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后的要求,最后一次任性的要求。
男人脚步往前一动,双臂迅速缠上湛蓝细软的腰肢,让她脸枕靠自己的胸膛口。
鼻尖撞上她发顶的香味,还是她惯用的那个洗发水的味道,清甜的奶油香味,那般熟悉撩人,他贪婪地猛吸了几口,他知道很快,这种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再也闻不到了。
湛蓝只听到他乱了节奏感的心跳声,此刻,好想在他怀里放声哭出来,我有多么舍不得你,多么舍不得你身上的温怡,你知道吗?
可她又害怕,他会像昨夜一样无动于衷,甚至嘲笑她。
她紧紧咬着唇,憋住那些多余的马尿。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便从他怀里离开,往后退了几步,离得远远地注目着他,
她说,“靳明臻,过了今天我们便再无瓜葛了。但愿,你跟闵敏会一直好下去,否则,我一定会笑话你们的。”
他的小蓝子啊,就是这样一个小女人,温柔却不矫情,还带着小小的狡黠。
此刻湛蓝的一双眸竟是晶莹剔透,好像有万丈光芒折射过的平静蓝海,再反射到他的眸子里,惊起一道独特风华,却刺辣得他眸子泛疼。
后来,靳明臻只要闭起眼就会想起湛蓝的那双眼,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她的眸,是他永生不会遇见的海。
自然,湛蓝不会大方到真心祝福他们,这样做,已经是她的极限,对他们最大的成全。
微微一笑,转身,动作潇洒干净,短小的百褶裙摆随着她转身带出浅浅的弧度,竟然也勾勒出一抹哀伤来。
明明放开,心还是反复抽痛,乃至她的胃也发酸发胀,一抬头,泪水便从眼中涌出,云雾都变成了灰色,突然眼前一黑,头发晕,她便无意识地倒了下去。
“湛蓝——”
在倒下去前,湛蓝听到了那声惊痛的呼喊。
——
浑浑噩噩地丁来,周围是陌生的环境,空气中有一些消毒水的气味,这里医院,是靳明臻把她送过来的吧?
她怎么会突然晕倒?
可能是这两天心情不好,又太过疲惫了吧。
湛蓝睁开疲倦的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他的眉梢拧得极深,嘴唇也紧紧抿着,那样子是在担心她吗?
男人轻轻颤抖着手朝她脸轻轻伸了过去,想拂去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手又猛地顿住,在半空滞了下,眉头一沉,手还是收了回来,那声想轻轻问出的口一声——好点了吗,也随着唇瓣的磕碰而终是没说出口。
湛蓝好像看懂了他要问的话,只是微微笑着,无声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身子没那么娇气,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多好,就这么静默地温柔地相视着,不需要任何言语,在彼此的眼里只看到彼此,再也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又觉得像是从指缝里偷来的一样,欢欢喜喜,又战战兢兢。
多想,他能收回那份离婚协议,他们还能好好的走下去。
半晌地沉默后,靳明臻说道,“湛蓝,你怀孕了。”
“真的?”
震惊一会儿,喜悦便在她眉梢间像盛开的花儿一样绽开,可看见靳明臻那张没有半丝悦色的脸,她的心就凉了下,她记得靳明臻说过,他并不希望她怀上他的孩子,而且就在几天前还要她吃避孕药。更何况,他们还即将离异,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看着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变得喜悦,又变得担忧,靳明臻心里也不是滋味。
“孩子才35天,做掉吧。”
男人的声音太过平静,平静地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感情。
湛蓝心头一拧,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无情,这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啊,一个多月,正好是他一个多月前第一次碰她。
“你不是医生吗?不是医者仁心悲天悯人吗?你怎么可以让我把一个生命扼杀掉呢?”
所以的希冀就在他说把孩子做掉时而变成了泡沫,湛蓝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他。
“别把我们医生这个职业想得那么伟大,但凡被抬进手术台的,在我们眼里,不过就是个活物而已。”
“你可真残忍!”
“这不叫残忍,这叫职业化。这是最大的平等。”靳明臻的眉皱得更深了,“不管你同不同意,这孩子都得打掉。”
湛蓝可以答应他离婚,可以放他自由,甚至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但唯独这件事不行,他没有权利剥夺她一颗想当母亲的心,更没权利把她的孩子从她身体里剥离。
☆、154。154秦湛蓝,我再说一遍,孩子非流不可
此刻的靳明臻哪里像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简直就是个嗜杀冷血的刽子手,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居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湛蓝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捂着自己仍平坦的肚子,告诉这个才只有一多月大的宝宝,爸爸不爱你,没关系,妈妈爱你就行了。
“这孩子在我肚子里,你没权利要我这么做。”
湛蓝强忍着泪水,坚强地笑起来,湛蓝笑起来很美,只是这样美的笑容盛开在她苍白如纸的小脸上,显得尤为突兀,靳明臻心口剧烈抽痛了一下,又听得她倔强地说:“孩子出生后,你要是不想见到我们,我们也会离你远远的,绝不会破坏到你和闵敏的关系,也不会要你们靳家出一分钱,我可以自己养活他。撄”
湛蓝想,怎么样都好,变成单亲妈妈也好,被人嘲笑也罢,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挣钱养孩子不成问题。
靳明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固执?
可是,既然他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了,趁着胎儿还小,没跟母体建立多少感情之前,趁早做掉,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湛蓝,我再说一遍,孩子非流不可。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无痛人流,就在今天。偿”
靳明臻紧紧盯着秦湛蓝,一双眸仿若冬夜的寒星,不带一丝温度,却在他开口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脏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煎炸一般让他痛得呼吸苦难。
靳明臻这个男人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没想到扼杀自己亲生骨肉的效率也这么高,同一天里,让她攀上快乐的顶峰,又把她推入绝望的深渊。
不过,这次湛蓝绝不妥协。
湛蓝一张口,便觉喉头突然多了一根坚硬的刺,哽得她喉咙发痛发痒,“靳明臻,我也再说一遍,我不会去做人流。”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闵敏自然听到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对话。
她对上秦湛蓝的目光,噙着得胜的笑,依旧像个不可侵犯的高冷女神,“秦小姐,既然明臻不想要这个孩子,你还是打掉的好。我听说秦小姐也是跟着母亲长大的,应该能体会没有爸爸的痛苦,何必让这不幸的孩子走你的老路,来这世上受尽委屈呢?”
闵敏中午打电话给靳明臻,他告诉她,秦湛蓝突然晕倒,她好奇便过来看看,却在门外听到护士说秦湛蓝怀孕了,还以为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会破坏到她和明臻的关系,但好在明臻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闵敏还真是一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心肠啊,居然为她和她的宝宝着想这么多。
闵敏说再难听的话,对于湛蓝来说激不起她半点愤怒来,因为湛蓝觉得闵敏就是个丑人多作怪的小丑,在她心上没得分毫重量,自然也伤害不到她分毫,可是靳明臻不同,他一句话便能把她戳成个马蜂窝。
湛蓝不由得去打量靳明臻,那个男人面部线条僵硬得如石雕,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情绪。
突然,他赞赏似得看了一眼命,又表示赞同的说了一声,“闵敏说的很对,秦湛蓝,你该这孩子给打掉。这样离了婚,你也更容易找下家。”
“是啊,在如今这个现实的社会,相亲都看着条件来,你带着个拖油瓶要想再找个好男人的确挺难的。我们这是为你好。”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唱起了双簧,那模样已然变成了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专门对付她这个唱独角戏的可怜孕妇。
为我好,是不是我还得一步三叩首感恩戴德地跪拜你们啊?
去你们大爷的为了我好!
湛蓝眼帘垂了一垂,那种安分温柔的模样,让闵敏肯得就来气,她是最讨厌秦湛蓝这副样子的。
湛蓝抬起眼角时,不小心瞥到床头柜上的那个牛皮纸袋,就扯唇笑了笑,她撑着坐起来身来,动作也轻轻缓缓的,还不徐不疾地把自己背后的枕头垫高,让自己坐着更舒服些。
她素白的手指拿起那份牛皮袋,放到身前被子上,笑意柔软,“闵小姐,这是明臻今天给我的东西,想必你一定知道,这里面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你之前来找我,哭哭啼啼地告诉我你们是真心相爱的,要我放过你们。我也很想放过你们,真的很想,可你们要是逼着我去打胎的话,这东西我就不签了。”
只要她不签字,那么闵敏永远是个抬不起来的小三,以后闵敏给靳明臻生的孩子,那是不光彩的私生子,相信这也不是靳明臻乐意见到的。
靳明臻冷哼一声,“秦湛蓝,你懂跟我谈判了?”
湛蓝捏了捏那份几张纸叠起来的离婚协议书,很轻很轻,却如巨石一般压在她心上,那种巨痛,痛入心扉,可她喊也不能喊,哭也不能哭,只能强忍着。
其实吧,湛蓝也不想跟她谈判,能撒个娇卖个乖就达到目的,她何必去累心费劲的谈判呢?
可她无论怎么做,挽留也好,祈求也罢,还像个圣斗士一样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可那对靳明臻来说统统不奏效。
男人啊,爱你时把你当掌中宝,不爱你时,就把你当草,低头多看你一眼,都觉得麻烦。
湛蓝挽起微微苍白的唇,却笑得极尽灿烂,“你今早才跟我说过,有什么要求可你对你提。我什么都不要,你的钱,你的人,我都不要,我就只要我肚皮里的孩子。你把这条加进去,我给你签字,马上签。”
那么温柔的湛蓝,也可以变成一把锐利的剑,而这把剑正中他的红心,痛得他亦是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湛蓝微微地恍惚,觉得这刻的靳明臻比她看起来更像个病人。可又怎么会呢,靳明臻是个名声鼎盛的名医,什么疑难杂症难做的手术都难不倒他,又怎么会生病呢?
那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而已。
闵敏是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婚的,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靳太太,可这个女人又非得要留下这个孩子才肯离婚,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倒是靳明臻面无表情地冷笑,“秦湛蓝,你这是要跟我耗下去吗?”
“就是,秦湛蓝你这又是何必?不过就是做个人流而已,也死不了人,你要是这么喜欢孩子,以后把自己再嫁出去,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不是一样?”
湛蓝学历没有闵敏高,出生也没有闵敏好,长得也不如闵敏那般风华绝代,可是为什么闵敏说的话可以那般的尖酸刻薄咄咄逼人没有丝毫符合她一个医者的素养?
“秦湛蓝,你是要等你肚子大了,我来亲自给你做引产,把那几两肉从你肚子里挖出来么?”
可偏偏她的丈夫喜欢那个女人,还帮着那个女人如此恐吓自己。
湛蓝所有伪装的坚强在那一刻都分崩离析,眼睛里好像突然被风吹了沙子,她努力昂着脸,眨了眨眼,可那些恼人的眼泪还是拼命地往下落,她以前觉得自己有个医生老公好自豪,现在却觉得有个医生老公真是她秦湛蓝的灾难。
“我做,我把它做掉。成全你们。”
她闭上眼,低声呜咽道。
看着那一颗一颗的金豆子从她眼里掉出来,顺着她的脸颊砸在了她紧抿着的嘴唇上,靳明臻是多么想凑过去,轻轻吻去她唇上咸涩的泪水,告诉他,我的小蓝子,我真的是情非得已,可是,我不能。
靳明臻抽身,站在距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紧紧盯着她,心脏猝然紧缩,痛得脸色更加惨白,他转身,大步离开。
闵敏也紧步跟上,也察觉到他脸色不大对劲,蹙眉问道,“明臻,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
他冷冷一句,甩开命,就匆忙去了自己办公室。
“嗙”一声把门关上,颓力的身躯瘫软似得抵在门框上,颤颤抖抖的手摸向怀里,从外套内袋中掏出一个棕色小瓶子,倒出了一枚小药丸,干哑着喉咙快速吞下。
他紧紧握着那冰凉的药瓶,仰着脸,张着口,努力汲取着稀薄的空气,死死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那双炙红微湿的眼中满目疮痍,任谁都看不到。
——
就在那对男女走后,湛蓝断断续续地抽泣了一会儿,听得门外没动静了,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痕,才从卫衣口袋里掏出被手心捂得发烫的手机。
………题外话………还有一更,我写好就更。靳大大真是个没什么运气的人,却是个努力和命运抗争的人。之前很多人说靳是渣男,也有很多人弃文,但他却是个深情的“渣男”,能跟着我看到这章的,都是真爱。不多说,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
☆、155。155秦湛蓝,有时候女人该为自己留点自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靳明臻没有把她的通讯工具没收了。
她都跟他坦白了,她的孩子不会成为他和闵敏的绊脚石,他怎么还能那么残忍?
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认命,就躲进被窝里,拨通了冉冉的电话。
——
在吃过护士送来的午餐后,湛蓝就一直窝在被窝里等待着冉冉,冉冉今天在外地有个拍摄任务,她说让自己等她,她一定会赶过来。
湛蓝朋友不多,她不知道可以向谁求救,除了冉冉,她想不到还有谁,毕竟这是家事,让外人知道也对靳明臻名声也不大好,她总是太仁慈,事到如今,她竟还想着为靳明臻保全一点名声偿。
墙壁上的分钟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湛蓝不敢合眼,两眼酸涩地盯着门口,生怕靳明臻会给她偷偷打个麻醉针什么的,就让她昏睡过去,或者让她动弹不得,再像死猪似得被推进手术房里做掉腹中孩子。
门锁一响动,湛蓝就惊坐起身,又有护士进来,“靳太太,我们该去手术室了。你别担心,无痛人流很快而且不会疼。”
又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姐,她们当女人的,母性都会让她们以孩子为重,但凡能够把孩子生下来,谁会去做手术把孩子做掉?
见鬼的无痛人流,那种痛能让心跟着滴血啊。
可冉冉还没来,她答应了冉冉,无论如何,要坚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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