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满脸的茫然伤感。
“没了武功要受人欺负,也不可能随心所欲了。要是在府中……”
当时自己是多么高兴,还暗暗想有一天能废了她的武功,断了她的翅膀……“只能是这个结果吗?”
尹白衣望着静静伫立的朱棣道:“这毒名叫独憔悴,只对习武之人有效。中了此毒,当时看似情况危急,其实第二日便会醒转,三日后与常人无异,将来想起武功尽失只能独自心伤憔悴。此毒只是传闻,从未见过,习武之人均视下毒之人是江湖公敌。燕影是从师傅口中得知的。王妃中毒后的表象与脉象极似中了此毒后的症状,燕影因此断定就是此毒。”
“你是说下毒之人只想废了她的武功?是何用意呢?”朱棣沉思起来。
“燕影道运功驱毒只是幌子,王妃明日会自然醒转。没了武功,王爷难道不是希望这样吗?”
是啊,从前就想废了她的武功,好出口气,可是现在……朱棣叹了口气,道:“这毒的名字……她真的会伤心憔悴的。燕影,你好好想想,真的无解?”
“王爷,或许王妃没了武功更好!”尹白衣一咬牙说道,“难道王爷忘了她曾经几次三番仗着武功……”
朱棣突然厉声喝道:“燕影!是你擅自做主下的毒?!”
“燕影不敢,只是……”尹白衣低下了头。
第二十六章 奉旨出嫁茫茫然(6)
“你会解毒是吗?”朱棣的心情一下子放松,知道尹白衣是忠心护主,不会对锦曦下毒。他伸手拭去锦曦唇边的血迹,手指触碰,小心翼翼地仿佛在碰无比娇嫩的花儿。
“王爷,记得白衣给你服过一粒秘药吗?那是我师傅花二十年时间研制出的秘药,天下只有一枚,可让王爷百毒不侵……王妃只是没了武功,性命无碍,还不会仗着有武功再有别的想法……”
“她没了武功……”朱棣想起锦曦有武功真的是个麻烦,然而看到锦曦苍白的面容,他的保护之心油然而生,难道自己就真的救不了她吗?他伸出手腕,“本王既然百毒不侵,本王的血自然可解百毒,放血!”
尹白衣跪倒在地,“王爷,您再三思!”
“放血!”朱棣微笑起来,凤目眯了眯,笑容直达眼底,充满了邪魅,“可否有令她暂时失去武功的药物呢?”
尹白衣佩服得五体投地,“王爷高明,如此一来可保王妃武功不会尽失,二来也可让下毒之人不会心生警惕。”
“燕影,你最近变得心极软!”朱棣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尹白衣。
尹白衣心思转动,便明白朱棣说的是燕十七、锦曦外出狩猎之事,跪地请罪道:“燕影再不会犯第二次,王爷明鉴。”
“起来吧!”
尹白衣站起身,用尖刀在朱棣腕上划了一下,放出一碗血喂锦曦服下,过了片刻又放了一碗,如此这般连续三次。朱棣的唇已变得苍白,目光却黏在锦曦身上不肯移开。
“王爷,王妃应该没事了,再服些汤药清下余毒就好。您的身子骨……”
朱棣松了口气,任尹白衣给他包扎好伤口,笑了笑,“我没事,还真以为解不了呢。”
尹白衣叹了口气,佩服地看着朱棣,想起燕十七,神色又变得黯然,“我喂她吃了化功散,王爷随时可给她服解药。燕影告退。”
“白衣!”朱棣看见锦曦面颊慢慢转红的同时吐出了两字。
尹白衣目中狂喜,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你以白衣身份投入我燕王府,将来,必有你出头之日!”
“多谢王爷!”尹白衣自当上燕影后,只能做个影子在暗中行动,他是燕卫中唯一的燕影。此时得朱棣亲口承诺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到明处,他日还可依功提携,自是喜不自胜。
“下去吧。”
“是!”拉开房门,尹白衣对焦虑的燕十七笑了笑,“走吧,去歇着吧,王妃无事了。”
燕十七还要回头望向新房,尹白衣一把搂住他的肩,“十七,你答应过大哥。”
十七身体一震,又挺直了胸,星眸又重新亮起,“我明白,她没事便好。”
朱棣轻轻一勾脱下了绣鞋,称了称那双加了料的鞋,随手一甩,再用手掌量了量锦曦的脚,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仔仔细细反复比画了下长短,喃喃道:“再大的脚也不过本王手掌大而已。锦曦,你醒来后发现武功尽失会是什么样呢?本王很期待呢。”
他想起在宫中踩住锦曦脚上的绳子,害她站了半日,心里得意之极,俯下身子靠近了她,手指从她脸上划过,“嗯,你的眉很好看,浓黑油亮,你的睫毛也是,黑羽蝶似的……是这张嘴吗?辱骂本王,倔强得很呢……若是服软会吐出什么好听的呢?”
锦曦正在酣睡中,药力发作,额上密密浸出一层细汗来,脸色更显嫣红。朱棣怜惜地伸出衣袖拭去。见她的唇已恢复红润,鲜艳欲滴,忍不住低头轻啄了一下,“很软,有点儿甜。”他又亲了一下,顺手拿起她的手看了看,胸腔里爆发出低低的笑声,“还想揍本王?没了内力,就是揍也是如同搔痒,呵呵,本王让你揍,就怕你的手会痛。”
朱棣越想越开心,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瞬间脑中闪过各种想法,英气逼人的眉宇间跳动着一层兴奋。
“春宵一刻值千金,呵呵!”朱棣站直身体喝道,“来人!”
第二十六章 奉旨出嫁茫茫然(7)
房门推开,守在外面的侍卫垂首道:“王爷!”
“嘱王妃的陪嫁侍女与喜娘进来服侍,给我看紧了,不准任何人进房门半步!”
“是!”
朱棣浑身轻快,整理了下衣衫,到前厅敬酒去了。
得知王妃无事,燕王府的气氛恢复了热闹。见朱棣满面春风走进来,在场的人都舒了口气。
李景隆心里诧异万分,面带着笑问道:“王妃无事了?”目光却掠过朱棣大红袖袍中闪过的一角白布。朱棣怎么受了伤?
朱棣心中明白,含笑说:“无事,不妨碍洞房花烛。”
他说的时候直勾勾地瞅着李景隆,大红吉服此时平添了几分潇洒,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也就刹那工夫,朱棣满意地看到李景隆的眼角抽了一下,快意瞬间涌上心头,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虚惊一场,如此恭喜王爷了,只可惜刺客自尽,查不到这幕后主使之人!”仿佛方才新房之中并无与朱棣争执过,李景隆脸上微笑依然。
“既是如此,当敬新郎一杯才是,新王妃国色天香,令人艳羡!”旁边有人起哄,喜庆之意融于满堂笑声中。
朱棣大笑着接了,来者不拒,任谁也劝不住。他原本就失血过多,已是在强撑,才几杯酒下肚,更是步履踉跄,头晕眼花。朱棣靠在侍卫身上,睨着众人,“本王少陪!这……这就见王妃去了!”
太子抢前一步皱了皱眉,道:“四弟妹真的无事了?四弟万不可强撑!”
“大哥不必担心,喜娘正陪着她等本王去呢,哈哈!”朱棣笑着回了,转身往新房行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深深一躬,“多谢大哥关心,如此一折腾,呵呵,别有一番滋味!明日还要进宫谢恩,小弟先行一步啦!”
李景隆还是微笑,笼在袖中的手已悄悄握紧。难道尹白衣真的能驱出独憔悴之毒?为何朱棣的手腕会受伤?他突然没了信心。目光随着朱棣的背影移动,就有一种冲动想去瞧瞧。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上,李景隆一抖,回头看到笑嘻嘻的朱守谦,慌忙掩饰道:“靖江王的酒还没喝够?”
朱守谦知道李景隆去魏国公府提过亲,想起平日里李景隆总是瞧不起他,此时心中痛快,大笑道:“锦曦得此好归宿,又是虚惊一场,啧啧,为此当浮一大白!”
“哦?靖江王有兴致,景隆自当奉陪!”李景隆正找不到人撒气解闷,反手取过酒坛,拍开泥封大口饮下后,挑衅地扬了扬眉。
朱守谦哪肯示弱,也拎过酒坛喝酒。
等到夜深,宾客散尽,两人还在斗酒。
朱棣几乎是被抬进了新房,他知道自己是因失血过多而体软,并无大碍。朱棣挥手遣开喜娘及其他侍女,靠在床边瞧着锦曦出神。
为什么有人想要废掉她的武功?是不想让她顺利进洞房吗?朱棣冷声地笑了。难道明日她醒了就不能洞房?
李景隆表明对锦曦钟情,所有的一切反常都是正常,为何自己的感觉却这般不同?朱棣静静地坐了良久,邪魅地笑了。
他伸手解开锦曦的衣襟,看到一片软玉温香,脑中一热,心脏扑扑地急跳。他闭了闭眼,镇定了会儿,吹熄了红烛。
房间内暗了下来,清泠泠的月光从窗户格子洒进来,借着月光朱棣脱下了吉服,拂落了纱帐。
手指触到锦曦温润如玉的肌肤,情不自禁血脉贲张,他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要人命!”扯过锦被将锦曦裹住,做完这一切已然没有了力气,闭上眼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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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眉梢情动初相许(1)
朱棣吻得甚是缠绵,力道不大不小,偏偏不让锦曦有摆脱的机会。见她吃惊地瞪大了眼呆住,朱棣伸手蒙上她的眼睛,轻声呢喃道:“我喜欢你,锦曦,在凤阳我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啊!”
刺耳的尖叫声吵醒了朱棣,他睁开眼,看见锦曦坐在床上惊慌失措。
“醒了吗?”
“啊——”锦曦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一把抓过锦被裹住自己,情不自禁往后退缩。
朱棣笑了笑,下了床,边穿衣服边说:“今日要进宫谢恩,本王没时间与你解释,回府之后再问吧。来人!侍候王妃沐浴更衣!”
锦曦反应过来,脸一红喝道:“你出去!”
朱棣听了这话怔了怔,邪邪一笑,大步走到床前,连人带被把她抱了起来。
锦曦大惊,伸手去推,只觉手软绵绵的竟使不出什么力气,心中一慌,提起丹田气,内息空空荡荡,她张了张嘴,脑中白光闪动,眼泪就滴落下来,“你狠,朱棣,你真是狠!”
她抬手一巴掌轻轻脆脆扇在朱棣脸上,朱棣抱着她大笑着迈步走入屏风后面,只当她在扇风。
“你废我武功!”锦曦胸膛起伏,头抵住朱棣哭了起来。
扑通!朱棣把她扔进了木桶。居高临下望着她,“误了进宫是大事,回府后再与你细说原委。我想,你也不愿被人瞧魏国公府的笑话吧!本王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若一直哭下去,本王便独自进宫。我给你半个时辰,打扮停当!”
锦曦浸在水里,泪水涔涔而下。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不能,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她骄傲地抬起头,“从宫里回来,王爷会给锦曦一个满意的答案吗?”
朱棣瞥她一眼,锦曦赶紧往水里沉。“呵呵,衣衫是本王脱的,已经洞房花烛了,你已是本王的人了,难道还怕本王看?半个时辰,你若迟了,本王便独自进宫!”说完一甩衣袍离开了。
锦曦恨得一掌拍下,水花飞溅,她脑子晕了,现在却顾不得去想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要在半个时辰内打扮好。
“珍珠!”
站在屏风外的侍女赶紧进来,“王妃!”
锦曦没看到珍珠,也顾不得问她去哪儿了,心想一切都等回宫再说,便对侍女吩咐道:“半个时辰内把我打扮好!快点!我全身无力!该死的朱棣!”
侍女见她怒骂燕王,惊愕得不敢多嘴,齐齐动手为锦曦沐浴。
朱棣在外间听到,哼了一声,眉梢眼角却全是笑意,“来人,去把尹白衣叫来。”
“是!王爷!”
尹白衣进来时,朱棣正悠然地坐在外间喝粥。
“都下去吧!”遣下侍从,朱棣才慢慢地站起来,眉头微皱,“白衣推断是何人所为?”
“太子得不到,有可能做;李景隆表现反常也有可能;秦王……也不可小觑;其实白衣心中最怀疑的人选却是徐辉祖,他极不喜欢王爷,一心想让王妃嫁给太子。”尹白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朱棣负手在房中踱步,回头道:“王妃醒了,因为武功尽失正在发脾气。今日要入宫谢恩,怕是宫中也早知昨日发生的事情了,她必须完好地出现在宫里。从宫中回来再和她解释吧,只是这几日你给我盯紧了,任何人往来,只要不伤着她,就不要过多打扰她了。”
“王爷是想……”
“他会出现的,迟早罢了。”
“王爷这两日要多注意休息,你手上还有伤。”
朱棣扬了扬手,笑道:“无大碍的,为救王妃挡刺客而受伤是值得的,你说,王妃会为之感动吗?”
尹白衣愣了愣,咧开嘴笑了,粗犷的脸上闪动着了然的温柔,“属下祝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白头到老。”
朱棣只笑不语。
“公子,燕王与王妃今日入宫谢恩,皇上皇后极为高兴,赏赐丰厚。责刑部破案。”
李景隆目光凝视在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上,恍若未闻。
第二十七章 眉梢情动初相许(2)
银蝶展开另一张纸卷瞧了瞧,未读。
天气寒冷,兰园中的兰被罩上了棉纸罩,像一棵棵小蘑菇星罗棋布在园中。李景隆叹了口气,小心地揭开一个纸罩,里面是棵极普通的春兰,他轻抚着兰叶,叶面上几丝淡黄色的经络坚韧秀美。李景隆又想起锦曦长发垂地微风轻扬的样子,不禁心中烦闷,用力掐下一片兰叶来。
“公子,燕王妃与常人无异,据宫中线报,燕王夫妇伉俪情深,燕王不顾礼仪,始终陪伴在王妃身边,皇上皇后听说大婚遇刺之事,也没有责怪燕王。”银蝶思量再三,斗胆将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伉俪情深……哼!”李景隆冷笑了声,手中的兰叶在他手中抚弄着。指尖那抹绿意在风中微微颤动,似耐不住他的指力。
银蝶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眸叹气。
“你叹什么气呢?你家公子风度翩翩,像是落入情网之人?”李景隆没有回头,慢慢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朵笑容来,“燕王夫妇三朝回门之时,把这片兰叶送给燕王妃!”
“是!”
李景隆长吐一口气,在兰园中即兴打出一套拳法,兰园中但见锦衣俊逸,潇洒之极,等到收掌,他呵呵笑了起来,“我怎么就怀疑独憔悴的毒性呢?锦曦,以朱棣骄傲的性子,你会提剑想杀了他是吗?”
笑声在兰园中回荡,他蓦地噤声,脸色变得铁青,“你居然敢把兰花改绣成梧桐,还做成轿帘招摇过市,锦曦,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你以为靠住了朱棣,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李景隆并没猜错,从宫中一回到王府,锦曦便冷了脸,瞅着朱棣让他给个解释。
“不错,今日你的表现真的不错,连本王都相信王妃情真意切,温柔斯文呢,呵呵!”朱棣想起锦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