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火炮攻击。却没法全都消灭盾车。尤其是两翼的戚家军,他们的炮兵是李秉诚等人的部下,炮手缺少训练。火炮保养也不够。
情急之下,一个炮手竟然装填了两份火药,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响,大炮炸裂,周围六七个炮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临近的两门大炮也都被波及损毁。
幸好其他士兵奋勇冲上来,把火药搬走,不然会有更惨重的殉爆。可是火炮顿时弱了下来,建奴把握住机会,推着盾车,奋力向前。
嗖嗖嗖!
弓箭如同飞蝗,十几个戚家军被射中,倒在地上,虽然建奴也付出了同样惨重的牺牲,可是他们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弓箭的掩护之下,那些矮壮的步兵提着巨大的铁制盾牌,从后面冲了上来,他们迈着大步,迅速冲进了戚家军之中。
火铳手身上只有一把腰刀,哪里是建奴的对手,一大片的士兵被砍倒。
吴文杰疼得心头流血,这些都是他的乡亲,甚至是朋友亲人,他急忙大声喝道:“火铳手退后,枪盾兵向前!”
“向前!”
士兵们挺着长枪冲上来,转眼和鞑子搏杀在一起。
不得不说建奴的白刃战能力超强,他们武器锋利,盔甲坚实,身体雄壮,经验丰富。一个建奴步兵,面对着三五个明军,丝毫不惧。
戚家军以纪律闻名,他们尽管弱势,还挺身迎战。喊杀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疯狂地挥动武器,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咽。
不断有人的长枪被折断,盾牌被砍碎。戚家军痛叫着倒在地上,祖辈的辉煌不允许他们退缩,先人的威名岂能有染!
建奴的刀砍尽一名年轻士兵的肚子,士兵痛叫着扔掉手里的半截长枪,双手死死扣住鞑子的刀。
“杀奴!”
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最嘹亮的两个字。
悲愤的同伴们含着泪,把长枪刺入建奴的身躯,鲜血狂涌。差不多三四个戚家军才能换一个建奴,可是他们无所畏惧,前赴后继,血战不退。
老奴站在后面督战,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明军。战马也感到了他的暴躁,在地上不停地来回走动。
一波又一波的建奴冲上去,不计一切牺牲。渐渐的戚家军越来越困难。
“大哥,咱们不能看着了!”秦民屏抓着手里长长的白杆,大声说道。
秦邦屏点点头:“义州兵好样的,戚家军更是好样的,咱们丢不起人!”
秦邦屏突然举起白杆,振臂大呼:“孩儿们,跟着我杀奴!”
在秦家兄弟的率领之下,白杆兵迎着建奴的铁骑,一无所惧地杀上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老奴退却
战斗从一开始就格外残酷,建奴排山倒海一般压来,攻势绵密不绝。本来张恪还以为凭着火铳兵可以抵挡一阵,但事与愿违,不得不准许白杆兵请战的要求!
“一定要挡住啊!”张恪默默祈祷。
秦家兄弟丝毫不在乎什么女真满万不可敌的鬼话,土司士兵个个悍勇过人,他们没有复杂的武器,全都指着手里的一杆长枪。
白杆兵的长枪严格说起来更像是钩镰枪,用白蜡木做枪杆,枪头有倒钩,可以用来钩人,也能盘剥山岩石壁。在枪尾安有称重的铁环,打仗的时候可以当抽打的武器,也可以用倒钩挂住,几杆枪连在一起,行走高山峡谷如同平地一般。
虽然辽东不比四川多山多水,但是战士的血勇不会改变。白杆兵抓住长枪,像是一群猛虎,杀得建奴措手不及。
三五根长枪刺进一个建奴的身体,他痛得嗷嗷大叫,川兵毫不在乎,一起用力把鞑子举到了半空中,鲜血像是箭一样顺着枪杆流下。
建奴还没有死去,手刨脚蹬,撕心裂肺痛叫。士兵一起收枪,建奴落在地上,当场摔死。
白杆兵和义州兵的长枪手又不一样,他们不是以纪律取胜,靠着整齐的排枪把对方刺倒。他们更擅长从最刁钻的角度,发出致命的攻击。
秦民屏抓着长枪,就像是一条凶恶的毒蛇,闪电出枪,建奴脖子上多了一个血窟窿,等到建奴感到了死亡临近的时候,秦民屏已经扑向了另一个对手。
从眼睛。咽喉,肩窝,小腹,腿根……身上哪里铠甲薄弱,哪里就会被刺穿。
只要被白杆兵的枪刺中,往外抽出的时候,倒钩往往会带下一二两的肉,狰狞的血洞直接给建奴判了死刑,哪怕是侥幸活下来,也绝对是半残的废人。
“杀奴!”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喊声。建奴被杀得姐姐败退,地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有死的建奴不停嚎叫。白杆兵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手里的枪尾挥动,沉重的铁环砸得鞑子脑浆迸裂。
白蜡杆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矮小的川兵比狸猫还灵活,比豹子还迅捷,比毒蛇还狠辣……无情地收割建奴的生命。
指挥战斗的代善疼得几乎发疯,对付火铳兵死伤惨重也就算了,白刃战竟然也败了。大金的脸面要丢光吗!
“无能的饭桶,大金不需要你们!”
代善亲自招呼他的护卫,每个人一柄利斧,冲到了建奴的后面。不管是谁,只要敢退后一步,等待他们的就是斧头。
“像个勇士一样,不准后退!”
向后是死。向前或许还有生路,建奴们咬了咬牙,再度疯狂冲上来。这次他们也学聪明了,白杆兵肉搏虽然厉害,可是缺少远程攻击手段。建奴的弓箭手疯狂地射箭,密集的箭雨一轮接着一轮,不少白杆兵中箭倒地。
秦邦屏和秦民屏两兄弟咬紧了牙关,指挥着人马殊死拼杀,一步不退。
两翼杀成了一锅粥,正面的义州兵更不轻松,两黄旗把攻击重点放在了他们身上,代善知道义州兵火铳厉害,他们特意抓捕了大量的明朝百姓,驱赶着无辜百姓向着义州兵冲来。
“卑鄙的建奴!”戚金气得拳头咯咯响,指甲深入手心,鲜红的血落在地上。
“张大人,末将领着人马冲一阵!”
“不必!”
张恪面色凝重,带着冷笑说道:“去,把德格类的尸体挂在旗杆上,老奴再敢用百姓冲阵,就剐了他的儿子!”
“德格类?”
戚金和童仲揆都吓了一跳,那可是老奴的十儿子,什么时候落到了张大人的手里,怎么听着像做梦一样!
张恪只是草草说过解围抚顺的事情,并没有说的太详细,免得有些炫耀的嫌疑。可是此时也顾不得了。
高高的旗杆上挂着德格类的尸体,士兵们一起扯着嗓子大喊。
“老奴,你的儿子就在这里,还不赶快放了百姓!”
“快放了老百姓,不然剐了他!”
……
“明狗在喊什么?”
老奴精通汉语,又看了看旗杆上的身影,顿时痛叫一声,差点摔倒。
“汗王!”
“汗王!”
额亦都等人慌忙搀扶老奴,等老奴重新坐好,两只眼睛喷出火焰,牙齿咬得咯咯响。
“张恪,朕必杀之!”
“冲,冲上去!把德格类的尸体抢回来!”
老奴发飙,手下的人只得听从命令,身为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主动请令,他带着手下的三个牛录集结完毕。
“大汗,老臣跟随大汗多年,天恩未报,老臣愿意舍弃一条老命,势必杀入明军阵中,斩了张恪,替汗王出气!”
额亦都说完,飞身上马,领头冲上了义州兵。
作为战场的老兵,额亦都已经看出来,义州兵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唯一的就是他们人数太少了,若是两万人马都是义州火铳兵,只怕能把老奴轰回赫图阿拉。
如此可怕的敌人,必须趁着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把他们彻底干掉。额亦都咬着牙,他把突破重点放在义州兵和戚家军的结合部。
战马催动起来,奴骑如飞,额亦都伏身在马背上,耳边是猛烈的风声。闪电一般,冲到了明军附近。
“奴骑来了,快射击!”
义州兵们急忙开枪,弹雨狂射而来,建奴不停落马。可是戚家军一边主力都放在正面,被建奴一冲,竟然来不及反应,瞬间二十几个人中箭倒地。
额亦都总算是抓住了弱点,老家伙兴奋地狂喊:“冲。给我冲过去!”
枪声隆隆,丝毫没有阻挡住建奴的疯狂,他们不要命地猛冲,眼看着严实的战阵就要被切成两半。
一旦阵型崩解,建奴就可以凭借人数和机动性的优势,碾压明军,到时候就连义州兵恐怕都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建奴。
局势千钧一发!
“不好!”
戚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张大人,都怪末将无能,我这就令人救援!”
“慢!”
戚金正要过去。两个人突然拦住了他,来的正是朱万良和李秉诚。
“张大人,我们兄弟也要请战!”
张恪一听眉头微蹙,说实话这两位在他的心中就是俩兵油子,根本不能重用。现在他们请战,张恪略微沉吟。
李秉诚讪笑道:“张大人,我们知道您的顾虑,可是川兵浙兵能拼命杀敌,我们身为辽人。守土有责,要是不拼一把,怕对不起地下的老祖宗!”
朱万良也说道:“没错,人人都当爷们。我们没脸把脑袋塞裤裆里!”
从两人的目光,张恪读出一丝赤诚。张恪终于点点头。
“好,两位将军多加小心!”
李秉诚和朱万良好歹是领兵大将,数万大军的搏杀。久违的热血在身体中沸腾,明军在张恪的指挥之下,不但没有吃亏。相反伤亡还比建奴要小很多。
凭什么年纪轻轻的张恪能做到,他们只能当缩头乌龟!
“老李咱们卖卖力气,省得让小娃娃看不起咱们!”
“没错!姜是老的辣,让建奴尝尝厉害!”
两个人纵马飞出,大人多久没有这般豪情!后面的家丁血脉喷张,跟着两个人就杀了上去。
额亦都几乎要冲透军阵,迎面朱万良和李秉诚杀了过来。
“建奴受死!”
他们挥舞砍刀,杀入鞑子之中,两个人挥动武器,霎时间杀了两三个鞑子。
“哈哈哈,建奴不过如此!”
家丁紧紧跟着两人,替他们挡住从两面刺来的明枪暗箭,他们则是一门心思杀敌,砍瓜切菜一般,不断有鞑子落马,他们忍不住大吼痛快。
眼看着就要成功,额亦都哪里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老家伙须眉倒竖,同样大吼一声,冲向了朱万良。
嘭!
兵器撞击在一起,朱万良只觉得手臂发麻,看对方比自己还老很多,竟然有这样的劲头。
想当英雄就要当到底!朱万良咬着牙,继续猛劈,额亦都急忙招架,两个人叮叮当当好像打铁一般。突然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箭,正好射中朱万良的肩头。
“哎呦!”
朱万良身体一晃,几乎摔倒。额亦都看情况,急忙扑上来。
嗖!
一阵恶风,额亦都猛地抬头,一柄斧头准确砍到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额亦都眼睛眨巴了几下,尸体重重落马。
出手的是李秉诚,他本来只想救同伴,没想到竟然弄死了一个奴酋,简直喜出望外!
“额亦都死了,五大臣丧命了!”
提着鲜血淋漓的人头,李秉诚兴奋地狂吼。
正在猛攻的建奴们一听领头的丧命,顿时军心大哗,止不住地向后退却。此时义州兵和戚家军都调整好了,两边的火铳响起,建奴就成了夹心饼干。
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少数的建奴抱头鼠窜。
李秉诚得意洋洋,让人把额亦都的脑袋挂在了旗杆上!
“气死朕啦!”
老奴顿足捶胸,指天骂地,早年就跟着他的人已经不多了,安费扬古死了,额亦都也死了。
就好像在心头插了两刀,疼!真疼!
建奴已经使出了全力,两黄旗和两白旗轮番攻击,死伤惨重,白摆牙喇兵和红摆牙喇兵交替突击,步兵骑兵一起上。明军的阵地还是坚如磐石,没有丝毫败退的迹象。
“父汗,天色不早了,儿臣以为是不是先退回沈阳?”
代善一万个不愿意,他还是不得不说,老奴眉头深锁,大半天的时间,脸上的皱纹就多了不少。
“也好,先退兵吧!”
“慢!”突然有人从后面奔来,跪倒在老奴面前:“汗王,奴才有破敌之策献上!”
第二百五十六章红夷大炮
战斗只有半天时间,不过双方的死伤却相当惊人,其中戚家军损失超过一千一百人,白杆兵也有七八百的伤亡,义州兵最少,也超过三百人,另外贺世贤、朱万良、李秉诚等人也各有损失,明军方面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千人。
建奴方面的损失就要大得多,步骑兵死亡超过五千,还折损了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比起攻打沈阳,损失多了三四倍。
老总兵陈策此时也过了浑河,战场上到处都是建奴的尸体,血腥和硝烟裹在一起,神经饱受摧残,老头子精神一震。
“张大人果然厉害,老朽佩服之至!”陈策忍不住施礼,又说道:“建奴损失惨重,老朽以为是不是该乘势强攻,把沈阳拿回来?”
提到夺回沈阳,在场的几位总兵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童仲揆说道:“失陷沈阳,朝廷一定会追究罪责,若是能光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戚金也说道:“沈阳和辽阳唇齿相依,若是沈阳丢失,辽东半壁江山就没了,实在是有愧辽东百姓。”
有三个人主战,贺世贤、李秉诚、于伟良等人互相看了看,显然他们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等着张恪裁决。
“不!”张恪摇摇头:“大家不要太乐观了,老奴还没有承认失败。我们派去辽阳请求增援的士兵也没有回信。粮草弹药不足,兵力又处在劣势。更何况沈阳城高池深,没有红夷大炮助阵,万万打不下来!”
于伟良深以为然地说道:“还是永贞脑子清醒,没有大炮可是轰不开城墙的……”
嘭!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
“红夷大炮的声音?我们不是没有吗!”于伟良喃喃自语,张恪却浑身一震,大叫不好!
他三步两步上了高大的元戎车。用千里眼眺望。只见夕阳之中,建奴的阵地排开了二十几门红夷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浑河岸!
一声炮响,拉开了攻击的序幕,漫天的铁球射过来。明军猝不及防,眼看着炮弹穿过阵地,打出一道道血胡同,被打到的士兵立刻身躯崩裂,变成一堆碎肉,伤兵也在地上痛苦嚎叫。不停的挣扎扭曲!
“不好!”
贺世贤眉头立起,大声喊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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