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战成名,以几乎零伤亡而让元军一个万户覆没,这种战绩就算在屡创奇迹的元军当中也不多见。他年纪虽轻,但一战成名,后台有硬,军中倒是没有人敢忽视他。
“昨天开始,元军的骑兵像疯了一样绞杀我军的细作和探子,并从崇新门、新开门、东青门、垠山门、余杭门、涌金门、清波门、钱湖门、嘉会门、侯潮门发起进攻。”看到于成四人转头,王二虎纳闷说道:“谁也不知道元军究竟哪个门是他们的目标,”
“这不是临安所有的城门都受到了元军的进攻?”于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喃喃说道:“元军哪里来了这么多兵力?”
“肯定不是每个门都是主要方向,”王二虎脸色有些不自然,心中骂了一句,道:“其中与嘉会门、侯潮门为主,明知道这个方向是皇城,大人们都非常为难。”
“从道理上说元军不可能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但又不得不防,军中大部分床弩、主要兵力都已转移到这个方向,大人们只好吩咐我们多加注意。”
“明知道是不可能,但又不得不将它当作真实对待,这、这真他娘的是什么道理啊。”于成也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听起来虽然是不可理喻,但又是实情,因为这个方向是皇城,皇城内有大宋至高无上的皇上,无论何时,大宋的皇上都是大宋的希望,都是将士们为之奋斗的希望,百姓,只不过是奋斗的结果,而不是理由。
“那个方向,哼、哼,元军只不过是孤注一掷、苟且偷生而已,张大人会眼睁睁看着元军攻下临安?如今我军占据优势,伯颜不过是寄予希望于虚无而已,若想攻下临安,百万大军又如何?”罗布头心中突然燃起前所未有的激情,大声说道:“临安、有这样的子民,元军能攻下来吗?”
“战略上忽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忽略对元军的警惕,只要元军一日灭我大宋之心不死,我们就不能放松。”王二虎一字一顿说道:“即使是攻下元大都,旗卷幽云十六州也不能放松警惕。”
伯颜冷眼,任凭元军将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也没有任何动容,从昨天开始,持续不断的进攻开始,临安城的每一座城门,都是元军的攻击目标,策划这一次进攻,用了伯颜一个月的时间,今天终于到了揭开底牌的时候了。
征南都元帅阿术问了一次,主攻的方向是临安哪个城门,走到这一步,阿术也死了心,狠下心跟伯颜打完最后一战,无论胜负,人生也不负他的心思。
伯颜不说话,只是让阿术准备好,汉军最精锐的部队、元军最精锐的骑兵都已集中在阿术底下,阿术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无论哪个门,他都是主攻的大将,他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要登上临安的城墙,看一下城内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伯颜,吸引了大汗忽必烈,当然也吸引了他自己。
至于攻下临安,阿术已心死,孤注一掷、孤注一掷,大元朝已有多长时间没有经历,他甚至想不起孤注一掷是属于哪个时代。
然而,自己却要再次面对,临安城内三十万大军以逸待劳严阵以待,拜降一战,宋军已向元军显示了他的战力,而来自均州那个元军的噩梦,率领数万、甚至十数万大军虎视眈眈,他们将会在任何一个时刻露出他们的爪牙,然后狠狠的扑向他们,咬断他们的脖子,喝光他们带着热气的鲜血,甚至吃光他们的肌肉。
参政议事、水师都元帅阿里海牙已经问了两次,三十万水师,如今剩下不到二十万,其中十万还不得不留在战舰之上,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谁也想不到水师会成为他们最后的退路,成为他们最后的依托。
独松关依然坚固,常州依然还在宋军手中,即使是建康,如今也重归宋军手中,所有的退路,竟然只剩下水师这一条路,然而这一条路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实在不知道。
水师南下以来纵横大宋,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丁家洲一战只不过是水师的开胃菜,他原以为宋军水师仅此而已,但前不久留守水师的将领,十万火急的通报,让他看到了绝望,不多但绝对精锐的宋军水师已出现在杭州湾附近,均州军那个醒目的旗帜,仿佛是他心中一根刺,只要出现,他心中那根刺就会痛疼。
阿里海牙迟疑了,他问了两次,但伯颜没有说话,只是让他吩咐水师做好临战准备,坚决驱赶、抵抗宋军水师,排除万难,元军胜利在望。
阿里海牙心慌,找来跟从他三年的副将,汉军副将沉吟良久,叹了一口气,道:“我朝、我朝大军恐怕要败了、大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帅请留后手吧。”
阿里海牙看着副将,沉默不语。
定远大将军忙兀台问了伯颜三次,一次比一次着急,一次比一次激动:“丞相,末将愿舍身为先锋,为丞相、为大元朝建立这万世功劳。”
“莫非丞相大人认为我军不敌宋军,莫非丞相大人认为我忙兀台攻不下临安,天下坚城,有哪一座能够挡得住我大元朝的脚步。”
“丞相,请下令,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要是攻不下临安拿头来复命。”
别怪忙兀台嚣张,这段时间元军虽屡败,但并没有把元军的嚣张压下来,反而屡败激起了元军的怒气,其实最主要是元军将领的怒气,他们不能认同元军屡次失败。
伯颜不语,盯着忙兀台看了将近一刻钟,一字一顿说道:“你再胡言乱语,老子毙了你。”
忙兀台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说话。
宣武将军万户八十八、万户拜降问了四次,一次比一次低声,最后一次,伯颜丞相一字一顿说道:“每一座城门都是老子的主攻方向,你们放开给老子打。”
然而,临安十门,元军哪里来得这么多兵力?伯颜、八十八苦着脸离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就死罢了。
第二卷正阳第一百七十九章兵临城下(59)
第一百七十九章兵临城下(59)
陈大举面露忧色放下千里眼,崇新门已成了埋葬生命的坟场,如蚂蚁一般的元军前赴后继向崇新门冲去,在他们身后是已经疲倦不堪的督军,督军马刀还滴着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死亡的诅咒:“冲、给老子冲,不冲锋则死亡。”
死亡,越来越多的死亡,以致搬运尸首的小兵来不及把满身刺猬一般的尸体搬离战场,一些还没有完全断气的元军,除了惨叫外,双眼如木鱼般看着越来越多的同袍倒在自己身旁,血从他们的身体中毫无顾忌的喷涌而出,然而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可能帮忙止血,血咕噜、咕噜的欢快流着,曾经光洁的官道、平整的土地上,此时因为血而变得暗黑,更多的血逐渐汇聚在一起,血流成河也不过如此。
从早晨至今,陈大举已连战三场,三千精锐兄弟,所剩不到一千五百人,元军的骑兵此时终于完全发挥了他们的威力,出神入化如神龙,用兵如神而不露痕迹,要不是陈大举的机警,三次都已陷入元军骑兵的完全包围之中,陈大举实在想不出元军的将领是如何能够猜得出自己的出现。
第一次进攻,陈大举瞄准了元军的辘重,数不清的云梯、头车和驴车,整齐有序的排列在大阵之后,当时陈大举也是仔细看了良久,得出的结论是元军只有数千汉军防守,然而当骑兵奔腾而至,汉军迅速组成防御阵型,而且三千蒙古骑兵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过来,陈大举打了不少胜仗,甚至以弱胜强也干过不少,自然也不把这三千骑兵放在眼里,思量自己多少也有一战之力,然而现实很快就让他觉得不对劲,此次遇到的蒙古骑兵和以前的战力完全不一样,再加上陈大举所领三千精锐骑兵原是禁军,战力与均州军相比也稍弱一筹,此时竟然挡不住蒙古骑兵的攻击,要不是陈大举迅速脱离战场,这三千骑兵早已全军覆没。
陈大举这才收拾了轻视之心,第二次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并且派出斥候仔细勘查,确定这一员万户身边除了亲兵五百人之外,附近的汉军回来救援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然而对于来去如风的骑兵,半个时辰足以决定胜负,而陈大举三千大军经过刚才一轮拼杀之后,幸好能够迅速脱离战场,如今还剩下二千多人,于是陈大举满怀信心再次出击,意图以人多欺负人少。然而五百亲兵的战力再次超出了陈大军的预想,就这五百亲兵死死的把陈大举拖住,直到汉军的援兵赶回大营,把陈大举围困起来,要不是陈大举果断,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幸好这次蒙古骑兵不多,陈大举的伤亡不算很大,但也在陈大举的心里敲响了警钟。
两次之后,陈大举彻底收拾了心情,刚才的元军五百骑兵,应该是正儿八经的蒙古骑兵,并且是最精锐的那种,陈大举并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况且出战前已再而三下了决心,如今不干出一点成绩决定不回头,他已有感觉,崇新门恐怕是元军的主攻方向,至少也是主攻之一,他已把消息送回军中,让张贵做出决定。
第三次攻击,陈大举把时间定在晚上,而对象则是蒙古汉军的先锋营,先锋营白天打了一天仗,伤亡不说,幸存下来的将士也是疲倦不堪,估计早已睡得像死猪一样,再说元军的营帐向来不稳,打了一天仗谁还有精力。陈大举虽定下了目标,还是谨慎的派出斥候,把先锋营方圆十里之地都看一个清楚,确定没有蒙古骑兵之后,再次像看中了羔羊的狼一般扑上去,然而蒙古汉军用弩箭证明了,他们表面上是伤亡惨重的先锋营,背地却是早已埋藏在其中的蒙古兵,伤亡很快就超出了陈大举的预想,计谋再次失败几乎让陈大举老羞成怒,幸好陈大举总算是顾全大局之人,于是在元军骑兵到达前撤出战场,总算是保留了一千多人。
“将军,”身边一个副将想起前三次攻击,看到陈大举研究得仔细,恐怕是又想找元军的麻烦,有点心悸说道:“如今我军只有一千五百多人,在大军面前几乎没有一战之力,不若回师新余县。”
“你是让老子灰溜溜回师新余县,”陈大举一脸不悦的看着副将,大声道:“没门。”
想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高了,知道副将也是为自己好,连忙说道:“老子不是这个意思,你尽管放心,老子不会鲁莽行事。”
“大人若有行动定然会让人通知我们,老子之所以不断找元军的麻烦,就是想看一下元军的布局,只是伯颜智谋实在让老子觉得难过,看来还是张大人说得对啊,就算伯颜这老小子只剩下一个人,不杀他也是让人心忧啊。”
陈大举从军之后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挫折,这次一天之内连续三次失败,若是一般人早已经沮丧至极,然而陈大举这人有一个好处,认定的事情总会尽全力去做,即使失败也不丧气,反而越挫越勇,他并不因为自己只剩下一半兵力而退缩,反而像一头狡猾的狼再次隐匿起来。
“昨日之失利,最大的可能就是元军的探子已把附近的情报控制起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或许早已落入元军手中,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元军的将领,甚至有可能是伯颜知道我军的行踪之后,给老子设下的种种陷阱,若是后者,元将实在是太可怕了。”
“老子思前想后,后者的可能居多,而且这个可能非常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就不能再按照常理出牌。”
“将军的意思?”副将小心翼翼看着陈大举,他原是宋军禁军的一员小统领,知道如今大军中虽还是禁军居多,但却以均州军为首,就算是自己,对均州军、对陈大举也是多为敬佩。
“元军的后军。”陈大举指着元军大军后方,营寨密密麻麻,元军人数不知几何。
“这个……”副将不知所措看着陈大军,按照他的想法,三千将士出征就是没有什么胜算,最多也不过是给元军找点麻烦而已,然而陈大举并不把三千将士当三千,甚至当成了三万。
“临安虽然坚固,但城墙太广了,即使是我们也能看到守军把兵力集中在皇城附近,老子就是要看一下元军的主攻方向究竟是哪里。”
“杀”于成还是那把锋利照人的大刀,大刀在眼前幻出一道光影,轻轻的落在眼前的元兵身上,元兵带着登上城墙的喜悦被拦腰砍断,体内的五脏六腑哇啦一般流了出来。
“头,”董棨一把大枪,如闪电一般轻轻在眼前的元兵喉咙之间咬了一口,看着元兵倒下云梯,才咕噜了一句:“你这刀法得改一下,看把城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若是让什么战地记者看到,又说咱们污染城墙了。”
“你看这心肝脾胃肺,我们纵使看多了胃口也不好,如今咱们可是在京城作战,素质、记住素质。”
“呸,”朝歌大刀一松,眼前一颗带有恐惧的头颅滚了下来,他吐了一口口水,低声骂道:“就那帮兔崽子,别给老子捣乱就行了,刚才一颗死人头滚到他们跟前,竟然吓昏了一个,实在太爽快了。”
“什么素质,老董你肯定是报纸看多了,老子跟你说,那是文人的话儿,按照老子的理解,就是多杀人,杀多人,张大人不是说了吗?杀一人为贼,杀得万万人就是英雄了,元军要攻城,老子就用大刀伺候他们,这就是我们的素质。”
“噗嗤”一声,十连弩在近战中发挥了它前所未有的巨大的作用,弩箭轻轻的陷入元兵的双眼之间,元兵军死不瞑目依依不舍的倒下,罗子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元军打了三天,如今也仅是开始有些许元兵突上城墙,本来是用不上他们上战场,然而这四人向来杀人杀贯了,要是闷在瓮城里看着别人杀戮,他们是怎么也呆不下去,于是自动请战。
王二虎也没有拒绝,不仅是崇新门,其他也有多处城门被元军登上城墙,攻守之间被对方登上城墙也是避免不了之事,但被对方登上城墙之后就需要迅速把他们赶下去,这才是为将之道,于成四人乃军中英雄,有他们出征,能够激起士气,减少伤亡,王二虎自然乐于看到。
然而,不知道城内的各大报纸怎么就知道了四人出战的消息,军中自然有军中的规矩,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是无奈何,但没想到这里是京城,随便砸一个砖头就能砸出一大堆官儿的地方,禁不住各方的压力,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