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现,实在是不该太过苛责!”
言官的作用就像是人体的白细胞,从朱明立国开始,一代代的言官前赴后继,不惧生死,多少权臣巨贪都是被言官拉下马!
可是年深日久,锋利的宝剑也会生锈,到了明朝后期,言官几乎成了疯狗,沽名卖直,撒泼打滚,甘当鹰犬,奋战在党争的第一线,早就没了铮铮铁骨。不过张恪说的也是正论,只是从受害者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怪异。
“张总兵,这些人可是污蔑你啊?”天启不解地问道。
张恪跪在地上,洪亮的声音说道:“陛下,臣一个多月消息全无,难保会有人猜忌。虽然臣也恨那些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之徒,可是朝廷有祖制,若是陛下因为小臣,就责难言官,让朝局不稳,偏偏恰逢辽东战事不利,臣之罪过大矣!”
听完张恪的一番话,天启小皇帝心里头竟然暖呼呼的。
多好的臣子啊,哪怕自己受了委屈。也知道替朝廷想,替朕着想,替辽东想!
满朝文武,胡子白了一大把,心胸气度竟然不如一个年轻人,实在是可悲可叹!
“张总兵,请起吧!”
天启亲自从龙椅上下来,把张恪从丹墀扶起,拉着张恪的手,小皇帝激动地说道:“什么叫做老成谋国。张总兵虽然年纪轻轻,虽然是武人,但是眼光却比你们都长远!汝辈读圣贤书者,难道不知道羞愧吗?”
叶向高,邹元标,**星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头雾水。张恪这小子吃错药了,还是圣母病犯了。竟然替言官说情!他什么心思?难道想和东林讲和,不追究下去了!
他们都拿不住主意,面对着天启的质问,满朝文臣再度跪倒。
“臣等万死!”
“罢了罢了。真想死就去找绳套,省得在朕的面前添堵!”
叶向高等人弄得老没趣,讪讪站在一旁。
天启说道:“张总兵,你心胸宽阔。可是这些人已经影响到了天下百姓的观感,朕绝不允许有功之臣蒙羞!”
“陛下仁德,臣感激不尽。”张恪诚恳说道:“陛下若是真想恢复臣等的名誉。就请在军中选派将士,在京中宣讲战场种种,天下人自然能明辨是非,还微臣一个公道。”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招数,天启好奇地问道:“张总兵,军中之事有什么好玩的?”
“回禀陛下,军中有乐事,更多的却是可歌可泣的悲壮!此番浑河一战,四川土司白杆兵不远数千里,挺身赴难,浑河一战,我们并肩杀敌,收拾战场的时候,臣曾发现一个十六七岁的士兵,胸前被五六支箭穿透,在他的怀里有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
张恪说到这里,鼻头发酸,“那是白杆兵路过锦州微臣送的,听说他们从小只穿过草鞋,有了新鞋舍不得穿,脚上都是冻疮……”
听着张恪的诉说,天启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张,他真的想不到,为国捐躯的勇士,竟然连一双新鞋都没有穿过!
小皇帝激动地眼圈发红,喃喃说道:“这才是大明的忠臣,大明的脊梁!张总兵,你马上安排二十名将士,朕要和他们对谈,要听听他们亲口告诉朕,战场到底是何等残酷!”
平时皇帝和武夫接触,肯定是反对一大片,眼下东林被压制住了,朝堂上也没有了反对声音,很快就散朝了。东林的人对今天的事情百般疑惑,立刻商量对策去了。
……
“永贞,你是不是怕了东林邪党?”
刚下朝,魏忠贤一把抓住了张恪,气急败坏地说道:“主子真的生气了,你怎么不借着天赐良机,好好杀一杀言官们的威风,让这帮疯狗尝到教训?他们有人,咱家何尝没有人,只要主子站在咱们一边,就无往不利!”
“哈哈哈,魏公公,你误会了。谁惹了晚生,晚生从来不会客气!不过言者无罪,就算打了他们廷杖,这帮人还巴不得呢!而且他们挨了打,就有了说辞,再想对付关键人物就不好办了!”
老魏这下子真的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张恪竟然所谋者大,没把区区言官放在眼里。
够阴险,咱家很欣赏!
魏忠贤笑道:“看来是咱家误会你了,永贞,你想怎么办?”
“公公,很明显言官上奏,拦街告状,背后都是东林的人在主使。据晚生所知,中书舍人汪文言四处活动,替东林做了不少私活黑活,凡是阴谋诡计他都跑不了。只要拿住此人,顺藤摸瓜,东林大佬保证跑不了!风闻言事没罪,可是结党营私就不可饶恕了!”
魏忠贤双眼寒光直射,激动地问道:“永贞,你确定抓汪文言这么个小官有用?”
“哈哈哈,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拿下汪文言,胜似十个百个言官!”张恪狰狞地笑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硬骨头汪文言
汪文言不是进士,不是举人,甚至不是秀才,他出身小吏,最高的学历只是国子监监生,而且还是花钱捐的。
按理说蝼蚁一般的人物,和东林党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过汪文言确实成了东林党,而且还是继顾宪成和李三才之后,东林最重要的活动家。
以致史书上有如是评价:以布衣之身操控天下!
汪文言对东林党的最大贡献就是他结识了朱常洛的贴身太监王安,由此帮着东林拉上了朱常洛父子这一条线。在万历驾崩之后,东林党倾力表演,鲤鱼翻身,成了辅佐新主的重臣,实力膨胀到了顶点。
自古盛极而衰,东林党提前遇到了张恪这个劲敌,不光折损了大学士刘一璟,内廷的最大助力王安也死在了魏忠贤之手。
随之而来,老魏和客氏在天启身边夜以继日地说着东林的坏话,大势越来越向着不利于东林的方向滑落……
和张恪谈完之后,老魏立刻叫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
许显纯是武进士出身,其实在明朝考武进士并不容易,不光需要考校骑射功夫,还要考研策略的本事,简单的说要文武全才。
许显纯便是如此,身材雄壮,走路生风,儒雅之中带着威严,深得老魏赏识。
“拜见干爹!”
“起来吧!”魏忠贤微微一笑:“咱家问你一人,汪文言你可知晓?”
“当然知道!”
许显纯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干爹,汪文言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游走京城多年,上至公卿大臣,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交。手段通天。是叶向高的左膀右臂!”
许显纯试探地问道:“干爹,您想对付此人?”
“没错!”老魏干脆地答道:“这次东林漏了马脚,惹得圣上不快,岂能放过他们!”
许显纯十分赞同,笑道:“干爹,汪文言这家伙挑拨离间,浙党,齐党,宣党,楚党等人全都恨之入骨。奈何有叶向高等人护着,没人能奈何他,不过干爹要想拿他,顺藤摸瓜,保证能钓到大鱼!”
老魏精神振奋,笑道:“好,你这就去办,马上抓住汪文言,严刑拷问!”
打发走了许显纯。老魏靠在椅子上,自语道:“张恪此子知道的怪多的”
……
棋盘天街,首辅官邸。
叶向高端然危坐,一张老脸。满是愤懑忧虑。
“老夫下朝就在思索,张恪绝非什么宽宏大度的人,他在朝堂上并不是放了咱们一马,而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星还有些疑惑。说道:“元翁,你是不是高估张恪了,他刚刚死里逃生。从辽东回来,就能制定如此阴毒的计划?”
深知张恪厉害的大学士韩爌说道:“太宰,张恪年纪不大,但是精于算计,又和魏忠贤等阉宦过从甚密,说不定他们联手设计也不一定。”
“唉!”左都御邹元标叹道:“说到底还是咱们急躁了,要是等着张恪回来,摸清情况,再动手也不迟。结果弄成了构陷功臣,在天子那里失分,自然让阉党有了可乘之机。”
叶向高说道:“百姓有句俗语,知道尿炕就睡筛子了。谁能辽东张恪这小子在一片大败之中,竟然打赢大战,还拉来了一个朝鲜人给他作证,难道他有诸葛近妖的算计不成,提前做了准备?此人真是太可怕了!”
叶向高摇头叹息,饶是他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也没有办法化解眼前的难题。
坐在门边的左光斗一直在听着,他突然说道:“元翁,诸位大人,我刚刚打听到一些消息,那个李贵身上并没有朝鲜国书,献给圣上的礼物都是在天津采买的。”
“什么?”
几个东林大佬一下子都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你是说张恪弄了个假冒的朝鲜使臣,果然卑鄙!”**星气得山羊胡子乱抖,骂道:“好个奸猾的拧成,老夫这就上奏弹劾他!”
“慢!”
“元翁,你还有顾虑不成?”
叶向高摇头苦笑:“我们就是吃了急躁的亏,难道还不知反省吗!眼下朝廷需要胜利,皇上做梦都想万邦来朝,有了朝鲜朝贡,皇上正在欢喜。我们搅了皇上的兴致,只会给张恪制造攻讦我们的借口,得不偿失!”
左光斗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元翁,恕下官不敢苟同,李贵是假的,浑河大战也就是假的。真假是非如此,我们断不能因为曲意逢迎,就不顾大是大非!下官不才,愿意亲自上书,死劾张恪,大不了舍了性命不要,也要让这个小奸臣原形毕露!”
左光斗说得慷慨激昂,韩爌却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浮丘,当时就是你带头弹劾张恪,才弄得如此被动,此时再鲁莽上奏,只会害死大家!”
“韩阁老,难道都怪我左光斗吗!”左光斗豁然站起,须发皆乍,说道:“我上奏还不是为了化解不利局面,谁能料到张恪不只是活着回来,还立了功。我左光斗做事无愧于心,大不了一颗头颅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危机关头,东林党的这些人终于产生了分歧,左光斗和韩爌吹胡子瞪眼。
“不要吵了!”邹元标愤怒的一拍桌子,训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自己人不能乱。李贵的事情不能放过,如果他是假的,那张恪的死期就到了!不过不能贸然上书,我们必须想好对策。”
叶向高深以为然点点头,笑道:“南皋兄,你有什么妙策?”
“既然是朝鲜人,就该让朝鲜方面说说真假。我提议让礼部向朝鲜行文,督促朝鲜派遣使团前来。李逵见李鬼,张恪的鬼把戏自然被戳穿!”
“好!”叶向高笑道:“真妙策也!”
和张恪斗了几回,东林党也学聪明了,正面交锋太危险了,只有隐藏背后。打闷棍,下黑手,杀人于无形,才是最好的办法。
左光斗想了想,说道:“总宪大人此计甚妙,可是去朝鲜一来一回,要几个月时间,到时候只怕朝堂胜负已分,别忘了那几个告状的百姓可是落在了张恪的手里,他要是做文章。只怕……”
左光斗没有往下说,可是在座的都明白,那的确是个隐患……
叶向高寻思半晌,说道:“那几个人必须除掉,我会想办法,另外咱们少不得要牺牲几个人,给皇上一个交代,再有老夫明天会上书,请求圣上任命张恪为辽东经略。统领全军,守御辽东!”
要给他封官啊?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脑。难道要向张恪认输不成,未免太丢面子了吧!
他们想不明白。可是同为阁老的韩爌却忍不住惊呼出来,要给首辅伸出大拇指叫好!
以文驭武是大明朝的传统,兵备道,巡抚。总督,经略,文官一层层把武将踩到了脚底。甚至生杀予夺,全在一言之间,一品总兵,也不过是奴婢而已!
偏偏冒出一个异类,让武将出任经略,执掌一方,等于是站在了所有文官对立面上。到时候必定天下纷纷,甚至可想而知,光是弹劾奏折就能把张恪给淹没了!
这就是欲取先予,架到火堆上烤!
叶向高把张恪视作平等的对手之后,首辅的眼界和手段就展现出来。**星和邹元标等人领会不了,无关智力,只是身处位置不同。毕竟内阁才是大明的权力中枢,能站在山巅,俯视天下……
东林刚刚定下策略,突然有管家跑到了叶向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首辅大人突然眼前一黑,痛叫连声,摔在地上。吓得其他人颜色大变,不知所措。
锦衣卫诏狱灯火通明,许显纯,朱七,还有几位在京的太保全都并排站立,能让他们集体出动,受刑的这位也足以自豪了!
“我汪文言不敢说是条汉子,可是出卖朋友的事情断然不会做的,你们随便来吧!”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刑具硬!来人,动刑!”
许显纯一声令下,锦衣卫的校尉一起动手,先是鞭子,接着夹棍,烙铁,老虎凳……林林总总的刑具,让人瞠目结舌,不到两个时辰,汪文言就昏迷了三次,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狰狞可怖!
一桶凉水,汪文言再度醒来,他轻蔑地看了看许显纯等人,冷森森笑道:“我还以为锦衣卫多厉害呢!这些玩意汪大爷在牢里早就见过,不过尔尔!”
被犯人鄙视,简直就是在羞辱锦衣卫两百多年的凶名!
许显纯暴怒,狞笑道:“小子,你找死!来人,拿铁钉来,给我钉近他的耳朵!”
两个赤膊的校尉急忙点头,转眼拿来了三寸多长的钉子,狞笑着塞进了汪文言的耳朵。只要锤子落下,钉子进入脑袋,小命就完蛋了!
汪文言伸长了脖子,歇斯底里地喊道:“来啊,不敢钉,你们就是孙子!”
“动手!”
“慢!”
牢门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是张大人!”朱七惊喜地说道,许显纯也急忙施礼。
“来的冒昧,请诸位见谅,汪文言是小吏出身,贼骨头硬着呢,还是交给我吧!”
张恪看了看遍体鳞伤的汪文言,皱着眉头说道:“去,把他解下来,再给上点金疮药,找一间干净的屋子。”
锦衣卫的这帮人不解,可还是按照张恪所说的去办了。
天字一号牢房之中,汪文言趴在洁白的床单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哈哈哈,如你所愿,来人,把他的腕子割开,让他流干了血,去死吧!”张恪朗声大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天启不糊涂
嘀嗒,嘀嗒,嘀嗒……
空寂的屋子,单调的声音,汪文言只觉得腕子处的疼痛麻木不断扩大,遍及全身,比起拷打还要让人难受。生命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