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可是老朋友了!”
见到了这封信,张恪就猜到了写信之人,那就是自己认识的蒙古公主满达日娃。小丫头汉学功力不差,字迹娟秀,一点不像草原上姑娘。
她写箭书应该不知道自己到了白土厂关,信中也只是提醒明廷老奴派遣安费扬古前来,两天后到达懿州地界。
小妮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假手大明,干掉安费扬古?
张恪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不光大明处在改朝换代的剧变之中,草原的格局也在不停地变化,有人亲近野猪皮,更有人反对野猪皮,满达日娃绝对是不想看到野猪皮好的。有必须要加强情报工作,挑动野猪皮和蒙古之间的战斗,坐收渔利……
张恪甩甩头。有些事情日后再说,眼前当务之急是干掉安费扬古!
“大哥,老家伙可是五大臣之一,你有把握吗?”
“当然!”张峰笑道:“管他几大臣,就算是老奴来了,也照杀不误!”
“好,咱们兄弟齐心,一定要把老家伙的脑袋砍下来!”张恪也发了狠。
哥俩计议一番,当即命令夜不收把侦查的重点放在懿州。
当初张恪就领兵捣毁双龙山,懿州的商贸被摧毁。蒙古人西撤,除了偶尔过来的牧民,懿州已经成了荒地一片。选在这里接应硕托,安费扬古的确是用了心。
不过老东西怎么也想不到,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已经把他当成了一碟菜,正在琢磨着怎么吃呢!
……
清晨的阳光照在了身上,一股暖流在杨龙的身体涌动,他已经趴在了芦苇丛中整整一夜。虽然不是寒冬腊月。但是草原的寒冷依旧骇人。
四肢已经冻僵了,小指头青紫青紫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冻伤。半夜的时候,枯草上凝结了大量的水珠。身上披着的毯子已经湿透了,重重压在了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头儿,活动活动吧。小的两条腿都不会动了!”身后的草丛传来哆里哆嗦的声音。
“第三条不是没冻吗!”杨龙冷冷说道:“告诉你们,不等到建奴,老子绝对不起来!”
身后的几个侦察兵也只好忍耐着。时间渐渐流逝,日头升起来,大家身上暖和了一些,可是肚子有咕咕叫了起来。
茫茫的草原,一点动静没有,杨龙也不免心情焦躁沮丧。
突然,一个黑影从远处骤然飞起,仿佛受到了惊吓,迅捷地划过长空。
鹰!
杨龙顿时心头一震:有人!
“来了,你们都给我加小心一点。”
大家趴在草丛一动不动盯着草原的动向,连眼珠都不敢眨!
一盏茶的时间,从东北边出现一股尘土,差不多有三五百骑兵向着这边飞快赶来。他们全都明盔亮甲,带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在晨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
跑到了杨龙他们所在的芦苇丛,为首的人突然勒住了战马,向着四周看了看。
“主人,有什么好怕的,明狗还敢伏击大金的勇士不成?”
“蠢材!”
安费扬古很不客气地说道:“明人虽然打仗不行,但是他们的兵法不错,骄兵必败!我们到了草原,难道只是防着明人吗?炒花和大汗不是一条心,蒙古人是一头狼,你们都要加小心,千万不能上当!”
安费扬古转头,正好看向了杨龙的方向,一瞬间杨龙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微张着嘴,屏住呼吸,直到肺里的空气都快消耗没了,终于盼到了安费扬古转头。
建奴的人马继续行动,快速消失在眼前。
“快去报告大人!”杨龙挣扎着起来,带着身后的四名夜不收立刻跑向了不远处的山谷,骑上战马,狂奔去报告张恪。
……
“太好了,大鱼终于来了!”接到了报告,张恪简直喜出望外。
“大哥,安费扬古去懿州接回硕托,再度路过芦苇丛,差不多要两个时辰,咱们立刻就去埋伏,给老东西一个大礼!”
张峰早就急不可耐了,狂笑道:“来吧,让老东西乐极生悲!”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张恪领着四百名士兵走在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中,就好像穿行在迷宫一般,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一丝端倪。
士兵们纷纷隐藏好,不声不响,两放屁都憋着。就在这边准备妥当的时候,对面出来两声“啾啾”的声音。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表示对面大哥张峰已经准备好了。
张恪也急忙回了两声,茫茫原野又恢复了宁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头已经到了头顶,张恪趴在草丛之中,只能不停地默念,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安费扬古溜了。
按照西洋钟点,差不多到了下午两点,终于又有一团尘土飞扬。从远处跑过来。
“大人,好像有点不对!”杨龙眼睛之中露出了一丝惶恐。
“怎么?有意外?”
“嗯,大人,好像建奴的人变多了!”
张恪急忙举起千里眼,透过荒草看过去,果然建奴的队伍大了一倍不止。从旗号看去,不止是野猪皮的人马,还有蒙古的士兵,足有一千左右的骑兵飞驰而来。
看到这一幕,心顿时悬了起来。
张恪只带了七百八名弟兄。在野战之中,步兵想要对抗人数占优势的骑兵,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对方又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个失误,不但没法杀敌取胜,就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啾!啾!啾!”
三声短促急躁的声音传来,这是大哥在询问自己,到底下不下手!
驾!驾!驾!
马蹄声越来越近。“大鱼”已经到了网口!
“拼了!”
张恪咬咬牙,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天赐良机。
“兄弟们,要争气啊!”张恪只能默默祈祷。杨龙回复了“啾啾”声音。告诉张峰进入战备状态,所有士兵都高度警备。
他们没法抬头观察,只能把听着地面上的马蹄声,心跳也随之加速。
终于。第一匹战马进入了埋伏圈,张恪凝息静气,眼神锁定了最前面的骑士。默默将火折子拿在了手里。
平时战斗的时候,都是提前燃上一堆火,让士兵们点燃长长的火绳备用。这次是伏击,不能露出一点烟火,只能使用火折子。刺啦刺啦,火绳燃烧起来,在茫茫的原野上,一点都不起眼。
啪!
沉闷的枪声响起,跑在最前面的骑士如遭雷击,在胸口绽放出一团绚烂的血花。尸体后仰,落到马下,转眼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酱。
枪声就是命令!
四周的士兵同时举起枪口,上百枚铅弹射出,硝烟几乎遮住了眼睛。只能听到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冲在前面的骑兵就像是地上的荒草一样,被成片扫倒。炽热的铅丸打在冰冷的铠甲上面,建奴引以为傲的防御在火铳面前不堪一击。
甲叶子被打得满天飞,里面的血肉顷刻被摧毁,筋锻骨折,皮肉变成烂泥。痛苦地嚎叫着,无力摔在地上。
后续的人守不住战马,无情地践踏着受伤的人。紧接着他们也被击中,就好像是恐怖电影一样,幽深的芦苇丛就是吞噬生命的怪兽。
张牙舞爪,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吃人不吐骨头,一转眼之间,差不多有上百人被击中。他们集中在一团,有的已经丧命,有的还在挣扎,拼命嚎叫,盼着后续的人能解救他们。
安费扬古并没有跑在前面,老东西听到了枪声,立刻警觉。
能大规模装备火铳的只有明军,不过明军的火铳又以鸡肋著称。安费扬古并没有怎么害怕,他有五百名后金精兵,再加上歹安儿台吉的蒙古兵,就算是遇到上万的明军,也有脱身的办法。
可是安费扬古想错了,枪声不绝于耳,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冲在前面的三十多个白甲兵全都淹没在硝烟之中,再也爬不起来啊!
安费扬古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火铳。他瞬间想到了奉集堡一战,代善逃回去之后,不停诉说明军火铳有多厉害,可是不管是老奴,还是他安费扬古,都只当是代善推脱的借口,可是此时一看,未必是假的!
“勇士们,别慌,放箭!”
稀稀落落的弓箭落在荒草丛中,几乎没有收获。
此时张峰却带领着士兵绕到了安费扬古的侧翼,他虽然没有张恪那么犀利的火铳,但是也有自己的看家本事。
“受死吧!”
一杆标枪掷出,好像一颗流星,穿过一个专达的胸口,鲜血涌出,眼看着活不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俘虏大收获
安费扬古万万想不到明军能知道他们的行踪,而且还跑到草原上伏击!更令老家伙惊掉下巴的是明军的攻势竟然如斯凶猛。
三十多个白甲,六十多个马甲,再加上不少弓手非死即伤。透过芦苇的遮挡,依旧能清楚地看到后金的精锐,引以为傲的勇士挤在一片狭小的地域,被打成了筛子。侥幸没有受伤的,伸出通红的血手,声嘶力竭的吼叫。
叫声听在安费扬古的耳朵里,他的眉毛都立了起来!
大金兵所向睥睨,何时吃过这种亏,老家伙手抓着刀柄,就想亲自冲出去。不过他一转眼,看到了身旁同样变颜变色的歹安儿,顿时有了主意。
“歹安儿台吉!”
“特使大人。”歹安儿躬身说道。
“台吉,蒙古勇士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你还不杀上去,砍了这些明军的脑袋吗?”
歹安儿心里暗骂,老家伙太无耻了,对方火铳那么犀利,金兵怕了,难道他就不怕吗!当然歹安儿还有求于安费扬古,不敢明着拒绝。
“特使,大金兵天下无敌,打得明军狼狈逃窜,我还是替您压阵……”
啪!
两个人正在互相推诿,突然猛地甩头,只见距离他们不到十步,有流弹射中了精骑的脑袋,顿时头颅就像烂西瓜一样,四散崩裂。
一块温热的脑子正好拍在歹安儿的脸上,安费扬古和歹安儿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骇然表情。
他们距离战场差不多有一百多步,明军的火器竟能射得这么远,还让不让人活了!
安费扬古也急眼了,以命令地口吻说道:“歹安儿台吉,你先挡着明军一阵,老夫立刻整军再战。你要是敢推脱,大汗再也不会帮你了!”
歹安儿一下子被戳中了痛脚。他的确需要老奴的帮忙。
“好!”歹安儿咬着牙说道:“特使,你可不能失信,一点要上来帮我!”
安费扬古点头,他招呼着建奴向后退,歹安儿挥动手里的弯刀,大声喊道:“孩儿们,给我冲!”
……
蒙古士兵嗷嗷乱叫,冲了上来。
张恪看着他们,微微冷笑,脚下就是他们的坟墓。来多少死多少!
“射击!”
枪声响起,如同爆豆。冲在前面的蒙古兵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火光,身体好像被重锤击中,瞬间就掉到了马下。
蒙古骑兵还不如建奴,普遍只有一身皮甲,在六七十步之外,被火铳击中,铠甲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即便是没有打穿,巨大的动能也不是人体能承受的。筋骨断裂,脏腑被击碎。
他们张开大口,喷出暗红色的血液,里面夹杂着一块块的血块。惨叫着摔倒下去,等着被后面的同伴踏成碎片。
张恪在战线上只安排了三排火铳手,后面跟着三排长枪手。并不是他自负,而是有充足的信心。天津的战斗让张恪越发的清楚,在排队枪毙面前,任何勇敢都是虚妄的。不付出五倍的代价,休想冲破火铳的拦截。
“射击!”
随着指挥官嘶哑的吼叫,枪声又带走了一排鞑子。第一排的火铳手射击之后,迅速退到最后,装填弹药。第二排的火铳手也是如此,他们咬紧牙关,专门瞄准那些冲在前面的鞑子,只要杀了这些悍勇的,剩下的就是小菜一碟。
叩响扳机,火绳点燃火药,一团火光,铅丸喷吐而出。射击士兵只觉得身躯一震,而对面的鞑子却迸出绚烂的血雾,一个个痛苦地嚎叫着,无力地死去。
三排火铳手射击完毕,差不多将近两百名鞑子骑兵被干掉,原本密集的队伍顿时稀疏起来。
冲锋不过一刻钟而已,如此残酷而高效率的屠杀,简直让歹安儿目瞪口呆。
有些蒙古人还不服气,他们拖着重伤的身躯还向前冲锋,结果撞在了密密麻麻的长枪阵上,一个个身躯被戳穿。士兵们用力把他们的尸体挑起来,大声地欢呼。
明军的嚣张似乎又激怒了鞑子,又有上百骑兵蜂拥上来。
火铳手们重新装填完毕,追魂的枪声又响起来。没有任何意外,伴随着大片的硝烟,一百多名骑兵被彻底吞没,他们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最后仅剩不到十个鞑子骑兵仓皇向后逃窜,歹安儿的勇气骄傲全都没了,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祈求安费扬古的庇护。
“没了,没了,都打没了!”歹安儿好像受气的祥林嫂,碎碎叨念着。
“嗯!”安费扬古重重吐了口浊气。
他一直在观察着战斗,对面明军的火器的确犀利无比,可是更让老家伙恐惧的是明军顽强的纪律,强悍的作风。
其实明军不乏好武器,只是根本没有拼命地勇气。将领把家丁视作私产,根本舍不得拼命,而那些普通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更没有战斗的信念,因此明军才一冲就垮。
而眼前的明军凶悍无比,金兵冲来,他们不光不跑,还迎着杀上来。有一群人用标枪手弩,大量屠杀骑兵,接着用长刀专门砍马腿,杀得蒙古人爹妈乱叫,狼狈逃窜!
明朝什么时候多了如此凶猛的部队?
放在平时,安费扬古绝对不会硬碰硬,可是这次他带着贝勒硕托,好不容易从大明的京师带出来,要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该如何交代!
说到底他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一个奴才!
“孩儿们,下马结阵,给我冲!”
满清总喜欢说自己骑射无双,其实他们是渔猎民族,并不是真正的游牧民族。骑兵战力比起更北边的叶赫部,甚至是蒙古人,还有差距。
建奴真正厉害的是步战,他们的死兵锐兵是明军的噩梦。
安费扬古准备用最擅长的手段,冲破封锁。
披着重甲的死兵在前面,锐兵和弓手在后,安费扬古带着骑兵。保护着硕托的车驾,等着冲出缺口之后,立刻就杀出去!
咚咚咚!
战鼓几乎被敲漏,惊天动地的声音传来。
“决战来了!”
张恪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潮水一般的建奴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群羔羊。
啪!啪!啪!
最先开火的是鲁密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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