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儿啊!”等到李连顺下了囚车,被按在断*头台上的时候,老人这才拿着酒菜走了上去。
“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来呢!”李连顺很是安静的趴在台子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在他承认罪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是如此的结局。大宋对于官吏贪*污刑罚很严,更何况自己还是联合外人盗走的粮仓里赈灾的粮食,没有凌迟处死,已经是包大人手下留情了。但是,就算他对这结局想过千万次,也没有想过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的父亲会在自己死前看自己最后一眼。
“连顺啊,我就是来看看你。”老人手抖着将篮子里的酒肉拿出来给李连顺摆上,一口口的喂着他吃进去。
“当时,我要是能再多管管你就好了。怎么就从来都没问过你给我买的东西是哪儿来的钱呢!”老人的话像是唠家常一样平淡,但听话的人却只是瞬间就泪如雨下。
“爹,你别说了,是儿子不孝,让爹蒙羞了!”知道自家爹爹好脸面,所以才会那么严格的管教自己,也知道自家爹爹疼自己疼到骨子里,所以才会抛开所有,用自己在孙家这么些年的功劳到管家那里给自己换了这么个职位。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对,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还丢尽了脸!
“不是蒙羞,是爹没教育好你。”用粗糙的手给儿子擦眼泪,老人虽然没有哭,却比哭着更让人感到伤悲。“到了地下,你要和阎王爷好好忏悔,就说是爹我没教好你,下辈子找个会教人的爹,千万不能再见利忘义,要好好的成就一番事业。本来挺聪明的孩子,都是我耽误了你。”
老人将罪责归到自己的身上,不想让儿子带着羞愤离开人世。看着时间,他给儿子喝了最后一口酒,然后就勾着腰下台了。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使劲儿的挺直了腰板,想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不让他走的难过。可就是这么一强求,老人家在太阳底下,就活生生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爹!”凄厉的声音在刑场中回荡,再也没有什么人愤恨的怒骂着这些人,只是默默的将已经停止呼吸的老人扶起,等待着行*刑的时间到了,和他一起送走了他的儿子。
“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呐!”
“千万不能为了钱财做亏心的事儿!”
这是看了这一幕的人心里最后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日后从陈州出来的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几乎都没有过贪赃枉法或者见利忘义的行为。他们都记得当初在刑场看到的那悲惨的一幕,并把这个故事,一代代的传承了下去。
一家欢喜一家愁,在百姓们欢欣雀跃的为正义得到伸张、生活得以继续而感到开心的时候,几辆马车从陈州府衙的后门出发,不一会儿就出了这个正在向着繁荣恢复的陈州城,而在其中一辆最豪华、最宽敞的上面,郁闷的叹气声不断的传来。
“我说,你们觉得有意思么?其他几个马车都空着,全都跑到这一辆上来!”刚刚在庞统的帮助下换了药的柳长兴靠在舒适柔软的被子上面,看着一个两个挤到了车上,无奈的连眼角都下垂了。本来马车的空间就不大,这些大男人的身高还不矮!这不是找不自在么!(说实话,柳长兴还记得之前提自己身高时大家那惊讶的表情,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他们踹下去!)
“这是本将军的马车,你觉得本将军应该下去么?”不顾其他人是什么样子,反正庞统是正襟危坐在中央,身后有华丽的靠枕,手边是飘香的美酒,桌上还放着诱人的水果。
“我是为了照顾你。”展昭的话言简意赅,理直气壮的让人说不出话来。虽然身直体长,但打坐的时候,也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这是我大哥的车,我当然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喽!”庞昱没觉得自己跑上来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觉得其他几个人碍手碍脚,除了他大哥。当然,这是因为他不敢。
“你觉得以白五爷我的华丽,适合那些乌黑帐子的马车么?五爷我风流俊逸,潇洒倜傥,自然是最华丽的才能最配得上我!”摇着扇子,白玉堂懒洋洋的靠在车边,虽然姿势不那么优美,但他做出来,就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风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这几个还在为了马车上的空间你争我夺的时候,在陈州府衙,一个穿着蓝色劲装背着大刀的人走进了府衙,点名希望可以见到南侠展昭和捕快柳长兴。
“你是哪位啊?找我们展护卫什么事儿?”留在后面收尾的赵虎听着有人找长兴,不顾张龙的阻拦直接好奇的跑了过来。瞧着眼前这威武的大汉,赵虎抱着膀询问来人的身份。
“在下欧阳春,得知开封府柳捕快伤重,特来送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根硕大的野山参,瞧着个头,应该不止百十来年。“因为在铁矿内没能照顾好柳捕快,在下感到很是愧疚,所以来此送药。”大汉微微的笑着,给人一种极为诚恳的感觉,让赵虎下意识的为他觉得可惜,吐出了柳长兴等人的下落。
“那你可来晚了,长兴他们已经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了。现在怎么也走出城门口了!”
“是么?那真是太不凑巧。能不能请这位兄台帮忙捎带一下,也算是聊表在下的心意。”想着在地道里那个可爱的小捕快,欧阳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如果自己没有忙着梳洗一番直接来的话,是不是就能赶上了?本来还想和那小家伙做个兄弟呢!
“好啊,我一定带到。”接过盒子,赵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对了,能劳烦再报一遍名姓么?刚才我没有注意。”挠挠耳朵,赵虎为自己的粗心感到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在下欧阳春,劳烦兄台了。”再次拱手感谢,欧阳春表示并不介意。
“啥?北侠欧阳春?”
这时候不止在欧阳春面前的赵虎叫了起来,就连过来看情况的张龙也跳了起来。北侠欧阳春啊!长兴真是太有运气了!这不过是一出门就结交了这样的人物……说着,两人就开始和欧阳春称兄道弟,借着这股东风,讨教起功夫来。
与此同时,在衙门的另外一边,一个叫李三的也过来找柳长兴。不过他见到的不是张龙、赵虎这对兄弟,而是终于度过这个劫难的贺守成贺知州。
“原来你就是李三啊!柳捕快特意拜托我给你一封信,说是里面有你哥哥的嘱托。”或许是最近接触的百姓多了,贺守成并没有高高在上的为官模样,而是亲手将这封信递到了李三的手中。瞧着他展开信瞬间流泪的模样,贺守成也在内心感慨着这柳捕快的能量。
而我们的柳捕快此时又在干什么呢?他终于不堪忍受这马车里的拥挤空间,在展昭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坐在了一个茶棚里面。
“这位老夫人,麻烦给我一壶凉茶!”对着坐在棚子的茶摊边上招呼客人的老奶奶,柳长兴轻轻的喊了一声,打算要一杯凉茶来解解渴,顺便去去烦躁。
“喝什么啊!我也想来一杯!”瞧着马车停下,在另外一辆车上闲不住的庞飞燕也跳了下来,坐在了柳长兴的身边,那机灵古怪的劲儿,让同在一个茶棚里休息的客人看着,也觉得松快了不少。
“什么你都想来一杯!老夫人,麻烦再拿一个杯子!”无语的摇了摇头,柳长兴对庞飞燕那姑娘家的仪态已经不抱期望了,反正在这路边,谁也不认识谁。可就在那位经营茶摊的老奶奶转过头来的时候,他身边的庞飞燕就惊得大呼小叫起来。
“呀!她怎么长得这么像皇帝姐夫!”一句话震到了三个人,那拿着茶壶慢慢挪过来的老奶奶只听得其中两个字,就不小心将茶壶摔在了地上。暗黄色的茶汤流了一地,可她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第五十七章
“老夫人,你没事吧?”瞧着老奶奶将茶壶打碎了,柳长兴和庞飞燕赶快跑到她的身边询问,可她就像是没有看到两个人一样的往后退,然后一下子往地上栽去。
“老夫人!”察觉到老奶奶的动作,柳长兴赶紧上前一步,在她落地之前把她扶了起来。
“老夫人,你怎么了?是我们哪句话吓到你了么?”将老奶奶安置在椅子上,柳长兴自动自觉的去边上拿了茶壶和茶碗,忍着胳膊上的痛倒了一碗水递给她,却被她忽视个彻底。
“老夫人,就算我们哪儿做错了,你也不应该不接长兴哥给的水啊!你知道他刚才为了扶你,身上的伤口肯定又不知道裂了多少!就连我们都……”看到老奶奶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庞飞燕变得不满了。自己两个人话没说两句,到这儿不仅没休息成,反倒是又扶人又倒茶的,老奶奶年纪大了就不要出来啊!搞得好像自己两个人怎么她了一样。
“飞燕!”柳长兴轻喝了一声,阻止庞飞燕继续说下去。自己受伤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倒茶也不是老奶奶强求,没有那么多说的。
“这位小姑娘啊!”老奶奶的脸朝着庞飞燕那儿转了一下,眼神茫然的看着她有些抱歉。“真是对不住,老身的眼睛早就不中用了,只能凭着声音感知外物,刚才这位小哥举起茶杯的声音老身听不见,所以才没接过来的。”淡淡的解释了一声,老奶奶并没有什么愠怒之色,就好像说出的话很平常一样。
“看不见了?”庞飞燕用手在老奶奶面前晃了晃,发现对方的眼睛果然没什么反应之后,脸就臊的红的起来。
“还请老夫人原谅,我、我真的没看出来。”庞飞燕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了一点,但对待老人还是持着尊敬的态度的。光看她此刻眼里的愧色,就足以表明她并不是一个坏女孩。
“不怪你,是老身自己的问题。”摆摆手,老奶奶表示毫不介意,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怎么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呢!但她即使不在意这个,也在意另外一件事。
“小姑娘,你刚才说官家是你姐夫,对么?”老奶奶很平静的问着,说官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不仅没有一般百姓的诚惶诚恐,还带着一丝丝的亲切。
“老夫人,您问这个干什么呢?”拦住了庞飞燕马上就想接的话,柳长兴问着原因。要知道,一个平民百姓是不会关注官家有哪个小姨子的?除非她想借着这个往上爬、走关系。但那也是建立在双方熟识以后,而自己和庞飞燕不过是与这位老奶奶萍水相逢,她又为何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难道她还与官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柳长兴暗自在脑子里瞎想着,面上却不留一丝痕迹,做戏什么的,他最会了,总要探探这个老奶奶的底才行。
“这位小哥倒是心思缜密,老身敢问一句,是在朝中当值么?”没有被柳长兴的问话吓到,老奶奶依旧很淡然的说着,嘴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在下不才,并未在朝中有什么职位,只是开封府的一个小捕快而已。”没想到老奶奶会反问自己,柳长兴在惊讶之中给了回答。
“哦,是开封府的啊!那就怪不得了!”听到熟悉的名字,老奶奶笑了起来。“你家包大人可在?这个事情同你们家大人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人,大人当然在,只不过您到底为何要见我们家大人呢?”柳长兴越发的觉得这个老奶奶来头不小,别人听着自家大人都是十分崇敬、连声赞叹的,但她却好像不怎么当回事一样。明明是粗布衣裳,待得地方也只是乡间的小茶棚,可这老奶奶的姿态却好像处在深宅大院里才有的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你将这个给他看看,就一切都明白了。”叹了口气,老奶奶从怀里拽出了一个锦囊,锦囊外面的布是明黄色的,绣着朱红色的龙纹,虽然保存的很好,但是从布料的老化程度来讲,应该是经常拿在手里的东西,而且贴身的程度都还让它带着人体的温度。
“龙纹?这可不是平常人家带的东西啊!”瞧着上面那威武霸气的花纹,柳长兴立时严肃起来,朝着老奶奶拱了拱手,就立即跑向自家大人的那一辆马车。这时候的他因为以前没有听戏所以不清楚细节,但如果说出了这个案子的名,那真是流传久远。狸猫换太子,光是这样的名字让他惊吓一把的!
“这是?从哪里来的?”从锦囊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包拯的脸色就变了,立刻从马车上下来,询问柳长兴它的来处。
“就是那边坐着的那个老夫人,她给我的,大人,怎么了?难道是什么贵人不成?”虽然觉得这位老奶奶气度不凡,但柳长兴并没有多想。直到看见自家大人比煤炭还要黑三度的脸色,还有狂奔过去的动作,再联想到之前庞飞燕吼的那一句,柳长兴觉得自己真相了。
不会吧!有这么巧么?自己只不过是想喝碗凉茶而已!难道现在太后都可以随地捡了?如果再不清楚现在上演的是什么戏码,那柳长兴之前那二十来年还真是白活了!
“这位老人家,这锦囊可是您的?”拿着着小小的锦囊,包拯即使一惯严肃镇定,但这一回的手也不禁的有些抖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是先皇在时,赐给后宫的一对金丸,内藏的是太宗所赐的九曲珠子,天下间仅此一对,乃是无价之宝。这一枚金丸现在在仁宗之母刘太后手中,上写着金华宫刘妃,另一枚应该在已经薨了的玉宸宫李妃手中,随着当年那场冷宫的大火灰飞烟灭才是,怎么会到了这位老妇人的手中呢?
“当然是我的,这是大中祥符二年,先皇钦赐之物。”此刻的茶棚早已让柳长兴带着人将其余的客官送走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展昭带领着捕快和护卫们站得远远的,就算是想听,也听不见什么。至于庞统和白玉堂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根本就没什么好奇的。
“那岂不是?”想想官家的生辰,在倒推一下,包拯发现这老妇人说得竟然没有什么错误。那她是怎么流落到此的?为何会在茶棚卖茶?堂堂国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娘,你怎么了娘?这位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我娘还在里面!”这时候,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年轻人跑了过来,远远的看见自家茶棚被官兵围住了,吓得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