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将军记得他!”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张铉忽然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险些忘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礼物?”张出尘有些不解。
“也不是专门准备,只是我得到一柄剑,我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带回来了。”
张出尘听说是剑,眼睛顿时一亮,笑道:“那我要看看了,在哪里?”
“在书房,跟我来!”
张铉转身向书房走去,张出尘跟他走到书房门口,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张出尘还是第一次进张铉的内书房,她有些好奇,略微打量一下,只见书房布置得十分简单清雅,看不到任何奢华之色,她不由暗暗点头,义父告诉过她,由内书房可以看出男人的本色,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如何伪装,但内书房却伪装不了,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从书房的简朴就看出了张铉内心的简朴,张出尘知道张铉很有钱,但他却不追求财富,不追求骄奢享受,这就印证了义父当年对他的评价,这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年轻人,或者说。。。。。他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这时,张铉从从箱子取出一柄略微细长的剑,虽然是非常普通的鲨鱼皮剑鞘,但张出尘是有眼光,她一眼便看出这柄剑造型上的不凡,流畅的造型,恰到好处的长度,极有手感的剑柄,张出尘握上这柄剑便感到了它的灵气,“好剑!”她脱口赞道。
“还没有出鞘怎么知道它是好剑?”张铉笑问道。
“我感觉到了它的生命!”
张出尘轻轻抽出长剑,一道寒光射向她的美眸,她的瞳孔顿时收缩起来,剑细如柳叶,但剑刃却锋利绝伦,剑质如水一般的纯净、细腻。
张出尘轻轻抚摸着剑脊,眼睛有点湿润了,她觉得手中不是剑,而是剑魂,这是怎样才能打造出来的宝剑,简直就不是人间凡品。
“喜欢它吗?”张铉柔声问道。
张出尘轻轻点头,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内心的感动,她感觉这柄剑的灵魂已和自己融为一体。
“这柄剑叫做滴水,是从王薄的宝库中找到,被我收藏了,但我觉得它更适合你,出尘,送给你。”
“噢——”
张出尘一下子从沉浸中惊醒,不好意思笑问道:“为什么要送我,感谢我救你夫人吗?”
张铉摇了摇头,“和救人无关,就是想送给你。”
“那我。。。。我就收下了。”
张出尘有些羞涩低下头,她眼波一转,美眸深深瞥了张铉一眼,转身快步而去,在终于逃离张铉视线的一刹那,张出尘觉得自己耳朵都要着火了,但她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欢喜。
张铉有些怔住了,张出尘那深深一瞥,使他忽然读懂了某种情感。
。。。。。。。。
张出尘细心收好了剑,又来到卢清坐在的内堂,却见卢清正给管家交代着什么,她便坐在一旁,和卢清笑了笑,没有打扰她的思路。
“曲管家,我记得吩咐过,那两名不幸遇难的女侍卫,给她们家人每户百两黄金抚恤,怎么帐上没有体现出来?”
曲管家是张府聘请的新帐房,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就是对面广陵春酒肆的副帐房,江都本地人,人非常诚实,卢清和他接触过几次,觉得他人品很好,便高价聘他来府中当帐房,替自己管理帐务收支。
这也是卢清有了身孕后精力不足,无法再管理家中日益庞大繁杂的财产,而徐管家也忙不过来,只能和正常大户人家一样,该有的帐房、内外管家、门房等等都得一一聘请。
曲管家精于帐务,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但他却很不擅于言辞,整天难得说一句话,被下人们戏称为‘闷钱罐’。
曲管家半响才憋出一句话,‘夫人说过,军中也有抚恤,和我们无关,所以就。。。。。。’
卢清生气地一拍帐轴,“我就知道你弄错了,我是说——”
卢清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语气又柔和下来,但言辞却很严厉,“我只是说军中的抚恤与我们无关,并不是她们两人和我们无关,我们不是给抚恤,是感激,是心意慰问,各给她们家人一百两黄金,我以为你早就给了,结果居然没有给!曲管家,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她们家人还以为我是无情无义之人,人家女儿可是为我送了命。”
曲管家惭愧地低下头,半晌道:“我知错了!”
“马上让徐管家送去,另外,再给她们父母各买一百亩上田,算是养老田,现在就去办。”
“是!我这就去处理。”曲管家行一礼,慌慌张张退下去了。
等他走远,卢清这才叹口气对张出尘道:“原以为可以不用管这些琐事,结果。。。。。你也看见了,若不是我细看一下帐目,就会出事情,到现在抚恤金还没有给人家送去,坏我的名声。”
张出尘笑道:“我不是劝过你吗?不要总觉得自己家里只有两个人就这样人不请,那样人不要,要维持一个大户人家运转,该要的人还得请,这和主人多寡没关系,像帐房至少两个,一个管物一个管帐,互相核对,还有管家也至少要两个,一个管内一个管外,徐管家也不至于忙得腿都跑细了,将来孩子出生,还要请乳母,长大后还要请西席,事情多着呢?”
卢清很惊讶地笑道:“你这个整天耍刀弄剑的武丫头,你怎么会懂这些?”
“又开始小瞧人了!”
张出尘笑道:“你以为我就只会耍刀弄剑吗?告诉你,我还会绣花作画,我也读过书,肚子里也有几千个字,看不出吧!”
“那好,既然文武全才,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管了,我可以安安心心生孩子了。”
“去!我才没有那个耐心管这些琐事,再说,我又不是你的女管家,干嘛要我管。”
卢清指着张出尘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把你当女管家,是你自己说的。”
“那你当我是什么?”
“当你是我妹妹,是二夫人行不行!”
张出尘一下子愣住了,她忽然掩口一笑,“我才不稀罕你那个夫君,你当他是宝贝,我看他就是块石头,不值得本姑娘青睐,算了,不跟你说这些家务事,我刚得了一柄好剑,去瞧瞧剑去。”
她嘴上说得轻松,眼中却有点慌乱,生怕卢清再说下去,起身便匆匆走了。
卢清是何等冰雪聪明,看出了张出尘的慌乱,心中暗暗一笑,思忖道:‘改天再好好试探她一下。
463。第463章 横洋之舟(上)
张铉一直念念不忘吴应钦告诉自己的横洋舟,回江都后,他立刻派人去查找这种横洋舟,吴应钦曾告诉他,江都有两艘这种横洋舟。
此时他已经得到韦云起发来的鹰信,信中明确告诉他,北平郡船场的四艘横洋舟确实已经被拆除,包括龙骨在内的部分材料目前就在寿光县仓库内,但没有图纸或者样品参考,船匠无法重新建造这种大型海船。
找到那两艘横洋舟就成了张铉的当务之急!
这天上午,张铉正在军营内视察六千水兵训练,虽然朝廷吝啬官职,对他剿灭孟海公的封赏并不大,只是爵位升了一级,但兵部却批准了他扩军的申请,准许他再增兵一万人,以便于两面作战,这样,他的军队额度达到三万人,和杨义臣的军队人数一致了。
军队扩张对张铉而言比升官更令他兴奋,事实上,他的军队已经悄然增加了一万人,一是在下邳县从战俘中挑选了五千精壮加入军队,其次是之前借招募水鬼之名招募了五千江淮水军。
这五千水军都是新募之兵,加上齐亮手下的一千水贼,一共六千水军,虽然水性都很不错,但士兵的交战能力还不行,需要至少几个月的强化训练。
训练军队一向是尉迟恭的长项,他能在短短两个月内将一支乌合之众训练成精锐士兵。
训练场上,远远听见尉迟恭雷鸣般的厉吼声,“你们这群软骨头,一个时辰就站不住了吗?两军交战,杀几天几夜是常事,到时你们哪来的体力?要不就成为别人刀下之鬼,给俺站直了,今天站三个时辰!”
张铉站在高台上,望着六千名站得笔直的士兵,他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训练士兵时的情形,脸上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这时,水军偏将齐亮匆匆走上前躬身施礼,“卑职参见主帅!”
扩军后,张铉准备将六千水军分为三军,分别由三名偏将统帅,齐亮便是水军第一军的偏将,只是另外两军的偏将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齐将军免礼!”
张铉笑着点点头,他马鞭一指训练场上的士兵,问道:“齐将军觉得这种训练怎么样?”
齐亮由衷赞道:“卑职对尉迟将军的训练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何如此感叹?”
“回禀主帅,卑职原来手下的一千余人也在训练队伍中,他们都是混迹大江的水贼,个个放荡不羁,但到了尉迟将军手中,短短五天时间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完全变了样,他们身上的匪气已经荡然无存,变得坚毅自律,我都不认识他们了。”
张铉笑了起来,“确实如此,到了尉迟将军手中,就算鬼也会变成人。”
这时,张铉又想起一事,对齐亮道:“我倒有件事想问问齐将军。”
“主帅请说,卑职知无不答!”
张铉沉吟一下问道:“齐将军听说过横洋舟吗?”
齐亮立刻点头道:“卑职知道有两种横洋舟,一个是五牙战船的别称,另一种是运输海船,可运两万石物资出海,主帅指的是哪种?”
“我说得是运输货船!”
“卑职年初时在江宁见过一次,两艘巨大的货船停泊在码头上,十分壮观,杜伏威就十分动心,但听说它们属于官府,他只能望舟兴叹。”
张铉听说大船在江宁,他心中一动,难道这两艘大船被陈棱带到江南去了吗?
就在这时,骑曹参军李清明匆匆走来,躬身向张铉行一礼,“属下参见使君!”
由于张铉手下将军已多,所以大家都渐渐改称张铉为主帅,同时他又是江淮招讨使,所以一些文官也习惯称呼他为使君。
张铉就是派李清明去调查横洋舟之事,他连忙问道:“查到两艘船的下落了吗?”
“属下多方打听,得到不少线索,年初那两艘船运输粮食去丹阳县备战,后来就去向不明了。”
‘去向不明?’
张铉没有一皱,“不是跟随陈大将军南下吗?”
旁边齐亮插口说道:“主帅,那两艘横洋舟无法在江南河航行,肯定不会跟随陈大将军南下!”
李清明也连忙道:“齐将军说得不错,确实没有跟随陈大将军南下,而且这两艘船已经在官府的记录簿中消失了。”
这时,尉迟恭派人过来找齐亮过去,齐亮连忙行一礼,匆匆去了。
等齐亮走远,张铉才冷冷道:“说吧!那两艘船到底在哪里?”
李清明压低声音道:“属下找了王太守,他说船归江阳县管,属下又找到江阳县韩县令,他也表示不知情,后来属下找到金主簿,金主簿悄悄告诉我,那两艘船在延陵县,不过已经卖给了江南会。”
“什么!”
张铉顿时大怒,“国之重器,竟然擅自卖给江南会,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李清明苦笑一声道:“使君认为它们是国之重器,但在地方官府眼中,它们不过就是两艘大船,和普通船只没有区别,记录也是和普通船只混在一起,至于朝廷,更不会把它们放在心上。”
张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想起了在北平郡船场消失的四艘大船,根本没有人把它们放在心上,恐怕李清明说得是实情。
但无论如何,这两艘船他绝不允许卖给江南会,他当即立断道:“立刻去延陵县!”
。。。。。。。。
三十艘战船劈波斩浪向长江对岸的延陵县驶去,张铉站在船头,目光严峻地注视着长江对岸。
作为非常人,就必须有非常人的眼光,当江都官府将两艘横洋大船弃之若履,当大隋朝廷根本不把横洋舟当一回事,张铉却以非常人的眼光将横洋舟视为国之重器。
大隋仅剩的八艘横洋舟,四艘被拆除,两艘在洛阳,极可能被编入了杨广的南巡船队,还有两艘在江都一带,就在张铉的眼皮子底下,张铉怎么可能放过它们。
延陵县又叫京口,也就是今天的镇江,是江南运河的起点,江南运河从延陵县始发,一直通向余杭郡的钱塘县,和通济渠连为一体,成为大隋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一部分。
延陵县从三国时代便是长江上著名的大港,刘备招亲就在江边的北固山上,山上至今尤存多彩楼,‘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但张铉却没有心思去瞻仰甘露寺旧景,他的所有的心思都在那两艘横洋舟上,当战船渐渐靠近延陵县码头时,忽然有眺望兵在桅杆上大喊:“主帅,卑职看见了,就在最东面!”
张铉急忙站上高台,他也在江边无数船只中看见了两艘巨大的身影,就停泊在码头的最东面,张铉心中轰然狂喜,战船没有被取走,它们还在码头。
战船队立刻调头向最东面驶去,但战船渐渐靠近两艘大船,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千石战船在这两艘巨无霸面前显得竟如此渺小,张铉也十分震撼,尽管他看过同样庞大的杨广龙舟,但这两艘横洋舟似乎比杨广的龙舟还要大一圈,长约三十丈,高十余丈,相当于后世一千五百吨级的船只。
不过张铉心中有些疑虑,既然这两艘大船无法在江南河中航行,江南会买它们做什么?
此时大船上有百余名工匠正在忙碌地清理船舱,江南会买了这两艘大船已有近两月,一直停留在延陵港码头上修缮,要重新给大船刷上桐油,换掉生锈的铁钉,更换腐烂的船板,忙碌了整整两个月,所以大船还没有开走。
隋军战船迅速包围了这两艘大船,数百名士兵们冲上大船,喝令船上所有的工匠下船,工匠们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向岸上跑去。
张铉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登上了最靠岸边的一艘横洋舟,虽然没有杨广龙舟的那种富丽堂皇,却更加气势恢宏,宽广的甲板,高耸的桅杆,巨大的铁锚,一切都显得那么粗壮结实。
这时,一名满脸惊慌的管事被带上来,他跪下行礼,战战兢兢道:“启禀招讨使大人,这艘船已被江都富国商行买下,有官府的转让契约。”
“胡说!”
张铉脸一沉,怒斥道:“这是隋军的战船,谁敢出售!”
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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