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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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战图- 第5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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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盛情招待先生。”

文士正是半路下了马车的凌敬,他没有带随从,而是租了一辆马车一路来到长安。

凌敬笑了笑道:“我是从中都过来,来找你们高账房,他可在?”

酒保听说是从中都过来,立刻肃然起敬,连忙道:“账房在,我去叫他!”

酒保飞奔而去,片刻,高瑾匆匆赶来,见是录事参军凌敬,他急忙上前见礼,“原来是凌先生,好久不见了。”

凌敬微微一笑,“贤弟知道我要来?”

高瑾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随我去后院。

凌敬来到后院账房,高瑾关上门,这才行下属之礼,凌敬摆摆手笑道:“这里不是中都,我们就随意了,你知道我的来意吗?”

“卑职前天收到了军师从娄烦郡送来的一封紫筒鹰信,上写转交中都使者,这是我们收到了第一封紫筒信,我们正在疑惑,没想到参军到了。”

鹰信以信筒颜色区分重要性,最高级别是紫色,其次是红色,再其次是黄筒,而普通鹰信则没有任何颜色,而杨重澜的级别只能拆开红筒信,对于紫筒信一般是齐王手令,只有军师级别才有权开启。

凌敬的到来,让高瑾立刻明白了紫筒信的意义。

凌敬大喜,果然殿下有手令来了,他连忙道:“我就是副使,我特地来这里就是为了取殿下的手令。”

“参军请坐下休息,再吃点东西,卑职这就去东市取信,即刻便回。”

凌敬着实有点饿了,便笑道:“随便来几样小吃,你速去速回!”

高瑾行一礼转身出去了,他先交代酒保给凌敬上菜,自己则骑了一匹马向东市疾奔而去。

1013。第1013章 齐王密诏

温彦博比凌敬晚了两个时辰到达长安,凌敬是独身进入长安,温彦博则是被唐朝礼部侍郎宇文士及迎入长安。

宇文士及年约三十五六岁,他是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化及的亲弟,但他性格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容貌俊美,和不学无术的大哥宇文化及相差甚远,所以天子杨广看中了他,在他十八岁时便将自己十六岁的女儿南阳公主嫁给了他,宇文士及便成了大隋天子杨广唯一的驸马。

宇文士及在隋朝曾经风光无限,但江都事变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毅然割裂了妻子和儿子,又投入了大唐的怀抱,成了李渊的座上嘉宾,再一次利用妹妹是李渊宠妃的裙带关系当上了唐朝的礼部侍郎,又重新娶李渊的侄女寿光县主为妻,可谓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温彦博听说前来迎接自己之人便是宇文士及,心中不由充满了鄙视,但公事为重,温彦博克制住了内心的鄙夷,一路有说有笑,跟随宇文士及住进了贵宾馆。

大堂上,温彦博和宇文士及分宾主落座,两名侍女给他们上了茶,宇文士及笑道:“这次温使君前来大唐,我们非常欢迎,中都的官牒上说,温使君是来商谈善后事宜,但官牒上诸多细节不祥,能不能请温侍郎再进一步介绍一下。”

温彦博微微一笑,“我们两国精诚团结,共同抗击胡虏南下,保卫了中原大好河山,同时我们也建立了良好的互信,摄政王殿下希望这种互信能扩大并加深,所以我奉命前和唐朝沟通就很有必要了。”

温彦博说得很圆滑,也说得很光面堂皇,但实质内容却丝毫不碰,使宇文士及就像喝了杯白开水一样的感觉。

宇文士及要回去汇报,没有收获怎么行,他不甘心地又继续问道:“不知摄政王殿下所说的互信扩大加深是指什么?”

温彦博也知道,不给宇文士及一点东西,他就会像秋天蚊子一样缠着自己不放,他笑了笑便道:“当然涉及的内容很多,比如双方可以互相建立一个联络官署,互派官员长驻,再比如可以扩大贸易,鼓励民间贸易,互通有无,再比如互相承认对方的科举,诸如此类等等,总之就是一句话,加深沟通,促进了解。”

宇文士及笑着点点头,“有使君这番话,我回去就好交差了,太子殿下希望使君不要担心安全,这次我们将严密防范。”

这时,一名守卫快步来到堂下,犹豫一下禀报道:“启禀宇文侍郎、温侍郎,外面有一个文士,他说自己是副使者。”

温彦博笑了起来,“没错的,是我的副使凌参军,请他进来吧!”

宇文士及有点疑惑,“温使君,我不太明白。”

“是齐王府参军凌敬,他作为军方代表参与这次出使,比如战利品分割之类都由他负责参与协商,他之前在新丰县有点私事,所以比我晚一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

宇文士及恍然,“原来是凌参军!”

他立刻对守卫道:“还不快请凌参军进来。”

守卫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宇文士及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使君休息了,先告辞!”

温彦博将宇文士及送出内院,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匆匆走来的凌敬,温彦博笑着给他介绍宇文士及,两人见了礼,宇文士及便告辞而去。

回到内室,温彦博冷笑道:“不愧是宇文述的儿子,至始至终不问自己的发妻和儿子情况,天性薄凉。”

“他应该知道儿子被刺杀,发妻出家为尼之事吧!”

“他知道是一回事,但关心是另一回事,我知道他又娶了宗室之女为妻,这种人自以为抱紧了唐朝大腿,可一旦唐朝不继,他是不是又想休妻求荣?”

“他如果真这样做,殿下也不会容他,算了,不要被这种人坏了心情,我拿到殿下的信了。”

温彦博大喜,殿下真有信留给他们,他急问道:“信在哪里?”

凌敬取出紫筒鹰信,递给了温彦博,温彦博连忙将信筒拆开,取出了里面一张薄绢,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字,正是齐王手谕。

两人看了一遍鹰信,不由暗暗庆幸他们猜对了,一共有四条指示,第一条就是要求他们和唐朝谈灵武郡和延安郡一事,第二条要求他们督促唐朝履行萧铣地盘分割协议,第三条是按出兵人数分割战利品,并仅限于楼烦关以南的战利品,第四条是用娄烦郡换萧铣父女。

两人面面相觑,第四条却让他们没有想到,凌敬心里却明白,这是殿下的一点私心,弥补他对萧铣的失信。

两人又继续商议种种细节,一直到华灯初上,才各自回屋休息了。

。。。。。。。。

宇文士及匆匆来到吏部,见吏部尚书陈叔达,如果在朝廷按派系分,他是秦王李世民一派,他当然不想去见太子李建成,而且他只是侍郎,应该是向尚书汇报,而不是越过尚书直接去找太子汇报,这是官场大忌,宇文士及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直接来了吏部,见到吏部尚书陈叔达,将他和温彦博见面的详细经过汇报给陈叔达。

陈叔达对温彦博的见面不感兴趣,他更关心凌敬,凌敬是齐王府录事参军,属于军方高官,这次北隋派军政大员同来,恐怕会涉及到军政两边的谈判。

“宇文侍郎,你觉得凌敬为什么会晚来?”陈叔达沉吟良久问道。

“卑职觉得,或许凌敬另有任务,所以晚来长安一步。”

陈叔达摇了摇头,“你弄错了,这个凌敬实际上是早来了长安一步,他应该是去长安情报署了。”

“相国看得透彻,应该是这个原因。”

陈叔达负手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疑惑,他自言自语道:“凌敬去长安情报署做什么?难道他们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指令?难道真是为了河套前来谈判?”

陈叔达想不通原因,便问道:“具体谈判时间定了吗?”

“回禀相国,初步定在明天一早开始,由我们派兵去贵宾馆接人,具体时间地点由我们决定,然后今晚通知他们。”

陈叔达点点头,“我回头再去和太子殿下商议一下,明天一早你去接他们来皇城,军队我来安排。”

“属下明白,相国还有什么交代?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就先告辞了。”

陈叔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宇文侍郎当然要和我一起去东宫,明天可是由侍郎主谈,具体怎么谈,怎么决定,不先明确下来,明天岂不是乱成一团?”

宇文士及呆了一下,连忙歉然道:“属下考虑不周,。。。。。属下这就和相国去东宫。”

。。。。。。。。

次日一早,五百铁甲骑兵严密护卫着北隋使者的马车穿过了朱雀大街,从朱雀门进了皇城,一直来到政事堂大门前,这也是上次谈判之地,双方极为重视,由于北隋又多了一个谈判副使,所以天子李渊便临时指派兵部侍郎赵慈景为唐朝的谈判副使,负责军方事宜。

双方在大堂正中坐下,一张宽大的桌子将双方隔开,在唐方后面,太子李建成和相国陈叔达作为旁听就坐,北隋正副使者连同主簿和参军从事等等一同有六人参加谈判,唐方也出了六人。

这时,陈叔达起身笑道:“今天的实质并非谈判,而是友好协商,大唐天子让我转告双方,他希望气氛平和友好,双方互谅互让,达成一个皆大满意的结果。”

温彦博欠身笑道:“这也是北隋摄政王殿下的意愿,双方的互相加深扩宽,友好协商自然就是前提,既然双方协商的提议是我们提出,就由我们开始吧!”

宇文士及笑着点点头,“温使君请说,我们洗耳恭听!”

温彦博取出两只卷轴,将其中一只交给宇文士及,“这是娄烦郡之战所获战利品的详细清单,另外还有双方出兵的人数,先请贵方过目并确认。”

1014。第1014章 虚伪友好

有从事将清单转交给了宇文士及,宇文士及接过清单铺开细看,只见上面写着长长的一溜清单,战马五万三千五百五十五匹(伤马不计),骆驼八百五十头,兵甲三万七千套,战俘两万六千四百人,黄金九千四百两,旗帜、战鼓、器皿。。。。。。。。

旁边副使凌敬解释道:“贵方也清楚,战马的皮肉之伤可以忽略,这里只是指骨折或者眼伤,这种伤势很难治愈,能痊愈活下来的战马最多也只有一半,而且不能再当战马,只能用作畜力,所以我们没有把伤马计算在内。”

宇文士及昨天和太子建成、相国陈叔达仔细商量到深夜,基本上也知道该怎么应答,他让从事将清单转给陈叔达,眉头一皱对温彦博和凌敬道:“一般而言,应该是双方一起清点,制成清单后双方清点人签字确认,现在贵方就给我们一份已经清点好的清单,实物却不见,似乎有点。。。。。。。”

凌敬脸一沉,冷冷道:“这上面有齐王殿下的印章确认,堂堂北隋摄政王、统领四十万大军的齐王殿下,难道在宇文侍郎眼中就如街头卖菜小贩,还要故意缺斤短两不成?”

宇文士及十分尴尬,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此意,只是说有点。。。。。。。。”

后面陈叔达重重咳嗽一声,制止住宇文士及的解释,陈叔达温和笑了笑道:“凌参军误会了,齐王殿下信誉卓著,天下何人不知,这份清单没有问题,我们完全接受,分割方式按照出兵人数我们也能接受,总之一句话,我们完全接受贵方的战利品分割方案。”

宇文士及虽然十分尴尬,但他心中却有点着急,陈叔达的表态和昨天晚上他们商议的结果完全不同,不是说还要继续讨论马邑郡的战利品吗?而对方的清单上明显只是娄烦郡的战利品,陈相国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就这么接受对方的方案,这是为什么?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太子李建成,只见太子殿下在一旁平静地喝茶,丝毫没有半点奇怪的神情,宇文士及立刻明白了,他们二人一定在自己走后又继续商议,但商议的结果却没有告诉自己。

宇文士及顿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心中异常恼火,太子不待见自己也就罢了,这个陈叔达也跟着欺瞒自己,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了,木偶还是泥塑?

这时,温彦博看出宇文士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旁边副使赵慈景也是满脸惊讶,显然他们内部有分歧,便微微笑道:“陈相国也不用这么急着表态,不如把这份清单再呈给贵朝天子御览,这样或许比较稳妥。”

不等陈叔达表态,赵慈景便接口道:“温侍郎说得对,确实需要慎重一点。”

这时,李建成也意识到他们内部有分歧,他也知道内部分歧的原因,这主要是他们前天上午才决定和北隋谈判,时间太仓促,而赵景慈更是昨天下午才由父皇指定,想必赵景慈得到了父皇什么指示。

李建成终于开口道:“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回头我们再继续谈。”

.......

后堂内,赵慈景低声对李建成和陈叔达道:“昨天圣上明确告诉我,战利品是巨大的战争资源,如果不能被我们所用,就会被北隋所用,最终是用来对付我们,我们要尽力争取到最大的收获,绝不能任由对方开价,更不能被他们左右,这是圣上的原话。”

李建成和陈叔达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诧之色,这和之前圣上的表态完全不同,圣上可是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建成处置,陈叔达就站在一旁,怎么到了赵景慈这里就变成了另一种说法,赵景慈当然不会假传圣意,这必然是天子的原话,只是为什么天子前后说法不一。

当然,对于宇文士及也是同样的困惑,他接到的信息也是前后说法不一,不过那是李建成的策略,必须要有人做恶人来试探对方,所以李建成和陈叔达才故意对宇文士及隐瞒了真实态度。

当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宇文士及只是一个中层官员,他说错什么话也无碍大局,并不能代表朝廷的意志,对方也不会相信,最多只是宇文士及自己感到难堪罢了。

可陈叔达是相国,李建成是太子,以他们的身份说出口的话基本上就代表朝廷的意志了,圣上既然全权交给他们处理,怎么能又有新的指示给赵慈景,这会产生不必要的混乱。

陈叔达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出自圣上对太子的不信任,他当即对李建成道:“我们还是多请示圣上吧!”

陈叔达言外之意就是说,圣上并没有真的全权交给他们处理。

李建成心中十分郁闷,他当然明白陈叔达的意思,尽管他心中十分不满,但也无可奈何,父皇已经将二弟册封为天策上将,还准他开府议政,这就是在警告自己了,如果自己再和父皇继续争斗下去,恐怕自己这个太子之位也将不久。

李建成沉吟良久,点点头道:“我们立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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