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很多时间寻找。”莱卡的神色很平静，语气却有点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他对我太好了，让我非常自以为是。”
“那是你太小了。”
莱卡勉强笑了笑，说道：“也许吧，当时我才二十多岁，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对生活有着很高的要求，更不懂得去珍惜身边的人与物。可惜的是，当我懂得这些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死了？”
“没有，我不知道。”莱卡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在炎阳城，盯上了一个大富豪。那个家伙拥有的资产，足够买下一百个生育指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相当于五十对夫妇一生的积蓄。他制订了一套完美的计划，把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保证我们能够在得手之后顺利逃脱，不会被别人怀疑，也不会引来麻烦。可惜的是，我却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行动，而是擅自做主，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结果我们遭到追捕，不得不逃里炎阳城。”
“然后呢？”
“我们逃进了沙漠，跟这里的环境一样。虽然他已经为此做了准备，带上了足够多的食物与水，还准备了一些在沙漠里生存要用到的装备。但是我一直在抱怨，一路上都在抱怨是他的计划不够周密，却没有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我们在沙漠里逃亡了半个月，吃光了准备好的食物，水也用得差不多了。”
楚天疆蹲了下来，而且靠近了一些。
“那个晚上，他说附近有荒漠狼出没，如果能够猎杀一头荒漠狼，我们就能获得足够多的食物，也就能够走出沙漠。当时，我们就藏在一个这样的洞窟里面。哄我入睡后，他就出去了。”莱卡的眼眶湿润了，情绪也变得有点激动。“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就这么从我身边消失了。”
说完，莱卡就哭了起来，准确的说是掉下了眼泪。
楚天疆暗自叹了口气，握住了莱卡的肩膀，轻轻往身前拽了一下。莱卡没有拒绝，趴到了楚天疆的胸口上。
显然，对此时的莱卡来说，哭出来要好受一些。
哭了一阵，莱卡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此后，我一直在找他，足足找寻了十一年。”莱卡摸掉眼泪，看着楚天疆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他还没有死，他肯定活着，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到我身边，甚至已经忘记了我。我要找到他，不是要告诉他这些，而是要让他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任性，我不该跟他对着干。”
“莱卡……”楚天疆知道，莱卡已经把他当成了那个人。
“楚，你说，如果我找到了他，他会原谅我吗？”
“会，一定会。”
“你怎么知道他会原谅我？”
楚天疆一愣，说道：“如果我是他的话，就会原谅你，因为我相信，一个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人，肯定非常爱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你。当然，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尽一切努力回到你身边。”
“你能肯定？”
“当然，因为我也是男人。”
“那么，如果你是他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是他。”
“假如你是。”
楚天疆点了点头，说道：“我会。”
听到楚天疆这么说，莱卡似乎好过一些。“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调查。当时，我们对付的那个富翁，有着非同寻常的背景，不然炎阳城的军警也不会死死咬住我们，让我们不得不逃入沙漠。”
“背景？”
“他是北部军区司令的远亲。”
“这……”
“因为与军方合作，为军方提供一些军事物资，所以他很有钱，而且他的脑袋里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说……”
“你知道我的超能力。在事情发生之后，维克多认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派驻军来对付我们。可笑的是，我们的目的只是钱，对他们之间的秘密根本没有兴趣，也就不知道他与维克多的关系，以及为维克多做的事情。如果当时我按照他的安排，只是拿走了那些钱，没有擅自进入那个家伙的思想，试图找到更多的财宝，就不会惹上后来的麻烦，他也不会因此离开我。”
“莱卡……”
“十一年来，我在寻找他，可是我已经绝望了。我找不到他，他也没有回来找我，我能做的只是为他报仇。”
“如果他还活着……”
“那就为我们所经受的苦难复仇。”
楚天疆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莱卡早就知道，她的恋人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当时，他回来了，而且在猎杀荒漠狼的时候受了重伤。重要的是，他为莱卡带回来了够走出沙漠的食物。问题是，走出沙漠不但需要食物，还需要水。剩下的水，只够一个人走到最近的村镇。他留下了食物，然后离开了。第二天，莱卡找到了他，不过是一具没有了生气，已经被愤怒的荒漠狼撕扯成了碎片的尸体。
这些记忆，已经被伊斯卡抹除。莱卡记得的，只是他离开，因此相信他还活着。
楚天疆知道，这么做很残酷，至少对莱卡来说很不公平。一时之间，楚天疆甚至想告诉莱卡，她知道的都是编造出来的故事。只是楚天疆没有开口，因为即便他说了，莱卡也不会相信。
事实上，这也解释了莱卡为是没要为洛克威尔卖命。反过来，莱卡也在利用洛克威尔达到复仇的目的。以她一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对付维克多，甚至无法接近维克多，也就谈不上报仇了。在过去的十年多里，莱卡一直在寻找机会，好几次甚至差点因为寻刺维克多而丧命。半年前的战乱，让莱卡看到了机会。因此她来到了风暴城，在发现洛克威尔是一个野心家之后，加入了风暴军团，并且向洛克威尔展现了自己的超能力，让洛克威尔认为她是一个有价值的棋子。
有趣的是，莱卡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在其他人看来，莱卡只是一个五级强化超能力者，可她实际上已经是调制超能力者，而且至少达到了三级。
能够进行调制的不仅仅是帝国当局。
虽然最后一次大规模内部战乱发生在三百年前，即帝国开始限制生育之后，很多民众对此严重不满，由此引发了反抗帝国的内部动乱，但是在接下来的三百年里，帝国的科学技术并没有太大的进步，特别是在生化领域。在这场战乱中，一些调制设备被叛军夺走，随后流落到了各个地方。即便在三百年之后，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依然能够在地下组织那里进行超能力调制。当然，这需要很多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即便是莱卡这种拥有超能力的人，也未必能够办到。更重要的是，地下组织进行调制，有很大的风险，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成功。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哪怕是莱卡这样的超能力者，也未必愿意花钱冒险进行没有安全保障的调制。
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实力，莱卡花掉了近十年的全部积蓄。
如果有更多的钱，她甚至能够成为五级调制超能力者。
当然，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即末日帝国的科技在三百年前就陷入停顿，和平并没有让末日帝国获得更大的发展。也许这正是人类的本性，和平环境能让人类文明驻足不前。虽然战争很残忍，会夺去很多生命，但是也能促进科技进步，让人类文明得到发展，取得更大的成就。太阳已经升起，大地正在回暖。楚天疆用伪装网遮挡住了洞口，好让莱卡能够安然入梦。
第一百五十五章入城
这段旅程持续了五天，也让楚天疆与莱卡有了更多的相互了解，更让两人从陌生变得熟悉，甚至是亲密。
第六天清晨，两人来到了炎阳城郊外。
两人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便服，并且丢弃了所有与风暴军团有关的物品，包括那种单兵作战服。
“我们傍晚的时候入城。”
“在这里等到晚上？”
莱卡点了点头，说道：“离炎阳城最近的村镇在五十公里之外，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行程。我们现在是逃亡的难民，我们的装束根本不可能在夜间赶路。如果在早上入城，可能会引起怀疑。”
楚天疆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现在的装扮确实像足了逃亡者。
“计划已经制订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觉得，根本不需要什么计划。”
莱卡的眉头跳了几下，有点惊讶的看着楚天疆。
“我的意思是，任何计划都靠不住。”楚天疆淡淡一笑，说道，“我是外来人，根本不了解这座城市，也不认识那个叫维克多的家伙。当然，你可以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住在什么地方。虽然你比我熟悉这里，但是我相信，这半年的战乱，已经改变了很多，就像风暴城一样，这里已经变得陌生。不管你制订的计划是否足够精细，我认为，最好见机行事，不要被计划束缚住手脚。”
“这就是你的计划？”
“算不上是计划。”
莱卡笑了笑，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已经五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我也不是很了解这座城市，特别是现在的情况。”
“那更应该去了解情况，再决定如何下手。”
“你杀过多少人？”
楚天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很多，多得连我都记不清楚了。”
“有多少？”
“几亿，几十亿，几百亿。”
莱卡也笑了起来，她觉得楚天疆在开玩笑。“在此之前，我杀过三个人。”
“才三个？”
“我不是杀手，我的目标是钱财，在遇到他之前、以及遇到他之后，我没杀过人。直到他离开之后，我才被迫杀人。”
“你的手比我的干净。”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楚天疆没有开口，这是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而且他也不知道答案。
“如果无法离开联合大陆，你……”
“不管能不能离开联合大陆，我会找一个地方，把伊斯卡安顿下来，让她过上平静富足的生活。”
“那是她，你呢？”
“我？”
“你总不可能跟她生活一辈子吧，难道你喜欢她，或者是她爱上了你。”
“我是她的叔叔。”
“可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早就看了出来，她爱你，甚至把你看得比她自己都要重要。”
“这……”
“难道，你没有爱过什么人吗？”
“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不能跟她在一起？”
楚天疆长出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她还活着？”
“算不上。”
“什么意思？”
楚天疆淡淡一笑，说道：“如果她还活着，也在另外一个世界。”
莱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楚天疆的意思，或者说是从字面上理解了楚天疆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过，人活在现在，为将来打拼。”
楚天疆看了莱卡一眼，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莱卡握住了楚天疆的手，这是一个含义非常明确的肢体语言。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莱卡一愣，有点惊讶的看着楚天疆。她只是给出了一个暗示，而楚天疆这样的回答不但很大胆，还很直接。
“我的意思是，这里离道路很近，说不定会被巡逻部队发现。”楚天疆笑了笑，莱卡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炎阳城的驻军与暴风军团一样，也在四处寻找逃亡者。虽然未必会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也不需要害怕什么，但是我们现在是平民，能够避开军队当然更好一些。”
莱卡松开了楚天疆的手，站去来，朝着背离公路的沙丘走去。
楚天疆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白天的时间很难熬，主要是强烈的日照所造成的酷热。即便躲在阴影下，依然能够感受到地面的高温。过高的温度，很容易让人疲惫。快到中午的时候，莱卡就在伪装网的阴影下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香，毫无警惕，表明完全信任楚天疆。
当然，她也许希望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楚天疆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楚天疆没有这方面的欲望，而是提不起半点兴趣。他与莱卡的关系，完全建立在谎言之上，而且是为了达到一个特定的目的。
显然，这样的关系很难维持下去。
在谎言被揭穿之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即便通过伊斯卡，楚天疆能够控制莱卡，但是得到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傍晚，太阳落到了沙丘下面。
从总体上讲，炎阳城与风暴城没有太大的差别，依然是高楼林立，只是更大，而且楼宇更高。在市中心，有十多栋高度在一千五百米以上的摩天大楼，而且整个城区的面积在一百平方公里以上。站在城市郊外，遥望那些摩天大楼，任何人都会感受到渺小，也能感受到强大的科技力量。
与风暴城一样，炎阳城外的道路上也有检查站。
不同的是，所有入城的人都需要接受检查。只是，这里没有征兵站，也没有强制征召平民加入军队。
接受检查之后，楚天疆与莱卡都领到了一张黄色的身份牌。
楚天疆注意到，绝大部分入城的平民领到的是绿色身份牌。也就是说，驻军会对入城的人进行甄别，根据是否拥有超能力发放不同颜色的身份牌。因为在炎阳城，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使用到由驻军发放的身份牌，所以驻军能够随时掌握这些人的动向，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情。
当然，这张黄色身份牌还有另外一种用途。
“记住了，每天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
楚天疆点了点头，没有跟那名负责检查的士兵多说什么。
炎阳城不是没有征兵站，而是没有设在郊外的道路上，而是设在市区，并且由平民自行决定是否加入军团。按照那名士兵的解释，拿着这长身份牌，楚天疆能去市里的招募中心报道，成为预备军人，在完成训练与考核之后就能成为正式军人。与风暴城一样，军人在炎阳城享受很多特权。
莱卡与楚天疆一样，也受到了邀请。
根据楚天疆的了解，在这个时代，军人的性别差别已经很不明显了。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超能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成为士兵，而且不会按照性别加以区分，甚至连住宿洗浴这些也没有分开。
当然，楚天疆与莱卡千里迢迢的赶来，显然不是为了加入炎阳城的军团。
入城后，各种限制就没有了。
只是，与和平时期不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