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的顺着脸颊流下,但是那个人,却再不会抬头看了。
“你说你没有骗我,可庙后的那一坛子明明就是荣靖的尸骨,定魂石也是你交给老鸨让她保管的,你说你过几天就会去取,五百年一次轮回的定魂石,你若是无心,那又为何要瞒着我?”
君卿摊开了掌心,发着绿色荧光的小石子安安静静的卧在手掌中央,或许是因为攥得太紧,连掌心的纹路都被勒出一层血痕。
合欢望着那颗小巧的石头,吸了几口凉气,不是因为惊讶,只是这石头对于同样是鬼魂的他来说实在有些夺魄之恐。
“这个确实是我的,只是定魂石的事情原本就不是大事,我不想要你知道,当年荣妃因我而死,现在我只想将她放生,而关于那坛骨灰,那确实是荣妃的。”
庙门又是“吱嘎”一声,红烛终于被夹杂着雨点的凛风吹灭,小庙中忽然断了仅有的一点光源,只剩下君卿手中那颗还在散发微薄之光的小小石子。
冥冥之中,如临地狱幽渊。
“小君爷,”隔了好半会,合欢才开了口,只是喉咙同样干哑,乍一听好像比君卿还要涩上几分,“你不信我,对吗?”
“我为何信?”
或许是终于被冷风吹醒了头脑,镇定下的小君爷言语淡漠,一瞬间,合欢心里有些苦涩的笑意——对啊,这才是附和无欲无求的天界神君的回答。
“你若不信,我们大可去后山将坛子挖出对证,到时候····”
“不必了。”
君卿打断他,从自己的腰侧解开一包香囊递给了合欢:“这个,就是那坛子里的东西。”
合欢接过香囊用手指捻了些许粉末凑近到鼻下,淡淡的夹杂着草木香的粉末只是用鼻尖嗅一下,足以令某人顿时间惊诧到五雷轰顶。
“不可能!你骗我,明明是荣妃的···怎么可能会是他?!”
黑暗中,合欢后退的脚步撞倒了供桌,“咣当”一声,摆在桌上的碟盘香炉悉数落地,碎了一地的瓷片,狼藉得如同无法辨清的事实。
君卿的默然让合欢心中更加恐惧,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天还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瓷坛怎么就会被掉包?
不,不对,这么短的时间,要找到荣靖的骨灰再将墓穴挖开放入,一般人显然不可能做到,如果一般人做不到,那么····
视线在不觉间便落到了正背对着自己的小君爷身上。或许是觉察出背后的目光,君卿转了身,嘴角勾出的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合欢毛骨悚然。
是他?
是他故意的?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啊,难道只是为了测自己?还是说···
“小君爷,”合欢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微颤的破绽,他对着君卿问道:“你说你可以放弃神君的位子与我厮守凡间,是真的吗?”
“假的。”几乎是想也未想,君卿开口便是两个决然之词。
合欢心下一缩,痛得像是要滴出血。
“是吗···到底,你是要回去的,你我仙妖疏途···这样也好,也好···只是···”
只是我未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一切。
碾转了下还残留在指腹上的粉末,滑腻的触感,如同五百年前荣王府前的十指相交,他对着高高在上的王爷行了个大礼,随后便被扶了起来,一脸温和的王爷拉着合欢的手说,不必多礼。
荣靖啊,果然还是你对我好呢···
即使你不爱我,却也是待我如宾,从不曾欺骗我,怀疑我,如果后来我没有做错那么多事,我是不是就可以看着你白头?
然后等你死去,我就回山中修炼再不问人情世事。
荣靖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明明是与你有着同样的魂魄,同样的身体,却为何要这样伤我呢?
你说要离开可以,说不爱可以,只是如此卑劣的手法,算什么呢?
只为了给你找到一个理由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在乎的。五百年前的那一夜我就什么都不剩了,如今,我又会在乎什么呢?
呵呵···果然,做人当如上邪,无心无情,才可活啊。
……………………………
今天双更,中午两点左右还有一更,然后假期就结束了···TAT,亲们就等着双双考完试再来和大家玩吧···
第42章
“合欢。”
长久的沉默后,君卿开了口,“你还想成仙吗?”
“想。”
合欢脱口的答案笃定,然而真实或许不是这样,只是心里憋了口气,事以至此,你不辩解,我也不必留情。
“呵呵,果然···”
君卿干笑了几声,随即站起身道:“那就成吧···”
他拽住了合欢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然后合了掌心的手指压向了自己的胸口道:“在这里,我的欢儿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上邪,上邪若想成仙,就要给我想要的东西,明白吗?”
门外又是一声响雷,雷声划破了天际,照亮了无边的旷野,密集而有力的雨点洒落大地,仿佛是要将地面砸出无数个深坑。
躲在林中的妖兽们瑟瑟发着抖,眼前的这一幕,令他们脑海同时浮现出一个场景——浩劫。
就着闪电一瞬间的光亮,小君爷看清了面前人的神情,惨白的面孔,似是坚毅,却真真藏了无数的绝望,连一向明亮的眼瞳都如浸了水的墨汁,化成了一滩。
而合欢的眼中所看到的,只有君卿眉间那一闪而过的红痣。
朱砂的颜色,血滴般夺目。
他怔怔的望着那眉心,心中无数的不甘与失落像是汹涌的波涛,一次次拍击着胸口,却始终冲不破那层牢笼。
这一刻合欢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他这辈子喜欢过两个男人,一个叫荣靖,一个叫君卿,然而这两人到底都只是一个,虽然性子不同,但不管是荣靖,还是君卿,他们都负了他。
荣靖负了他送的江山,而君卿,则是生生负了他这辈子的情谊。
“好!”
成仙?呵呵,谁会信。
赌气时的话,就当做一个妄语吧···只是这样的东西,对于现今的二人,却是一个决然背弃的导火索。
合欢假装说,君卿假装信。
然而这样的欺骗,瞒不过的,终究还是自己罢了。
……………………………
屋外的狂风似乎是吹进了庙里,周遭的一切都随着那宽大的蓝色水袖飞扬起来,合欢的视线在最后掠过的,是小君爷那一头散开的乌丝,再逼近一步,身躯压下,君卿捏起了合欢的下巴似笑非笑着道:“你倒是真敢说。”
张口咬上他的脖颈,像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将牙齿深深的嵌入。身下僵直了一刻,却终是放弃了要挣扎的念头,任凭君卿用自己尖利的牙齿将血肉咬出。
只是还是太疼了,合欢的眉头越皱越深,终是抵不住这股痛意开始挣扎。
君卿扬手将他制住,柔软的舌尖扫过了被自己蚕食过的那一处,有些骄傲地道:“记住,这是代价。”
“唔——”的悲鸣声在尾音拉长后将其他话语咽回了喉咙里,衣带被解开,奋力的挣扎似乎只是让这些轻薄的衣衫蹭得更开,湿滑的舌尖从胸口扫下,留下一连串泛着银光的水渍。
“你道你是什么东西?嗯?敢如此对我!”
不过是个卑贱的魂魄!就敢得我真心!?
夹杂着恨意的声音犹如深夜中的鬼魅,挣脱已经无用,合欢放弃了挣扎,有气无力的笑道:“呵呵···我确实不是什么东西,可就得了小君爷的心呢····啊!”
“你凭什么!”
只是黑眸一闪,复而又低下头去咬住了胸口上挺立的两颗,手指绕进了衣内,去褪他的裤子。
长长的发丝因为脱了冠玉的束缚,散落在肩头犹如瀑布,只是这墨黑的颜色,寸在那俊逸的脸上却犹如深渊里爬出的厉鬼,愤恨,毒怨,霸道与急迫,参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情欲一股脑的交织在了一起,扭曲到可怖。
被粗暴进入的那一刻,合欢的身体仿佛被撕成了两半,随着进出的频率不断颤抖着,额上的眉头扭到不能再扭,牙齿咬在一起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君卿那仅有一份理智被如潮的欲望淹没,他忘了要心疼他,忘了要保护他,忘了自己说过的一切一切。
两人之间仅剩下那句,“如今欢儿已死,有的,只剩上邪。”
“你,休想负我!”
耳边响起的是小君爷低哑的声音,合欢转了头,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到底,是谁负了谁?
一种即将要被湮灭的寒冷透进了骨子里,在这一刻,他看到了那双墨化的眼瞳,朱砂红痣,料峭薄唇,只是这一切,在对上他的视线是全部化为了泡影,纷飞得到处都是。
身前,是威严庄重的菩萨,头顶,是妙语连珠的佛禅,醒世悔悟的清圣庙堂之上居然在做着这种勾当,如果佛祖知道,不知会做和感想。
“小君爷,凡事总无绝对,不要以为···”
话未说完,下一刻,所有的感官便全全被卷入了又一波的疼痛中···
第43章(修)
最近正在考虑合并章节的事情,最好是三千到四千字一章,这样以后出文包了大家看着也方便····但是好麻烦啊~~明明都写到四十多章了的说···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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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再次醒来,朝日还未上枝头,身边却已无他人,连被褥上的温度都是冷冰冰,更像是昨晚根本没有人睡过。合欢动了动身想要做起,然而几次下来的失败让他索性放弃,躺在原地揉着酸痛的尾椎望着庙顶发呆。
这一愣,足足愣了一个时辰,直到朝阳初升,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不远的都城传来,他这才想起,今天是除夕了。
除夕的晚上应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本想君卿未走还留他一日,但现如今想来自己都觉得可笑,然而,可笑的不止如此,更是昨晚的那场荒唐,和那个根本就是违心的约定。
想到头都开始犯晕了,这才艰难的起身给自己找件衣服,然而触目间是一地狼藉,几乎寻不到一件完整的布料。眉头皱了皱,捡起一片碎布条握在掌心打算用法术将它们复合,然而指头动了动,那条碎布却没有分毫改变。软软的趴在手掌上,合欢这才明白,没了君卿的支撑,自己是要到极限了。
都城中的热闹远超过合欢所想的那样,红色的爆竹纸铺满一地,落雪似的,随着耳边“怦怦”的声音簌簌下落,喜庆的氛围从四周蔓延到了路人的脸上,摩肩接踵地擦过了不少人,却没有谁注意到合欢。他敛了身形,挨着屋檐小心翼翼地朝花街去,一股凉凉的阴风刮过,有灵性的小孩子们会歪着脑袋注视着一团乌黑的背影,然后扯着大人的衣角问:“妈妈,那是什么啊?”
当然,凡人不懂。
往日门可罗雀的思春阁在这个日子里冷清了许多,不少的花娘告假回家,剩下的要不就呆在自己的闺阁,要不就凑了伴出去闲逛,要不,就是寻姘头了。
老鸨头第一眼见到合欢时差点没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诉着君卿的所谓“暴行”,撕心裂肺的哭诉自己不知遭了什么孽,好好的花魁接二连三的都被拐跑了。
“燕儿不在?”
合欢忽然打住了老鸨问道。
“在是在啊····可是···”
老鸨捏着大红帕子醒了把鼻涕道:“占着上好的屋子不接客,这可是要砸了我家招牌的啊。”
合欢将老鸨扶着做了下来问道:“什么意思?”
不巧,这一扶恰就让老鸨分了神,指着合欢一身缺缺残残的衣裳惊道:“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实际上,燕儿并不是不接客,是玄青不许他接,不但是这样,连被别人看到都不行。合欢进了屋子换上了燕儿递来的衣服后望着倚在门边的天官有些啼笑皆非,兄弟两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都落到神仙的手里了呢。
“阿邪,你,你这身伤···”
终归还是燕儿更知道疼人,看着合欢一身的青紫色印子,嘴唇都哆嗦了。
合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了句:“没事。”然后走近了玄青,恭敬的行了大礼:“拜见神官。”
高傲的天赐官根本不屑于妖精的奉承,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却遭了燕儿的一记白眼。
待到三人都坐下,玄青才开口问道:“他回去了?”
口吻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姿态,合欢听得心里发酸,倒不是因为被人排挤了,只是觉得果然,天界里像君卿那样的神仙,怕是再遇不到一个了。一面笑自己还挂念着他,一面又开始担心,这样一个性格的人是怎么在天界过了那么多年。
“是。”
低沉的回答中有着卑微和谨慎,玄青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罢了。”随即手掌一挥,圆桌上顿时出现一个小巧的紫檀盒子。
“这个可保你过天劫。”
盒子内的是一粒散着金光小珠子,它是不久前刚从太上老君那炉子里炼成的金丹,凡人吞食一颗便可长生,妖精吞食一颗便可增长千年修为,只是合欢淡淡的扫过一眼,并未去接。
他将盒子推了回去,道:“多谢神君好意,我还是不必了。”
玄青并不奇怪,也未恼怒,只是啜了一口燕儿递上的茶水道:“他可能是回不来了。”
茶叶是从南方运来的碧螺春,燕儿喜欢这个味道,玄青就花了重金去吩咐老鸨买来,紫砂壶口升起了缕缕清雾,合欢摩挲着自己那一杯的香茶,隔了许久才回道:“我这辈子没什么长处,唯一的就是耐性比别人强了点。”
第44章
香茗之气散开,露出象牙白的杯身,顺滑的触感由指间蔓延,沾染在舌尖的味道熟悉得好似昨天刚刚品尝,然而却是已经隔了很久。恍然而至的门风拂来,吹翻了一袭蓝衣,薄纱飞舞,轻盈得如同天女们曼妙的舞姿。以至花甲的老君爷在看到屋中人的那一刻从喉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