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渊盖苏文立刻调转马头,率领一千士兵向西面杀去。
被高句丽军围困的隋军也发现了西面的异常,这是有隋军杀过来了,立刻有士兵禀报了在军队中指挥作战的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探首向西面眺望,只见西面如波开浪涌,一支犀利的隋军从背后杀进了高句丽的驻旗军中,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针对敌军的军旗。
宇文成都的目力远超寻常人,他看见一杆迅速移动的战旗上绣着一个‘张’字,他心中不由暗忖,‘难道是张铉的军队吗?’
宇文成都知道张铉的胆识,一般将领没有这种进攻敌军主帅军旗的勇气,但张铉却敢于发动进攻,一定是他。
宇文成都的心中也燃起了一种争雄的勇气,他高声喝令道:“我们援军已到,继续顶住敌军进攻,等待我的命令!”
宇文成都并不急于改变战术,他需要等待张铉这次突击的效果,如果兵力不足,张铉的军队恐怕也很快被淹没在高句丽大军的反攻浪潮之中。
宇文成都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也期待能看见张铉砍倒高句丽军旗的一刻。
张铉率领一千七百名隋军士兵从西面攻入了敌军的中军阵营,他率领三百名骑兵为先锋,战马奔腾,长矛挥刺,三百骑兵如一把锋利的战刀杀入敌军后背,高句丽士兵一阵大乱,纷纷向两边闪开。
三百隋军骑兵横冲直撞,如劈波斩浪般杀开了一条血路,更多高句丽军队的阵脚也随之混乱起来,紧随其后的一千余名隋军步兵呐喊着跟随骑兵冲进了敌军大阵。
张铉纵马如飞,长戟拔打两边疾射而来的箭矢,前面冲来两名敌将,各执长枪,一左一右向张铉杀来,张铉挺戟疾刺,长戟如电,凶猛的戟尖刺进了一名敌将咽喉,将他从马上挑飞出去,张铉的战马一跃而起,从另一名敌将头顶越过,张铉在空中反手一戟,刺穿了另一名敌将的胸膛。
张铉率领骑兵如一群猛虎在羊群中奔驰,所过之处尸体遍地,血肉横飞,高句丽士兵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他们距离高句丽军旗车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隋军休得猖狂,盖苏文在此!”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高句丽大将从斜刺里杀来,他手执一柄大铁枪,分心便向张铉刺来,枪速迅猛,强劲有力,渊盖苏文号称高句丽第一名将,使一杆七十斤大铁枪,枪法出众,骁勇善战。
张铉听说过盖苏文的名头,他不敢大意,抖擞精神,挥动长戟将铁枪向外挑去,枪戟相撞,‘当!’一声巨响,两人都被震得后退数步,张铉双臂微麻,及时勒住战马,他心中大怒,挺戟向渊盖苏文刺去。
渊盖苏文更是被震得双臂酸麻,铁枪几乎脱手,他不由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这名隋将竟如此凶猛,力量远胜自己,他心中生出了一丝胆怯,挥枪封挡张铉的长戟。
两人战不到七八个回合,渊盖苏文力量渐渐不支,趁两马交错的机会拨马便逃,他的战马叫做玉麒麟,是一匹万里挑一的宝马,马速快疾如电,瞬间便奔出一百余步。
张铉目标不是他,并没有追赶渊盖苏文,催马冲到高句丽的军旗之下。
这也是高句丽的帅旗,大旗高达三丈,旗杆如碗口粗细,蓝色锦缎上绣着一只凶猛的东北虎,在原野上格外醒目。
这时,四周的高句丽士兵看出了张铉的企图,他们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从四面八方杀来,隋军士兵纷纷迎战而上,顶住了高句丽军队的疯狂反扑。
张铉冷笑一声,挥舞大戟猛地劈向旗杆,‘咔嚓!’一声,锋利的青龙戟刃将碗口粗的旗杆一斩而断,高句丽帅旗轰然倒下,张铉长戟一挑,帅旗被他挑在戟尖,厉声大喊:“敌军帅旗已倒!”
四周隋军士兵一片欢呼,宇文成都也看见了高句丽军旗已倒,他激动得大喊道:“敌人军旗已倒,我军必胜,全军出击!”
数千隋军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开始向包围自己的敌军发动反击,高句丽士兵见帅旗倒下,士气受到了影响,开始无心恋战。
与此同时,张铉从西面率军夹攻,两支隋军配合默契,将高句丽军队杀得节节败退,西面的军队率先崩溃。
紧接着,南面的高句丽士兵也抵挡不住隋军猛烈的进攻,军心瓦解,士兵大败而逃。
“稳住!给我稳住阵脚!”
乙支文德急得挥刀大喊,就在这时,宇文成都张弓搭箭,百步外一箭向乙支文德射来,乙支文德躲闪不及,一箭正中左肩,他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数十名亲兵急将乙支文德救起,护卫着他向平壤城逃去,随着军旗被夺和乙支文德受伤逃走,高句丽军的中军终于崩溃了,数千高句丽士兵四散奔逃,被隋军追杀,死伤惨重,投降者不计其数。
中军溃败严重影响了高句丽军的全局,战场形势开始迅速扭转,高句丽军队败像已现,渐渐已支持不住了。
“浑蛋!”
城头上观战的渊太祚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他原以为五万精锐之军可以战胜对方,却没有想到一盘好棋竟然被乙支文德下输了,他心中恨得流血,急声喝令道:“后备军杀出去,一定要给我挽回战局!”
平壤西城门大开,近七万后备军从城内杀了出来,向七八里外的战场杀去,但他们只奔出数里,不远处的树林内鼓声大作,一支两万人的隋军从树林里杀出,来势凶猛,将后备军一冲两段。
崔弘升厉声大喊:“儿郎们,报仇的时刻来到了,给我杀尽敌军!”
饱受屈辱的隋军战俘们爆发出一片怒吼,他们带着满腔的仇恨向高句丽军队猛扑而去,战刀挥舞,长矛疾刺,杀得高句丽士兵哭爹叫娘,惨叫声响彻城外。
高句丽后备军一阵大乱,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大多数都是刚刚拿起武器的平民,战斗尚未开始,便被凶猛无比的隋军战俘军杀得吓破了胆,还没有来得及出城的士兵纷纷退回城内,出城不久的士兵也调头向城内奔逃。
这时,战场上的高句丽军主力终于全线崩溃,高句丽军兵败如山倒,数万士兵丢盔卸甲,没命地在旷野里狂奔逃命,隋军在后面衔尾追杀,杀得高句丽士兵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无数士兵跪下求饶,投降者不计其数。
平壤西城门迅速关闭,任由隋军在城外追杀败亡无助的高句丽士兵,渊太祚惊得目瞪口呆,良久,他仰天长长叹息一声。
“悲哉,大势已去!”
【注:历史上,来护儿是在卑奢城大败高句丽军,老高把地点改为平壤城】
125。第125章 高丽投降
平壤城内已被一片凄风惨雨笼罩,人人自危,家家哭泣,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行人,沿街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大家恐惧之极,等待着隋军破城的一刻。
几乎每家每户都在疯狂地掘地三尺,掩埋值钱的财物,年轻妇女更是以墨涂面,自残肢体,唯恐城破后被隋军掳走。
这时,一辆马车从王宫里驶出来,数十名侍卫骑马跟随在两边,车窗内,露出了渊太祚那张苍白的脸庞。
就在刚才,他终于同意了婴阳王高元的决定,向隋军投降,由于决战惨败,他暂时失去了话语权,军政事务的主导权已经被高元取代。
事实上,渊太祚还是不想投降,平壤城还有二十余万人口,加上高句丽各地的百万人口,至少可以再征兵十几万,而隋军远途征伐,未必能持久。
但渊太祚也知道,所有朝臣都一边倒地支持高元,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恐怕高元就要发动针对自己的兵变了,渊太祚只得把主导权交给了高元。
片刻,马车驶入了府宅,渊太祚下了马车,便快步向内堂走去,同时吩咐侍卫,“把斛斯政给我找来!”
斛斯政原本是大隋的兵部尚书,是隋帝杨广的宠臣,在去年杨玄感的造反中他投降了杨玄感,震动朝野,杨玄感造反失败后,斛斯政畏罪潜逃入高句丽,被渊太祚庇护。
片刻,身材矮小的斛斯政被侍卫带进了渊太祚的书房,斛斯政同样惶惶不可终日,他也知道了高句丽决战失利的消息,更让他感到了绝望。
他以为渊太祚是要把自己交出去,走进书房大门,他便跪下泣道:“大人是要为我送终吗?”
斛斯政名义上是隋王朝的兵部侍郎,但他实际上还有另一个秘密身份,他是北齐旧贵族渤海会安插在朝廷中的势力。
杨玄感原本是和关陇贵族秘密结盟,得到了关陇贵族的支持,李密便是代表关陇贵族成为杨玄感的心腹。
但渤海会也表示愿意支持杨玄感,这使得杨玄感首鼠两端,代表渤海会利益的斛斯政也进入了杨玄感的决策圈,而代表关陇贵族利益的李密被渐渐冷落。
随着杨玄感被杀回来的隋军彻底击败,渤海会不敢将斛斯政留在中原,直接将他送去了高句丽。
渊太祚当然很清楚,把斛斯政交给隋军就意味着高句丽和渤海会彻底决裂,他可不希望高句丽失去渤海会这个多年的盟友,但再庇护斛斯政已经不可能。
渊太祚沉思片刻道:“隋军兵临城下,平壤城已经不安全了,婴阳王想把你交出去,但我说服了他,只能用一个折中的办法,宣布你已畏罪自杀,再把一颗人头送给隋军,至于你本人,我会派人把你连夜送走,你回隋朝吧!”
斛斯政磕头泣道:“莫离支大人之恩,斛斯政感激万分!”
......
入夜,隋军大营内灯火通明,来护儿下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白天的一场决战,隋军全歼高句丽五万精锐,杀敌三万,俘敌一万五千人,逃走者不过数千人,隋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大帐内热闹喧嚣,一盘盘烤得金黄喷香的羊肉送入大帐,每个人的桌前都摆满了喷香流油的烤肉,令人大快朵熙。
数十名将领以茶代酒,纷纷敬宇文成都和张铉,他们二人是这场大战获胜的关键,正是他们二人击溃敌军中军,扭转了战局,每个人都对他们充满了感激。
这时来护儿举起一碗茶,站起身高声道:“我来说几句吧!”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来护儿笑道:“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所以我们只能以茶代酒,等战争完全结束后,我们再重开酒宴,和大家好好痛饮一番。”
来护儿看了看宇文成都和张铉,缓缓道:“这场大战,每个人都立下了功绩,我会如实上报朝廷、上报圣上,我相信每一个立功将士都会得到封赏,这里我尤其要表彰两位大将,一位是牙将宇文成都,他攻克汉城,武装了两万后备隋军,这是一功,他统帅本部杀入敌军中军,以三千人牵制住敌军一万人,最终击败了中军,这是二功,所以两功合一,这次东征宇文将军记次功。”
大帐内响起一片鼓掌声,这时,所有人都向张铉望去,来护儿笑道:“偏将张铉,在神鹿镇全歼敌军两千哨兵,在浿水湾袭击五千敌军,使我们能顺利登陆,在鹤山营救八万被俘隋军。
在今天的大战中更为表现神勇,斩杀敌军骑兵统领,夺取敌军军旗,和宇文将军一同大败敌军中军,使我们最终能扭转战局,四功合一,这次东征,张将军记首功,来!我们一起敬张将军和宇文将军。”
大帐内众将纷纷起身,一起举起了大碗,“敬张将军和宇文将军!”
.......
夜已经深了,庆功宴也渐渐散去,张铉和李靖在军营内缓缓而行,李靖微微笑道:“这次东征高句丽,将军立下了首功,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前途了,我先恭喜将军。”
张铉摇了摇头,“大隋内忧外患,摇摇欲坠,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我不过是为国效力,以求问心无愧罢了!”
李靖知道张铉说得没错,他也苦笑一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隋今日之乱,在先帝时就种下了根,只是今上好大喜功,一味追求猛药,却不知道沉疴痼疾需长期调养的道理,以虎狼之药来治各种积年老病,就算是铁打的金刚,身体也会承受不住,大隋确实不久矣!”
“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铉笑问道:“就一直跟着来大将军吗?”
李靖摇摇头,“这次我只是碍于舅父和来大将军的交情,才来他军中相助,大战结束,我也要辞职返回中原,我和张仲坚已经约好,一同去西域走走,饱览西域的壮丽山河。”
张铉没有再说什么,他本希望李靖能跟随自己,但他自己的前途未定,说这话未免有些太早,张铉笑了笑道:“希望先生回中原后来找我,我们好好喝一杯。”
“好!”
李靖欣然笑答应道:“到时我和仲坚一起来找你。”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争吵声,张铉听声音是从帅帐那边传来,便对李靖道:“好像帅帐那边出了什么事?”
“我也听见了,好像是来大将军的声音。”
张铉和李靖对望一眼,一起向帅帐快步走去。
帅帐外已围了数十名将领,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靖被一名随从叫去了后帐,张铉慢慢走到宇文成都身旁,沉声问道:“宇文将军知道情况吗?”
宇文成都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像是圣意要求接受高句丽投降,大将军抵触很强烈。”
“哦!”张铉轻轻哦了一声。
宇文成都又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并不奇怪?”
张铉笑了笑,“我能理解,圣上连涿郡都不能离开,大隋这样的局势,就算我们灭了高句丽,又怎么善后?破而不灭是最好的方案。”
宇文成都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很多将领告诉我,首功应该归我,但我并不这样认为。”
张铉沉吟一下道:“但就今天决战本身而言,你发挥的作用比我更大,我能夺旗,是因为你拖住了敌军主力。”
“你能这样说,足见你也是光明磊落之人,不过以东征论功,我确实比不上你。”
说到这,宇文成都傲然一笑,“如果还有下次,我希望能再和并肩作战,看谁能拿走首功?”
张铉也笑了起来,“能和宇文将军并肩作战,张铉之幸也!”
宇文成都又意味深长对张铉道:“希望回京后,我有机会和张将军喝一杯。”
张铉欣然点头,“我也期待有这一天!”
这时,来护儿的亲兵队正从大帐内走出来,对众将道:“没什么事情,大将军让大家都各自回去警戒,防止高句丽军今晚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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