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初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点头笑道:“徐姑姑便叫人去厨房催一催吧!”
这话很明白,就算她要摆饭,也得看厨房那头的意思,不催未必会来!
徐姑姑仿佛没有听出她话中那淡淡的讥讽,依然平和含笑道:“是,王妃稍候!”
便唤了碧罗带个小丫头去。
谁知碧染冷不丁笑嘻嘻道:“姑姑,不如让我同碧罗姐姐一起去吧!小丫头哪儿有我们办事牢靠呢!”
不等徐姑姑说话,将碧罗一拉,笑嘻嘻道:“走吧!”便出去了。
徐初盈仿佛没有看见,平静的叫人倒茶。
眸光微闪,碧染,定不是个干净可用的。
那厢碧染亲昵的拉着碧罗出了明春殿,轻轻一啐,撇嘴道:“听说是个不受宠的弃女,先前潦倒得连咱们王府里三等丫鬟都不如,倒会摆架子!这似模似样的,再这么着也是装!”
“嘘!”碧罗四下看了看,扯了扯碧染的袖子,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再怎么说那也是主子,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碧染“切!”的一声抽回自己的袖子,撇撇嘴道:“这样的主子算得了什么?王府中要说主子,我只认太妃、王爷和侧妃娘娘!说句大胆僭越的话,那大夏皇帝真是太欺负人了,咱们王爷是什么身份,便是要赐婚,也该赐个真正的贵女呀!就这——不是寒碜欺负人嘛!我都替王爷不平!王爷真是太委屈了!”
“把你伶俐的!”碧罗无奈的笑了笑,道:“前边就是厨房了,少说两句吧!”
“这个我自然知晓!人多耳杂嘛!”碧染笑嘻嘻的赶上两步,笑道:“也就咱们姐妹私下里说说罢了,旁人面前如何说得?这点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碧罗笑笑没有言语,心道:你若真分得清轻重,便不会说这些不该说的了!
心中暗暗存了警惕:往后定要离碧染远一点。
燕王府除了太妃、燕王、元侧妃以及之前的王妃那里有小厨房,剩下的人都吃大厨房做的饭菜。
便是太妃、燕王那里,小厨房也不是顿顿都开,纵然开,也不过做一两个、两三个主子爱吃的,或者临时熬些燕窝粥、银耳莲子汤之类的,其他菜肴还是从大厨房这边送去。
因此碧染和碧罗来到大厨房的时候,厨房里几位掌勺厨子、管事娘子以及分派做各种细活粗活的大小丫鬟婆子们二三十号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足有超过两百平米的大厨房中人来人往,也显出几分局促来。
看了早跑开同一位管事娘子正言笑晏晏说笑得热闹的碧染,碧罗神色平静,什么都没说,自去向大厨房的总管寺乌大娘笑问王妃的晚膳准备得如何了?
乌大娘瞧了她一眼,笑道:“姑娘且等一等吧!太妃的、王爷的、元侧妃的晚膳都还没有准备齐全呢!王妃的菜已经准备好了,就是还没下锅呢!等会儿腾出了人手,马上就做!”
今日王妃到府,在王府门前发生的那一出早已传遍府中,谁人不知呀?
王爷分明不待见新王妃,做下人的,自然不会冒着得罪元侧妃和几位夫人、美人的险去奉承她。
这三尊大神任凭哪一个都是碧染得罪不起的,面上也不敢露出不满,笑笑点头,客气笑道:“那我便等着,还请大娘略催一催!王妃到底是主子,我若回去得晚了只怕会受罚,大娘您是个最心善的,疼惜疼惜我们晚辈的不易吧!”
这话也是提醒乌大娘,王妃再怎么样也是王妃,尊卑二字分明。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来,会变成什么结果,那是说不准、不好说的事儿!
乌大娘果然脸色微变了变,勉强笑了笑,道:“瞧这小嘴甜的,叫大娘怎么忍心!放心,主子们的事儿,咱们做下人的,谁敢不尽心呢!”
“大娘说的是!”碧罗笑道,看着乌大娘自去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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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入夜
等了没到半个时辰,饭菜总算准备好了。
王妃的份例是八菜一汤,兰花肉、炒里脊丝、炖金银蹄、熘桃仁鸡卷、黄焖兔肉、三色鸽子蛋、滑蛋瑶柱、什锦油面筋、桂圆炖老鸭汤。加上一大碗碧粳米煮的米饭,分两个提梁食盒装了。
碧罗和碧染便一人提了一个食盒往回走。
方才两人是看着厨娘们装食盒的,碧罗忍不住又轻嗤一声,叹道:“你说这人生的际遇真正是不好说!就说这位吧,以前吃苦受罪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日这般福气吧?这样的菜肴,恐怕她从来见都没见过呢!咱们还别不服,这位的运道还真是,呵呵!”
碧罗忍不住瞟了碧染一眼,颇为无语,心道不服的是你,我可没有。
便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快一点吧!侍奉王妃用了饭食,咱们也好吃去,我都有点饿了呢!”
碧染见她不搭腔自己的话,便也不再多说,瞧了碧罗一眼暗自扯了扯嘴角同她一起加快了脚步,心中很有几分看不上她。
用晚饭的时候,徐初盈每一样菜都略尝了尝,然后得出个很客观的评价:比她自己做的差远了!
想燕王府中的厨子,手艺自然是极好的了。
顿时信心大增,有一技在手果然是心里不慌,不管混到哪一步总不会没了退路。
用过晚饭,在廊上慢慢走动消了一会儿食,徐初盈便命传热水沐浴。
今天晚上,得好好的睡一个好觉,明日还不知要应付多少事呢!
尽管她不知道明天究竟要应付哪些事,但也知道肯定不会轻松了去。
旁人她可以不理论,太妃那里,却是半丝儿也马虎不得的。
不想,当她绞干了头发,正准备睡觉时,燕王却来了。
这人想必是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又或者,这燕王府是他的地盘、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他来说,就没有“通传”二字。
他一脚踏了进来,徐初盈才知道,手忙脚乱有点儿狼狈的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王爷!”
燕王怔了怔,眼前女子刚沐浴过,有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隐隐约约萦绕鼻端,撩拨得人心头痒痒。
湿润的头发柔顺披散着,越发衬得那张莲瓣似的小脸白白净净。
许是氤染了水汽的缘故,菱唇却是饱满红润,小巧可人。
她身上穿着淡紫色的软绸睡衣睡裤,只袖口、领口绣了一圈连续不断的折枝花朵,衣裤裁制得颇为宽大,包裹着她小巧玲珑的身子,竟显出几分虚虚实实的诱惑。那紫色极淡极淡,加上灯光浅浅,柔和朦胧,她整个人如笼在一团柔和朦胧的烟雾中般。
燕王一时看得有点儿出神。
徐初盈屈膝、垂首、请安,半响也没听到那一声叫起,不由得微微抬眸看向燕王:“王爷……”
“起来吧!”燕王猛然回神摆了摆手,随意坐下,道:“往后不必太多礼!”
“是,王爷!”徐初盈柔顺含笑应道,至于下次,自然是照做的。
所谓礼多人不怪,礼数周全,总不会叫人挑出错处来。
燕王拉三扯四的同她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淡淡吩咐人备热水沐浴洗漱,要就寝了。
徐初盈脸上微僵,但这表情只是一刹那就过去了,忙含笑答应,吩咐了徐姑姑一声。
徐初盈既有点忐忑,也暗暗松了口气。
忐忑因为什么不言自明。
松了口气那是真的松了口气!
倘若她这个王妃来到燕王府第一夜便独守空房,明日会传出什么不堪的言语根本不需要想也知道!
那样,对她来说会多出许多麻烦。
燕王一来,就会省事许多了。
王爷的吩咐,明春殿一干奴婢立刻表现出了极高的效率,很快便一切准备齐全了。
徐初盈正犹豫着需不需要亲自动手伺候——话说,伺候一个男人沐浴什么的,她还真是打心眼里不乐意!
好在燕王已经主动开了口,道了声:“王妃且坐着,本王沐浴!”便去了。
于是徐初盈很高兴的应“是”并且恭送。
待燕王沐浴之后,卧室也已经铺呈收拾妥当。
卧室中只一角案上留了盏灯烛,用杏色纱罩罩着。香炉里点上了香,熏香甜甜,催人欲睡。
两人走进卧室,燕王忍不住偏头看了徐初盈一眼,徐初盈尽量令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含笑了笑,柔声道:“连日赶路,想必王爷也没休息好,这到了燕地,只怕更多事儿等着王爷裁决处置呢!王爷早些歇了吧!”
至于做什么别的,还是免了。
轻柔的声音吐字清脆,声线柔和而干净,如珠如玉,听起来令人舒心。
燕王不觉淡淡一笑,轻轻嗯了一声,看她上了床榻在里侧睡了下来,便也躺了下去。
徐初盈还没上去的时候就目测好了地方,此时躺了下去,正好距离燕王不远不近,既能自己真正放松下来,又绝对不会触碰到他。
幸亏,这张床够大,被子也够大……
徐初盈其实很想转过身背对着燕王睡,但这样做似乎不太妥,她只得平躺着。
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似已睡着了。
她睡得倒好,燕王可就没这么好了!
周围静悄悄的,身旁那小女子的绵长均匀且细的呼吸声却声声传入耳中,仿若最轻柔的羽毛,一下一下撩拨着人的心。
燕王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的呼吸也会这么叫人心烦意乱!
还有那沐浴后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极淡雅、极干净的气息,越发令人心猿意马。
燕王身子大大的动了动,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故意重重的呼吸了一声。
可是,身旁的呼吸声依然绵长均匀且细,什么反应都没有。
燕王忍不住偏头看向她。
橘红销金的绣花帐幔轻垂,帐子里十分昏暗,可对他的目力来说这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
女子轮廓柔和,神情恬淡,小巧的菱唇轻抿着,呈现着美好的弧度。
秀挺的鼻子光洁如玉,眼眸轻阖,浓密柔软的睫毛如两扇小小的帘子轻轻下垂,覆盖着眼睑。
一头乌油油的秀发迤逦拖在枕上,显出几分柔弱和慵懒。
这样的安静而美丽,燕王却看得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第20章 出丑了
忍不住暗自磨牙:这个女人,她倒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可凭什么他要忍受这份煎熬?
燕王心中一动:她是他的王妃、是他的女人不是吗?既然如此,他想要做什么那就做,难不成还要顺着她、顾忌着她不成?
燕王“呼”的一下掀开锦被,一个翻身就压在了徐初盈身上。
徐初盈其实也没有那么快睡着。
燕王的气息有些不稳,甚至她隐隐感觉到了他的躁动,正因如此她更一动也不敢动,也没有那么容易睡着。
原本以为过片刻就好了,谁知身上先是随着一股风一凉,然后又随着一股风被他重重压了上来!
徐初盈惊得猛然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挣扎:“王爷!”
她的力气如何跟燕王比?
而且回过神来之后她便停止了挣扎——还挣扎个什么劲啊?她还能把他一脚踹下去不成?
今晚她敢踹他,明儿他就能把她踹下地狱!
吻重重的落下,暖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脖子上,身子微僵,胸前一凉,徐初盈缓缓闭上了眼睛……
事毕,徐初盈忍着浑身的酸痛勉强撑着坐了起来,背着燕王穿上寝衣。
微微仰头,双手将头发拢了拢,松松的在脑后绾了个髻,扭头冲燕王微微一笑,柔声道:“臣妾去叫热水,王爷稍候。”
浑身汗湿腻腻的,这个样子她可没法睡觉。
燕王半躺靠在床头,闻言也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
徐初盈见他就这么扯过锦被齐胸随随便便遮着,也不穿衣,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她面前。
皮肤那么白,肌肉匀称柔韧充满弹性,并无一丝赘肉,看着瘦,倒是结实,她有些不自然的忙别过目光不再看了。
一时传了热水进来,徐初盈挽起袖子,打湿了毛巾拧干,亲自替燕王擦了身。
其实这种活计完全可以由奴婢来完成。
在燕王等主子眼中,奴婢就是任由差遣奴役的下人,根本算不得女人,便是让她擦身也绝不会不自然。
可是徐初盈不自然。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刚刚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转眼又让别的女人来亲近他的身体,她会觉得怪怪的。
“找一套干净寝衣来!”徐初盈服侍好了燕王禀了他正欲自去沐浴,燕王忽然吩咐道。
徐初盈只得应“是”,自去衣柜里取了一套象牙白的软绸寝衣,服侍燕王穿好了,这才笑道:“王爷,臣妾且去沐浴,王爷先睡吧!”
“去吧!别耽搁太久,夜深了!”燕王笑笑。
徐初盈答应着去了。
浴殿中,苏嬷嬷和银屏早已经将热水备好,干净衣裳也备好了。
见徐初盈进来,两人上前唤“王妃!”,脸上俱是笑意盈盈。
徐初盈脸上一热,心里无奈:她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屏退了她二人,徐初盈解下衣裳,踏入浴桶,靠着一头坐了下来。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全身,热气袅袅中,她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轻轻舒展着身体。
雪白的肌肤上,红一块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随处可见,且一阵一阵的作痛。
那厮下手实在忒狠!跟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
徐初盈忍不住腹诽抱怨。
怕疼敏感的毛病这辈子都改不了了的。
可每每她一疼得受不住闷哼出声,那声音却是娇媚得连自己都不忍听,而那厮显然也立刻就变得更兴奋、更用力折腾,结果她不敢再出声,只得咬牙死死的忍着。
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呢!
夜已深,徐初盈到底没洗多久便起身。
之前尚且不觉,这会儿热水泡了一泡舒缓了片刻,反倒感觉身体手脚越发的酸软无力了。
徐初盈穿好衣裳,回到卧室。
徐初盈没想到,燕王还没有睡下,还那么半躺靠在床头。
听到动静,看见她进来,还冲她笑了一笑。
徐初盈亦笑了笑,略作停顿的脚步继续轻盈的往前走,心中却是犯了难。
话说,她要到床的内侧,就需得跨过燕王,可是,这般举动似乎——不太合乎规矩吧?
而且,她自己也觉得这般举动会很别扭。
她跟他虽然是夫妻,但彼此并不熟。
不觉来到床榻边,徐初盈的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做着纠结的斗争。
“王妃还不困吗?”男子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传来。
徐初盈抬眸,清亮亮的眸光撞入那深沉如星空的黑眸中,轻柔一笑,抬脚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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