业,漕帮帮主每年的正规在册收入,也不下几万两银子,这把木头椅子谁不想抢?
任我行道:“贤婿,漕帮帮众几十万。又关系京师漕粮运输的大计。万一帮主落到才具不足。或是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只怕影响到京师民生,太仓粮储。老夫本来对这帮主之位没什么兴趣,只是想为你分忧。不想朝廷动荡。所以才毛遂自荐。依你的看法。满堂众人,谁能做的了这个帮主?”
“岳父,依小婿我的看法。这满堂众人,谁也做不了这个帮主。要说帮主,还得是凤阳巡抚兼漕运总督,才能做这漕帮帮主。”
罗长空笑道:“钦差大老爷,您说的有道理。漕运总督,确实是我漕帮的太上皇。每位漕运总督,每年都从我漕帮领一笔咨询费,担任我漕帮名誉总护法,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漕帮帮众,都是些连字都不大认识的粗坯,凤阳巡抚,那么大的官职,怎么能和粗坯直接去对话?要管粗坯的只有粗坯,也就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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