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学生今日来是有事想请教。”
“早猜到了!这事不着急,先喝了茶再说。你那么久没来了,陪我好好聊聊啊!对了,慕玄那臭小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赵昭好奇地问着。
“他……”虞岂寒没有说下去,实在不想把话说给老师听。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臭小子一定在我背后骂我死老头子吧!”赵昭明了地说着。
“请老师见谅!”虞岂寒赔礼道。
“无妨!那臭小子要不这样,我还不习惯呢!哈哈哈。”赵昭爽朗地笑着。看见老师还像一样身体硬朗,心情舒畅,虞岂寒不免有些欣慰。
“说吧!想问什么事?”赵昭喝下了杯中的茶。
“怎样才能真正瓦解上官家的势力?”问的倒是简洁明了。
赵昭的脸色暗淡下来,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严肃:“是你想问还是皇上想问?”
“老师应该明白。”
“老夫在官场那么多年,这小皇帝的想法还是很容易猜的。上官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上官沂廷那只老狐狸不容易对付,再加上他的儿子上官少彦年少有为,这事不好办啊!”赵昭无奈地摇摇头。
“就没办法了吗?”
“办法肯定会有。要想瓦解上官家,最重要的就是除掉上官沂廷。擒贼先擒王,对付了上官沂廷,其他都好说。不过要注意的是,你今天在朝廷上的发言已经惹恼了上官沂廷,以后要多加小心。”赵昭担心地说着。
“学生明白。”
“帮我带话给小皇帝,让他做事再稳一点,别那么急功近利。再怎么样,他活的肯定比比老狐狸长,死肯定是老狐狸先死啊。”赵昭又恢复常态。
“是。”虞岂寒答应着。
“对了,差点忘了。岂寒啊,不是师父说你,你也该再娶了。实在不行,我女儿紫衣不错啊!紫萱的仇,你一定要报吗?”赵昭又开始担心着岂寒的婚事。
“这件事不劳师父费心,岂寒自有主张。”虞岂寒幽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忧伤,这辈子,有萱儿就够了。
“你不能就这么一直下去啊!萱儿看到你这样,她也不会开心的。”赵昭语气变缓,真的是心疼自己的徒弟。
“岂寒明白,明日还要早朝,岂寒先告辞了。”虞岂寒行了礼,转身离去。
看着虞岂寒离开的背影,赵昭无奈地摇了摇头。难得紫衣那么中意他。生性孤僻,为人冰冷,唯一的萱儿就这样走了。以后应该很难有人再走进他的心了吧。再加上萱儿是被人害死的,岂寒对于她就更放不下了。
萱儿会不开心吗?全都是骗人的。岂寒坐在马车上想着老师的话。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难过,不会有悲伤,陷入深深的睡眠。无论外面的人如何死命的呼唤,他们都不会醒过来。他们没有办法再去感受活人的痛苦,更不会再为活人的悲伤而担心。完全隔绝开来的两个世界,将两个人分离,谈如何的幸福?他更不能容忍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然后说着“让你代替她来爱我”的恶心话。心里明明爱的是死去的那一个,又怎么对别人说出爱呢?那是虚伪、是欺骗……
撩开窗帘,马车正好经过一片荷塘。虞岂寒命人停下,自己一个人走到塘边。
绽放的睡莲平静地浮在水面上,纯白的月光经过反射将莲花映衬得更加的美丽动人。似乎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莲花动人的样子,就像是夜晚的仙子。淡淡的香气飘散而来,是难得的心安。
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脑海里掠过,怎么会是他?本来以为自己首先想到的会是萱儿,可居然是那个扰乱自己生活的黎漠尘。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以后,也不会见到的,时间长了总有一天会忘掉的。忘掉这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
微服出巡
早朝过后,虞岂寒被皇帝留了下来,听说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如今他正在偏殿外侯着。夏日即将过去,徐徐的风中夹杂了些许的凉意。冰寒的幽蓝色双眼睥睨万物,一袭紫色的官服极地,冷峻而威严。
“虞丞相,皇上让你进去呢!”这时,公公从殿内探出脑袋轻叫着。
“哦,是。”虞岂寒稍稍理了理衣襟,便迈入了殿内。
当踏入门内的一瞬间,虞岂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最不应该出现的杜慕玄居然会在这里,他一出现,绝对没有好事。
“臣虞岂寒参见陛下。”拱手行礼,没有丝毫怠慢。
“免礼吧!岂寒,要朕说多少次,在宫里没有别的人的话不要那么多礼。”司马谨抚着额头表示不满。
“就是!我们虞大丞相太拘谨了。”杜慕玄附和着。
虞岂寒站直了身体,冷冷地瞥了一眼还在兴头上的杜慕玄。随即,杜慕玄装无辜地噤了声。
“不知陛下找臣来有何要事?”虞岂寒故意在要事上加重了读音。
司马谨邪魅地一笑说道:“朕要微服出巡。”
“陛下为何……”还没等岂寒问出口,司马谨打断道:“朕当然要体察民情了,然后暗地里看看各位爱卿有没有爱民如子啊!”
司马谨这样的话若是和别的大臣说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可当虞岂寒在的时候,每一句都是谎言。看着杜慕玄在这里,自然可以猜到皇帝出宫的原因。
“敢问陛下您准备何时出宫?”虞岂寒淡然地问着。
“明天。而且,你要跟我一起去。”司马谨的语气不容反对。
“臣遵旨。那微臣告退了。”随着司马谨的轻允,虞岂寒推门而去,脸色显得很难看。感觉到不妙的杜慕玄也立刻告退追了出去,虞岂寒现在一定很生气。
“虞丞相!”杜慕玄在宫里很没形象地大叫着。
虞岂寒转过身,延伸冰寒且淡然:“怂恿皇上出宫,你在想什么?”
“偶尔出去一下也不会有事的啊!”杜慕玄推卸着责任。
“事情已经这样,只能保护好皇上了。你准备带皇帝去哪儿?”虞岂寒质问着。
“他说他想去云烟楼。”
“什么?”虞岂寒有些惊讶,但随即眉头又开始皱起。
为什么偏偏是云烟楼?
虞岂寒双手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看着虞岂寒的背影,杜慕玄的脸上闪过一片凄然。岂寒,脸上所展现的苦恼是因为黎漠尘还是因为周倚阑呢?这两个人,他希望谁都不是。黎漠尘不是已逝的萱儿,而周倚阑,自己又……
到了下午,天气变得有些阴沉,漠尘倚在栏杆边。一抹倩影,绝代风华。经历过昨晚上官的事后,漠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平时淡漠的眼神中突然带了些哀愁,气质都变得有些楚楚可怜。有种让人心疼的美……一袭白衣,缱绻如云。
“莲儿!”漠尘轻轻唤道。
“怎么了?公子。”
“我出去一会儿,你在房里等我。”说着,漠尘拿着架子上的玉笛向门外走去。
“公子!外面要下雨了,你拿把伞走啊!”莲儿在漠尘的身后叫着。
“我一会儿就回来。”瞬间,人已消失与眼前。
“公子今天是怎么了?”莲儿表示理解不能。
漠尘拿着笛子直奔玉器行,老板一看到是漠尘,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算盘问道:“黎公子今天是?”
漠尘笑了笑,将手中的玉笛放到老板的面前说道:“我是来拿回我保管在这里的玉笛的。”
“您等等。”随后,老板走进内堂,然后拿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放在柜台上打开,顿时,玉笛通透的碧色直逼双眼。老板咋舌道:“我活了这多年,这么美的玉还是第一次见到啊!整个笛身做的十分精巧,一点瑕疵都没有。价值连城啊……”
漠尘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笛子,眼神复杂,爱恨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他的唇边荡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坏心眼,知道上官少彦会来自己这里,所以事先将玉笛调换而不是藏起来。想看看他提起上官少怜时的表情,想让他因为失去上官少怜而痛苦,想看着他因为愧疚而自我愤恨。这就是自己的报复,不断地用少怜的脸折磨他。可是,最后却因为自己的软弱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恨,恨他当初那样地对自己,恨他背叛自己,恨他的欺骗·
……
“哗!!”一阵雨声将漠尘拉回。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啊!”老板无奈地抱怨着。
漠尘望向门廊。大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下,就像是人的感情。门外的柳树随风飘摇,路上的行人慌忙地找地方躲雨,似乎就只有自己那么悠闲。
“老板,可能要在你这里多呆一会儿了。”
“没事,我给您倒点茶去。”随即,老板去内堂倒茶。
整个大厅就剩下漠尘一个人,静的就只能听到雨落下的声音。屋檐、台阶、树叶……点点滴滴,秋天真的到了,觉得有点孤单呢!
街上,虞岂寒一袭简单地水蓝色的长衫,幽蓝色的眼睛淡漠而冰冷。他打着伞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唯有雨打在纸伞上的声音。
趁着下午没有别的事,虞岂寒想去书斋逛逛。闲暇无事的时候,最能安稳人心的就只有书了。可能是因为到了秋天,雨都变得有些冷,夹杂着秋天固有的伤感侵入心里。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玉器行”三个字印入眼帘,勾起他某段回忆。曾经在这里,和某个人喜欢上同一块玉佩。岂寒踌躇一会儿,迈开步子,最终没有进去。有些东西,就算想起,也不能深究,否则自己最终将会泥足深陷。
漠尘喝了口茶,抬起头,一抹蓝色的身影在眼前掠去。微微的惊讶在心里徘徊,但立刻又消失不见,怎么可能呢?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期待消失的瞬间,漠尘感到害怕。当对期待一个人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就代表已经泥足深陷了。已经受过一次伤的自己,不愿重蹈覆辙。
渐渐地,雨变小了,只有细密的雨丝飘散,像极了相思时的泪。
“老板,我先走了。”
“您慢走。”
漠尘抱起桌上的紫檀木盒子迈向雨中,走向那承受风雨,独立于尘世的云烟楼。
有时候,有些人互相都不愿见面的话,就真的会见不到。
莲花落
夜晚降临,虞岂寒、司马谨和杜慕玄依约在云烟楼前。司马谨一身青烟色长衫,腰配墨玉,整个人显得更加年轻些,手执折扇,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杜慕玄照旧云烟长衫,潇洒不凡。唯有岂寒是一身玄色衣衫,领口绣着一朵素色莲花,冷峻、孤高。
“听说云烟楼最美的是黎漠尘,还真是想见见。”司马谨轻摇折扇,脸上一片向往之情。
虞岂寒淡然的喝着茶,听到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怔,有些失神。
“皇上,想见他是要花重金的,我们不能太引人注目啊!”杜慕玄瞥了一眼岂寒,劝阻地说道。
“我知道。不过,我不是说过出门叫我纪籽言吗?”司马谨有些无语地看着杜慕玄。
“对不起,忘了。纪籽言,籽言为谨,司马为纪。好名字。”杜慕玄身为翰林学士的文人风又被勾了出来。
司马谨受不了杜慕玄的无聊,喝了口茶。岂寒不爱说话,冰寒的眼神让人看不透。玄色衣衫的他显得更加的与这个尘世决然,领口处的莲花形态自然,栩栩如生。栗色的长发与衣襟相称,俊逸异常。
视线撇向楼下,各种达官贵人尽收眼底,司马谨显得很淡定。平时在朝堂上一脸忠诚的大官,在这里居然也是另一番模样,不免觉得有些讽刺。再看看那些女子,与宫中妃嫔相比,外表上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只不过这里的女子更加真实吧!再往北楼的地方望去,一双银色的眸子吸引了注意力。
“好漂亮的眼睛。”司马谨直勾勾地看着楼下拥有银色眸子的少年。如琥珀般的质感,月光般澄澈的银色,脸上是倔强的表情。不似他人的矫揉做作,直率地将内心的不满显露于形,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司马谨看的痴迷。
虞岂寒似乎注意到了司马谨的变化,他放下茶杯,顺着司马谨的视线望去。虽然他也看到了银色眸子的少年,但虞岂寒更关注的是少年身边的皇亲国戚——宁王府的小王爷司马烈。而此时,司马烈眼神中透着不悦,看来事情有些不妙。
“咣!”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糟了!”
月光浮上树梢,一片清亮。漠尘坐在桌边,闲来无事喝着小酒。没有客人的日子里,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这样,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公子!”们被强力推开,莲儿惊慌地叫着。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漠尘淡淡地说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依旧盯着碧色的酒杯,唇边是一抹柔柔的笑意。
“聂双公子又出事了!”
“哦?二老板又不在?”如玉的十指端起酒杯,漠尘微眯双眼,樱色的薄唇上扬,一抹勾人的笑意,“该让他常常苦头,我不会去的。”很难相信这温柔的语气会说出如此的话。
“可是,这次惹火的人不是一般人。”莲儿焦急地说着。
“哦?是谁呢?”
“宁王府的小王爷司马烈!”
“什么?”酒醒七分,事态严重了。
司马烈是当今宁王之子,从小骄横跋扈,是人命如草芥。仗着自身有权有势,经常陷害忠良。加上自身武艺高强,出手狠毒,被他击一掌,可以说是性命难保。如今,聂双惹到了他,若他出手的话,聂双必定有性命之忧。
“先出去看看。”漠尘随莲儿来到门外栏杆处。
“你个下贱的东西,本王让你喝酒,你居然不喝,还摆张臭脸,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啊!”司马烈掀掉桌子,指着被他扔到地上聂双破口大骂,云烟楼内的人都不敢与宁王府作对,只能干看着。
偏偏聂双性格倔强,一双银色的眼睛充满了愤恨。上次被打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被这么一折腾,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还敢看?本王今天打死你。”司马烈直接一脚踹在聂双的身上。聂双紧咬着牙关,死活不叫出声,因为疼痛,脸上早已开始泛白。司马烈仍旧不肯罢休,一下一下地用力踢,还加上不堪入耳的骂声。聂双嘴角渗出血,眉头紧皱,拼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