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的分析使众人竟有一种遮云消散之感,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个意思。
这时,陈叔达笑道:“刘相国说得很正确,江都那边传来消息,张铉经过江都,向北而去了,这必然是他返回中都了,这就说明他暂时不会攻打江夏郡,派军队入南郡正是告诫我们,不准我们进攻南郡,一旦我们进攻南郡,肯定会和隋军发生冲突,局势就会复杂化了,到时候发生冲突之地绝不会只有南郡,江夏郡以及并州都可能爆发战争,张铉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丢下南郡自己返回了中都。”
“那依两位相国的意思,我们只能放弃对南郡的进攻计划?”李渊微微有些不悦道。
“其实也不尽然!”
陈叔达笑道:“微臣一直觉得,我们攻打萧铣的准备并不充分,比如粮草运输问题没有解决,现在夷陵郡的唐军只能靠襄阳运粮过来,耗费民力不说,也不安全,而且运输量也不大,微臣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保持目前的对峙状态,一方面进行充分的战争准备,另一方面可以从内部分解萧铣,尤其是董景珍,此人值得拉拢。”
刘文静也补充道:“南郡对我们而言只是便于荆襄巴蜀连为一体,但在我们没有解决水路交通问题之前,就算拿下了南郡意义也不大,微臣倒觉得江夏郡的铁矿对我们更重要,我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江夏郡安全。”
刘文静的态度非常鲜明,铁矿才是唐朝的重中之重,江夏郡要比南郡重要得多,他提醒李渊,千万不要因小失大,陈叔达也是同样的意思,不要为了南郡而导致江夏郡爆发战争,李渊最终被说服了,虽然他不想放弃南郡计划,但为了江夏郡的安全,他只能做出选择。
“好吧!朕同意两位相国的意见,暂停南郡计划,全力保江夏郡。”
865。第865章 志同之友
【不好意思,今天只有两章,昨天看排球兴奋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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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朝廷做出最后决定后,南郡的局势也就没有了悬念,屈突通从竟陵郡退兵,直接撤退到江夏郡,这是李渊的旨意,李渊封屈突通为荆州总管,军衙驻地设在武昌县,也就是说,屈突通将率领重兵长驻武昌,李世民也随即返回长安述职。
但李孝恭依然驻扎在夷陵郡和南郡梁军对峙,八天后,唐军的百艘皮筏满载着粮食顺利抵达夷陵县,终于解除了李孝恭军队的粮食危机,虽然粮食问题解决,但李孝恭也放弃了进攻南郡的姿态,开始转而经略夷陵郡,为下一次东征做好充分准备。
随着长安唐廷放弃攻打南郡的计划,南方的局势开始迅速冷却,而与此同时,一年一度的科举却渐渐到了沸腾的时刻。
五月初一,距离科举还有五天,中都城内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科举’的内容,和去年相比,今年来中都参加科举的人数达到了七万三千人,比去年增加了一万余人,主要是南方士子陡然增加,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年北隋的疆域迅速扩大,中原、江淮、江南、赣江六郡,所增加的面积远远超过了原来的地盘。
中都城内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士子,能投亲靠友的,则在亲戚家中借住,而中都没有亲戚,那也只能另想办法,几乎所有的客栈都已爆满,寺院、太学也住满了借宿的士子,为了解决南方士子的住宿,朝廷特地将中都城内的左卫大营腾空,三千顶帐篷成了南方士子们的临时住处,而且朝廷提供免费饭食。
朝廷对南方士子的照顾一度引起北方士子不满,不过朝廷很快对北方士子的食宿也给予了相应的补贴,不满之声也渐渐消去了。
这天下午,在北市附近一家酒肆内,近百名士子挤满了二楼,喧嚣声、高谈阔论声使大堂内异常嘈杂,在最里面一个偏僻角落内,卢涵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他是一个月前和一群豫章郡士子一同乘船来中都,他化两倍价钱在附近一家名为顺兴客栈内租到一间阁楼,每天足不出户在阁楼里拼命攻读,经过一个月的温习,他渐渐恢复到去年科举前的状态,终于松了口气,便出来走走,了解一下今年科举的形势。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笑声,“这位兄台,对面位子可有人坐?”
卢涵一抬头,只见身边站着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士子,身材中等,年约二十岁出头,长得方面大耳,仪表堂堂,卢涵顿时对他有了好感,摆手笑道:“请坐!”
年轻士子坐下笑道:“今天来晚了一点,找一圈都没有位子了,只有兄台这里有一个空位,所以便冒昧前来打扰。”
“无妨,一个人喝酒也无聊,有人说说话也是乐事。”
年轻士子让伙计上了一壶好酒,三个菜,和卢涵的酒菜拼在一起,卢涵见他颇为客气,便笑问道:“听口音,贤弟好像是南方人吧!”
“在下是余杭郡钱塘县人,姓褚名遂良,字登善。”
“原来是褚贤弟,也是巧,上个月我才去过钱塘县,褚贤弟是从钱塘县过来吗?”
“说来惭愧,我是从洛阳过来,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乡了,兄台贵姓?”
“我姓卢名涵,字默然,涿郡人。”
“原来是卢兄,小弟有礼了。”
其实无论褚遂良还是卢涵,一听他们的籍贯和姓氏便知道是名门子弟,但名门子弟大多谦虚自律,家风严谨,和人交往一般都尽量不提自己的家门,以免被人误以为狂妄子弟。
更何况卢涵和褚遂良初次见面,自然都小心翼翼,尽量不提家世,以避免尴尬。
褚遂良给卢涵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中都,中都给我的印象很好,不仅城池气势宏大,有天下帝都的气象,虽然规模略逊于洛阳,但比洛阳更加生机勃勃,尤其民风尚俭,很少看到奢侈浪费的现象,说实话,就算考不上功名,我也不想回洛阳了。”
卢涵笑着点点头,“贤弟说得很多,来过中都的人,都会感觉到中都的宽厚,无论官府还是平民,都会以一种宽厚的态度来接纳天下之士,虽然比不上长安和洛阳的繁华,但它更加朝气、年轻,更有吸引力,让人愿意与它共同成长,我去年第一次来中都时就有这种感觉。”
两人一起大笑,褚遂良举杯道:“为我们的共同感受,饮了此杯!”
“好!干杯。”
两人举杯拱手,皆一饮而尽,卢涵又笑道:“今年对南方士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科举虽然没有照顾,但太学却偏向南方士子,据我所知,今年七成的太学名额都给了南方士子,贤弟留在中都的心愿应该有机会达成。”
褚遂良连忙问道:“我也听说了这种说法,不过也有人说这只是传言,如果朝廷太偏袒南方士子,会引发南北士子对立,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贤弟自己认为呢?”
褚遂良迟疑一下道:“我认为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南方之战刚刚结束,朝廷需要笼络南方士族,在太学名额上照顾,我觉得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卢涵一竖大拇指,“贤弟看得很透彻,这不是传言,是齐王殿下亲自定下来,七成太学名额,不会再改变。”
卢涵给酒杯满上,问道:“现在洛阳的情况怎么样?”
褚遂良摇摇头道:“我是在王世充篡位第三天后便离开了洛阳,不过洛阳民众对王世充篡位的反应还比较平静,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洛阳就像一个重病缠身之人,它唯一的结局就是慢慢走向死亡,没有什么希望了,尤其这次襄阳换弘农,王世充犯下了战略大错,这件事将成为洛阳动乱的根源。”
卢涵端起酒杯笑道:“怎么我觉得王世充缓和了李唐的关系,从此可以在隋唐之间左右逢源,为自己博取最大的利益,倒未必是一步臭棋。”
褚遂良从怀中摸出一枚五铢钱,往桌上一放,“兄长说这是好钱吗?”
卢涵看了看笑道:“是开皇钱,干净且字迹清晰,应该是好钱!”
褚遂良把钱翻过来,另一面却是布满了铜锈,将整个钱面都腐蚀掉了,他笑问道:“兄长还觉得它是好钱吗?”
卢涵愕然,他忽然明白了褚遂良的意思,微微笑道:“你是说,一面是王世充左右逢源,看似占了便宜,而另一面却是自毁长城,是这个意思吗?”
褚遂良点点头,“唐军以弘农换襄阳名义上是为了占领江夏的铁矿,可另一方面生铁要运回长安,唐军就需要走淅阳郡北上,这不就是打通了南襄道吗?唐军虽然说得好听,只租借水道,可唐军已经在襄阳站稳了脚跟,夺取淅阳郡和南阳郡已易如反掌,他们还真的会老老实实走水道,信守承诺吗?一旦淅阳郡和南阳郡被唐军乘势夺走,唐军大举北攻洛阳,王世充又向谁求救,齐王殿下还会再救这个无信无义的人吗?”
卢涵笑了起来,“虽然王世充可恨,但我相信齐王一定还是会救王世充。”
“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齐王殿下,他救王世充绝不是考虑王世充的利益,而是要从北隋的整盘棋来考虑,在并州未归北隋之前,洛阳一定要保持现状,作为隋唐之间的战略屏障。”
褚遂良沉思良久,忽然起身抱拳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问卢兄住在哪里?”
“我住在顺兴客栈。”
褚遂良大喜,“真是巧了,我也住在那里,我住在二楼的甲五房。”
“我住在阁楼,来晚了,好说歹说才把阁楼租下来。”
褚遂良一摆手,“阁楼怎么能住人,我那里房间宽敞,就我一人,卢兄不妨搬下来与我同住,如何?”
卢涵所住的阁楼里老鼠太多,夜里不安静,让他睡不好觉,使他颇为苦恼,他想了想便欣然答应了,“那就麻烦贤弟了!”
866。第866章 悬崖勒马
张铉已经返回中都半个月了,这次南征用了四个月时间,他也着实有点疲惫了,回到家与家人朝夕相处,得到妻子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很快便摆脱了疲惫状态,又重新精神抖擞地投入到繁重的朝务中去。
这天上午,张铉来到了后宫,专程拜见了年幼的天子和萧太后,天子今年才四岁,事实上他已经被人遗忘了,在天下臣民心中,张铉才是天命皇帝,而在朝廷文武百官心中,北隋的最高权力象征是太后。
这也难怪,按照朝廷法度,在天子未成年之前,最高旨意是由太后颁发,连新年大朝也是由萧太后出面,至于天子,他的身影从来没有在任何仪式上出现过,有没有任何诏书,随着时间流逝,大家自然便渐渐将这个年幼的天子遗忘了。
张铉见天子只是简单看一看,问问身体情况,再嘱咐宫女宦官好好照顾,时间很短,然后便去见太后。
萧太后接见外臣的宫殿叫做流云殿,是一座小宫殿,有时候几位相国也会来这里拜见太后,不过今天萧后是在自己的起居之处,芙蓉殿接见张铉,这也是对张铉表示一种特殊的恩宠。
这两年萧后过得十分宁静,由于后宫和齐王府后宅有湖水相连,可以坐画舫往来,张铉不在府中时,萧后和卢清时常串门聊天,日子过得倒也不寂寞。
“微臣张铉拜见太后!”张铉在台阶前跪下行礼。
萧后保养得很好,肌肤细嫩雪白,容貌依旧美艳绝伦,看起来比她女儿南阳公主还要年轻几分,只是身体稍显丰满,更衬托出她的雍容华贵,萧后笑道:“殿下免礼,请坐!”
有宫女送来蒲团,萧后摆摆手,让宫女们都退下,芙蓉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张铉在萧后下首坐下,关切地问道:“听王妃说,太后春天时曾感恙,现在好点了吗?”
萧后笑着摆摆手,“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只是小感恙,早就好了,不过还是要感谢殿下的关心。”
萧后又仔细打量一下张铉,微微叹道:“几个月不见,殿下黑瘦了很多,想必王妃很心疼,甚至连我也。。。。。。”
张铉听出她话中有话,不用一抬头,正好和萧后四目相对,萧后脸微微一红,目光连忙移开,又低声道:“殿下把小女送回我身边,我心中对殿下的感激无以言述,请殿下受我一拜!”
说完,萧后站起身,走上前盈盈向张铉跪了下来。
萧后指的是南阳公主,宇文士及的妻子,宇文兄弟被处死后,宇文士及抛妻弃子,逃去了长安,他和李建成的私交极好,在长安又重新得以重用。
南阳公主和儿子被隋军俘获,张铉将她们母子交给了萧后,这件事令萧后对张铉感激不尽。
张铉吓了一跳,连忙扶起萧后,“太后不可如此!”
他触摸到了萧后雪白细嫩的手臂,忽然觉得不妥,连忙缩手,这一瞬间,他心中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萧后向他媚然一笑,便转身回到位子上去了,萧后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久阅人世,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
她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命运都掌握在张铉的手中,现在张铉是需要她,一旦过两年张铉登基称帝,她的利用价值就消失了,她们的命运又会如何?会不会被打入冷宫,缺衣少食,在凄苦中死去,或者就干脆及时生病死去。
所以萧后便决定利用她的一切资本的来笼络张铉,包括讨好齐王妃,在朝廷中尽力发挥她太后的价值等等,但她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她揽镜自照时,发现自己依旧美艳无比,她便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她能用女人的资本来进一步笼络张铉。
张铉感觉到了什么,萧后其实只要在座位上跪拜就可以了,没必要走到自己面前来跪拜感谢,难道她就是故意让自己来扶她吗?
张铉又发现小殿中竟然只有他们两人,这显然也是萧后刻意安排的。
张铉心中猛地一阵乱跳,他心中对萧后确实有一种仰慕的念头,毕竟这是以美貌而名垂历史的萧皇后,正是这种内心深处的仰慕使他对萧后尤其关照。
但他对萧后从没有过非分之想,而这一刻,在萧后的某种暗示之下,他心中终于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那种掌天下权者特有的征服的欲念。
张铉竭力掩饰住眼中的尴尬,干笑一声问道:“太后平时都做些什么?”
萧后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念,她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便抿嘴一笑,“我从小喜欢绘画,没事就画几幅山水或者人物,对了,我特地为殿下画了一幅肖像,殿下可愿一观?”
“微臣当然想目睹太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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