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是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封爵(下)
洪敷敎千里迢迢,跑到长生岛,慰劳士兵倒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弄清楚老酋到底死没死,野猪皮可是几代大明皇帝的心腹巨患,要是死掉了,自然是普天同庆,好处大大的。要是弄错,虚报战功的帽子张恪是跑不掉的。
如此大事,不能不慎重。
洪敷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偏偏张恪一脸的冷笑,满不在乎。
“老师,弟子上奏报捷的时候,老奴生死未卜,我知道他遭到了伏击,应该是负伤了,然后建奴就灰溜溜儿撤走了。”
啊!
洪敷敎一听这话,顿时惊叫起来,豁然站起,在地上不停地走动,两只手用力地搓着。
“老师,歇一会儿吧,弟子看着头晕。”张恪无力地说道。
“头晕?我头疼!”洪敷敎毫不客气地说:“老酋是大金国主,若是死在了两军阵前,建奴必定恼羞成怒,疯狂报复。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灰溜溜撤退了,那就说明老酋的伤势应该不是很重。”
张恪微笑道:“老师果然法眼如炬,弟子也是这么看的!”
“糊涂啊!”
洪敷敎气得一片桌子,眉毛都立了起来。
“永贞,你是稳重的人,怎么能如此糊涂,老奴生死未卜,你就敢向朝廷报捷,若是老奴未死,朝廷那帮虎视眈眈的言官不会放过你的。”
“一帮耍嘴皮子的,不足挂齿!”
“闭嘴。张恪,你也太狂了吧!”
洪敷敎一改往日和风细雨,直接摆出了老师的威严。实在是被张恪气到了。
“永贞,你知道不,东林党之所以败在你的手里,不是因为你多厉害,当然了,你是挺能折腾的……”洪敷敎语重心长说道:“圣上初登大位,东林党以定策功臣自居。把持朝政,犯了皇家的忌讳,正是如此。东林党才一败再败!”
放在任何别的地方,洪敷敎都不会如此直言不讳,长生岛完全是张恪的地盘,他也不担心什么。师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今天子即位三载。地位日益稳固,说到底圣上还是喜欢文臣的,这帮人嘴皮子再厉害,也没法颠覆江山社稷。可是武将就不同了,尤其是你张永贞,功勋卓著,手下强兵悍将无数,皇上睡觉都不踏实。这时候一帮言官攻讦你。朝廷就会顺手推舟。宋朝的狄青,岳飞是怎么死的。功高震主,皇上不喜,文官惶恐,自然就难逃一死。本朝也不例外,平定宁王之乱的阳明公乃是当世圣人,心学的创始人,门生弟子无计其数。不就是因为功劳太大,威望太高,受到群臣妒忌,阳明公后半生不得不半隐半退,专注讲学,实在是无可奈何的自保之道……”
洪敷敎滔滔不绝,讲述着眼下的处境,相比起来,张恪比王阳明当时还要糟糕,他的功劳更大,手上的士兵更多,也更年轻,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皇帝早晚会寝食不安的。
说到了最后,洪敷敎问道:“永贞,你知道眼下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张恪微笑道:“圣眷衰了!”
“没错,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贸然报功啊,听说皇上拿到捷报之后,哭天抢地,连木匠活都不做了,跑到太庙向列祖列宗宣耀嘞!要是知道老酋没死,圣上不一定怎么恨你呢!”
洪敷敎说完之后,盯着张恪,又是气又是急,焦虑惶恐,不停地大口喘息。
看着老师的样子,张恪的心里暖呼呼的,别管如何疾言厉色,老师都是真心待自己啊!
“恩师,您说的都对,可是弟子斗胆问一句,若是我不说老奴被打死了,朝廷会给我送粮食吗?”
此话一出,洪敷敎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一般,吐不出,咽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张恪说的没错,他就是从登州赶来,那里有水师,有粮食,可是登莱巡抚袁可立就是扣着不发,要不是钦差驾临,根本运不走粮食。
长生岛上的士兵已经饿了三天了,要是他在晚来几天,怕是就要死人了!
一想到这里,洪敷敎刚刚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他所思所想都太远了,长生岛的士兵,还有张恪,他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
为了大明渡海鏖战的有功将士,没有死在建奴的铁骑之下,反而要被自己的人饿死,这是何等荒谬,可是就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发生在了自己爱徒身上!
此时洪敷敎再看张恪瘦削的身形,大大的眼睛,心中越发酸楚,眼泪止不住流出。
“都是为师错了,是为师错了!永贞,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就是,为师拼着官不做了,我也要回京到金銮殿上理论去,我就不信,大明朝能这么对待功臣吗?”
张恪满不在乎地笑道:“老师,您都说是圣眷衰了,去京城还有什么用。其实从弟子投笔从戎,我就料到了今天。大明朝专门有一帮人,他们没有本事做事,就盯着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忠臣孝子也被他们逼得离心离德!”
张恪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可是越是平静,洪敷敎就越是担心。
“永贞,的确有一般宵小之徒,可是永贞你千万不能生出什么不臣之心啊,我大明朝二百多年,还从来没有大臣能作乱呢!就算你兵多将广,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也没几个人能和你一条道跑到黑。”
洪敷敎显然不知道张恪在辽东打造了全新的体系,那些手下的士兵对朝廷真没有什么敬重。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张恪远远没有实力造反。
“哈哈哈。老师,弟子也没想着造反。”张恪笑道:“老酋真的死了!”
刚刚一番对话,洪敷敎已经下意识的以为老奴还活着。现在居然听到老奴死了,他迟疑半晌,一把揪住了张恪的胳膊。
“你小子别逗老师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
回到大战的当晚,老奴被抢救回军营,经过检查。后背被旗杆砸了一下,并不算重,前胸被铁砂子击中。打碎了一根肋骨,造成拳头大小的伤口。
军医官连夜抢救,帮着把烂肉清理干净,重新用最好的金疮药包扎起来。老奴悠然转醒。
汗王没有死。建奴全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皇太极听到消息之后,甚至有点小失落。无论如何,汗王还活着就是好事情,按照老奴的意思,是想继续和张恪死拼,不破长生岛,死不回头。可是皇太极担心老奴的身体,再加上接连失败。军心动摇,他已经放弃了打下长生岛的妄想。
经过劝说。老奴终于同意退兵,数万建奴灰溜溜离开了复州,向着沈阳撤去。
可是他们离开了战场的第五天,清晨早起,军医进入老奴的帐篷检查病情,突然发现老奴脸色铁青,伸着舌头,怒目圆睁,竟然窒息而死!
头一天晚上老汗王还有说有笑,转过天竟然横死,而且死得还这么凄惨,顿时谣言四起,有人就说老汗王作孽太多,是冤魂来索命了。
皇太极见父汗暴毙,他是立刻封锁消息,可是无奈已经传了出去。他又气又恨,想要重新攻打长生岛,可是海冰已经解冻,战机不再。
而且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大汗的宝座!
皇太极立刻着手控制两黄旗,加上他已经握有的两白旗,一半的力量在手,皇太极信心爆棚,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张恪了。
老奴突然暴毙的消息先是被孔有德等人探知,起义军被建奴压着打,损失惨重,情况危急。
突然野猪皮死了,他们全都欣喜若狂,立刻报告张恪,除了讨赏之外,更请求张恪给他们强大的支持。
当然张恪处境也不好,只能给他们点精神奖励。不过得到了报告之后,张恪迅速推出了老奴的死因。
听说老奴脸色铁青,像是被掐死的,不明就里的人说什么冤魂索命,可是张恪清楚,大量吸食芙蓉膏,会抑制呼吸神经,造成窒息死亡,老奴多半就是死在这上面!
张恪猜的一点不错,野猪皮受伤之后,虽然不致命,可是牵动旧伤,疼痛难忍,他就响起了神药芙蓉膏,吸食一点,果然疼痛消失了,甚至能坐起来了。
没有什么医药常识,又刚愎自用的老奴不停地吸食芙蓉膏,换来暂时的健康。
就在离开长生岛四天多的时候,正好大雪天,温度骤降,老奴新伤旧患一起疼痛,他比平时多吸食了一倍的芙蓉膏……
一代枭雄,突然落幕,让所有人都诧异惊骇。
可是唯独张恪,他是欣喜若狂,不管如何,老奴就是死了,距离长生岛之战不过五天时间,谁敢否认不是他杀得野猪皮!
毙杀奴酋,比起弄死多少建奴,都要惊天动地,都要耀眼夺目!
就算朝廷想限制自己,可是凭着毙杀老奴的战功,也不得不给张恪升官进爵,大肆封赏,若非如此,只怕再也没有给大明朝效力的人了!
“干得好!”
洪敷敎得意地一拍大腿,老怀大慰,泪水又止不住流淌出来,今天流的泪只怕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老奴一死,只怕光复辽东就有希望了,在我死之前,能重回故乡,虽死无憾啊!”洪敷敎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张恪陪着老师流了一会儿眼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张恪道:“老师,建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老酋死了,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嗯,不管怎么说,毙杀老奴都是天大的胜利,为师立刻回京,给你请功取!”洪敷敎浑身轻飘飘的,别提多兴奋了。
“当年阳明公擒住宁王,封了伯爵,武将封爵更容易,我看朝廷少说要给个世袭罔替的伯爵,最好是侯爵。要不是你太年轻了,真应该赏个公爵!”洪敷敎越说价码越高,看他的意思,给爱徒封个王爷才好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定辽侯
洪敷敎在长生岛住了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派出人手,去探听老奴的情况。洪敷敎可不敢像张恪那么随意,必须弄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差错。
还好他终于等来了消息,据下面人奏报,建奴的人马撤退到海州的时候,突然打起了白幡,所有人员一律头上戴着白布,哭声震天。
能让建奴如此隆重治丧,唯有野猪皮才有这个分量。
老奴必死无疑!
洪敷敎确定之后,简直欣喜若狂,回京前一天,和张恪痛饮到了三更天,喝得酩酊大醉,又是哭又是笑,从来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转过天,张恪亲自送老师离开,同时又把长生岛的战役详情报了上去,再有刘兴祚等人投降的情况也在奏本之中列明,让洪敷敎一并带走。
“永贞,多加保重,朝廷旨意要不了多久就能下来,绝对不会亏待了有功将士!”
张恪和洪敷敎依依惜别,转回到军营,把所有弟兄们都叫了过来。
这些天弟兄们都别提多高兴了,老奴死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虽然长生岛一战多有曲折,尤其是最后朝廷竟然怠慢他们,心里头压了一块石头,可是结果终究是好的,大家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尤其是乔福和于伟良,见到张恪的时候,浑身还带着酒气,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可是迈步走进帅账,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只见张恪一脸的凝重,阴沉得骇人,全然没有一丝的喜悦。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于伟良试探着问道。
“弟兄们,我要给大家道歉!”
张恪说着,竟然站起身形,一躬到底。
这下子可吓坏了所有人,上下尊卑,当家人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对的,怎么能轻易道歉。更何况大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今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道歉!
大家伙一头雾水,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落在了乔福身上,谁让他和张恪关系最好呢!
“恪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和弟兄们说说吧!”
“哎!”
张恪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面,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几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
“原来大人说的是缺粮的事情啊!”于伟良笑道:“也不能怪大人,我们准备了一个月的粮食,谁知道海冰冻结的时间比往年长,加上朝廷送来得晚,不过洪大人不是把粮食送来了吗。您就不必自责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七嘴八舌头。劝解张恪,不要让他放在心上。
“各位兄弟,你们还是没想明白啊,我们眼下的处境就如同当年的岳家军一般。是抗击外辱的一把利刃,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眼下是既要用,又要限制,甚至打压!可笑我竟然后知后觉,冒冒失失带着大家伙到了长生岛,险些铸成大错,如今思来,都有些后怕啊!”
张恪说着,一圈砸在了桌子上,红木的桌面硬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纹。
闷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大家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张恪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本以为只要建奴不灭,他就是辽东的柱石,朝廷一定会重用他,支持他,哪怕是有些猜忌,可是也要暂时放在一边。
正因为如此,张恪才毅然率兵,抢占长生岛,和鞑子拼命搏杀。
当苦战一个多月之后,岛上粮食吃光,朝廷不送粮食,也不派援兵,坐视义州兵自生自灭,张恪才彻底惊醒。原来官场,政治,比他想象的还要肮脏。别指望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有多高的觉悟。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一个握有重兵,屡战屡胜的将军,比起老奴更要可怕!在他们的字典里,安内永远都比攘外来的重要!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恪才惊觉他是多么荒唐。
在辽西的土地上,一直到茫茫草原,张恪都有军工厂,都有完备的后勤补给,自成一系。可是唯独海上,他仅有的船只都是跑日本和朝鲜商路的。余下的船只数量不多,而且这次为了固守南北信口,好几百艘船又冻在海冰里,做了固定碉堡,结果全数损坏,无法再用。
世界上有很多悲惨的事情,可是在张恪看来,挨饿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胃酸不停地折磨着神经,性命握在别人的手里,张恪是再也不想尝试,明廷的君臣或许还不知道,克扣军饷在他们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大大践踏了张恪的红线!
让他抓狂,抓狂之后,就是疯狂……
“弟兄们,我们必须把命运握在手里,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操纵我们的命运!”
张恪的声音在帅帐里不停回荡,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仔细听着。
“从今往后,我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