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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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钉子户- 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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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大臣异口同声,全都有本上奏,声音之响,竟能传入九重皇城!

听得李朝钦浑身颤抖,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破口大骂。

“都反了天了,主子圣体违和,正在休息,年关岁末,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要过个好年。你们竟敢跑到紫禁城闹事,是存心作乱,居心叵测,咱家断不能容了你们!”

“来人!”

尖利的嗓音传出去老远,值事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力士,宫中的侍卫一起涌出。其实几天前东厂就探听到了,百官焚香沐浴,写折子,准备上书参奏。

消息传到老魏耳朵里,魏忠贤倒是没怎么在乎。

按照他的估计,最多就是几道不痛不痒的弹劾奏折,他能把东林党捏死,根本不在乎这些。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魏忠贤和他的手下才猛然发现,情况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李朝钦也只能下达死命令,一定要把这些人赶走,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过完年!

拿着铁尺绳索的锦衣卫将众位官员围在了中间,他们整齐地敲着手中的武器,发出砰砰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大家伙都挺直腰杆,要是退了,咱们就没脸见人了!”

“对,与其在家里饿死,不如被打死,好歹能名留青史!”

“没错,士可杀不可辱,谁要是退了,我们就打死他,在左顺门打死人可是不犯法的!”

……

文官们交头接耳。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李朝钦可等不了,他把眼珠子一瞪,冷笑道:“宋科长,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上奏朝廷,可是你们知道吗,圣上龙体有恙,你们要是忠君爱国,就该回家老实忍着。不要出来闹事!”

“哼,我们这些人前来,就是给圣上治病的!”

“胡说,你们懂得医术吗?”

宋权不屑地冷笑道:“圣上之病。乃是忧心国事,我们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我们懂医国!”说话之间,宋权转身面对着所有官员。泪水滚滚流下。

“同僚们,大明病了!这些年来,大明先是民不聊生。如今官也不聊生!谁都活不下去了。说东林祸国,东林已经倒了,说建奴为祸,建奴已经平了。可为何大明还是千疮百孔,还是每况愈下?我们以前都糊涂着,可是现在明白了,根子上出了病!何以朝廷税收稀里糊涂的就被截留了,就不知所踪了?小门小户过日子,还要算清楚账目,偌大的大明朝,竟然不知道钱哪去了,岂不是荒唐之极!”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在场不少官员都偷偷抹眼泪。

宋权眼含痛泪,又对着李朝钦冷笑道:“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公公若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可是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要问明白这个理儿!”

说完,宋权带头跪倒在地,痛哭道:“陛下,臣等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求皇上开恩,见臣等一面吧!”

他这一哭,其他人也都跟着,泪水泉涌,声闻于天。

李朝钦看着这帮人,真真是咬牙切齿,又恨又怕。若真是和万岁当面对质,这些年魏忠贤一党也没有贪墨,一个个肥的流油,查下去谁都没有好下场。

如论如何,他都要把事情压住!

李朝钦想了想,冷笑道:“你们当真不退?”

“誓死不退!”

“好,都是好汉子,咱家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硬,还是鞭子硬?给咱家狠狠打!”

一声令下,锦衣卫的人早就按捺不住,纷纷举起皮鞭铁尺,照着百官就打了下去。

生牛皮的鞭子,裹着铁丝,打在身上,没两下,棉衣就碎裂,接着血肉模糊。在场的官员都是文弱书生,哪受过这个罪,外围的人很快痛得昏厥过去。

锦衣卫像是疯狗一样,不停抽打,百官一个接着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死去活来。鲜红的液体流在洁白的雪地上,颜色狰狞可怖,血腥味刺鼻,让人不寒而栗。

李朝钦在东厂当差,什么刑罚没有见过,可是眼前这些文官竟让他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懦弱不堪,面对着酷刑责打,他们骨头贼硬!可以伤,可以死,就是没人退后!

宋权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虚弱的同伴前面,背后都是血痕,没有一块好肉,愣是死活不退!

“大家伙记着,我们是流血不流泪的言官,是大明的良心,我们不能退!”

百官的嚎哭之声,远远传了出去。

从午门那边,突然跑过来一群人,他们身着大红的官服,披着红色的披风,头上戴着梁冠,脚步仓皇,向左顺门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洪敷敎,他一直盼着光复辽东,甚至苦心习武,功夫还不弱。在众位部堂高官里面,他算是头一号!

冲到了锦衣卫的身后,洪敷敎飞起一脚,踢倒了一个,转身两拳,又砸倒了两个。

“敢打锦衣卫,想造反啊!”

这帮刽子手正准备下手,可是一看是部堂高官来了,他们也吓得哆嗦起来。迟疑之间,内阁首辅魏广微,大学士黄立级,兵部尚书田吉。以及其他十几位部堂高官全都气喘吁吁赶来。

“住手,都给老夫住手!”

魏广微三步两步,到了李朝钦面前,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铁青,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李公公,百官上书,乃是他们的本分,还请你的人住手!”

李朝钦打量一下魏广微。不屑地说道:“原来是魏阁老,他们不是上书,而是造反,明知道主子养身体,却在年根来捣乱。你们文人不是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吗?咱家若是不替主子把门看好了,咱家才真该死!”

魏广微咬了咬牙,怒道:“他们是大明的栋梁之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哼!”李朝钦冷笑道:“咱家只听主子的,只听魏公公的。当然你魏阁老不也是如此吗?”

李朝钦原本害怕,可是看到魏广微他们反倒不怕了,横竖这些部堂高官都敬畏魏公公,而跪着的那些官员又是他们的徒子徒孙。门生故吏。孙猴子遇上了五行山,一物降一物,你们文官自己闹腾去吧!

魏广微此时是恨得牙根痒痒儿,他这个首辅当得真是憋屈。就因为屈从魏忠贤,竟然连区区李朝钦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悔不当初!

魏广微强压着怒火。转身到了众多官员面前,冲着大家深深一躬。

“诸位,你们的心思老夫都看在眼里,明天就是除夕,大家都先回去,好好过年。你们的意思老夫会代为禀奏,你们放心,一定会有满意的答复!”

宋权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笑道:“元翁,我们要弹劾的人里面,就有你一个,我们就想问问您,大明江山如此,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一句话,把魏广微问住,他就算有办法,不还是要魏忠贤答应吗!

他这一迟愣,顿时坏事了,在场的众多官员不屑地说道:“元辅,你不要再欺骗大家伙了?朝廷被弄得山穷水尽,就是你们害得,我们又怎么相信你们?”

“对,我们要和圣上面奏,我们要见皇上!”

……

百官再度鼓噪起来,可把李朝钦气坏了,他一挥手,尖叫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都给咱家送到东厂诏狱,一顿年夜饭,东厂管的起!”

厂卫的人就要动手,在场的众位高官想要护着也不是,不护着也不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来了一驾四轮马车。

到了包围圈外面,马车停下,车帘撩开,马夫搀扶着,从里面下来一个人。

此人身量很高,就算弯着腰,也不比一般人矮,他缓缓走过来,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看到他之后,全都吓得往两旁退,就连地上的那些官员也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此人就在护卫的搀扶之下,不紧不慢,踩着积雪,走到了左顺门的前面。

“永贞!”

洪敷敎几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来人。

“永贞,你不要命了!这大冷天怎么不在府里养病,跑出来作甚?”

听着洪敷敎的话,大家都悚然一惊,来的正是新近加封的安东王,大明第一功臣张恪!只见他冲着洪敷敎还有在场众人拱拱手,微微一笑。

“老师,弟子倒是想养病,只是事情涉及弟子,弟子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李朝钦看到张恪来了,脸色一变,他走过来,深施一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敢情是王爷驾到,奴婢有失远迎!”

张恪根本没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

跟随在张恪身后的卢象升冷笑道:“责打数百官吏,亘古未闻,他年修史,公公必定有一笔!”

“你!”李朝钦想说什么,可是卢象升已经转过头,跟随张恪到了官员们的前面。

张恪先是冲大家伙作揖,这下子吓坏不少人,刚刚魏广微虽然也施礼,可是魏广微毕竟难逃干系,大家都有怨气。可是张恪身为王爷,他们可不能坏了礼数,即便是受了伤的官员也挣扎着施礼。

张恪一摆手,让卢象升放了一个貂皮的坐垫,他坐在了上面,自嘲地笑道:“若是没有这张垫子,我怕是没法撑下去。”

“王爷!”不少官员顿时眼圈通红,光复辽东没让张恪到达名声的顶点,反倒是提议裁军建省之后,官员们都说功成身退,张恪有古仁人之风。

在如今的状况之下,除了深居九重的天启,唯一有分量调解此事的就是张恪,大家都期待地看着他。

沉默半晌,张恪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本王深知大家是为了道义而来。”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官员眼泪汪汪的,心说还是王爷理解大家伙,对张恪越发有信心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病也要先治标,再治本。户部拨银子,说是要犒赏义州兵,不管到没到,都算在本王名下,眼下财政缺口二百万两,本王一力承当!”

“哪能让王爷担啊,这都是朝中出了奸贼,我们要锄奸啊!”

张恪果断一摆手,提高了声音:“我说了,要先治标,马上就过年了,陛下龙体欠安,正在休养,做臣子的不能扰了陛下,我准备把丰台大营的一块地给卖了,能凑五六十万两。魏阁老,黄阁老,还有诸位大人,你们也都想想办法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吓死人

卖地在后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可是从来没有想过。魏广微满脸的为难,低声说道:“王爷,只怕此事于礼不合,我怕……”

“魏阁老,让百官跪在这里,被人毒打,就合乎礼法了?”

魏广微被说的满脸通红,诺诺无言。

倒是兵部尚书田吉站了出来,冷笑道:“张王爷,丰台大营的土地是用来练兵的,没有兵部的准许,岂能轻易买卖?缺钱也要正道直行,不能随意标新立异,破坏规矩,如此我兵部决不答应!”

“哈哈哈,好一个正道直言的忠臣,田兵部,下官这里有张图,请您看看!”卢象升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高高举在空中。

大声说道:“不光是田兵部,还有在场的众位都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丰台大营的图纸。最近由于义州兵进驻,在下让人建立营盘,结果一查不得了,在凤台大营到永定门之间,竟然有不少田庄,别墅,沿路生意兴旺,商贾云集。一问之下,这些土地都是属于大营的,可是多年以来,不断有人侵占,鲸吞蚕食。田兵部,你既然讲究规矩,那好,就把这些土地都拿回来,交还丰台大营,用来驻军!”

“你!”

田吉老脸通红,又羞又恼,只能说道:“本官刚刚就职兵部,历年的烂账岂能算在老夫头上!”

“既然你不敢承担,就请闭嘴!”

卢象升毫不客气,他可不光仗着张恪撑腰,在光复辽东一战,卢象升也立功颇多,如今被封为兵部左侍郎,加太子少保,没有理由怕一个全靠魏忠贤提携的田吉。

两个人斗嘴。张恪根本懒得说话,等他们停了下来,张恪才继续说道:“诸位方才也听到了,光是丰台大营的土地就说不清楚,大明天下,还不一定有多少烂账。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财政缺口补上,然后再好好清算。”

张恪说完,户部尚书毕自严站了出来,赞同道:“王爷一语中的。下官佩服之极。光是丰台大营的田产未必足够。我户部在京中有几处仓库,已经空闲许久,不妨也都卖了!眼下卖了,或许还能有点银子,若是不卖,只会落到硕鼠手里,对朝廷毫无益处。”

户部同意卖,其他各部也只能点头。大家伙算过之后,洪敷敎到了张恪面前。

“永贞。差不多能卖一百七八十万两银子,首辅大人说了,五品以上官员领一半的俸禄,五品以下的全领。另外被打伤的官员一律派遣医生,提供药物救治。让大家过一个舒心的年。”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着满地的伤号,谁都知道这个年是别想舒服!

“老师。如此非常妥当,不过那么大的亏空,总要查清楚。我提议。都察院,六科廊,刑部,大理寺,还有内阁,户部,兵部,各自派出人手,年后开始清查账目,把失踪的银子找出来,把贪墨银子的蛀虫挖出来,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张恪生意不高,可是强烈的杀气一闪而逝,却让在场官吏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这就是领兵大将的风采,真是让人叹服。

让人心腹口服,不光有实力,还有占一个理字!

张恪先帮大家解决了俸禄问题,又承诺彻查,顿时让大家有了台阶,不少跪着的官员们热泪盈眶,他们不是为了一点俸禄就来闹,而是大明江山到了如今,他们已经看不下去了。

查,一定要查个底儿掉,别管牵涉到谁都别想跑!

京官们以往对张恪有种种看法,可是第一次正式接触,却让大家伙无比熨帖。难怪人家能打败建奴,光复辽东,做事就是有主见,有办法,让人服气。

张恪又交代几句,就借口身体撑不住,急匆匆回了王府。张恪一走,在场的众位官员也都纷纷散去,受伤的被送回了家中。

一场超级风暴就这么化于无形……

自从百官跑到左顺门,如此大事,魏忠贤也压不住,只能如实禀报天启。

当听到消息之后,天启气得暴怒,他甚至要下旨,召见百官。可惜他的身体越发虚弱,竟然直接昏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天启眼圈通红,从嘴角挤出两个字:“如何?”

大家都知道,当然是问左顺门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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