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某人就算输光,也输得起,不能叫别人小瞧!现在咱们应该另辟战场,叫别人追随咱们的路子。”
“主公另有蹊径了?”赵普急忙问道。
赵匡胤看了他一眼,叹道:“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先手干另一件事,当机立断出奔……目前为止,都是郭绍的人马在上蹿下跳;咱们并没有动兵,整个禁军也知道咱们什么都没做。如果郭绍立刻挑起厮杀,于局面不利,他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这便是出奔的先手时机,早作打算!”
赵普:“……”
“如果我没猜错,只要赵某和诸位兄弟没死,符后还有点明智的话、就不敢拿咱们的家眷泄愤。”赵匡胤道,“如此一来、就算咱们败了,也能尽可能保护家眷……也不叫对方报仇痛快!”
赵普问道:“去哪里?”
赵匡胤看了一眼已经目瞪口呆脸色惨白的几个兄弟,沉吟道:“地方是得多想一想。”
……
皇城内,众臣已散去,继续忙活着紧张时刻的诸多事务,今天注定是最忙碌又紧张的一天。
郭绍情知还不到放松庆贺的时候……但这并不影响他狂喜的心情。因为大事到了这一步,已经渡过了最难的一关,形势已经全面向自己这方偏斜,胜利已经可以预见。
他容许自己暗地里欢乐,心道:容我先陶醉一番,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也想享受品味一下此刻扬眉吐气的心情。
头上的利剑、随时准备灭他的仇寇、掠夺伤害他关爱之人的敌人,此刻完全处于下风,被打倒在地战战兢兢!有什么比这种大石头落地般的轻快心情更愉悦的事儿呢?
金祥殿的一间偏殿里,郭绍正被赐坐在符金盏的对面。前世今生,除了那一次的拥抱、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
偏殿的门敞着,外面有宦官宫女在门口,能看见里面的光景;毕竟男女有别,敞着门在人们的视线下显得正大光明……不过宫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还坐得只隔一张桌案,屏退左右在人们看来显然是为了商量机密。
但实际上他们没说正事。郭绍此刻暂时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没多少心思密议。长久的重担卸下来,他正忙着缓一口气,精神十分轻松。
“我看看你的懿旨。”符金盏的脸蛋仍旧红扑扑的,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也相当好。
郭绍便从怀里把那临时找到的白绸缎伪造的懿旨拿出来,毫无压力地送上去。皇室的旨意,至少在这房间已经变得形同儿戏,伪造的东西可以拿出来观摩。
……符金盏随手去接那东西。她的心思很细、感情也很敏感,忽然之间她想起曾经给皇帝进汤的场面,皇帝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手、不愿意太亲近的场面。她便故作不慎地放到了郭绍的手上。
皇后的手,他不可能不注意,果然他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不过他并没有躲避。符氏触碰到的瞬间,只觉得心坎上微微一颤。顿时很不好意思,急忙而快速地从郭绍的手指上挪开,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仅仅是轻轻的接触,也叫符金盏心头扑腾直跳,实在是因为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的缘故。打出生起,因为是卫王家的第一个女儿,家教额外严、比符二妹严得多;所有人都提醒她要保持礼仪、仪态,哪里这么大胆过?
符金盏不动声色,低头看了一番上面的字。她刚才还对这东西好奇,但现在又被另一种心情占据,低头看懿旨时轻轻说道:“之前我叫宦官给你送的手令,你还放着么?”
郭绍道:“收好了的……好像没有写什么要紧的事。”
符金盏道:“这是我第一次亲笔写东西送给男子。”
她说罢便悄悄把眼睛从绸料上抬起,看了一眼郭绍,只见他正把手摸着自己的胸襟,好像一下子很在意那一份手令了。符金盏见状觉得自己完全猜到了他的心思,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郭绍的细微表现,更激起了她的兴趣,当下忍不住更加大胆,一种豁出去的心情涌上来,又悄悄说:“你刚才碰到我的手了,我的手除了你也没被别的男子碰过。”
说出这句话时,符金盏微微有点后悔,脸上愈红。怎么这样的话自己也说得出来!太过分了点。
郭绍愣在那里,显得有点木讷。符金盏猜测,估计他有点不信,但她自己并没有撒谎;说来估计都没人信,做皇后几年了皇帝居然没碰过她的手,上次抓住她拖行也只是抓的手腕,还有袖子挡着,没抓到她的手。
符金盏想起那件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额头,伤口还有个浅浅的疤没好完全,几个月都不好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消散了。此时她心里的恨意又毫无设防地渗透出来。
她从来都是高贵不可亵渎,只有皇帝曾经敢骂她贱人!骂一句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长期冷暴力和无声恐吓之下的一次激化。她在狂喜的心情之余,又有了报复的欲望。
她心道: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就是小人女子,我小心眼。实在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把那么多委屈和气愤这么咽下去!
“记得在北伐之前,我说要给你奖赏和惊喜么?”符金盏的眼睛里露出无法读懂的眼神。
郭绍点头道:“记得。”
符金盏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带刺玫瑰
郭绍听到她提起奖赏惊喜,一下子陷入了刺激和激动之中,他觉得实在是太疯狂了。本来就狂喜的心情,被这么一刺激,心率极具攀升,有种窒息一般的快感。
他瞬间大胆地抬起头,脑子里“嗡”地一声,想要肆无忌惮;但又莫名紧张。在许多小动作快速交替、许多表情变来变去之后,始终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太紧张了,心坎都要从喉咙跳出来,估计现在他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符金盏,他已经很有勇气。
两世为人、迄今为止,符金盏是郭绍见到过的最最美艳的女子。她没有二妹的清纯,就像一朵已经尽情绽放的鲜花,少了青涩和简单,有的却是美艳到极致的外表和气质,优雅、高贵、雍容,神情举止历练得娴熟从容,让人很有压力。别人似乎永远也看不懂她的内心,她那微笑里面内容太多、太复杂。
那美艳,就好像所有的地方都十分有张力,大气亮丽;美得尽兴,重彩鲜艳。匀称圆润的脸型显得雍容,稍微尖细的下巴略有秀气温柔;脸上显然没有胭脂水粉,因为她被关在金祥殿两天了,被拘禁早上显然没心情打扮……但就算是素颜,颜色也是那么鲜丽。
雪白光滑细腻的肌肤,青秀乌黑的头发柔顺有光泽,无不散发着生命的美好活力;弯弯的眉毛眼睛如含着笑意,挺拔小巧的鼻子,浅红光洁的嘴唇,说话时露出来的玉白牙齿……头发黑得闪亮,皮肤好得夸张,明眸皓齿、弱骨丰肌,十分纯粹十分美妙。
她平素估计还是会妆扮,若是再修饰一下,那美艳恐怕更加亮丽。符金盏显然是一个生活节奏慢,又喜欢修边幅的女子,指甲上精致的上彩就可见一斑。
身段也非常有张力,不像二妹那样带着清纯高挑内敛,符金盏的身材掩不住……单看胸脯能把那种宽大的绶带袍服更高高地撑起来,其张扬的身材恐怕和京娘也差不多了。但符金盏比京娘更加温柔,身子线条更柔和,隐隐只觉得凹凸有致十分夸张。可惜了,皇后穿的袍服遮掩了太多,只能靠猜那衣服下面是多么极致的身材。露在外面最有感觉的还是她的脖子,笔直的背衬托着带着傲气的修长脖颈,十分有气质。脖子上的肌肤也遮不住,雪白娇嫩叫人不敢直视。
现在外头的天气很好,阳光洒进宫室,只叫符金盏像是在明媚的仙境或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但这个女人,虽然美艳非常,却是有刺的!任谁在她面前也得怀着小心。
包括郭绍也不敢对她等闲视之,她现在是整个国家的关键人物,是郭绍保持既有一切的屏障。不敢想象,如果和她关系恶化,郭绍会是怎样的处境……不,不用有矛盾,就算信任度稍微下降,状况也十分不妙。
当然符金盏也非常需要郭绍!
假设符金盏和郭绍发生矛盾,模式是完全与赵匡胤那种置对方死地而后快不同的。联姻、相互的付出,已经注定他们俩人之间不会那样做……矛盾的结局,只是谁抛弃谁,而不是谁灭掉谁;他们都下不去手,更没有必要。
符氏娘家的势力同样很大,在朝里的权力又极度膨胀。符金盏和郭绍的关系,相互依赖相互需要……但郭绍现在更需要她!
所以郭绍觉得她有刺,现在他还没有资格想完全征服她,更多的是仰慕、倾慕。
就好像掌握着他生存、给他开薪水公司老板一样,充满着压力。他不敢轻易在那样的人面前放纵,哪怕有时候在脑海里无数次幻想啪啪啪扇老板无数耳光,但没法表现出来。
郭绍稍稍稳住内心的狂热,目光炯炯有神,用认真而低沉的声音道:“皇后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什么都不拒绝!”
……符金盏仔细地打量着郭绍,寻思奖赏和惊喜,奖赏只要够大胆就可以给予,惊喜是什么?她的脸又是一热,忽然又动了心思。不动声色道:“我的事,你都是知道的。嫁过两次了,早已是人妇,你倒是不介意?”
如果不是私密的悄悄话,这便已经算非常暧昧,不然皇后嫁两次、和他一个武将什么关系?
郭绍毫不犹豫,沉声道:“无论你嫁过几次,是什么身份、都无法阻挡我的心……有些原因,我几句话说不清楚、可能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但是请相信我对皇后的诚意。现在,哪怕你长得非常丑、嫁过十次、出身卑微,我都毫不嫌弃,只要是你!”
“哪有你这么咒我的?我有那么不堪么……”符金盏的眉毛微微一挑,带着些许埋怨,声音越来越低,却渐渐颤抖。
郭绍似乎有点情绪失控,又道:“在现今这个世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胜过一切人,包括我的父母。”
“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样说对吗?”符金盏抬头看着他,“孝道都不顾,你疯了!”
符金盏只觉得自己头脑已经发晕,她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已经放纵到了极点。
她仔细打量着郭绍的脸,其实郭绍长得并不是那么英俊、甚至风吹日晒的各处都很粗糙,但符金盏偏偏就只对他十分沉迷、感受强烈,他很特别甚至有种神秘的气息。
反正符金盏一见到他就非常舒心。之前在外面突然见到他来援,在绝望中忽然看到他那张叫自己朝思暮想的脸时,一时间激动……有一种暖暖的流淌掠过全身,那感觉真是前所未有。不过还是不够强烈,和符二妹描述的状况差得很远。
真想摸一摸那粗糙的脸,手指抚平安慰他风霜露宿的痕迹。但显然不行,外面还有人呢,那些人听不清宫室深处小声的议论,但看得见他们在做什么。
符金盏好不容易让自己从沉迷于深渊的情绪中拔出来,长吁了一口气,轻咬贝齿:“惊喜先留着,我还没有想好……也许太过分了。虽然我真的不想吝啬,但……但太过分,太挑衅世间敬畏之物。我没想好,还过不了那一关……”
她顿时心道:天呐,我说了些什么,简直词不达意。算了,反正这么含混不清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懂,别说别人了。
这时便听得郭绍低沉而温柔地说:“不用怕,世间的规则也是人定的。咱们没必要太墨守成规。”
“你不要再引诱我!你在亵渎我,我要生气了!”符金盏忽然恼怒道,接着又瞪着郭绍,“我不是想冲你生气……我生自己的气!”
郭绍忙道:“没关系。”
符金盏伸手按住胸口,顿时把宽松衣服料子按下去一些,将饱满高耸的胸脯轮廓线条暴露了更多,她大口呼吸了一下,颤声道:“奖赏我会兑现的……”
“怎样的奖赏?”郭绍这人真是的,居然毫不掩饰,一脸满心的期待。
符金盏红着脸,小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妻子长得很像?”
郭绍想了想道:“脸很像,有些地方不太像。”
符金盏一咬牙,豁出去颤声道:“那你想不想看看,别的地方是不是一样?”
“咕噜”郭绍居然当着她的面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想,很想。”
“你这人……唉,我早就知道、几年前就知道你心里很龌蹉!”符金盏埋怨道,“不过你想了那么久,现在也挺不容易,性命都丢几次了……”
符金盏渐渐从刚才那种大起大落的昏昏沉沉中回过神来,脸上愈红。她忽然反省到了刚才的所作所为,羞愤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
都怪郭绍,说那些话来引诱我!我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说得出口了,太不要脸了……
符金盏的心情非常纠结,除了羞愤,清醒醒悟过来后仍旧带着些许快意。有种报仇一般的快意,再次让她沉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这时听得郭绍道:“因为你是皇后,我不付出点代价如何亲近得了?舍不得性命,你都不认识我。”
符金盏忽然好奇地问道:“你怕死么?”
郭绍道:“当然怕,我怕得要死。”
符金盏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一定也经历过临死的感受,寿州那次。还有这一次,居然急匆匆兵变!胆子不小,你肯定觉得出点差错就要丢命。”
郭绍道:“是这样。”
符金盏听罢,忍了一会,终于好奇问道:“那你在那种时候,想不想叫我陪着你?”
郭绍良久才道:“我还没仔细想……不过对于符二妹,我是想她好好地活着,过得好。因为她年轻又美好,觉得她很可怜、可惜。”
符金盏的口气紧追不舍:“我只比她大一岁。我就不可惜吗?”
郭绍忽然答非所问,他喃喃:“人死了究竟有没有灵魂……也许相隔千年,我们的灰烬也许还是可以重逢,需要计算一下。”
郭绍的话越来越奇怪了,显然郭绍和她一样,大起大落之后、现在都不太理智。
第二百四十七章跑哪里去
在阳光明媚的宫室内,二人重逢后掩不住短暂的喜悦和冲动。但稍稍恢复了点理智,巨大的局势压力又重新回到郭绍的心头。
沉默片刻,郭绍便道:“目前借皇后、中枢的大义和恩赏,应该能稳住禁军大部。但最要紧的还是要部署起更大的兵力优势……高怀德右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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