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博是朝廷官员,他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凌敬却知道内情,一定是于筠在暗助他们。
他便点点头对温彦博道:“可以相信!”
凌敬当即写了一张纸条,递给这位骑兵校尉道:“把这张纸条交给青云酒肆高帐房!”
唐军校尉迅速接过纸条塞进袖子里,双脚轻轻一催战马,向前面奔去了。。。。。。。。
唐军校尉果然没有欺骗他们,贵宾馆已经被三千唐军甲士团团包围,当北隋使者一行进入大门后,大门随即封闭,贴上了封条,将温彦博等人软禁在了贵宾馆内。
李渊已经铁了心,如果张铉不退出河套他就绝不放人,之前已经达成的种种共识,也被李渊一脚踢开,他不在意什么战利品,拿不回娄烦郡也不重要,但隋军绝不能过染指关陇。
.......
中午时分,年轻公子于唯铭来到了青云酒肆,他是这里的常客,虽然青云酒肆是于家的产业,但他的父亲已经将青云酒肆交给长安情报署经营,于家便不再过问酒肆,不过长安情报署是于筠和北隋之间的一座桥梁,他当然会让儿子常来走走。
于唯铭进了二楼一间雅室,等了不多时,高瑾也快步走了进来,笑道:“我还准备下午去找贤弟,真巧,没想到贤弟自己上门了。”
“兄长有事找我?”于唯铭听出高瑾话中有话。
高瑾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齐王殿下给令尊的回信,昨天晚上才送到。”
于唯铭大喜过望,连忙接过信,看了看便小心翼翼收了起来,他又道:“我也有很重要事情来找兄长。”
“有什么事?”
“兄长还不知道吧!贵宾馆已经被三千军队封锁,北隋使者都已被软禁在馆舍中。”
高瑾吃了一惊,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发生,就在半个时辰前。”
于唯铭又取出一张纸条递给高瑾,“这是凌参军在回馆舍半路写的纸条,让我们转交给兄长。”
高瑾急忙接过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河套谈判破裂,长沙等五郡撕约’,正是凌敬的笔迹。
高瑾沉吟一下问道:“贤弟是怎么得到这张纸条?”
“护卫使者的羽林军校尉是于家的家将,我父亲得知天子下旨软禁使者的消息后,立刻通知这名校尉传递消息,凌敬便在路上写了这张纸条,如果兄长再想和他们联系,我们恐怕也办不到了。”
于唯铭明白高瑾的意思,高瑾是想借用他们的力量和温、凌二人联系上,但他们确实也无能为力。
高瑾无奈,只得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立刻把凌参军的纸条送走。”
于唯铭急于将张铉的亲笔信送给父亲,他也顾不得吃饭,起身告辞了,高瑾随即前往东市,安排鹰信发往娄烦郡,他们无法直接和河套联系,只能先发鹰信到娄烦郡静乐县,再由房玄龄转发去河套。
。。。。。。。。。。
于家就在务本坊旁边的开明坊,于唯铭离开青云酒肆,很快便回到家中,他的父亲,出任匠作监令的于筠正好午休在家,于唯铭匆匆走进书房,跪下给父亲行礼。
“那张纸条给高瑾了吗?”
“回禀父亲,已经给了,他说马上就送走。”
于筠点点头,今天确实有点异常,圣上竟然下旨软禁北隋使者,这是唐朝建立起来的第一次,天子竟然如此震怒失态。
当然,于筠并不奇怪,他也知道河套被北隋攻占一事,这件事确实很严重,一旦北隋向西再灭了梁师都,陇右与河西的大门就向隋军敞开了,反之,如果隋军向东灭掉宋金刚,那兵锋将直抵上郡,距离关中也就近在咫尺,这就是丢掉并北三郡带来的一连串严重后果,并北三郡就像一条走廊,占领这条走廊,向西的大路便呈现在隋军面前,难怪圣上会急得暴跳如雷,连最基本礼节也不要了。
这时,于唯铭取出怀中信,呈给父亲,“这是齐王殿下给父亲的回信,昨晚刚送到,刚才高瑾给了我。”
于筠大喜,急忙接过信,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张铉在信中的措辞很委婉,赞赏他为天下统一作出的努力,同时对于家的未来寄予希望,看到这,于筠感到十分振奋,信中已经明确了将保障于家的未来,同时他也佩服张铉会说话,把背叛唐朝说成了为天下统一作出的努力,这便使于筠在道义上站住脚了。
于筠又继续看下去,在信的后面,张铉又提出了几点要求,比如让他继续支持长安情报署,让他继续保持低调隐蔽。
最后还有一条,张铉说得极为含蓄委婉,但于筠还是看懂了,张铉是要求他团结诸如独孤家族、元氏家族,共同开创关陇世家的新局面。
1017。第1017章 揭露真相
于筠一时沉默不语,于唯铭低声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要提醒父亲。”
“什么?”于筠暂时放下心事问道。
“请父亲一定要约束于氏族人,让他们不要去青云酒肆,孩儿担心会节外生枝,引起朝官怀疑。”
于筠一惊,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大伯家的三郎和五郎去了青云酒肆,质问掌柜和父亲什么关系,还动手打了一名酒保。”
于筠眉头皱成一团,不满地问道:“他们怎么会知道青云酒肆是于家的产业?”
这件事极为隐秘,于家也只有他和两个儿子知道,消息怎么会传出去?
于唯铭道:“孩儿估计应该是窦家告诉他们。”
“不可能,窦威答应过我,此事绝不外传。”
“孩儿是绝不会说,难道是大哥说出去?”
“也不会,你大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巴蜀,他哪有机会说出去,再说我反复叮嘱过他,他应该明白。”
说到这,于筠也迟疑了,似乎除了窦家之外,再没有别人会泄密了。
“难道真是窦家?”
于筠意识到这里面有漏洞,酝酿着巨大的风险,如果被朝廷查出,不仅长安情报署要被端掉,他们于家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于家绝不能和情报署有直接联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青云酒肆卖给情报署,彻底和于家脱钩,想到这,于筠交代儿子几句,于唯铭点点头,“孩儿明白了,这就去找高瑾!”
于唯铭匆匆走了,于筠则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还在考虑张铉告诉他的那番话,‘团结独孤家族、元氏家族,共同开创关陇世家的新局面。’
这无疑就是要分裂关陇贵族了,事实上,这是关陇贵族的老问题,几十年来便一直存在,窦家和独孤家是关陇贵族的两大领袖,两大家族关系时好时分,在独孤罗时代,两家关系十分紧密,共同创立了武川会。
但随着独孤罗去世,其弟独孤顺接手独孤家族,独孤家族和窦氏家族的关系渐渐走向分裂,尤其在支持李家和元家的选择上,两大家族彻底决裂,而随着李渊建立唐朝,窦威压倒了独孤顺,而在相国的推荐上,独孤顺被激怒转而暗中支持宋金刚,而最终不幸死于非命。
前因后果于筠非常清楚,但作为局外人的齐王张铉却目光毒辣,发现了关陇贵族中暗藏的裂痕,也极为精准地把握住了时机,这不得不让于筠感到后颈一阵阵发凉。
但问题是他要不要去做,作为关陇贵族一员,于筠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于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矛盾之极,他也忘记了下午要去上朝,足足过了近两个时辰后,于筠的书房门开了,于筠从房间里走出来,吩咐管家道:“给我准备马车,去独孤家!”
。。。。。。。。
不多时,于筠的马车在独孤府前缓缓停下,新任家主独孤篡亲自到大门前迎接于筠到来,独孤篡是独孤家族的嫡长孙,前任家主独孤顺是他的五叔,他父亲便是独孤顺大哥独孤罗。
从辈分上来说,独孤篡和于筠是同一辈分,只是年纪上略小几岁,另外于筠官任鸿胪寺卿,而独孤篡没有官职,他父亲在隋朝官封蜀国公,但到了唐朝他只得了一个武城县公之爵,也就是说唐朝不承认隋朝的爵位。
但这只是一个借口,李渊也照样册封窦威为国公,这里面的原因独孤篡心中比谁都清楚。
独孤篡在隋朝出任过河阳郡尉,但在唐朝却没有官职,目前赋闲在家,他将于筠请到内堂,两人分宾主落座,侍女给他们上了茶。
独孤篡因为前任家主独孤顺暗中支持宋金刚一事而变得十分低调,他不仅耗费了巨大的钱粮支持唐军,以平息天子对独孤家族的震怒,同时他也遭到了其他其他关陇贵族的孤立,尤其遭到窦威的孤立,已经连续三次武川会议事都没有通知他参加。
所以于筠的到来就显得弥足珍贵,独孤篡格外热情地招待这位自叔父死后第一次上门的关陇贵族家主。
两人寒暄了几句,于筠缓缓道:“今天我来找贤弟是想说一件事,这件事我本不应该说,但如果不说我良心难安,从这件事发生到现在,我没有一天能睡好,此事和独孤家族关系重大,我不得不说。”
独孤篡肃然道:“兄长请说!”
“你一定要向我保证,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我保证!”独孤篡郑重地点了点头。
于筠沉吟一下说:“贤弟觉得令叔说被何人所害?”
“朝廷说是被宋金刚所害,虽然我也觉得有些疑点,但我已经无法追究了。”
“贤弟觉得疑点在哪里?”
“在杀人动机上,刑部说宋金刚是为了掩盖他们之间的交易而杀人灭口,但细想起来这里面有点荒谬,宋金刚需要掩盖什么?他可是造反的乱匪,又不是隐藏极深的某个朝廷重臣,他根本不需要掩盖交易,倒是我叔父需要掩盖交易,用杀人灭口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你说对了,刑部的报告之所以漏洞百出,还被朝廷承认,是因为上面不准他们真正去查,只要他们找个借口草草结案。”
独孤篡愕然,“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筠一字一句道:“因为杀令叔之人,不是别人,就是当今天子。”
“啊!”
独孤篡呆住了,半晌他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么重大之事我会胡说八道吗?等贤弟冷静下来我再继续说。”
独孤篡心中乱成一团,自己叔父可是李渊的舅舅,哪有外甥杀舅舅的道理?
但独孤篡也知道,这种事于筠当然不会胡说八道,这必然是真的,只是自己难以接受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独孤篡才渐渐冷静下来,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保证过,此事只有你我知道。”
独孤篡点点头,“我明白,这件事传出去不仅你活不了,我也必死无疑,我更不会乱说。”
于筠这才继续道:“秦王李世民秘密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也叫玄武火凤,由长孙无忌统帅,直接受天子的密旨行事,专门铲除内部不安分的大臣,这个组织极为隐秘,知道它存在的人极少,我也是从一个不能说的渠道得知,令叔就是被一名玄武射手所杀。”
独孤篡猛地想起一事,难怪长孙无忌在拜祭自己叔父时十分失态,连磕了九个头,还放声痛哭,自己叔父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想不通,现在独孤篡猛地明白了,因为长孙无忌心中有愧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从独孤篡心中升起,他咬牙切齿道:“就因为我叔父暗助了宋金刚一点钱粮,他就要把叔父往死里整吗?”
于筠摇了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那是为什么?”
“我反复考虑过,应该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唐朝财政窘迫,李渊想从关陇贵族中榨取更多钱粮,因为窦威得了两个相国,所以窦威积极为李渊筹集钱粮,但令叔却是最大的反对者,有令叔在,窦威也无法贯彻李渊的要求,每次筹集钱粮的数量都不大,已经对唐军产生了重大影响,所以李渊必须要将令叔铲除。”
独孤篡恨得咬牙切齿道:“所以叔父一死,窦威就为李渊筹集到一百万石粮食和五十万贯钱,是从前的三倍,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窦威为什么要孤立独孤家族了,就是怕我成为第二个独孤顺。”
独孤篡忍住心中仇恨又问道:“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于筠缓缓道:“第二个原因恐怕贤弟更不敢相信,我觉得这才是令叔被害的真正原因,是令叔和北隋暗中有联系。”
独孤篡腾地站起身,吃惊地看着于筠,但他又慢慢坐了下来,“兄长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是令叔亲口告诉我,我举一个例子,延安郡的高奴油都被独孤价家族控制,其实宋金刚并没有夺走它们,对不对?”
独孤篡点点头,“我之前也以为数十口油井都被宋金刚夺走了,后来我才发现它们还在独孤家族手中,管事还正常向我写了报告,宋金刚看在独孤家族支持他钱粮的份上,没有碰它们。”
“既然高奴油还在独孤家族手中,那隋军的几千桶高奴油又是从哪里得来?”
独孤篡无言以对,高奴油是从地下深处一点点渗透上来,产量很小,一年才能有五千桶的产量,大部分都是供给朝廷,隋军手中忽然冒出几千桶高奴油,不用想,这必然是叔父给他们,自己调看一下记录便知道了。
独孤篡终于相信了,这才是叔父被李渊所杀的真正原因。
1018。第1018章 出兵雕阴
北隋攻下五原郡已经有七天,这些天张铉一直在五原郡和榆林郡视察,同时也在等待长安的消息。
这天上午,在榆林县以东十里外,一支百余人骑兵从东面疾奔而至,早有士兵飞奔去禀报张铉,张铉赶来城门时,这支骑兵已经进城,张铉立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军师房玄龄居然赶来了。
张铉笑着迎了上去,“军师怎么来了?”
房玄龄翻身下马笑道:“自然是来向殿下汇报娄烦郡的情况,我才发现原来河套这么近!”
众人都笑了起来,骑兵们一起向行礼,张铉安抚他们几句,这才和房玄龄来到郡衙,张铉当然知道房玄龄是有重要事情才来。
两人在郡衙大堂上坐下,一名随从给他们上了茶,张铉喝了口茶问道:“长安情况如何?”
“微臣就是为长安之事而来,情况不太好。”
房玄龄取出一筒鹰信递给张铉,张铉从信筒中抖出内容,是一卷细绢裹着一张小纸条。
房玄龄解释道:“小纸条是凌参军的手笔,应该是在仓促中写成,细绢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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