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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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战图-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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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铉又在市场门口的胡饼摊上要了两份羊肉胡饼,他很喜欢隋朝的胡饼,面皮烙得焦黄柔软,里面夹着厚厚的小葱羊肉,再抹上一层肉酱,美味之极。

他刚重重咬了一口,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十几名骑手纵马向这边疾速奔来,毫不顾忌路人,吓得路上行人个个哭爹叫娘,跌跌撞撞向两边奔逃,很多摆在边上的小摊也被撞翻,各种货物被马蹄无情地踏过。

张铉忽然发现自己太靠边了,他连忙向里面走了两步,战马便从他眼前呼啸而过,马上之人个个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带着刀箭,顺风传来他们的一阵狂妄的大笑,十几名骑手向丰都市大门奔去。

路两边议论纷纷,胡饼摊主破口大骂:“又是这帮****的!”

“掌柜,这些混蛋是什么人?”一名大汉向这群人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声问道。

“还能是什么人,宇文十三太保呗!少了太太保、八太保和十二太保,现在只有十太保了。”

张铉早就认出了这帮人,天寺阁酒楼一场恶战,十二太保王庆芳被杀,使他们之间结下了极深的梁子。

八太保的下落张铉很清楚,不过怎么不见宇文成都?张铉便随口笑问:“大太保到哪里去了?”

旁边一名老者笑道:“听说宇文成都升官了,在来护儿手下出任将军,不跟这帮无赖混了。”

张铉见宇文太保们进了一家酒肆,他心中一动,丢下一把钱便快步向酒肆走去。

这家酒肆叫做丰北酒肆,酒肆规模中等,只有一栋四层的酒楼,在寸土寸金的丰都市,这样规模的酒肆已经很不容易了,据说这家酒肆是宇文述的私产之一,宇文太保们来这里喝酒也佐证了这一点。

自从十几天的一场恶战后,宇文太保们也受到了宇文述的约束,不准他们再去天寺阁酒楼,所以他们转到了丰北酒肆。

张铉刚走进酒肆,一名酒保便迎了出来,歉然道:“客官很抱歉,小店已经没有座位了。”

张铉脸一沉道:“胡说!刚才进来一大群人,你怎么不说没位子了?”

“他们在三楼有专门的雅室包间,和一般客人不同。”

“我和一群朋友约好来喝酒,也想订一间雅室,有吗?”

酒保挠挠头,“客人稍候,我去问问!”

酒保跑回柜台问了问掌柜,片刻回来道:“公子,雅室倒是有,但要先交十贯钱定金。”

“房间可以随便我选吗?”

“只有没人,就可以选!”

张铉用一两黄金做了定金,便跟伙计上了三楼,三楼呈‘回’字型结构,约一半雅座都有客人,张铉很快便听见了宇文太保们的喧笑声,在走廊上听得格外清晰。

喧笑声似乎是从南边第二间屋传来,而旁边一间屋已有了客人,张铉走到另一边屋前笑问道:“我喜欢坐在边上,这间有人吗?”

“这间位置不太好,是尽头,而且房间小,有人已经预定了,不过公子喜欢这里,我可以替客人改其他房间。”

“那我就定这一间,我的朋友会晚点来,先给我来壶酒。”

“好咧!公子敬请稍候。”酒保替他开了门便下楼去了。

房间确实不大,方圆只有一丈,也就是十个平方左右,摆着一张很大的坐榻,中间是一张大长方桌,四周可以围坐十人。

但张铉并不是来吃饭,他关上门快步走到墙边,墙是用薄木板做成,隔音效果极差,可以清晰地听见隔壁的说话声,张铉分不清谁是谁,但他听得出这群人正是嚣张狂奔的宇文太保。

张铉很关心宇文述的情况,毕竟他在燕王府的地位是踩在宇文述的肩膀上得来,宇文述必然已经开始关注他张铉了,他想知道宇文述打算怎么对付自己。

“老魏,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还能不能出征啊?”隔壁有人瓮声瓮气问道。

张铉的耳朵竖了起来,一点声音都不愿放过,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46。第46章 最终决定

“老爷子腿伤确实很严重,不过他既然已经恢复了大将军之职,他就算坐马车也要去辽东,否则他的复出就没有意义了。”

隔壁的声音不大,但张铉听得清清楚楚,他暗暗点头,看来柴绍说得没错,杨广真的要发动第三次对高句丽之战了。

这时,他又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竟然拒绝了吏部面谈大公子的要求,这可是大公子复出的良机啊!难道老爷子不想让大公子当官了吗?”

“老九,你傻了吗?大公子到突厥去了,怎么能去吏部面谈?”

张铉心中‘砰!’的一跳,宇文化及去突厥了,为什么?他立刻联想到了自己,他阴差阳错也要去突厥,难道真只是一种巧合吗?

只听隔壁为首太保怒道:“老五,这话不准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老四,你去隔壁看看。”

紧接着传来推开桌子的声音,张铉急向两边张望,他见东墙上有扇窗户,急向窗户奔去。

片刻,门‘吱嘎!’一声开了,有人探头进来看了看,又关上了门,张铉这才从窗外移身进来,又贴在墙上细听隔壁的动静。

探查人回了房间,笑道:“左面是几个女人在谈生孩子的痛苦,右边是空房间,没有人。”

为首太保似乎松了口气,语气十分不高兴道:“老爷子再三叮嘱过,大公子的去向是绝密情报,不准在任何场合提起,老五,我先警告你,你再敢乱说此事,休怪我不客气!”

隔壁的房间里一片寂静,片刻,有人笑道:“老尚也不要这么严肃嘛!其实大家都对那件事很感兴趣,咱们不提大公子,你能不能给咱们透露一下,那批东西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觉得自己太严厉了,为首太保语气和缓下来,压低声音道:“那批东西是什么我真不能说,但我得到消息,武川府也派人去了,我估计北齐会那边也不会袖手旁观。”

尽管隔壁声音压得很低,张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草原上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让各大势力都参与了争夺,他隐隐感觉此事和自己有关,更竖起耳朵紧贴在墙上。

但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酒保端着一壶酒进来,他害怕被隔壁那群爷训斥,所以才轻手轻脚走过来,不料正好看见张铉将耳朵贴在墙上的情形,他顿时吃惊地喊道:“公子,你在干什么?”

张铉大惊,他知道要坏事了,几乎不加思索向东面窗户跃去,他刚才发现那扇窗户下就是高大的南市城墙,窗户相距城墙只有五尺,‘砰!’一声巨响,张铉撞窗而出,沿着高墙向南市方向疾奔。

这时,隔壁宇文太保已经听见了酒保的惊叫声,他们如狂风般冲过来,为首是二太保魏文通,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捏住酒保的脖子,厉声喝问:“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酒保手中酒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痛苦地一指窗户,魏文通扔掉他,几步冲到窗前,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条黑影已经跳下城墙,奔到南市大街。

魏文通大怒,“跟我追!”

他一跃跳出窗,疾奔而去,后面的九人也紧跟着他跳出窗户,沿着城墙撒腿狂奔,先后跳上大街。

张铉回头见后面十几人紧紧追赶,而此时丰都市大街上十分空旷,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竟然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丰都市呈棋盘式格局,南北各三条大街,又有上百条小街将无数店铺分割,形成一个个行当街,但不管怎么分,街道都宽敞整齐,除非是躲进店铺内,否则很难有藏身之地。

这时,张铉发现旁边一条幽深的小巷口似乎有人在向他招手,他一转身,毫不犹豫钻进了小巷,片刻,魏文通也带领其他太保追到小巷口,“这边!”他一指小巷,带领众人追了进去。

小巷非常深,直接通往市场的西北门,众人已经听不见张铉的脚步声,只得继续向西北门方向疾追而去。

这时,就在小巷口的一扇黑漆门内,张铉背靠大门,听见追赶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他连忙向救他的黑衣人躬身行一礼,“多谢及时相救!”

“张铉,你不认识我了吗?”黑衣人冷冷道,竟然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张铉因奔跑匆忙,没有看清黑衣人的相貌,听对方这一说,他这才上下打量这个救自己的黑衣人。

只见这个黑衣女子身材高挑苗条,月光下,肌肤如凝脂白玉一般,她慢慢摘下脸上的黑巾,张铉一眼便认出了她。

“是你!”

此人正是他第一次进武川府,斥责他擅闯禁地的那个年轻女子,也是在杨氏武馆杀死杨奇的火凤首领,在糖食店他们第三次遇见,今天是第四次了,不过还有一次张铉却不知道。

“想不到吧!”

张出尘冷笑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我们又见面了。”

张铉警惕地握住刀柄,注视着她俏丽的脸庞道:“我看并非是冤家路窄,而是你在跟踪我!”

“哼!想不到你这个草包居然有点长进了。”

张出尘俏脸一寒,拔出一把细长的柳叶剑,寒光一闪,剑已到张铉咽喉。

“我救你为了亲手杀了你,受死吧!”

张铉没想她翻脸如此之快,如此心狠手辣,心中大惊,情急之下侧身向后翻去,与此同时长刀出鞘,封住了柳叶剑进攻路线。

但张出尘的柳叶剑速度快如闪电,而且诡异莫测,竟然从一个无法想像的角度斜刺而至,攻破了张铉的防御。

张铉只觉腿部一阵火辣疼痛,张出尘的剑刃割破了他的腿部肌肉,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流下。

张铉背靠院墙,忍着腿部的刺痛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这就是下毒手吗?”

张出尘冷笑一声,“我如果真下毒手,你还能站在那里和我说话吗?你那点武艺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和我对抗?”

张铉迅速感受一下,确实,剑刃只是割破他的肌肉,并没有伤到筋骨,对方下手之精准令他骇然。

“你究竟要干什么?”张铉怒道。

张出尘不屑一顾道:“有人夸你多么能干,又是多么精明,多么人才难得,好像什么事情都非你不可,我就偏不服这口气,我要试试你到底有多了不起,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她身形一闪,如一朵黑云飘上墙头,瞬间不见了,张铉松了口气,他俯下身察看自己的伤情,还好,只是割破了一条半尺长的血槽。

他心中却很诧异,这个黑衣火凤到底和自己赌什么气,自己究竟哪里有惹着她了,三番五次找自己的茬。

.......

燕王府书房内,杨倓提笔在张铉的药方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他沉吟一下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张铉默默点头,他昨晚想了一夜,武艺的低微令他深受刺激,他虽然有丰富的格斗经验,但这并没有用,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只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武艺低微,差点被一个女人所杀,最后只能靠对方的心情才逃过一死,这种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受实在令他难以接受,在隋末乱世,拳头大才是真理,这是令他痛彻于心的教训。

况且塞北风云聚会,不管是他想主动参与,还是被青石经引导着北上,他都决定去塞北走一趟,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次北上是他冥冥之中的一次命运安排。

“我决定了!”张铉声音虽然低沉,却异常坚定。

杨倓把药方递给他笑道:“两个月时间太短了,你来不及的,我给你半年长假,成全你的心愿。”

“多谢殿下成全!”张铉接过签了字的药方,杨倓的宽容令他深为感动。

杨倓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想学武,可皇祖父不准!”

“为什么?”

“他说我骑马便可健身,学武是鹰犬所为,我应该学习如何驭鹰。”

杨广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实话,张铉笑道:“殿下皇祖父的话说得很对,殿下贵为皇孙,将来或许还会是天子,是没有必要学武。”

“你呢?”杨倓注视他笑问道:“你为什么不学习谋略,做一个驭鹰者?”

张铉沉默片刻,沉声道:“谋略决定命运,武艺却决定生命,卑职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更要把生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说得不错,武艺决定生命!”

杨倓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现在天下不稳,盗匪四起,又有杨玄感这种居心叵测的贵族,万一哪天宫内生乱,我如果能会一点武艺,至少也能自保。”

张铉笑了笑道:“等我先练一下青石经,如果有效,我来教殿下练武。”

杨倓心中欢喜,“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时,杨倓连忙吩咐道:“拿进来!”

几名宦官拿进来一个包袱和一把刀,杨倓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黄澄澄的十锭金子,张铉愣住了。

杨倓笑眯眯道:“本王答应过你,依旧会把杀杨玄感的官方赏赐给你,不会让你吃亏,这是你赏金的一部分,给你做盘缠,至于官升三级,等你从草原回来后再说。”

“多谢殿下替卑职考虑周到。”

杨倓笑了笑,又拾起刀递给张铉,“这是我父亲的收藏品之一,他收藏了很多刀剑,反正我也用不着,就找了一柄给你,你试试看是否合手?”

张铉的刀在杀杨玄感时被张仲坚击落入江,这段时间他没有了趁手了兵器,本想再买一把,却一时买不到满意的刀,只能暂时用一把很普通的横刀。

张铉接过刀后退几步,这是一柄十斤重刀,刀鞘是黑鲨鱼皮,并不显眼,不过当他抽出横刀时,着实吃了一惊,只觉寒气森森,锋利异常,比他原来那柄五十贯钱买的刀不知强了多少倍。

难怪会被太子收藏,当真是一把罕见的宝刀,张铉顿时爱不释手。

杨倓见张铉很在意这柄刀,心中欢喜,便笑道:“我再送你一匹好马,好马好刀,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张铉心中感动,他知道杨倓并不是为了拉拢自己,而是出于一种对自己的好感,是一份少年人的情谊。

他想了想,便从靴中抽出军刺,放在桌上,“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纪念,天下独一无二,我送给殿下,可以做防身之器。”

杨倓拾起军刺,他并不懂铁器,但他见军刺造型美观,非常精致,是他从未见过,他也颇为喜欢,便欣然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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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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