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处理好的,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谢谢您!我先走了。”
与陈管家告别后,纸鸢凝视着微微露脸的月亮,摇了摇头便一路小跑去往厨房,将微热的饭菜淡汤小心翼翼地端至琉暮漓房内。
“少爷,您怎么坐在窗口,天黑了,小心着凉!”看着坐在窗口失神地望向窗外的琉暮漓,纸鸢惊呼一声,忙把琉暮漓的晚饭先搁置于桌上,将琉暮漓床头的黑色长袍抱起,轻轻地盖在琉暮漓身上。
“没事,只是有些心烦。”察觉到纸鸢的动作,琉暮漓才恍过神来,点点头表示感谢后,琉暮漓忍不住将心中的感觉说出口。
“您怎么了?”纸鸢好奇地看着失了往常风度的琉暮漓。
“我……不,没什么,相亲的事怎么样了?”纸鸢问起,刚想说出的话却又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只得转了话题。
“老爷已经吩咐陈伯安排了,明天媒人就会来府上准备相关事宜,到时候全城人都会知道了,您真的要相亲么?”纸鸢见琉暮漓不愿再提及,识趣地不再追问。她心中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少爷的反常,老爷的许婚,似乎她很熟悉的人们忽然转了性子,让她一时无法接受,她仍潜意识的认为少爷只是一时固执,开导一番便不会有相亲之事了,可是现在……也许只能顺其自然了。
“嗯,我意已决。”淡淡地开口,他知道纸鸢对此事依旧不可置信,他自己也不相信当初决绝的自己如今却对这些毫不在意,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少爷,您快吃晚饭吧,菜都要凉了。今天您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早些休息。”见琉暮漓又是一副陌生的样子,纸鸢不愿再看下去,匆匆跑出了房门。
沉寂,悄悄于此蔓延,融化于房中人的心。
翌日。
“老爷,媒人已带来了。”陈管家平稳地走上前,他身后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浓妆艳粉使之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俗气,平凡的样貌,精明的眸子扫过之处给人一阵不悦的感觉。
“嗯,坐吧。”琉烨惬意地坐在高台上,眼眸微眯,像一只慵懒却让人寒毛直立的豹子。
“是。”感受到琉烨的气势,连一贯故作高傲的媒婆都吓得微微颤着,不敢直视高坐之人,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一向熟知她的侍从丫环们大跌眼镜。
“就开门见山吧,你要多少媒礼?”低低的声音响起,虽小确有着不容置疑的震慑力。
“这,您决定便好。”见琉烨如此直白,媒婆连忙将想抬高媒礼的想法直接扼杀在摇篮里,怯怯地答道。
“陈管家,你去账房那取一些银两给她,让她带着聘礼去尹府。”话已说开,琉烨也不多为难媒婆便吩咐下去。
“是。”听罢,陈管家片刻不敢耽误地走向账房。
媒婆战战兢兢地坐在座位上,冷汗直流,生怕高座的将军大人一时兴起给她什么苦头吃。见陈管家带着一个蓝布包的鼓鼓的东西回来,媒婆向见到救星般忙从座位上站起,便看到了管家身后一个华贵的大木箱。心下了然,媒婆整理了下衣着发饰,准备去往尹府。
“老爷,东西都带来了。”
“嗯,媒婆,你记得跟尹府那老头子说,我琉家就以这一箱子东西作为聘礼,嫌少也不会再给!”
“是是。”媒婆点头哈腰着,心下暗暗叫苦,这口气一点都不像是愿意提亲的样子,反倒像跟仇人说话一般,本以为为将军府做媒肯定油水肥沃又省力,可如今,事与愿违啊!早知便少挣点钱也不摊上这事啊!
媒婆面露苦色地走在路上,身后是抬着聘礼箱的几个仆人们。媒婆时不时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本是不热的日子,可此时的她竟是冷汗直流,内心千百万遍地想着要像往常一样好好说媒,这亲事砸了她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转眼便到了尹府,媒婆在府门前紧张地徘徊着,往日游刃有余的说辞如今通通忘得一干二净,如此便更加焦急。不一会儿,尹府大门突然打开,正准备出门的侍从正好撞见了媒婆,在媒婆支支吾吾地回答下,侍从总算了解大概,前往禀报尹丞相。
“老爷,人带来了。”在得到尹丞相的许可后,侍从带着媒婆一行前往会客厅。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尹丞相随意地挥手,侍从鞠了躬便匆忙退下。
“你来,所为何事?”悠闲地品着茶,尹丞相的目光未曾看向媒婆,目中无人的样子令媒婆有些不悦,但毕竟是身处高位之人,媒婆只得小心谨慎处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没了小命。
“小人是为琉府公子前来向您家小姐提亲。”
第四章 相亲(下)
“哦?你可是在与本相开玩笑?”尹丞相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茶杯,看似普通的疑问语气却给人深深的压迫感,不愧是纵横官场多年的元老人物,早已深知如何掌控人心,深得皇上信赖的他,早已在这高位把持重权,他的野心勃勃众所周知,也不知皇上对这老狐狸有何感想了。
“小人岂敢!有聘礼为证。”媒婆吓得跪在地上,就差没向丞相磕头了。
“那你到说说,本相与琉将军向来不和,他怎么会突然提亲?”看着媒婆身旁沉重的桦木箱,尹丞相暂且信了媒婆所言,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匪夷所思,莫非这背后有何阴谋?尹丞相极为不解,素来疑心重的他还是决定拒绝此事。
“小人只是奉命说媒。”看着尹丞相满脸顾虑之色,媒婆心知此事已无成功的可能,在心里微微叹气。
“那么,你带着这一箱东西回琉府去,告诉琉烨,我尹府不接受他儿子的提亲!”尹丞相口气决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小人明白了,小人告退。”媒婆缓缓起身,正欲走出会客厅,突然一袭紫衣闯入视线之内,媒婆微怔,暗暗打量着来人:淡雅的紫衣衬托出其高雅的气质,虽非倾国倾城,但标准的瓜子脸,玲珑曼妙的身材给人以小巧可人的感觉。也算是个标准的美人儿了,媒婆暗叹道。
“小姐。”
“嗯。”淡淡应语,此人慢慢走至尹丞相面前。
“爹爹。”行了个淑女礼仪,微笑地看着高座上的男子。此女便是尹琪嫣,由于是家中幼女,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相比她那好吃懒惰贪财好色的哥哥,工于心计的她要受宠的多。
“嗯,昨夜可睡得安好?”见来人是自己爱女,原本凌厉的目光此时变得柔和许多。
“是,谢爹爹挂心。”尹琪嫣颔首微笑。
父女俩一番寒暄,半晌尹琪嫣才注意到仍立于会客厅的媒婆。
“爹爹,她是何人?”尹琪嫣微讶,早晨鲜少有人到府拜访。
“媒婆。”尹丞相言简意赅地道出来人的身份。
“媒婆?爹爹,有喜事了?”未曾想到此人会是媒婆,自爹爹取了娘亲之后,家中便再无如此喜事了。
“不是,是为琉府公子向你提亲。”尹丞相知小女不会料到来人是为他人向自己说媒,毕竟这事她是头一回碰上,以往前来的媒婆,都被自己二话不说给拒绝了。
“什么?那爹爹如何说的?”尹琪嫣更加惊讶,自己还是头一遭听说有人向自己提亲,还是爹爹的死对头琉将军的儿子。
“爹爹拒绝了。”不知自己女儿对琉府公子是否有意,但他还是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做法。
“那便好。”尹琪嫣暗暗叹了口气,若是爹爹答应了此事,她还不知如何回绝呢,毕竟,不能让此事破坏了自己未来的计划。
“媒婆。”
“小姐有何吩咐?”
“请转告琉公子,我尹琪嫣只倾慕大皇子,今生只想嫁为他妻,公子的心意,小女子谢过了。”尹琪嫣淡淡地说着,字字有力地表明了自己心意,媒婆不禁低估,这尹小姐心不小,竟然看上大皇子了。
“是,小人定当转告,告退。”
“慢着。”媒婆正欲出门,听闻此事而赶来的尹湛拦住了媒婆的去路。
“公子有何事?”
“转告琉暮漓,说我尹湛欲娶他为妻。”尹湛昂首骄傲地说着,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媒婆一听,心道不好,应承着就溜出门了。
“湛儿!”
“哥哥!”
父女俩同时惊呼,这尹湛,平时就仗着自己是尹府公子惹是生非,结下了不少仇家,如今这又是唱得哪出戏,怎么无端端地想娶一男子为妻?
“爹爹,妹妹,琉暮漓生得那般绝美,不嫁于本公子实在太可惜了!”
“湛儿,他再怎么绝色都是个男儿身,如果他只是个平民,你将他当作男宠倒是无妨,但他是姓琉的儿子!不是你能随意玩弄的!你将来必要娶妻生子,此事不能由你自作主张!”尹丞相微怒,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如今又在给他添乱,如此想着便怒火中烧。
“爹爹,您别气坏了身子,哥哥如此不争气,您不能由着他,如今无您的首肯,哥哥也不能乱下决断。”尹琪嫣看着气得快要跳起来的爹爹,连忙好生安慰,望其止住怒火。
“哥哥,你勿多言,此事我与爹爹都不会应允你,你乖乖呆在府里别再气爹爹了!”尹琪嫣怒瞪尹湛,不再理睬他,乖巧地扶着尹丞相入房歇息。
“你们!……”尹湛看着坚决反对的二人,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他要娶到琉暮漓,他要看着那个绝色的人儿如何在自己身下淫声媚叫……如此想着,尹湛流着口水痴痴地笑着。
媒婆趁那三人争吵之际,偷偷带着仆人们从正门溜出来,心情不由大好,飞快地奔向琉府。
“媒婆,回来了?”纸鸢看着飞快奔入府门的媒婆,呆呆地看着眉开眼笑的媒婆。
“嗯。”媒婆点点头,笑得更是灿烂。
“成了?”看媒婆笑得如此明媚,纸鸢心下难过,忍不住想要抱头痛哭。
“没成呢。”媒婆认真的摇摇头,敛了敛笑意,可嘴角明显的弧度还是让人一眼看出她的高兴。
“那为何如此高兴?”纸鸢不解地看着她,总觉得媒婆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事你先别问,先带我去见你们家公子。”
“为何?”
“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他说。”见媒婆如此慎重的口吻,纸鸢点点头,带着媒婆前往琉暮漓的房间。
“少爷,媒婆要见您。”一踏入房门,纸鸢便点破来意。
“何事?”琉暮漓不禁有些惊讶,他与媒婆素未谋面,对方有何事要亲自来找自己呢。
“琉公子,不知您可否记得轩雾尘轩雾公子。”媒婆细细打量了一番,笑意更甚地点点头,自家公子果然好眼光,如此男子比那娇纵的尹琪嫣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你与他是什么关系?”琉暮漓一听到“轩雾尘”这三个字,心中慌了一慌,本想忘个干净的,这倒好,来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又记了个清楚了。
“主人与丫环的关系。”媒婆并无拘谨,仍是笑意看着琉暮漓。
“你不是媒婆?”这下琉暮漓倒是真的吓到了,不是媒婆?为何请来的媒婆竟然变成那人的丫环?
“媒婆只是我假扮的身份,我其实是轩雾尘公子的贴身丫环,名为纤儿。”
“你为何要假扮媒婆,有何事?”
“我家主子意欲见公子一面,命我转告您,公子意下如何?关于您今天的疑惑,奴婢想主子都会为您解答的。”纤儿解释了一番,又道:“公子请小心尹湛。”并未告知琉暮漓尹湛的惊人之言。
“好。”琉暮漓短暂了思考了几秒,笑着应答。
第五章 相会(上)
“既然如此,公子可愿与纤儿走一趟?”琉暮漓的笑容让纤儿感到惊艳,脸微红,纤儿询问着。
“现在?”琉暮漓对于轩雾尘突然地安排有些吃惊,仅是一面,就让他觉得那人应是个沉稳的人,那么他现在急着找自己,是为何事呢?
“公子有要事要处理么?”
“这倒是没有,只是……”琉暮漓有些踌躇,微皱起眉头。
“老爷很少会让少爷出门。”见琉暮漓为难的样子,纸鸢道出了琉暮漓心中所想。
“无妨,纤儿现在便去恳请琉老爷。”纤儿笑道,跑着去大厅了。
“纤儿,等等!”纸鸢怕纤儿莽撞惹怒了琉烨,赶忙尾随纤儿跑去大厅。
看着两人远离的身影,琉暮漓微微叹了口气,自己是何时开始不再冷静了呢。轩雾尘啊轩雾尘,你这番相邀,于我而言是喜是悲呢。
琉府大厅——
“琉大人,可否请您让贵公子与奴婢出门一趟?”纤儿低着头,心里暗暗希望此番请求能够一帆风顺。
“为何?”琉烨看着贸然闯进来的丫头,有些好奇。
“我家公子望能与琉公子一聚。”纤儿镇定地说着,心中打着小鼓。
“你家公子?”琉烨挑了挑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是,奴婢的公子是大皇子殿下。”果然,琉烨微扬嘴角,许久不见那孩子了,如今在府里听到他的消息,竟是有关自家孩子的,看来这两孩子应该是见过面了,或者说,那孩子……
“不知大殿下找我儿有何事?不是小聚如此简单吧。”敛住笑意,琉烨有些坏心眼地说道。
“这,奴婢不知。”听闻其意,纤儿有些慌乱地抓住衣摆,勉强答道。
“如此,你带漓儿走吧。”琉烨开始对此事感兴趣了。
“是,多谢琉大人。”纤儿仍是跪着,等到琉烨走出了大厅才缓缓站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晚了几步到来的纸鸢在一旁将两人的话都听了进去,原来是大皇子是邀约么,少爷不可能认识那位殿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大皇子慕名而来了?既然如此,怎么能让那位殿下失望呢。挂着一脸令人惊心的大笑,纸鸢急忙回去了。
“少爷!快来更衣,纤儿已经在外面等了!”慌慌张张地跑进琉暮漓房内,直奔紫檀衣橱,细致地挑选比较里面放置整齐的各式服饰,不时让琉暮漓试穿衣服然后琢磨着是否合适。约莫半个时辰,纸鸢才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衣橱内早已是一片狼藉。
纤儿在门外等了许久,来回踱步着,不时张望着半掩着的房门内的情况。房门缓缓地打开,听到动静的纤儿迅速地看向房门,只见琉暮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