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凤快气疯了,真是气疯了。这个小子竟敢无视他火使大爷,更可气的,自己打不过正派盟主也就罢了,居然连这小小的大夫都打不过,还是被对方用捣药的杵打败的,颜面何存?呜呼呀!
点头:“我是一个大夫。”
他是一个大夫,没错啊。不过也是蜀山最厉害的剑侠,武功凌驾于所有同门师兄弟之上。
“你!”火使气到跺脚,又指着白日梦游的白浩然道:“我不信,我们再来!”
白浩然抚了一下发际,又继续弯腰小心翼翼的挖掘地上一棵草。
又无视他!火使气愤的冲向白浩然。
“赤凤!”不知何时,七煞来到火使身后,喊住他。
火使一听是他老大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兴奋的回头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
“老大我告诉你,这个人好讨厌,我正打算教训他呢!”
七煞看向专心挖草的白浩然,对火使说:“走,不用管他,你不是他的对手。”
七煞前几天才在沙漠里遇见这人,当时白浩然也在采药,甚至差点因自己踩到他的药草而和自己拼命,这才两天,他竟潜进堡中而没被地使发现,不简单。
火使不爽的瞪着白浩然:“他凭什么在我们这里?”
七煞道:“不用管他。交代你的事做的怎么样?”
火使点头:“老大要的东西早给那个秋茗送过去了。”
七煞点头:“好,那你就去打败正派盟主罢。”
火使一听哀叹:“老大,不是这么整我吧!我和那个司徒尚轩八字不合,八字不合的,而且我打不过他,让拂水来吧。”
七煞忽然笑出一声:“呵。”
火使心里咯噔一颤,老大的笑声怎么听怎么阴冷。
“好吧,我去打败那个司徒,老大我走了!”
火使脚不点地的闪了,不就是上次西平驿,自己看到老大面具下的模样么,当时那哭得真叫一个楚楚动人,不过老大也至于这么整他吗?
其实老大长的不丑,为什么要害怕被人看见呢?
直到火使的身影消失不见;七煞才回过头来;望了一眼白浩然;荡然离开。
挖出珍贵的药草;白浩然平淡的脸上才勾起一丝孩童般的笑容;脑子里想着他的三师兄,忽然摸摸脸,惊讶的瞪着周围。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七煞又来到一处很奇怪的庭院。
说是庭院;这里竟一株花草也不长;一般有花草的地方才有虫蛇;相反;这里没有花草却是虫蛇众生;完全违背了大自然定给他的规律。
七煞踏进院中;虫蛇见了如同神灵一般;纷纷避让;唯恐触了这位神灵的眉头。
屋子里有一副冰棺;是七煞费了很大力气从极北之地花了无数人力物力弄来的;由巨大寒冰块做成的冰棺;极其珍贵。
而冰棺里躺着的人;正是厉戬厉天兄弟两的父亲;厉道行。
冰棺边上的人是秋茗和阿壹;秋茗单手扶在棺边;脸色冻的苍白;嘴唇发紫;阿壹紧张的仔细瞧他。
七煞进入便道:“如何进展顺利吗?”
秋茗点头;微微喘息道:“比当年阿壹的情况要好。身体的状况我已经修复;却是灵魂上……”
七煞问道:“灵魂上怎么了?”
秋茗久久才说:“我喊不醒。”
七煞奇怪问道:“什么意思?”
秋茗答:“我爹将他的灵魂封锁在肉体里;和那些灵魂离体的人不同;他的灵魂一直在沉睡。”
“这又说明了什么?”
“一个人如果睡了很久很久;就如同死去一般;但是他没死;也就成了活死人。除非至亲至友之人唤他;否则他是醒不过来的。”
七煞又问:“必须至亲至友之人?”
秋茗咳嗽道:“当然;任何方法我都试过;如今只剩这一条方法;这也是我最不喜欢的方法。”
七煞眼眯了眯;语气非常差:“死了也不给我消停!”
秋茗依进阿壹怀中;虚弱开口:“你要抓厉天兄弟来吗?抓他们来喊醒厉道行?据我所知;厉道行的小儿子比较好抓。”
顿了顿,“教主啊;你跟厉道行有仇;他死了;你就不要为他费那么多力气了。”
看七煞至今为厉道行做的事,秋茗深深的疑惑,他所做的事绝非是单纯的痛恨厉道行,相反,爱之深恨之切。
七煞道:“你只管复活他,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秋茗叹气道:“真是固执。阿壹,我肚子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好的,主子。”
七煞看着他们走出去,关上门。
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攀在冰棺上,低头深深凝视棺中人的睡颜,原本凌厉的双眼在看到棺中人后却渐渐柔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棺中人的双鬓,触碰他的嘴唇。
心中涌出无数的思绪,无数的情感。
“道行,你这个混蛋!就差一步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为什么你不肯醒来?你说,为什么?”
七煞说着,内心如撕扯般酸痛,慢慢说着,渐渐大声的冲着棺中人吼叫。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没人会在乎他。
他渐渐停了下来,渐渐累了,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狠狠的哭着,似要把这么多年的委曲全部一次性的哭出来。
“当年也是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找到你。你宁愿被其他人杀害,也不愿意落到我手里。你就那么怕我找你算帐?哪有那么多帐,只要你乖乖跟我道个歉,我就会原谅你,我们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七煞取下面具,拿袖子擦拭泪水。面具下英俊的面容赫然正是当初夜晚,厉戬所遇之人,君泽,那个与厉戬母亲微像的盲眼男人。
君泽才是他的本名,七煞不过是个名号,害怕他的人们给他的称号。
“道行!道行!一个人的滋味太难过了,我厌倦了,你说过要生生世世陪着我,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既然你不醒来,我现在就毁了你!”
君泽站了起来,双手伸到厉道行的脖子上,狠狠用力掐了下去,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
内心挣扎了这么多年,当初恨他拼命要找到他,哪怕找到他的尸首供自己折磨也好,可是真正找到他的尸首,君泽又希望他能睁开眼惊讶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能得意的折磨他望着他脸上后悔的表情,然后呢?
自己不想他死,但是这么多年的辛苦又算什么,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一场闹剧?一个笑话?
如果你真那么恨他,你就不该再对他有任何感情,杀了他才是最明智的。
杀了他!
君泽一只红色眼睛在微微闪光,他慢慢加大手中的力气。
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君上,水使大人回来了,正在大殿侯着您!”
君泽恍惚的双眼猛然惊醒,手掌松开了厉道行的脖子,微微喘起粗气,待心态平静,才重新戴上银面,走了出去。
他走后不久,棺中厉道行眼珠子动了两下,忽然咳嗽一声,竟睁开了双眼,嘴中唤着。
“……君泽。”
七煞一路来到大殿,位于大殿之上。
殿前,水使拂水面带微笑,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一身蜀山经典服饰,面上冰冷,楚冰。
拂水行了一礼:“君上!”
七煞望向她身后的楚冰,道:“水使,她是谁?”
拂水道:“君上,拂水无能,无法放出妖魔;所以只有将她带回来。她是蜀山弟子;楚冰。”
“要她何用”
“君上;您不是看中那个蜀山郑普么;她正是郑普喜欢之人。”
七煞这才打量起楚冰;楚冰面无表情;忽然也抬起头看着他。
拂水道:“君上;她是自愿来我魔教。”
七煞点头;问楚冰:“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楚冰跪了下来,语气无波无谰道:“她说你很强大。”
“哦?”
“我求拜你为师;让世间再无我战不胜之物。”
七煞佩服她的勇气;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要拜他为师;不免有了兴趣。
“拜师学成后呢?”
楚冰道:“我愿意留下来为你做一件事情;然后离开;铲妖除魔!”
拂水道:“君上辛辛苦苦培养你;你最后却要离开?”
楚冰不说话;七煞却笑了。
“这样很好;你若是说不离开本座;本座反而不收你。水使;给她安排一下吧。”
拂水惊讶了半天;才应了七煞;虽然相处十六年了;拂水还是不懂七煞的想法;不过七煞的奇怪想法拂水早已见怪不怪了。
再说厉戬;虽然哥哥在身边;可是也有旁人啊;欣儿陵光;还有小爱戒痴他们这几个超级大灯泡。年轻的男孩气火旺盛;多余的精力一般不在打架上;就在床上;可是他偏偏必须忍着;这就特别憋趣了。
厉戬也是正常男孩;心里也是十分叫苦;每每想拥抱哥哥想亲亲哥哥都不可以;真心希望有一天他们都不在。
“阿普,发什么呆?”陵光一扇子拍在厉戬头上。
“疼。”厉戬疼的咧嘴,又离了他两步远,他可记得自己上次偷听,陵光说要教训自己,自己最好离他远远的。
欣儿本来躺在地上装死,见陵光打厉戬,一个咕隆跳了起来,直接扑向陵光,咬他的裤子,眼神凶神恶煞,很明显的告诉陵光,“看你还欺负大哥!”
陵光叫道:“哎唷唷,欣妹妹你真是一点都不要形象了。”
欣儿本来只是小乞丐,慢慢过渡到犬类,陵光多痛心呀!但是他显然忘了,自己前一段时间就把欣儿当狗一样训练。
小爱噗呲一声笑了:“欣儿真是可爱,但是女孩子最好不要这样,这样很不好。”
陵光反而道:“这样很好,我就喜欢欣妹妹这样子,比那些假装正经假装成熟的妹纸好多了。”
小爱斜眼眇向陵光,道:“你知不知道,欣儿再继续这样下去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
陵光最不喜欢别人顶撞他,他气一上来,拉起欣儿,指指欣儿的身上,对小爱道:“你瞧瞧,这胸,这屁股,哪一点不像正常的女孩了?”
又抱了抱欣儿的腰,冲小爱道:“这腰身都比你这个男人婆要细要软。”
小爱瞪着陵光:“男人婆?你敢骂我男人婆?”
小爱一身巾帼不让须眉的装束是她最自豪的,竟被陵光说是男人婆!
陵光眨眨凤眼,笑出两个小酒窝,得意道:“就说你是男人婆,打我呀!”
陵光话音刚落,接着左眼一黑,右眼一黑,下颌跟上颌碰打到一起发出响声,人向后晕倒过去。
“小哥你银荡!”
陵光只注意到惹毛了小爱,却没注意到被他指着,又摸了碰了的欣儿。欣儿不把自己当女孩,不代表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小哥竟敢摸她的身子,欣儿当然要狠狠揍他!
小爱蹲下来戳戳陵光,同情他道:“唉,真可怜呀!人家欣儿又不喜欢你。”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欣儿喜欢的是和她一个姓的大哥。
厉天睁开眼看了一眼他们,又静静闭上双眼,靠着树。
哥哥的秀发被风扬起几跟发丝,美丽极了,厉戬痴痴的望着,拿着一只水壶,走过去。
“厉天。”厉戬道:“你要不要喝水?”
厉天睁开双眼,不说话。
哥哥真是话少!不仅话少,而且最近很明显的对他冷漠。
厉戬头疼,又道:“厉天,你说说话吧,我们聊聊。”
厉天面无表情问:“说什么?”
厉戬笑道:“随便说什么,说你以前的,或者说我以前的。”
厉天沉默半天。
厉戬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厉天才道:“你想听,我就说我小时候的。”
“好!”厉戬兴奋极了,马上靠近厉天身边,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厉天望了身边的青年一眼,抬头看着那蓝天的云朵,回忆道:“塞外也有美丽的天空,变化多端的云朵,那里虽然荒凉,我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却是在那里。”
“那里一定很美。”
可惜厉戬不记得小时候了,一点也不记得,故乡是什么样的天气也不记得,只隐约记得大风狂沙,母亲带着他们逃亡。
“嗯,很美。那里是我和我父母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也是我弟弟出世的地方。我弟弟小戬很可爱,每个抱过他的人都喜欢,他也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亲人。”
“小时候,我很调皮,有一次偷偷带他出去玩,结果害他被别的小孩欺负。当时我好害怕爹娘会怪我,小戬痛的哭泣却安慰我‘哥哥不哭’。从那天起,我对自己发誓,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弟弟。”
“你对你弟弟真好!”厉戬内心好内疚,哥哥一直记得的事,他怎么也一点印象都没呢?真是对不起哥呀!
厉天摇头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顿,“父亲死后,娘要我和弟弟拼命学武为父报仇,弟弟学武不如我,而且娘也说他资质愚钝。我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只管自己练好武,不去管弟弟。甚至后来小戬走失,娘说舍弃他,我应该去寻找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保护好他,当时他只有四岁啊……”
厉天心里好难过,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自责,为什么他当年没有坚持下坡去找弟弟?他根本不配当哥哥!
心宿说:‘这么大的仇恨不应该你一个人背负,小公子如果不是已经死了,那么他应该回来替你分担。’
心宿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厉天不愿意相信,他不相信弟弟死了,他宁愿弟弟躲起来藏起来做个普通人,像郑普的名字一样普通。
厉戬伸手握住哥哥冰凉的手笑道:“厉天,你不要难过,你弟弟,他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厉天叹气,又看向厉戬道:“郑普,当初你说我现在的弟弟不是我的真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厉戬愣住,他是知道,可哥哥当初坚信那个假厉戬是他弟弟,而如今自己身份特殊,厉戬都不知该不该说了。
“郑普。”
“呃,厉天,其实那个我想说。”厉戬结巴了半天才道:“你会相信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