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留,三十六计,闪人为上策。
饭店上面的这间高级客房便是舒扬和陆一鸣今晚的新房,上去洗了澡歇了一会,估摸着喜宴快要结束的时候,舒扬不由地又担心起来……
今天陆一鸣好像喝了不少酒,等会他上来以后,要是再一时冲动下,自己该怎么办?
跟酒醉的人摆事实讲道理显然是不行的,那她要不要准备把剪刀预备着等会抵死不从呢?还是说,像对待人生那样,不能反抗时就尽情享受?
生活中有些问题,即便是包罗万象的《中国大百科全书》上也没有答案:如果一个27岁半的CN,在洞房花烛夜,面对一个喝醉酒同时不爱她的男人,她该怎么办?
现实并没有给舒扬太多的思考时间,不一会儿,满身酒气的陆一鸣就被人扶着送了上来。
“这小子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谁敬酒都是来者不拒一口闷,这一会儿功夫就干了八九杯下去,我拦都拦不住,好容易才把他拉上来的。”把陆一鸣扔到床上后,秦承越转过身,拍拍手道,“好了,嫂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说完,不等舒扬回话,他就快步地走了出去,从外面带上了门。
舒扬嗅到空气中飘散的酒味,心情有点紧张,暗暗地攥了攥拳头,她转过身朝床边走去。
酒醉的陆一鸣半眯着眼睛倚在床上,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已经解开,微微露出胸口的肌肉,这样的他,较之平日少了几分凌厉,却多了一点……魅惑。
舒扬定定神,走过去用一只手指戳了戳陆一鸣的胳膊说:“喂,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唔,不要。”陆一鸣含糊地回绝,同时蹬掉了脚上的鞋子,翻了个身,拉过雪白的被子就要往身上盖。
舒扬看不过眼,扯下他手中的被子,拉着他的手试图将这个醉汉拖起来,不曾想喝醉了酒,意识迷糊的陆一鸣比平时还要难缠,舒扬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一怒之下,舒扬跳上了那张一米八宽的大床,用了一种极为粗暴的办法将某人赶下了床——踢!
不是她野蛮,只是从小在舒妈妈教育下养成被迫性洁癖的舒扬实在无法忍受一个人这样就打算睡觉了!左右房间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就算掉下去他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事实证明,力的作用点的选择的确是很重要的,一脚下去,舒扬竟真的将陆一鸣踹到了地毯上。
看到陆一鸣龇牙咧嘴地揉着眼睛,舒扬估摸着他这酒也该半醒了,不过以这位少爷脾气,只怕是要发上一顿火才能消停的。
于是,舒扬干脆环起了手臂,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一鸣,等他来对自己发飙。
结果却是舒扬没有想到的——陆一鸣的脸从龇牙咧嘴的扭曲的状态变到愤怒的表情后不过几秒,就又扭曲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死活不肯去洗澡的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了卫生间,舒扬的心中骤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跳下床跟过去,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舒扬就听到“哇”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渐渐弥散开来的酸臭味,那一瞬,舒扬觉得自己都快要吐了……
你说,她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舒扬不知道别人的洞房花烛夜有着怎样美好的回忆,她只知道自己的新婚之夜可谓是糟糕透顶……
看着被陆一鸣吐的一塌糊涂的卫生间,舒扬长长地叹了口气,捏住鼻子埋头打扫起来。不是她不想叫宾馆的服务员来收拾残局,而是……某人的酒品实在是太差!
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不说,爬回床上后,还一直在那念着文海韵的名字说什么“我没有放弃,一直没有”,你说这要是叫外人看见,舒扬这个新娘的脸该往哪儿搁!
舒扬一时冲动地选了个不爱的人结婚,自作聪明地踢了陆一鸣一脚,结果最后却报应在了她自己身上——
在这个所谓的洞房花烛夜,她的新郎躺在床上,念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渐渐睡去,而她,则抱着一块抹布,跟满是污秽的卫生间斗争了整整一晚……
如果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话,舒扬很想算算,等明天陆一鸣醒过来,她要向他收多少的劳务费?
番外·买房记
回到上海的舒扬,顶着已婚妇人的身份,当然不方便再住在家里,而陆一鸣也不打算继续住酒店了,俩人一核计,决定去买套房子。
于是,未来的几个周末,俩人开始一家一家地看房。
俩人都没有买房的经验,甚至去菜场买菜的经历都是少得可怜,所以,最初的时候,他们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在舒扬上班的陆家嘴和安亭之间来回晃荡,寻找新开盘的楼房。
看中的第一家楼盘在闸北,售楼小姐跟他们介绍起来可说是天花乱坠,什么“国际型复合社区,环境、配套设施一流”,从效果图和售楼中心的模型来看,也的确是挺大气的。
陆一鸣一眼相中了一个140平米的三房两厅,从房型图上看,房子布局合理,卧室设计得宽敞而通透,主卧还配了八角形的观景阳台,客厅虽然不大,但胜在采光不错,特别是旁边还配有空中花园。这年头,住在钢筋水泥的大厦里面,家里还能有个小花园,闭上眼睛想想也觉得挺美好的。
当然,两万五的均价也是相当的美好……
售楼小姐见陆一鸣有些心动,连忙就说这个户型的房子怎样怎样地好销,最好赶快下定,不然回头就算能买到,只怕也不是这个价了。
买东西从来不问价格的陆大少被这么一忽悠,差点就交定金了,幸亏舒扬琢磨了一下,这房子本身价钱就已经蛮高的了,又是期房,得等明年下半年才能正式交付,它凭什么涨价凭什么一下子卖空啊!
虽说这房子是陆一鸣自己掏钱写他的名字,但或许可能大概也会算婚后财产分舒扬一点吧,所以,本着为自己负责的态度,舒扬毅然地把陆一鸣拖出了售楼大厅。
陆一鸣离开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跟售楼小姐说他第二天来交定,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距离售楼处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发生了一件事——他的手机被人偷了。
原来,他左看右看,偏偏没注意周围环境,有些东西是开发商的效果图上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比如小区门前每天傍晚占道经营,搞得车都开不进来的小商小贩们;比如周围异常活跃、层出不穷的小偷们……怎么说呢,就是一园子好白菜,咋就种猪圈上了。
于是,陆一鸣食言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踏进过那家装潢华丽大气的售楼中心。
再下个周末的时候,舒扬听说古北有家新楼盘开盘,环境一流,交通也便利,最重要的是,均价还比周边同类楼盘便宜几百块,有这样的好事,舒扬等不及通知陆一鸣,一大清早的,自己先杀了过去。
到了那她才真正相信了报纸上说的——楼市是刚性需求,就算房价涨到了现今这种骇人的地步,这买房的人还是把售楼处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六月底的上海,温度已经在三十度以上,舒扬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已是满头大汗。经过一通签到、拿号、摇号的惯例流程后,舒扬靠着一点狗屎运,成为了那五分之一的幸运儿,被允许进入售楼处里面选房。
一进到售楼处,舒扬就看到一张由开发商贴出来的“销控表”,上面表明了每套房的楼层、面积和总价,而一旦这套房被贴上一个小红点,那就代表着房子已经被人认购了。
饶是舒扬摇到的号在中间还靠前一点,轮到她的时候,可供选择的房型也已经不多了,她大概看了看,这些剩下的房子要不就是面积太大,要不就是户型不合理,好容易看中一套,结果还是个临街的,噪声大不说,灰尘也多……
舒扬一通挑挑拣拣,最后好像没一套满意的,偏就是这样的房子,还卖得热火朝天,售楼小姐看她总是拿不定主意,催促了几句,见得不到舒扬的答复,干脆跑去招呼别人,不理会她了。
舒扬就想不通了,这又不是买个青菜萝卜,看着差不多就成了,现在是花七位数去买这辈子的安乐窝,怎么还不兴人挑一挑了!
于是,舒扬愤而走出了售楼处,一边走还一边后悔:刚刚有人出一百块买她的号时,她怎么就那么坚定地一口回绝了呢!
后来陆一鸣干脆去找了中介,这第三次看的房子,就是中介介绍的。地址在静安区,最大的卖点是“精装修,酒店式公寓,拎包入住,门禁森严”,这对于不想再跑装修的舒扬和住惯了酒店,注重房子私密性和安全性的陆一鸣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到那一看,外环境闹中取静,基本符合两人的要求,至于小区内的话,有24小时保安和彩色可视的门禁对讲系统,就连进电梯都要刷卡,至少从表面上看,安保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
上楼的时候,中介还神秘兮兮地跟他们说自己可以拿到内部折扣价,大概是八五折的样子,舒扬听得一阵激动,这年头买房子你想要个九五折都不容易,八五折……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折扣力度啊!于是,她热血沸腾了!
只是,舒扬的一腔热血,还没保持得了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无情粉碎了。
“我们不是说好看110平方那套的?这里……”舒扬有些发怔,以为是中介搞错了。
“咳咳,”中介的脸上露出些微的尴尬,“这里就是110的……”
“不是吧!”舒扬看着眼前一览无余的两房两厅,感觉刚刚烧得心底火燎火燎的希望一下子化作了星星点点状。
“这房子,实际使用面积有80吗?”陆一鸣明知故问。
“这个……稍微还差一点。”中介小声的回答道。
原来,这个所谓的“高尚”楼盘是以前的老商住楼改的,所以得房率特别低,房型从图纸上看还蛮规整的,到现场一转,才发现房间的采光很不好,窗户都很小,这也跟原来商住楼的叠式设计有关。
果然,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舒扬暗骂了自己一声蠢货,这个地段的房子价钱还能打八五折,很显然就是房子本身有问题嘛,难道她还指望这上海的房价能降下来?她真是太天真了!
几番折腾,舒扬算是被这诡谲莫测的楼市给彻底打败了,正准备撂挑子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陆一鸣的电话,说有朋友给他介绍了一处房子,感觉还不错,要带她去看看。
难得这位少爷主动说要去看房,舒扬甚感欣慰,也便顶着个大太阳陪着他去了浦东。
这处名为某某滨江花园的房子,装潢典雅精细,透过客厅里的落地玻璃窗就能看见黄浦江,景观自是没话说。小区环境做得也很好,每栋楼都有一个主题花园,再看会所里,恒温的游泳池、健身房、攀岩场、SPA馆、红酒吧之类的配套设施一应俱全。难得周围还有干净的街道和方便的交通、购物环境,这样房子,真的很难叫人不心动。
但心动归心动,舒扬还是保留了一点残存的理智,她问陆一鸣:“这房子,什么价钱?”
陆一鸣但笑不语,伸出了四个手指。
“四万一个平方?”舒扬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陆一鸣,“去年年初他们家二期工程开盘的时候不才卖两万多嘛,怎么现在三期一下子涨到四万了?”
“小姐,你也知道那是去年年初的事了,你怎么不说他家一期那会儿,房子才卖一万二呢?”陆一鸣不屑道,“就这四万一平,还是内部折扣价,等到下个月正式开盘,最少得要四万五。”
“你怎么跟那些售楼小姐似的,整天嚷嚷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舒扬白了陆一鸣一眼,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那被刺激得有些抽搐的面孔掰回来,左右看了看眼前这个尚算宽敞的两房两厅,问她说:“这房子,得有120个平方吧。”
某人轻咳了声,小声地回了句:“还要多点,差不多130吧……”
得,这光买房子就得五百多万了,舒扬摇摇头,继续问他:“首付要几成?”
“三成。”某人的声音益发地小了。
“那就是一百六十万,”舒扬看了看陆一鸣,脸上堆着笑,问,“爷,您有吗?”
先前舒扬问过陆一鸣的买房预算,知道他虽然一年也能挣个几十万,但平素大手大脚惯了,手头上也没多少积蓄,舒扬估摸着,撑死也就一百万吧。幸亏这房子是精装的,不然再算上装潢钱,他这缺口更大。
陆一鸣被舒扬瞧得心里发毛,回瞪了她一眼说:“这个你就甭管了,我啃老还不成啊!”
舒扬的脸再次抽搐了,为嘛会有人啃老还啃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其实陆一鸣也不是真的想啃老,只是这些天看着舒扬四处奔波却总找不到合意的房子,心想干脆就一步到位买个好点的算了。
虽说这样一来,他要先跟家里借个五六十万才能缴清首付,但回头等到年底拿了年终奖和花红,差不多就能还上一半多了,要是股市再升上去一点,年内还清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要不是这半年里大盘从五千多点跳到了现在的两千多,他又何至于穷得连首付款都给不起啊!
到了晚上,陆一鸣开始给家里打电话,说买房的事。
“我反对。”还没等他开口说要钱,陆母就已经不悦起来,“怎么,你还打算在上海安家了?你就这么把我们老两口撂在北京不管了?”
“妈——”陆一鸣无奈道,“咱先不说这个,我现在都结婚了,总不能还住在宾馆里吧。”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先租房子住上一阵,我让你爸找找人,尽快安排把你调回来,等你们回北京了,咱们再买房”陆母的态度很坚决。
“妈,”陆一鸣有点反感,没好声地说,“我在上海这边待的蛮好,暂时没有回北京的打算。”
“好啊!”那边陆母也火了,“你不打算回北京了,你不管我们老两口,你还打电话来问我们意见干嘛,你爱在上海买房,爱怎样怎样,随你好了!”
说完,陆母就挂了电话,消火去了。
这边陆一鸣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无奈的挂上了电话。他哪里是想问家里要意见啊,他是想借钱……只是还没机会开口罢了。
陆一鸣原本以为,老妈的反对只是一时的,只要他没事跟她多磨几次,这钱总是能借到的。不想这次陆母可是铁了心反对,任由他怎么说,愣是不肯掏一毛钱出来,甚至还跟他那些朋友都打了招呼,叫谁都不准借钱给他。
在家里人那边碰了钉子,陆一鸣又不想去跟朋友开口,叫他们为难,只能打起了自己手头上那堆股票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