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善看罢后,点头道:“施主所言极是,不过贫僧有一个小小问题。贫僧若是不与施主,那么贫僧未必能活着遁去草原,但贫僧若是与了施主,那可否活着走出这个地道?”
元天道士大叫道:“你这和尚,总算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了?你还真以为你配跟朝廷一个姓儿?”
古烈道:“不知大师是何用意?”
普善笑道:“请问施主去找那林施主又是何意?”他说的林施主,自然是洞天派的林破山,也是负责修建这个密道以及布设机关的人物之一。
古烈稍微迟疑了一下,道:“在下不过是跟大师一样的顾虑,所以请一个行家来,心里安生一点吧。”
普善道:“贫僧也曾做过地穴,深知这洞天派的地穴,本为建墓所用,有些烈性的墓主人,在万一机关没有能够拦住贼人的时候,那么宁愿自己尸身尽毁,也不远被贼人所辱。于是这一门派里就有一个叫做玉石锁的设计,总开关布设在中央墓室里,棺椁下方,只要一触动,则整个墓中玉石俱焚。这里虽然不是墓葬,但我等做的活计,难免会被官兵攻来,这个东西还是很有用的,贫僧便想在云霞寺地下建一个,但由于时间原因,没能如愿。然而韦施主家的地道,建的时间要早得多,我想应该会有这种机关吧。”
古烈冷笑道:“大师莫非觉得我们兄弟五人会想不开,以至于请大师相陪么?”
普善笑道:“贫僧自然不会相信施主欲寻短见,所以贫僧要在此说明,如果施主得到了观音,那么贫僧也要等出了地道,才要让施主请走,施主不愿寻短见,那贫僧的臭皮囊自然就能晚些朽坏了。”
元天道士笑道:“大和尚,你也太糊涂了,就算你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么?你还真以为你能跟他们共享荣华富贵?”
普善道;“这也是贫僧的第二个请求,贫僧是不能主持你们许的大禅院了,为了以后能够继续礼佛,贫僧还是且破了不持金钱律的好。”
古烈道:“好,就许你百两黄金,其他的条件,我们也一概答应。”说着一伸手,掏出一个小袋子来,一倒出来,只见全是碎金块。罢了古烈又道:“普善,你的紫玉观音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否让我们看个仔细?”
普善对金钟佛了无生说了几句话,于是了无生陪着钱无心,两人走到古烈面前,钱无心把观音出示在古烈面前,却不递过去。有金钟佛在旁,他们也绝不敢抢。
这时那元天道士怒道:“大和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来拍卖的,还是单跟他谈生意的?你要是就想跟他做买卖,那还叫我们来干嘛?”
普善道:“贫僧也想听一听道友的建议,毕竟兼听则明。”
元天道士没好气道:“你根本就没有听我说什么。”
普善笑道:“道友你并没有开出好的价码。”
元天道士怒目而视,普善看了看他,道:“如果道友再不说出好的价码,那这观音,就是与古施主有缘了。”
古烈此时朗声对那些带着狼头面具的人道:“你们这些日子,受的苦楚也不用我说,胡元身在关外,他的钱可不好拿。不管如何,如果这个紫玉观音一出北平,官府不再投鼠忌器,很快就可以把你们踏平,但如果你们跟我走,那三员外绝对可以保住你们这些功臣。你们整天拿草原上的狼来拜,有什么意思?何不弃暗投明?你看普善大师,当年也是跟你们一路,但如今他们早迷途知返了,也就差你们了。”
众人听罢,一个戴狼头面具的道士突然站了起来,道:“贫道愿意追随古施主,忠于三院外。”说着摘下面具,脱下道袍,走了过去。这人本来是二郎观的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前些日子最终被收买,于是此时也临阵倒戈。他一带头,其他人纷纷摘下面具,脱下道袍,跟他走了过去,毕竟他们无论所拜所崇的,都与中原传统相悖,平时只能抱团取暖,如今也终于决定放下了。
元天道人咬牙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凄然大笑了两声,道:“一群背信弃义的叛徒,我就说,中原哪里有草原的信义?你们天生都是一群虚伪的小人,骨子里就是流着羊血。”
也就在这时,陆越铭那里突然听到头顶上一阵不对,只见头顶上一大块土喀拉拉的掉了下来,然后就是整个头顶,这下这五人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向前跑过去,只听一阵轰隆声,原来他们所在的整条密道都塌了下来,这密道的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
然而这五人好容易躲开了活埋之祸,就看见大厅上,一群刚脱下狼头面具的道士,一群和尚,再加上那五个抢观音的人,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陆越铭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马和大吼道:“冲过去。”
他混迹江湖多年,早已经悟到了懦弱不能保护自己的道理,于是他二话不说,跟着马和就向人群中冲了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很快两路人就站在了一处。
陆越铭很快用剑斩倒了好几个僧道,然而前面的僧道突然让开了路,只见是金钟佛了无生两手各持一杵,分开了这些人,他心里一凉,听说这是个跟焚天鬼魔鲁伯义差不多的高手,怎么居然轮到自己跟这么可怕的对手来战?真是太背了。然而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大剑一挺就冲了上去,当然脑子里已经做好了自己今天横在这里的准备了。
另一边的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几乎就如同虎入羊群,那五人却一直在那里坐山观虎斗。这一时两伙人乱打起来,直到一阵爆豆一样的金铁碰撞之后,金钟佛了无生居然退了两步,勉强站住。
另一边陆越铭站在原地,晃了两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以他的修为,居然可以把金钟佛逼退一段,已经是及其了不起的成就,然而也到此为止了,他刚才催动真气太盛,勉强打出了这个局面,然后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了无生看着眼前那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心想这人的年纪居然能有如此修为,实在是难得,只可惜今日也要被我送上西天了,于是便走上前,准备柔和些送他上路。只见陆越铭有气无力的扔出两把飞刀。他状态很好的时候也不会打暗器,何况此时,所以了无生身子轻轻一动就避开了这两把飞刀。
陆越铭又打出两把,了无生又避了开来,突然他瞳孔一缩,身子猛地要闪,然而晚了,只听前面一阵炸雷一样的声音,同时冒出一股白烟几乎把陆越铭罩住了。他忙退后两步,一运气,感觉到自己身上被开了三个洞。而且还有什么东西留在他的体内。
原来正是李左琴给他的那杆小铳,刚才他打暗器,不过是装作黔驴技穷,麻痹了无生而已,不然,他一个根本不会暗器的,又何必带着飞刀呢?等一手打完飞刀,另一手紧接着就拿起小铳对着了无生猛扣下去,这下即使连了无生,也难免中招了。
第183章 玉石俱焚
了无生曾听说对于火铳而言,无论你身法多快,金钟罩练到何等修为,都绝不可能避开,如今他是真的见识到了,他的修为让他此时坚持着站起来,但是他已经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而陆越铭趁着这个机会向一边跑开,期间有一些僧人要拦,陆越铭把这个已经空了的多管火铳一指,顿时人都散了开来,有人是不知道这火铳一次只能打一发,有人是看这个火铳这么多管,还以为是可以打好多发,而不知道是一次打完的。
他退到一个角落,背对着墙,此时他的功力已经暂时恢复了,而金钟佛了无生也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他冷笑一声,他自信以目前的修为,身上被开了两个洞还能打赢他的,是一个没有了。于是他大剑一挺,就冲上前去。
此时了无生无论速度还是功力,都比以前退步了太多,刚开始还能勉强相拼,然而越来越感觉身体不支,他只能运气最后一丝气,双杵用力锁住陆越铭的大剑,暴喝一声,把大剑夺去。陆越铭见状,一击窝心脚踢过去,正踢在了无生的伤口上,这下了无生的双杵也掉在了地上。
陆越铭趁着这个机会冲上前去,身子一撞把了无生装到墙上,然后双拳连环向了无生的伤口处轰过去,转眼二三十拳就打在了上面。这火铳劲道太大,铅丸打入人体,也被生生打成碎块留在体内,这几拳让碎铅块乱走,有两块拴住了了无生的肺,一下子让他咳出许多血沫来。
只听后面一声大喊:“休伤我师父。”他回头一看,只见普善已经拿着禅杖打了过来,陆越铭把了无生往前一甩扔到普善的怀里,然后一压了无生,露出普善的脑袋,右拳一拳照着普善的天灵盖打过去。
按理说人的拳头很难撼动头盖骨,尤其是师从了无生横练功夫的普善,然而他偏偏带着铁手套,这一下普善被打得脑袋皮破了一大块,禅杖落地,而陆越铭有一拳正扫在普善脸上,普善被打得脑袋带着身子飞出去,倒在地上,然后他的心口被一只脚踩住,紧接着又是一杆多管小铳指着他的秃脑袋。然后传来马和的声音:“都不许动。”
那边贺婷玉与燕飞花二人被那些众多喽啰逼得苦不堪言,另一边古烈等五人一直看热闹,刚想帮忙,就被贺婷玉的一个小铳指着,贺婷玉一手一只小铳,她把另一只仍给燕飞花,燕飞花虽然不会用,但也学着贺婷玉的手势拿着向前指,装作会用的样子,逼退那些喽啰。
另一边龙戟正在跟众喽啰战得欢,一见这个情形,顿时和对方一起停了手,然后也拿出两杆小铳向前指,跟大家步调一致。
马和看着这些人,朗声道:“你们的局势,已经不必多说,该物归原主了吧。”说着一使眼神,燕飞花便走到钱无心那里,钱无心刚才正摔倒在地,观音也脱手,然而却被古烈一伙的日月双钩封如水接住,钱无心看着那个封如水正在摆弄着观音,忙上前要去抢,也不敢动手,只是在那里责怪他不该乱了信义,封如水也把观音还给了她,而她刚抱住观音,就遇到了所有人都被火铳止住的事情。
燕飞花伸出手,钱无心根本就没想着征求普善的意见,忙把观音递过去,就在这时突然听见龙戟大喝一声:“你要干嘛?”
只见一个带着狼头面具的人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刚才的一番打斗,大家都偏离了大厅,这个人在刚才众多人都倒戈的时候,依然戴着面具,不脱道袍,站在元天道人一边,一时让他很感动,然而此时,这人居然打开了地面,而且手已经在机关上了。
这个机关,就是那个玉石盘,如果一按,整个地道所有人都会死,那人看着龙戟用一只小铳指着他,也没有抬起手,另一只手把狼头面具摘下来,居然就是洞天派的林破山,难怪他这么知道这个机关的所在。
古烈对他喝道:“你要干嘛?”
林破山阴笑道:“你忘了?是你让我要启动这个机关的。只不过你要我藏在角落,等你们走了再按,但我如今就要按。”普善听罢瞪了古烈一眼,果然,他调查的全是对的,古烈根本就没想要他们活着出来享用赏钱,他们只是要夺来这个紫玉观音,然后想办法抢先一步溜走,然后让林破山按动这个机关,然后无论二郎观和云霞寺的僧众,都不会有人活着出去,然后自己就可以带着观音去找自己的主子,只是他们的主子究竟是谁,还不清楚。
古烈喝道:“你莫非疯了么?”
林破山凄然大笑了好久,然后环视众人,道:“你们不是不要放过我么?你们,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那好,我现在已经不想活了,你们也别放过我,继续跟着我吧。”
古烈道:“你可要想清楚,你自己不要命了,可之后你全家的命呢?”
林破山笑道:“那一对老不死的,从小就没把我当人,那个贱货,嫌贫爱富,嫌弃我的生计,跟人勾搭上,那小畜生,跟他娘一个德行,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这群东西,你们随便杀去。我装作害怕,只是为了暂时拖一会儿,现在才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那也要抓些垫背的才好,所以现在……我们一起上路吧。”说着猛力往下一按。
龙戟忙扣下手铳,然而却完全没有动静,那林破山用力过猛,居然一下子把机关按了进去,原来这个机关实在是偷工减料太厉害。结果这一下,胳膊被机关里的什么东西卷住了,一下子整个胳膊都被卷了进去,惨叫连连。
本来众人还以为机关要启动了,结果也顾不得火铳指着自己,纷纷乱了套,龙戟拍了拍那个火铳,怒道:“射什么破……哎呦。”
原来他手里的火铳突然响了,就在这时他也想起来了,李左琴曾经说过,这种她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能保证完全没问题,有时候它压了会不响,有时候则会迟片刻才响,所以一击不发的时候,也不要乱指,主要是不要指向自己不愿打的地方。
然而这一下正好指向了燕飞花那里,只听随着枪响,燕飞花左胳膊上多了一道血花,然后她扔下观音,抱着胳膊面色扭曲,一脸怒容的看着龙戟。
龙戟脸色尴尬,然而也就在这时,胳膊已经几乎全伸进机关的林破山突然胳膊往里面又进了三寸,原来他的胳膊正好夹在机关里,止住了机关的运作,所以机关一时没有启动,然而他的胳膊未必能承受住,万一等他胳膊搅烂,那整个机关还是会启动了。
而此时普善突然推开马和,马和手铳一偏,碰一声打偏了,普善大喝道:“快跑,机关就要动了。”说着冲过去抱住了无生就跑,这下众人纷纷炸了锅,一窝蜂全跑,哪怕有铳指着自己。而钱无心也扑过去抢到那个紫玉观音,转头就跑。燕飞花正在缠住胳膊免得流血过多,一时也没能管得了她。
这下陆越铭等人也忙冲过去要抢那个观音,一时间整个大厅都没了人,只有林破山留在那里,他已经疼得要休克了,只见他的胳膊又往里走了一下,终于咔嚓一声,整个胳膊被生生扯进机关,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响动。
先是大厅的天棚顶突然塌了下来,把他整个都埋了下去,然后由大厅向外,不是天棚塌陷,就是墙壁中喷出许多火舌,一时整个地道浓烟滚滚,使人难辩方向。
钱无心带着紫玉观音,往前闷头闷脑的走着,突然一脚踩空,原来她踩在陷阱盖板上,虽然整个地道机关已经停止,但无奈这个地道实在是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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