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瞭望塔上的小兵可是配有千里眼,估计是瞭望塔上的小将早就看到了吕武的身影。吕武身边的朱筠虽有几分紧张,但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受到欢迎,不由芳心大喜。
看到吕城城防如此坚固,又想到惨死的家人,若当初能够躲到这里躲避兵灾,便不会遭此劫难。
吕武心细,知道朱筠想起家人,低声道:“朱娘子芳心,在下一定让鞑子付出代价。”
朱筠眼睛发红,但她究竟是一个坚强的人,竟然能够忍受委屈强装笑脸跟在吕武身后,吕武看到朱筠的摸样,心中竟然难得涌出一丝柔情。
此时早有小兵前往告诉和州防御使刘师勇,刘师勇原是张世杰的部下,以战功历任环卫官,后来迁和州防御使,驻守吕城协助姚訔守常州。
边居谊、吕武等均州将领授命过来常州,虽然均州军名声在外,但姚訔等所知不多,幸好有刘师勇一力坚持,再加上边居谊和姚訔又是老相识,他们提出的城防计划看起来又不错,所以均州军的城防思想才得以融入常州防线。
吕武不仅仅协助修建防线,更是把均州军的训练方法倾尽所能一点也不加私藏教给吕城、常州守军,要知道吕城、常州除了刘师勇所领三千禁军外,其余皆是义军或勤王之师,要知道当初姚訔就带了两万义军前来常州,只是这些乌合之众看起来有五万之众,但战斗力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吕武等均州军将领,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把这些乌合之众组织起来,加上严格的训练,总算是有模有样,只是毕竟是新兵,守城还可以,但若是要和元军野战,恐怕只有送死的份上。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更加用心经营均州军这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城防体系,甚至把广德、平江和常州之间的虞桥、五牧等地都纳入常州城防体系之中,以便统一指挥。
姚訔下了狠心,就是要做一个乌龟壳,要把伯颜死死挡在常州之外,他也清楚得很,只要能够拖上三五个月,鞑子大军久困必生变,再说冬日过后,夏天潮湿,乃元军非战之时,想必伯颜也只有退军的份上。
“吕武兄弟,你终于回来了。”刘师勇快步迎上来,牢牢握住吕武强有力的双手,狠狠晃了几下,道:“吕武兄弟再不回来,刘某可就策手无策了。”
想必刘师勇也早得知鞑子南下的消息,他虽然也知道防线的重要性,再说他们之前也曾经进行演习,但要发挥防线的最大作用,恐怕还需要吕武指挥。
要说刘师勇怎么不怕吕武抢了他的威风,众人知道均州军众将过来常州,可是有朝廷任命,至于朝廷怎么会任命他们到常州为将,当然这其中王清惠可自己白马王子费了不少功夫。
均州军众将到达常州之后,首先就摆明了态度,绝对不会抢占他们功劳,再说姚訔等人也确实尽心为国的忠义之辈,若均州军众将真有这个能力,也不会抓权不放。
况且均州军将领在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是实践了他们的诺言,同时也得到了吕城、常州等地五万守军的信任。
“刘大人说笑了。”刘师勇是军中老资格,又是勇猛之辈,吕武向来以他为尊,吕武并不愿意给人落下坏印象,尊重说道:“劳刘大人惦挂,末将惭愧。”
“呵呵,给老子摆起官腔来了。”刘师勇是正儿八经的兵油子,为人忠义识得大局,但鲁莽不畏礼仪,他靠军功累迁为和州观察使,也只有吕武经常和兵油子打交道才能和他凑在一起。
旁边的朱筠哪里听过这些话,脸一下子红了,刘师勇也是乖巧之人,看到朱筠跟在吕武身边,怕和吕武关系不浅,于是连忙拱手道:“刘某口不择言,还请这位娘子莫要见怪。”
刘师勇虽是礼仪十足,但是眼神却看着吕武,意思是说你小子怎么混了一个这么美貌的婆娘,也不给自己介绍介绍。
吕武连忙让亲兵把朱筠带回府上,等自己回去再做安排,要不然还不知道刘师勇会说出什么话呢?
等朱筠送走,吕武把建康城内的事和朱家村的事给刘师勇仔细说一遍,最后才道:“虽然元军受挫,先锋又被我打乱,但我估计元军定然会继续南下。”
“应该说元军南下就这两天内的时间,不知道如今将士士气如何?此战关乎甚大,定然不能有半点失误,要不然可凭空给临安增添不少压力。”
“哈哈,吕武兄弟尽管放心,”刘师勇听到吕武给鞑子添了不少乱,眼睛都冒出了精光,恨不得自己就是吕武一般,刘师勇把吕武拉到宴席之上,给吕武倒了一杯酒,道:“兄弟不在这段时间,我老刘也没放松,把这帮兔崽子操练得嗷嗷直叫,恨不得马上和鞑子拼命,好立下大功。”
吕武却不以为然,即使训练得再精锐的士兵,若是没有经过战火,终究是不能成长,于是把担忧给刘师勇说了一遍,刘师勇也是从战火中出来的人,沉思了片刻,道:“你说得不错,但眼下已经迫在眉毛,也没有时间和机遇让这帮兔崽子见血。”
吕武沉吟片刻,只好说道:“如今之计,只有多派遣监军,凡不听军令者杀一儆百。”
刘师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众人各怀心事,于是宴席也随便很多,吕武心里挂念朱筠,填饱肚子后便借口回去休息离席,刘师勇知道吕武等人一路风尘,于是便收了宴席。
吕武回到府上,朱筠却还没有睡,一脸疲倦的等着吕武回来,吕武心酸,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匆忙间问道:“朱娘子可曾吃了东西。”
朱筠却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奴家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吕武看着朱筠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就明白了原因,要知吕武以前都是在军中和士兵们一起用餐,来到吕城之后,刘师勇虽给他安排了府邸,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入住,甚至连仆人管家都全部撵走,只是住在军营。
这样的家,哪里来得食物?吕武尴尬的看了看朱筠,连忙把亲兵叫过来,叫他无论如何也要给朱筠弄点吃的东西。
一路长奔,再说朱筠只是一个小娘子,怎么会不饿肚子,亲兵也醒目,直接跑到街上找了一家酒馆,不到一刻钟就给朱筠弄了点小菜,吕武看她一个人实在没有什么食欲,只好坐在一旁陪她一起。
第二卷正阳第一百零四章短兵相接(24)
第一百零四章短兵相接(24)
一路南下,纵使伯颜冷静,但脸色也逐渐变得越发苍白起来,从建康出焦口下常州,一路所见几无人烟,纵使有一家两户都是老弱妇孺,除了朱家村这样不长眼睛自以为是大姓的小村寨,沿路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都已被宋军动员南下,坚壁清野好不干净。
吕文焕自然知道伯颜的忧虑,凡攻城拔寨、运土堆垒、运输粮草定然是少不了百姓壮丁的协助,如今只有一些老弱妇孺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一种拖累。
“丞相大人,是否需要发散将士寻找可用的百姓。”吕文焕虽然说得很隐晦,但伯颜却知道他的意思。
阿术进入建康后,因为要配合自己行动,所以一直困守建康,而南方不比北方或沿江地区,沿江地区多为吕文焕吕家的亲信,而南方被大宋朝廷经营多年却多忠义之士,轻易不会投降,这也是阿术轻易不会南下的原因。
而常州这半年来被大宋将领经营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就算阿术所知道的一点情报也多是道听途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而平时派往常州的斥候细作多不见踪影,有些虽然平安回来,也是远远的偷看了一下常州的城防,至于具体什么情况,却说不出一个大概。
吕文焕知道这是一场恶战,或许还是一场持久战,这时攻城就需要百姓协助,运土堆垒、运输粮草必不可少,故此吕文焕才这样问。
伯颜沉思了片刻,如今吕城、常州情况未明,或许乡民根本排不上用场呢?于是摇头道:“如今常州情况未明,先到了再说,不要过早扰乱百姓。”
伯颜表面上看起来是胸有成竹,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从来没有打过这样毫无准备的仗,他对常州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他又不得不南下常州,时间是他最大的难题。
吕文焕见伯颜心事重重,只好不吭声,不一会儿新任的先锋石祖兴回来,石祖兴却是常州人,虽然一早降了元朝,但对常州的情况也多有了解,他为人要谨慎很多,又有沙全做反面的示例,石祖兴一路只管南下,如今已到了吕城附近。
“吕城、常州等地都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石祖兴看不到伯颜的表情,不知道伯颜是喜还是怒,只好小心翼翼说道:“城防、城防非常奇怪,看起来坚不可摧,沟壑纵横交错,土墙、堡垒交错其中,让人摸不清头脑,若是强攻,恐怕会吃大亏。”
伯颜拿出地图,以常州为中心,前有吕城后有平江,平江和吕城之间又有虞桥、五牧等小城链接,常州外又有广德接应,广德再过去就是独松关,然而张弘范至今还没有消息回来,伯颜不由有几分担心,虽然张弘范带领了五万骑兵及五万汉军。
“宋军的将领是否清楚?”伯颜看着石祖兴问道,自古打仗,向来有将旗,只需看将旗就应该知道对方大将是谁。
想不到石祖兴却摇头,道:“丞相请恕罪,吕城、常州等只有宋旗,却是没有将旗,末将还不知道其中有谁。”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袭击建康、刺杀沙全大将军的宋将吕武定然也在吕城,因为一路跟踪过来的兄弟亲眼看到他进了吕城。”
“嗯,很好,很好。”纵然伯颜沉稳,但面对杀害了他四个万户,一个右丞相的吕武,如今也有几分生怒,冷冷说道:“贼子胆大,也别怪老夫报仇了。”
“武进城如今已是空城,可以暂时用作驻军,”石祖兴肯定是一个及格的先锋,指着地图说道:“武进城离吕城不过十里,离常州也不到二十里,转眼即至。”
“只是小城,恐怕将士不能全部进驻。”
伯颜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又担心宋军在武进城内做了手脚,于是摇头道:“到了再说,我军又不曾图安乐,只要能够攻下临安,比什么都要强。”
挥手让石祖兴离开,把吕文焕找来,问道:“张弘范已半个月不知道音讯,不知你可有什么看法?”
伯颜说到底还真有点担忧张弘范,他手中十万大军已是自己的一半,若是张弘范有什么变故,伯颜继续攻打临安的勇气至少要泄一倍。
就算是如今,也暗暗觉得吃力,吕城、常州都已做好万全准备,凭借自己手中二十万大军,纵使能够攻下也伤亡不小。
吕文焕沉吟片刻,这些事情向来是阿术负责,然而建康被袭击连累了阿术和董士选,才让他捡了一个大馅饼,小心翼翼说道:“张将军乃我朝忠臣,又有万夫不敌之勇,想必宋军拿张将军没有办法。”
“独松关虽是临安最重要的边关,但据探子所说半年前独松关还是破破烂烂不成器,按道理说不应该成为张将军的阻碍,如今没有消息回来,末将认为有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斥候已在半路,还没有赶过来,毕竟从独松关前往建康距离不短,我军也只是到达建康半个月而已。”
“第二点,”阿术迟疑了片刻,道:“末将不敢说。”
伯颜看着吕文焕,见他有几分惶然,摆了摆手,道:“说吧,你我关系,用不着躲躲藏藏。”
吕文焕这才点头,道:“多谢丞相体贴,末将知道张贵一直纵兵跟在张将军身后,而且独松关的情况也是半年前所得,末将担忧的是张将军被张贵围困在独松关附近,所以斥候才不能传出情报。”
“当初张贵潜入张世杰大营,阻击我军于池州,后来临阵撤退,三万大军伤亡不大,后来丁家洲之战,孙虎臣所部又有不少步卒逃脱,恐怕早已和张贵会师。”
“再说均州军三万大军在两淮战争中伤亡并不大,末将担忧均州军已南下和张贵会师,这样算下来张贵所率领兵力并比不张将军少多少。”
伯颜认真听吕文焕说完,皱了皱眉头,道:“难道吕师夔和李庭两人,竟然不能牵制均州军万分一?”
见伯颜如此,吕文焕只好苦笑,道:“吕师夔向来狡诈,丞相看他说得慷慨,但其实却是一个大脓包。”
“荆湖被张贵经营一年有余,末将多听到称赞之言,怕荆湖早已被张贵经营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吕师夔三万大军最多只能给张贵搔痒罢了。”
“非末将小看,若是吕师夔能够兵临江陵城下,已是吕师夔大功一场,若想牵制张贵的均州军,恐怕只是痴人说梦话。”
吕师夔是吕家的族人,吕文焕对他了解颇深,伯颜也不生气,他当初让吕师夔出兵,也只不过是抱一丝希望而已,如今听吕文焕这么一说,倒是对吕师夔彻底死心。
然而他们两人话还没说完,传令兵却把吕师夔的信带了过来,言荆湖的门户陆家镇已落入他们手中,即日起当发兵江陵,伯颜只需等他们的好消息便可。
伯颜和阿术大眼瞪小眼,阿术对张弘范派过来的传令兵怒道:“你可知道欺骗丞相可是死罪一条。
传令兵却是肯定,道:“大将军明鉴,吕将军和李将军确是已经攻下陆家镇。
伯颜好奇看了传令兵一眼,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但说话闪烁,像是有什么隐瞒自己,于是淡淡说道:“那将士们伤亡如何。
传令兵知道伯颜更不可欺,连忙把伤亡情况给伯颜说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说道:“小的出发前,吕大人和李大人已整军准备前往攻击江陵城。”
伯颜脸色变了变,以不到两万将士攻击一座大城,怕是吕师夔和李庭两人已经昏了头,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稍等。”
吕文焕狠狠说道:“末将就知道吕师夔只不过是一个脓包,如今仅是一座小城,伤亡便已经超过三分一,恐怕还没到江陵城就已全军覆没了,还不如让吕师夔返回建康,也好增添建康一份力量。”
伯颜也深以为然,南下的情况对自己越发不利,建康是自己的唯一退路,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安全,点头道:“也好,就让吕师夔退兵。”
“现在只希望张弘范不要让老夫失望,就算是不能攻下独松关,至少也要保存实力,要不然此战可不容易。”
吕文焕心中涌起一丝不妙,伯颜向来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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